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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二,春雨绵绵,清瑜坐着马车再度来到襄王府邸。因是上门拜寿,不好叫王府派车接,杨娘子为清瑜雇了一辆车前来。
王府门口车如流水马如龙好不热闹!襄王生辰宴算是襄阳城头等盛事,尤其是在襄阳知府胡衡失势之际,各路人等都千方百计上门来,想要攀上些交情。只可惜,王府的高门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没有帖子的客人一律只得等在外头。在
这冠盖云集的场合,清瑜乘坐的普通车行的马车就显得太过普通了些。那些等在门口的富商家的豪奴们,哪里愿意给他们让路?那车夫有些为难,隔着车帘低声问清瑜道:“小姐,这过不去如何是好?”
清瑜伸手将请帖递出,对那车夫道:“烦劳小哥到门上跑一趟,门房的人见了帖子自然会为我们想办法。”
那车夫连忙接过,下车一溜烟去了。不多时,只见有那王府管事模样的人领头,后头跟着一顶华丽软轿,来到清瑜的马车旁。清瑜听到动静,撩开车帘,就看到魏保安那张熟悉的脸。
魏保安笑道:“袁姑娘久等了!门上实在有些喧嚣,您还是直接上轿,我送您进去。表小姐一早吩咐,姑娘来了直接去她那里歇脚。”
清瑜含笑道:“魏管事辛苦了。从前一起在姿生堂时,您可不像现在这样生分,我年纪小,当不得您尊称。回头哥哥嫂子知道了,还不得说我不分尊卑?”
魏保安知道清瑜与襄王的交情,连忙道:“袁姑娘抬举!好久没见掌柜的,听说有喜了?等府里事情忙完,回头我和我家的一道,去姿生堂给掌柜的夫妻道喜!咱们就别在这儿说话了,府里请吧!”
清瑜点头,下了马车,又上了软轿。本在一旁看热闹的众人目瞪口呆:这是哪家的小姐?看着不起眼的行止,却是劳动王府管事亲自来接,还这么巴结讨好的!
人群中也有认识清瑜的。抱月楼黄菊仙狠狠咬了咬嘴唇,她那老相好康师爷跟着胡衡失了势,本来还有些底气的她也慌了手脚,加上好姐妹谭四娘撺掇,黄菊仙哪里沉得住气?她
当然知道自己这个低贱身份进不了王府大门,巴望着送一份厚礼,就是摸不上王府的门边,结交几位得力管事也是好的。
如今一看,自己被在外头晾着,姿生堂那小姑娘反倒是座上贵宾。境遇高下立判,她如何还不明白?没好气的黑着脸吩咐车夫打转回去了。
清瑜被一路送到了赵元婷住的芸香小筑,元婷正在房中无聊,见清瑜来了十分高兴,忙拉着清瑜坐下,命侍女取了自己最爱的珍八样的糕点请清瑜尝尝。
清瑜随手放下送给九公子的地图,取了几块一试,果然是香甜可口。
赵元婷瞥见那幅卷轴,笑问道:“这件必定是袁妹妹送表哥的生辰礼了?让我猜一猜。是顾恺之的画?还是王羲之的字?”
清瑜听了下巴差点掉在地上,赵元婷脱口而出的名人字画,这放在后世都是亿万级别的价值,怎么听她一说,就像很容易得来一般?清瑜呐呐道:“我哪里买得起那样的珍品?是我自己画的……”
赵元婷一愣,惊讶道:“原来妹妹还擅长绘画?我随宋国名家王三清王先生学了两年,尚不敢献丑。妹妹既然敢拿来当作礼物,必定是有过人之处了?那我一定得看看!”说罢伸手就去取那卷轴。
清瑜连忙捉住赵元婷的手,阻止道:“元婷姐姐好没道理!这是给九公子的生辰礼物,怎么主人家还没看过,你就要拆了我的封?”
赵元婷一想也是,挤了个坏笑道:“我就是好奇,这会表哥正在住院那边招呼客人,等他得空了,请他亲自来拆!不过必须说好,我得在一旁看的!”
清瑜点头道:“都依你,都依你!对了,不知我们的表小姐,送了什么礼物给九公子呢?”
赵元婷有些脸红,轻声道:“我托人用霸州狼毫,南海铁木在状元坊做了一支笔。你知道,表哥喜欢读书写字的。不过我怕这东西虽然贵重,却不足表达我的心意,就绣了一只笔袋。只恨我手艺不精,花了三个月,也只得这个样子。”
清瑜见赵元婷从抽屉里取出一只玄色笔袋递过来,忙伸手接了,只见正面聊聊几笔勾勒出一匹追风骏马,虽然不是实绣,但是一样传神。而且衬着这玄色湖绸,显得简洁而有张力。翻过来背面则是绣的诗经名句:如月之恒,如日之升。正是祝寿之词,却又饱含对九公子未来的期许。可见赵元婷是费尽了心机的。
清瑜赞叹道:“没想到元婷姐姐手这么巧,心思也极好。九公子一定会喜欢的!”
