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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渡危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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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了。”常籽曦拿被子将凌珍下半身盖好,她才对楚云昊道。

    楚云昊这才转过身,坐到床边,看到凌珍凸出的脊背骨,楚云昊心里一阵冷笑,当初那么决绝的要离开,他还以为她会过的很快活,这就是报应吧!只是看到她瘦骨嶙峋的模样,他心中又忍不住有些难受。

    常籽曦退到一旁,她怕凌珍着凉,便又将屋里的两个火炉移到床边。

    楚云昊低声对常籽曦道:“再去拿一个铜盆来。”

    虽然不明白要铜盆做什么,但常籽曦还是照做,楚云昊接过铜盆,将铜盆放在自己脚边,常籽曦又拿过桌上的烛台,站在床边给楚云昊照明。

    楚云昊终于取出一枚金针,刺进凌珍右手中指指腹中,然后将她的右手悬在床沿边,但很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滴鲜血从凌珍指腹中流出。

    接着楚云昊右手食指在凌珍背脊之上稍稍一探,第二支金针便扎了进去……常籽曦看到,在金针扎入的一瞬间,立刻有黑色的毒血从凌珍中指指腹中流出,一滴滴落入铜盆之中。

    一炷香之后,凌珍的背上已经扎了十七只金针,密密麻麻,黑色的毒血不断从凌珍右手中指的伤口上涌出落进盆中,到这时,盆底已经完全被毒血覆盖。.

    而楚云昊的额头上也开始沁出汗珠,眼看汗珠就要落下,常籽曦忍不住,,一手执烛台,一手拿出帕子,轻轻替楚云昊擦拭汗珠。

    楚云昊微微一怔,他抬起头看了眼常籽曦,望着常籽曦的眼中带着一丝困惑,常籽曦立刻尴尬的收回手。

    楚云昊重新转过头,继续开始施针。

    常籽曦很快便忘了刚才的尴尬,在一旁看的也是紧张无比。

    直到楚云昊拿起针包中最后一支金针,他却犹豫了,许久也没扎下,常籽曦看到他的手腕竟然在轻轻颤抖,她知道这时不该说话,但还是轻声问道:“怎么了?”

    楚云昊抬起头,常籽曦才发现他眼中布满血丝,他的脸庞在灯火下忽明忽暗。

    楚云昊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她中毒太深,这一针扎下,她若是受不住,便会一命归西。”

    听楚云昊这么说,常籽曦也很害怕,但她还是镇定的说:“我相信你,也相信她,一定会成功。”

    楚云昊微微一怔,常籽曦这时的样子,让他想起她,那个住在他心里一直折磨着他的人。

    那年,那个人也这么看着他,跟他说:“我相信你!”

    可是,他最终还是辜负了她的信任!

    常籽曦在楚云昊眼中看到浓的化不开的绝望,那种绝望感染到她,她心里也涌出一阵悲凉,神使鬼差的,她放下烛台,俯下身,轻轻握住楚云昊的手,轻声道:“我相信你!”

    双手相握的刹那,楚云昊回过神,他手轻微一抖,常籽曦也立刻回过神,尴尬无比,她连忙收回手,重新举起烛台,表面上看起来依旧镇定,但她的心,却乱了起来。

    她想,自己是怎么了,老是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

    楚云昊转过头,终于,刺下了那最后一针。

    在那一瞬,常籽曦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凌珍并没有出现任何异样,常籽曦觉得,此时一分钟比一天还要长,直到凌珍流出的血液变成红色,楚云昊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常籽曦也才如释重负,她知道,楚云昊成功了,凌珍终于渡过了这关。

    也是到这时,她才发觉,刚才短短的几分钟,她竟然紧张的浑身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打捞上来的一般。

    看到常籽曦呆呆的站在床边傻笑,楚云昊突然觉得很安心。安心……这种感觉,他已经许久没有过了。

    他不愿破坏这种气氛,但还是咳嗽一声,“你把她身上的金针拔出来,然后给她穿好衣服。”

    常籽曦‘嗯’了一声,楚云昊站起身,常籽曦便代替了楚云昊的位置,小心翼翼的将那些金针从凌珍身上拔出,最后才拔下她中指指腹的金针,给她的指腹上涂抹了些金创药止血。

    常籽曦最后探了探凌珍的脉象,看到她脉象和缓,心中大石才终于落地,她想,薛瑾要是知道自己娘亲没事了,应该会很高兴吧。

    楚云昊一直站在常籽曦身后默默注视着她,她和她,根本就不同,若是眼前这个常籽曦,是绝不会像她那么傻的吧。

    这样想着,突然肺部一阵收缩,他突然猛咳起来,常籽曦刚刚安置好凌珍,突然听到楚云昊咳嗽,连忙转过身看楚云昊,没想到楚云昊竟然越咳越烈,咳的整个人都弓起身来。

    常籽曦见状不妙,连忙上前扶住楚云昊,“你怎么了?”她焦急的问。

    楚云昊推开常籽曦,常籽曦看到楚云昊红的不正常,整个人看起来虚弱无比,也不顾他拒绝,一把扶住楚云昊,急道:“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咳起来了。”

    楚云昊咳得虚脱,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常籽曦身上,常籽曦扶住他,急道:“我去找大夫来给你看看吧。”

    楚云昊一把拉住常籽曦,边咳边道:“不……不许去,我就是大夫。”

    常籽曦这才想起来,立刻要给楚云昊把脉,楚云昊却一把拂开她的手,“我……没事。”楚云昊边咳边说。

    “可是,你咳嗽的这么厉害。”常籽曦也顾不得生气,一脸担忧道。

    楚云昊从怀中摸出一个手掌大小的铁盒,铁盒里装着几颗红色的药丸,他哆嗦的取出一粒服下,很快,咳嗽就止住了,只是楚云昊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常籽曦这才松开手,吐出一口气,心有余悸道:“你刚吓死我了,现在好些了吗?”

