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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通韩可的电话,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原来这段时间,她一直忙于准备自己的心理诊所。
我说:“要不,等你有空了,我再跟你细讲?”
她说刘宇你就别墨迹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能帮的我肯定藏,帮不了的你另找高明。
我说行,于是便将“疯人坡”和山秀的事情都给她讲了一遍。
她在电话那头静下来,沉默片刻,说道:“刘宇,你搞化验的,怎么不取点样回来看看?我听着怎么像是某种传染病毒在作怪啊!”
我说:“我已经取样化验过,能力范围内,没发现什么病菌。”
韩可道:“你讲的这件事情非常典型,但其实我们听说的绝大部分这些类型的所谓凶宅,要么源于主人一家的遗传性精神疾病,要么就是宅子的建筑、布局,或者建筑材料出了问题,造成了居住者内心的压抑和恐慌,导致了最后看似诡异的悲剧。”
我叹了口气,说实话,韩可在这么短时间内对所谓鬼宅作出判断,我还是挺佩服的,“看起来,你自己也留意过所谓鬼宅的事?”
韩可在电话那段笑了一下,“这本身就在心理学研究的范畴之内。”
我说:“嗯,我明白。可为何进过宅子的人,只有一部分精神出了问题,比如山秀。另外一部分,却相安无事,比如我。”
韩可不可思议的道:“怎么这个问题,你都想不明白?我们每个人对外界的感知能力是不一样的,免疫能力也是不一样的。因此,不管是在对抗病毒的侵入,还是精神因素的干扰,有的人,或者同一个人在不同的身体状况和精神状况之下,他的抵抗能力是不一样的。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常识,你做防疫工作的,怎么反而来问我?”
我一时语塞。
韩可又以对待小学生的语气,语重心长的劝道:“刘宇,虽然我跟你们异同经历了一些至今百思不解之事,但我还是张题型,不要凡事都往灵异方面想……”
我说我没往灵异方面想啊。
韩可笑了,“我就是不学心理学的,也知道你此时的心理是什么。难道,你还不愿承认?”
好吧,我又输了。
“我承认,我确实又往那方面想了。着实在因为我经历的所谓灵异事件,比你想象的要多。”
韩可说:“好吧,这个问题,我不跟你争论。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先让自己放松下来,然后才能理性的看待这件事。”
我苦笑,“其实,我正是因为没法放松,才找的你。我只要闭上眼睛,就会看到那间大宅子锈迹斑斑的大门铜锁。每天夜里,都会梦见在那间宅子里转来转去,始终找不到出路。”
韩可叹道:“你看吧,我就说呢。你这样不行,身体会垮。抽空找点舒缓的音乐听听,让神经松弛一下。我这段时间实在抽不来身,没法开找你,你有什么事,随时给我电话。”
挂看韩可的电话,说实话,我心里确实放松看一些。毕竟这事憋在心里挺累,现在找个人讲将,不管对方说的在不在理,我自己都会放松许多。
当晚,仍睡不着,想起韩可说的音乐疗法,我索性打开电脑的虾米播放器,输入“音乐疗愈”四个字,立即出来各种类型的一大堆音乐,有禅乐,还有什么?波,当然最多的是新世纪音乐。
我挑了一张林海的专辑——《远方的寂静》,顺序播放,然后躺下,闭目养神。
音乐在我床头的桌子上缓缓流动,如云如水,我整个人的精神果真渐渐松弛下来,音乐疗愈,或许真的是一种极好的心理治疗方式吧。
我一面想着,渐渐进入睡眠。当音乐流动到《迷失》这支曲子时,我心理却“咯噔”一下。
记得那年在学校的化验室里首次听到这支曲,我信手在一张废弃的化验单上,借李白的诗句写了这么一句评:“人在舟中便是仙。”
那时我听到的,确实就是一种超凡脱俗般的飘逸。
不过,后来我在一个音乐网站上再次听到这曲子时,读到了一路评,始终记忆深刻。
对方是引用村上春树作的评语: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村上春树
那时我对这一句点评例子深刻,不过因为头半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可是此时,我忽然意识到,我自己又合唱不是迷失在一片黑暗无边的森林里。这片森林或许是别人给的,也或许是我自己造的。
迷失的人迷失了,那么,相逢的人,真的还会再相逢么?
如果再见,又会是怎样的状态?
相见不相识?