赵元婷眼睛一亮道:“真的?要是能得表哥夸赞一句,也不枉费我一番辛苦了……”
清瑜心中更坐实了元婷暗恋周景渊的推论。不过她却并不看好。不说两人是姨表亲,又是分属两国。况且襄王的身份,这选王妃多半是政治考量,若穆家真有心,也当在梁国权臣贵戚中挑选,以便给襄王添加岳家助力。这样一个他国王侯之女,又是自家人的,实在没有这个必要。这赵元婷不是活脱脱又是一个林黛玉?还好两人年纪尚小,交往的机会也不多。或许过了几年,元婷成熟些,也看得明白。不过此时清瑜当然不会说这些。只含笑应付几句。
赵元婷却兴致正好,拍手道:“咱们平辈的礼,自不同于那些登门贺客的金银珍玩之物,待会让表哥品评品评,咱俩的礼物到底谁的好些!”
清瑜摇头道:“礼物就是个心意,哪里有拿来评价对比的道理?”
元婷笑而不语。
此时襄王府正堂宝鼎堂内,各国头面人物济济一堂。襄王周景渊居主位,梁国国丈穆显、王师欧阳甫陪着宋国文昌伯与苗疆铁贡土司分坐两边,正高谈阔论。
这宋国文昌伯虽然是穆显的女婿,但他此来代表的是宋国皇帝陛下,谈论的又是如此大事,自然不能有偏帮嫌疑。倒是苗疆铁贡土司,虽是四十来岁年纪,说话却直冲冲像个年轻人,听穆显话里意思,要倒算党项人,他便有些疑虑。
铁贡土司便道:“穆大人虽说证据确凿,我看却是勉强得很,就凭这几张故纸堆里翻出来的信?我虽然不大懂你们中原人言辞道理,但瞅着觉得做不得几分准呢。党项人我只听过,当然也没有偏帮他的道理,可是就这么武断,太儿戏了吧?”
穆显知道苗疆头人这是怕梁国在一个一个收拾邻国,连忙解释道:“铁贡土司误会了,依我们与苗疆这么多年往来的交情,双方互惠互利,从没起过什么大的摩擦。但是党项人不同,当年建立大夏国,可是与前朝对抗了近百年,南侵之心从未断过。如今挑起我们梁陈交恶,自己在背后准备坐收渔利。如此不顾道义的行为,也只有那草原上茹毛饮血的胡人才干得出来。苗疆有我梁国在中间缓冲,才没有受害,将来临到头上,土司如何抵御胡人的铁马兵戈呢?不如趁现在党项还没有完全复苏的时候,将它们扼杀在摇篮里,也算未雨绸缪。”
铁贡土司还欲说话,宋国文昌伯赵伯延道:“穆大人,首要之事还是先让梁陈两国停止战端,这是干系天下苍生的大事。如今拿出的这封文书,虽然算得上证据,但是梁陈两国已经对抗这么久,流血人命已经使得双方彼此仇恨,光这样一个理由,若是陈国那边不买账,我们也……”
众人知道这证据算不上确凿,理由牵强,如今梁国已经主动调停,若是陈国不给脸,那梁国就更骑虎难下了。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襄王周景渊见此情状,恐怕要立即劝动宋、苗两方,不是那么简单。好在文昌伯是自己姨父,有外公在此,背后细一商量,他定会尽力而为。
那铁贡土司虽然心存疑虑,到底犯不着为一个从不打交道的党项,来为难近邻。况且此人最是贪财,不外乎花费些金银财帛,请动他也不难。
难就难在,用什么让陈国接受他们的调停提议!不过此事就这么坐着想也是白搭,襄王便出声道:“文昌伯,铁贡土司远来是客,我这个主人虽然年幼,当不得诸位长辈的盛情,但总要尽一份地主之谊。众位请先到中堂饮酒稍歇,待会我换过吉服,再来陪同!”
穆显也起身道:“此事也不急在一时,我就僭越,代表殿下引各位入席,醇酒美人,娱兴一番。慢慢再商议也不迟。”
众人这才起身,在穆显的带领下,往中堂去了。
周景渊坐在位置上,暗叹一口气。羽墨见人都走了,轻手轻脚过来,低声禀告道:“殿下,表小姐那边请您过去呢。说是,她与袁姑娘送的贺礼,要请您过目品评!”
周景渊迟疑一下,见时辰还早,便点头道:“那我们快些过去吧,一会还得到中堂酒宴。”(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www.qidian.co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