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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断上衣已经被常籽曦用匕首隔断除去,常籽曦发现他的身上有很多难看的疤痕,深深浅浅,布满了整个身体。
常籽曦在去揭孟断脸上的面具时,孟断动了动,常籽曦柔声道:“没有关系的。”
孟断这才任由常籽曦揭开面具,面具下那张脸比他的身上还恐怖百倍,但常籽曦却没有感到一点恶心和害怕,只要知道他是孟断,常籽曦便只感觉到温暖。
腰部的箭头一定要拔掉,当时他怕常籽曦发现,便砍断箭柄,常籽曦先用金针封住他四周的大穴,握住那一小段箭柄的时候,常籽曦的手还是在抖。
孟断的手轻轻包在常籽曦的手上,“动手吧。”他说。
常籽曦点点头,让孟断咬紧自己的手帕,她闭上眼,手上用力一拔,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上那个身体痉挛了一下便不动了,常籽曦忙睁开眼,手上握住的箭头还在滴血,而孟断已经昏死过去。
常籽曦扔掉箭头,连忙探了探孟断鼻息,孟断鼻息很是微弱,常籽曦连忙打开马车上剩下的半坛酒。
若非她容易中暑,孟断也不会买来酒让芸香用酒给常籽曦擦身降温。一路上用完了半坛酒,现在剩下这半坛酒竟然被用来救孟断的命。看着这半坛酒,常籽曦觉得有些事情真是冥冥中已经注定的,
常籽曦将帕子浸上烈酒来给孟断伤口消毒,常籽曦这时竟然庆幸孟断昏死过去,否则现在的痛楚,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车厢里闷热难当,常籽曦随便用衣袖擦拭汗珠,将伤口附近仔仔细细消毒了之后,她才拿出自制的生肌伤药倒在孟断伤口上,然后和已经打水回来的芸香用绷带仔仔细细将孟断的伤口包扎起来。
还好这些东西马车上都很充足,否则常籽曦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做完这一切,常籽曦和芸香都已经汗流浃背。
常籽曦小心的让孟断平躺好,芸香小声问:“娘娘,孟大人现在没事了吧。”
常籽曦摇摇头,“箭虽然没有伤到他的五脏六腑,但他失血太多,加上还在发高热,究竟能不能渡过这一关还是未知之数。”
芸香见常籽曦脸色那么难看,便不敢再多问。
常籽曦道:“芸香,劳烦你去找找看,看这里哪间屋子还能住人,去收拾一下,我们也不能老住在马车里。”这几年经历的那些事已经让常籽曦的心变得很强大,虽然还是会害怕紧张,但很快便能临危不乱。就像现在,她心乱如麻,但还是能镇定的做事。
芸香点点头,“那娘娘在这陪孟大人吧,等收拾好了我再来找娘娘。”
“等等。”芸香下了马车后,常籽曦又叫住她,然后拿出解暑药和干粮,递给芸香,道:“现在外面这么热,很有可能中暑,先把解暑药吃了,再吃干粮,怎么都要填饱肚子。”
芸香接过解暑药和干粮,道:“娘娘也一样。”
常籽曦面前对芸香露出个笑容,芸香走后,常籽曦将帕子浸湿,拧干之后放在孟断额头上,孟断身上很烫,这种伤后高烧是致命的,常籽曦不停的换着帕子,她在心中不停的说:孟大哥,你一定要醒过来!
这样一番折腾之后,已经是下午未时了,常籽曦一番担惊受怕,现在才觉得浑身虚脱,整个人无力的靠在车厢上,吞下几粒解暑药,然后拿出干粮,虽然一点胃口也没有,她还是强迫自己吃了半块烙饼。
常籽曦告诉自己,在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倒下!因为孟断需要她,芸香也会担心她!
稍作休息之后,常籽曦又开始替孟断换起帕子,每隔一个时辰就用酒精给他擦身上解暑。
芸香在酉时才回来,这时太阳只剩最后一丝余晖照耀着大地,芸香全身衣服没有一处是干的,常籽曦看她累成这个模样,很是心疼。
“娘娘,已经收拾好一见房子了,可以去了。”芸香说。
芸香说完看了眼孟断,轻声问:“孟大人的高热退了吗?”