相见相识,却似真似幻,如梦如寐?
那么,那是真正的相逢么?
我单曲循环了这支曲子,然后在如水流动的旋律中渐渐入睡。
不知何时,我被一阵毛骨悚然的音声惊醒。那好像是风声,却令人浑身鸡皮疙瘩。
我一翻身坐起,却发现房间里灯仍开着,那古怪的声音是从电脑播放器里传来的。
我凝神细听,“鬼也不是那鬼,怪也不是那怪……”
似曾相识。
再一回忆,对了,电视剧《聊斋》的主题曲。
一场虚惊!
我关了灯,重新躺下。翻个身正想重新睡去,黑暗中忽然感觉不对。
我明明记得,临睡之前,我曾经对林海的音乐设置了单曲循环,为何现在放的却是这么一首老歌曲?
这的确是很老的一首歌曲了,虽然家喻户晓,但却是几十年前的老歌。关键是,我整个晚上根本就没想起去搜过这首歌,并且这首歌跟林海的音乐也看不出什么相似性,按理是不会出现在播放器里的。我播放器没有设置自动下载,而我电脑里也没有下载过这首歌曲。那么,她为何会凭空出现?
我翻身做起来,打开灯,仔细看那播放器。
歌曲《说聊斋》仍在播放,并且歌曲呈现“已下载”的状态。
我身上有些冷,本能的转头去看房门。这时我才发现,房门是虚掩的,没有上锁。
我深深吸了一口凉气,起身轻轻走到门边,迅速拉开房门。
门外空无一人。
只有极深的夜色,无边无际的蔓延在山野之间。
我又拧开走廊上的灯,还是什么都没有见到。
我在走廊上一直站了有十几分钟,然后才回房间。
当夜再无睡着,我睁着眼睛醒到天亮。
次日夜里,我没再听音乐,甚至连电脑也没开。可是半夜,我再次被那首《说聊斋》的歌声吵醒。
我清楚的记得,那首歌曲已经被我在正午的阳光里,从电脑里删除。
之所以选择在正午做这件事,一为清醒,二为正午的阳光个人觉得阳气最重。
可是,半夜里,歌曲再次将我惊醒,并且依然呈现“已下载”的状态。
不过,房门是朝里反锁的,窗户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我在黑暗的房间里,听着那几十年前的歌曲。
我告诉自己:“既然房门上了锁,就不会有东西进去,不会有东西进去,不会有东西进入……”
反反复复念着这句话,大概前一晚太久,我把自己给念睡着了。
清晨醒来时,播放器里的《说聊斋》不见了,另一首歌曲在播放。
女声。英文歌。
我松了口气。
如果这山里有一个古老的鬼魂,痴迷于几十年前那部家喻户晓的老电视剧的话,他或者她,肯定没道理来搜一首英文歌曲。
可见,这确实只是一个播放器出的意……。
我正准备合上电脑去洗漱,却听到了歌曲再次循环时的首句——
Like a ghost don't need a key
My best friend i'v e to be
我笑了。
虽然笑得有些无力,但确实是笑了。
这首歌是在提醒我,作为一只鬼魂,我房门的反锁与否,对它其实毫无意义,是吗?
中午,我走出去吃饭的时候,顺便问了一下开馆子的那位大叔:“这地方,以前来过什么外国人么?”
大叔说:“怎么没有?几年前来过一个画画的大胡子,就住在疯人坡上那间大宅子里。
我心里“咯噔”一下,“疯人坡?又是疯人坡?”
那大叔叹息道:“是啊,外国人胆子都大,大家跟他说了,那地方不能住,他偏不信,还带了我们中国的女大学生住在里面,白天满山遍野的跑着画画,夜里就再那宅子寄喝酒放音乐,吵的很。”
我点点头,小心翼翼的问:“那么,后来呢?”
“后来?”那大叔长叹一声,“后来连着几天没听到动静。有人大白天找上去,发现那女大学生一丝不挂的躺在宅子里,早就没气了。”
我心里一冷,“外国人呢?疯了,还是……”
大叔叹道:“大家报了警,又找了好几天,才被警犬给找到。原来那外国人跌在一个山崖下,也没命了!”
我心里一阵阵冷气,“他们两个人一道住在宅子里,为何一个人躺着,另一个人却跌落了山崖?”
那大叔撇撇嘴,“说不清楚。疯人坡的事,谁说得清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