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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傻子,你笑的样子比哭还丑。”
褚卫刚苏醒,脸部肌肉还不能自然调动,只有双眸透着揶揄笑意。
金安宁翻了个白眼:“某人嗓子跟鸭子一样,就不要随随便便开口吓人了。”
褚卫笑意一收,面无表情道:“水。”
金安宁起身倒水时,想到什么,眼神从他脸上流连而过,她清了清嗓子,倒水的同时去铜盆拧了锦帕过来。
她扶着褚卫坐起来,手臂尚未恢复力气,握着杯子手指都在抖,最后还是她亲手喂进去。
他想到什么,耳根子红了红。
温水滋润了干渴的喉咙后,他摇头不喝了。
金安宁放下水杯,迫不及待地把锦帕展开:“睡了这么久,我给你擦擦脸。”
锦帕还未碰到脸就被他握住手腕。
“怎么了?”金安宁眼神里的疑惑恰如其分。
褚卫可不会被她的表象蒙骗过去。
“把镜子拿过来。”
金安宁眼眸轻眨:“脸洗好了就给你拿?”
褚卫扯唇装笑:“你别给爷打太极,镜子。”
金安宁噘嘴:“那你先把手松开。”
褚卫松手,就见她人跟兔子般一蹦三尺远。
金安宁面向他,边往外退边心虚道:“我饿了,先吃饭了哦。”
人一溜烟跑掉了。
褚卫:……
过了会,青光欢天喜地跑进来:“主子,世子妃说您醒了!”
褚卫:“镜子。”
青光脸上喜色一收,眼睛都不敢往他脸上瞄,劝道:“您要不要先洗个脸,小人怕您会被气晕过去了。”
褚卫:“……镜子!”
青光慢吞吞去拿妆台拿镜子,递上来时又想劝,被主子一个冷眼给噎回去。
褚卫拿到镜子,镜面里呈现的脸,左边一只乌龟,右边一只猪。
褚卫:“!”
青光打哈哈道:“别说世子妃画得可真……形象……”在主子眼刀子下,他越说越小声。
褚卫嘴角抽动:“爷顶着这张脸见人了?”
“不多,赵太医,温太医还有几个……”青光不敢再说下去。
褚卫气笑:“金安宁!好样的!”
外屋。
金安宁吃着饭,实则耳朵竖起细听着。
当听到褚卫的河东狮子吼,她点点头,这声音如此气沉丹田,应该没多大问题了。
柳香无奈道:“主子您还笑,世子都生气了。”
金安宁慢条斯理地剥虾:“不怕,他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不能拿我怎么样。”
她嘴上这么说,等吃饱喝足要去给他诊脉,脚步都不敢太重。
褚卫刚喝了碗清粥,余光扫到在屏风后的人,哼声道:“敢做不敢当?”
金安宁绕出来,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我不是看你一睡不醒,心里气嘛。”
褚卫冷笑:“爷看你玩得很开心。”
金安宁回想画在他脸上的丝滑感,板正脸:“一点都不好玩。”
褚卫:“……”
跟她计较,把自己气死还差不多。
金安宁见他不作声,三步并做一步走过去坐下。
进入医者状态,她神色正经起来,手指搭在脉搏上。
毒素和解药在他身体达到一个相互制衡又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可以说,命暂且保住了。
不过,脉象还是很乱,跟正常人不同。
金安宁收回手,见褚卫神色淡淡,以为他还在生气,半晌后像是下了重大决定般,视死如归仰起头:“你要是气不过,那我让你画回来嘛?”
褚卫眉宇轻挑了下:“你以为爷跟你一样幼稚?”
谁知金安宁听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能幼稚说明我年纪小呗。”
褚卫顿住,他过了年二十岁,比她大四岁。
都说三岁一代沟。
他还多一岁。
她是不是嫌他老?
骄傲不可一世的混世魔王,在这一刻有了年纪焦虑。
“怎么,第二春想找个同你一般大的?”
金安宁眉心一跳,什么第二春?这人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等等,他不会是知道镇南王妃提议她再嫁的事?
明明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一对上他三分嘲讽三分控诉以及四分哀怨的眼神,她有理也气不壮。
“没有的事,你别听人胡说。”
褚卫听到这话,嘴角下压,即使有,他也没有资格置喙,他心中无力,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唾弃。
浮云遮阳,室内光线跟着暗了暗,金安宁侧眸看他,他垂眼,上半边脸藏进阴影里,感觉人周身的气息都跟着低了下来。
他怎么看起来,有些失魂。
她正要再给他诊脉,他忽然开口:“爷还能活多久?”
金安宁抿了抿唇,不知要如何开口。
“照实说就行。”他道。
“我模仿了真正解药配置出的药,虽然能以假乱真,但只能瞒过一时,短则三个月,长则半年,而且不能再复制第二次,最后一次机会只能是集齐所有药草,炼制出真正的解药。”
褚卫之前听她提起过其中几种药草,不是绝迹就是从未现世过,想要在半年内集齐,犹如天方夜谭。
“青光说,你们抓了暗夜行刺的人?”
刚话题还在解药上,转眼他就跳到刺客上,金安宁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关在柴房里,准备等你休养好再处置。”
褚卫活动了下手脚,道:“躺了几日差不多了,让青光进来,爷有事吩咐。”
金安宁想劝他着急,多休息几日,可瞅见他清粼粼眸神,她知道,多说无益。
青光一进来,金安宁就把空间留给两人,她还有事要做。
没多久,她就见主仆二人离开主屋。
过了会,柳香端着针线笸箩过来,压低声道:“世子去审问刺客了。”
金安宁不意外。
接二连三被人暗算,谁忍得下这口气?
褚卫是晚上才回的房。
身上除了冷霜,还带着淡淡的血气。
他自己先受不了,去偏房洗沐后复又回来。
金安宁好奇问:“刺客招了吗?”
褚卫倒了杯水喝:“全都招了。”
金安宁惊讶:“对方看起来像是个死士,我以为他们打死都不会招供。”
褚卫冷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时候,那就容不得他们选择了。”
看他不想对审问细节多说,金安宁问别的:“那你打算怎么处理?”
褚卫放下杯子看向她,就在金安宁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宽厚掌心落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这件事你就别管了,安心赚钱就好。”
说完他便收回手,起身:“爷要在书房忙到很晚,你自己睡,别等了。”
金安宁目送他离开的背影,一触即离的揉头,却让她心神恍惚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