常籽曦摇摇头,“没有,他的伤很严重。”她说。
“孟大人这么好,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娘娘,你别太担心。”芸香柔声道。
常籽曦笑笑,让芸香上了马车,在芸香的指引下,常籽曦慢慢驾车来到那座房子前,马车走的很慢,常籽曦怕牵扯到孟断的伤口。
芸香下了马车,常籽曦却没有下马车,她对芸香道:“今天你累了,你先去休息吧,明早再也换我。”
芸香一听立刻道:“娘娘比我更累,还是娘娘休息吧,我来照顾孟大人。”
“不行,今晚是危险期,我一定要陪在他身边,还是你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会叫你。”常籽曦道,说完常籽曦留下一块大饼,就将剩余的干粮券给了芸香。
芸香见常籽曦坚持,这才点点头,进了屋里,但很快又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只清洗干净的破陶罐,“娘娘,我烧了些热水,你一天都没喝水了,这样怎么行。”
常籽曦接过陶罐,“好,我知道了,你快去睡吧。”
其实芸香又怎么睡得着,她心中记挂着范啸,现在一点他的消息也没有,生死未卜,芸香一想到心就揪着痛。
香怡姐姐,你一定要保佑范大哥平安无事!芸香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的祷告。
她怕常籽曦担心,不敢在她面前哭,现在她一个人,在黑暗中,她终于可以任由眼泪流出。
祈祷完她拿出干粮,发现里面还有些肉干,想了想,她重新升起灶火,将肉干和大饼兑上水放在一起熬,熬了小半锅肉糊之后,拿了个洗干净的陶碗装好走了出去。
常籽曦见到芸香有些吃惊,看到她手中捧着的东西之后更是感动万分。
芸香将陶碗递给常籽曦,柔声道:“娘娘,趁热吃吧。”
常籽曦点点头,偶尔一瞥中她看到芸香双眼红肿,明显是哭过的,她刚才询问,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芸香哭的这么伤心,肯定是因为担心范啸,如果再问,只会让芸香更伤心而已。
常籽曦慢慢喝下那碗肉糊,肉糊的味道真的不太好,但常籽曦依旧将它喝的一点不剩。
芸香一直在旁边看着,见到常籽曦将肉糊喝完,才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常籽曦将空碗递给芸香,轻声道:“你也快去吃吧,吃完就睡觉,知道吗?”
芸香点点头,拿着空碗离开,常籽曦看着她走进屋中,心中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很难受。
天色渐晚,常籽曦点上蜡烛,她真的是太累了,累倒在给孟断擦身上的时候,昏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她是惊醒过来的,醒来之后她立刻坐直身体去摸孟断的额头,额头已经很烫,常籽曦立刻给孟断把脉,发现他的脉象变得更弱了,已经如游丝一般。
常籽曦顿时呆住了,她的手又抖了起来,红烛已经快燃烧殆尽,常籽曦连忙换了根新的,然后解开孟断身上的绷带,发现伤口有发炎的迹象,现在是酷暑,伤口很容易被感染。
常籽曦连忙又拿出金疮药,重新上过药之后才将绷带重新缠好。
她是大夫,她无法骗自己,她知道孟断这样的情况,是九死一生了,很可能今晚都熬不过去!
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玉色的药丸,放进孟断口中,但孟断已经不知道下咽了,常籽曦取出药丸,放进自己口中,嚼碎之后喂到孟断口中。
这粒药丸,常籽曦给它取名为‘升天丸’,因为它的药性之猛,连常籽曦也无法预估,受得住的便活过来,受不住的便真的升天,常籽曦从未对别人用过这药。
喂完药之后,常籽曦握住孟断的手,轻声道:“不管孟大哥同不同意,不管别人会如何说我,我已经决定,要同孟大哥你同生同死。”
这个时候,常籽曦心中已经没有恨了,这全是因为有孟断,那些恨在她面前都不重要了。
常籽曦一直握着孟断的手,她真的希望能将自己的力量分一些给孟断,更希望能分担孟断的痛苦。
常籽曦握住孟断的手,在他手背上亲了亲,她轻声说:“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再像他一样的离开我……不要再像薛瑜那样离开我,你陪了我这么久,我已经不能没有你了。”
虽然常籽曦很想哭,但由始至终没有流出一滴眼泪,因为她相信,孟断一定会听到自己的话,一定会挺过去,就算要哭,也要在孟断怀里哭,要在他搂着自己的时候哭。
这一夜,常籽曦就算再困,也没有再合过眼,握着孟断的手也没有再松过,就在破晓时分,孟断的身体突然抽了一下。
常籽曦一惊,立刻看向孟断,孟断双眼猛地睁开,常籽曦连忙叫道:“孟大哥,孟大哥,你醒了吗?”
孟断却没有看他,常籽曦见他双眼渐渐无神,瞳孔也在涣散,心中大惊,用力握住孟断的手,叫道:“孟大哥,你别睡啊,你千万不要睡,我还在等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