    楚云昊坐直身体,幽幽看了眼常籽曦,低声道:“刚才……多谢。”他是在谢她刚才给了他信心。

    常籽曦不知道,连忙摆摆手,“我没做什么,是你的药灵。”

    楚云昊看了眼手中的铁盒,低着头微微苦笑了一下,便将铁盒重新收回怀中。

    常籽曦给楚云昊倒了杯茶,楚云昊没有拒绝,喝了两口。

    “药箱整理好了吗?”楚云昊休息了片刻,完全缓过来之后便问道。

    常籽曦点点头。

    “那好,我们出去吧。”楚云昊说完放下茶杯,站起身,不等常籽曦,一个人往外走去。

    常籽曦心想这个楚云昊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但还是忙背起药箱,跟在他身后往外走,走了两步,又转身看了看凌珍,才快步跟了上去。

    近南王府里的所有家眷都在凝香阁外等候,一见到楚云昊,薛浅和薛瑾以及傅雅香立刻迎了上去,薛瑾问道:“我娘亲怎么样?”

    楚云昊淡淡瞥了眼薛瑾,沉声不语。

    薛瑾又问了一遍,楚云昊才幽幽道:“令堂已经化险为夷,悉心调理,十日后便可痊愈。”

    此言一出,薛浅和薛瑾都松了口气,薛浅对楚云昊郑重的拜了拜,“多谢!”

    楚云昊泰然自若的受了薛浅那一拜,丝毫没有避让。

    常籽曦看到楚云昊如此,以为他恃才傲物,心中隐隐有些担心,怕楚云昊因此反而得罪王爷。

    薛浅拜完后才看向薛瑾,父子两互相对望了一眼,薛瑾突然释然了,原来自己的父亲是如此爱母亲,原来这些年是他误会了。

    “走吧,我们去看看你娘亲。”薛浅轻声道。

    薛瑾点点头,随着薛浅一直走进凝香阁,薛浅在走到常籽曦身边时,对她微微点点头,常籽曦连忙对他福了一福。而薛瑾意味深长的看了常籽曦一眼,便与她擦身而过,走了进去。

    只这一眼,常籽曦的心又砰砰跳了起来,她知道,薛瑾在感谢她。

    傅雅香一个人被留在原地,她呆了呆,原来,自己在薛浅心中,什么都不是,这一次,她总算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地位,但她毕竟是王府的当家女眷,她对侍婢墨兰低声说了两句,墨兰立刻退了下去,很快便端了五锭金晃晃的金子走来。

    傅雅香转过身对众人看了眼,众人立刻走到傅雅香身上,随着傅雅香一起对楚云昊拜了拜,楚云昊身形依旧纹丝不动,连眼角都没有瞥他们一下。

    傅雅香心中虽然很不满,但还是微笑道:“神医,今日多亏你相救,我珍妹妹才能化险为夷,这小小的心意,还望收下。”

    楚云昊根本没看那些金子,便转过头对常籽曦道:“既然是王妃的心意,就去收下吧。”

    楚云昊哪里知道常籽曦和傅雅香之间的过往,既然楚云昊这么说了,常籽曦只好顶着傅雅香的目光走到墨兰面前,低着头对傅雅香道了谢,便从墨兰手中拿下金锭子。

    拿了金子常籽曦立刻就想闪,但却听到傅雅香的声音,“这不是常姑娘嘛。”

    常籽曦心中暗叹一声,果然还是躲不过,她对傅雅香躬身道:“是,王妃。”

    傅雅香轻笑,“真没想到,数日不见,常姑娘竟然成了神医的高徒。”说完有意无意的看了薛瑜一眼。

    薛瑜依旧面带微笑,上前一步,不慌不忙道:“常姑娘天资聪颖,能成为神医高徒,也是一种缘分。”

    常籽曦心想这个薛瑜怎么也这么添乱,她躬着身没有回答,傅雅香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常籽曦的左手,柔声道:“看来以后还会经常见到常姑娘,真好。”

    常籽曦一点也没觉得好,她估计这个笑面虎现在心里肯定正盘算着要怎么整她呢,她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时,左手突然被握住了。

    她转过头,就看到楚云昊,楚云昊对傅雅香笑笑,“王妃,若是没有其他吩咐,我们便离开了。”

    傅雅香并不认识楚云昊,没想到此人竟然这么大胆,但现在又不好发作,面色一沉,松开握住常籽曦的手,淡淡道:“墨兰,送神医出府。”

    常籽曦被楚云昊牵住手就往外走,常籽曦抬起头时,正好对上薛瑜的目光,薛瑜的目光里这时才隐隐有着担忧,但还是对常籽曦微微一笑,常籽曦也对薛瑜笑了笑,示意不会有事,让他别担心。

    站在薛瑜身边的傅念薇将两人的互动一点不落看在眼里,心中微微有些不是滋味。

    楚云昊和常籽曦走后,傅雅香才看向薛瑜,面上仍然带着笑,但这笑里已经有了浓重的怒气,她问薛瑜:“这段日子,瑜儿你经常出府,就是去看她?”

    薛瑜点点头,“不错,孩儿与常姑娘性情相投,是知己良朋。”

    薛瑜的话将傅雅香噎的一时说不出话,她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傅念薇看了眼薛瑜,便追上傅雅香。

    傅雅香离开后,薛溯玉立刻走到薛瑜身边,轻声唤道:“五哥……”

    薛瑜对薛溯玉摆摆手,示意她不用再说,薛溯玉立刻噤声,不再多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