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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这庄客如此说,这宋江赶紧道了一声好,然后就自和自己的弟弟铁扇子宋清来在了那山亭上,这兄弟两个将手中的那条朴刀倚在了那亭柱上,解下了以前小心收藏起来,看起来不过是一个普通长包袱的手刀,歇了两人身上藏有盘缠放热包裹,然后这两人就斜坐在亭子上等待那柴进的到来。
只宋江边等着,边打量着这个庄子,从高处望去,这一片庄子当真是不错,就看见这庄院。四下一周遭一条阔河,两岸边都是垂杨大树。树阴中一遭粉墙。转湾来到庄前看时,好个大庄院。但见:门迎黄道,山接青龙。万株桃绽武陵溪,千树花开金谷苑。聚贤堂上,四时有不谢奇花;百卉厅前,八节赛长春佳景。堂悬匾额金牌,家有誓书铁券。朱B261碧瓦,掩映着九级高堂。画栋雕梁,真乃是三微精舍。仗义疏财欺卓茂,招贤纳士胜田文。
这宋江边打量着这一庄园,边和自己的兄弟宋清聊天,边等着那庄客给自己回话,那庄客人去不多时,只见那座中间庄门大开,就看见有一人引着三五个伴当,慌忙跑将出来。
只见那人,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十四五年纪。头戴一顶皂纱转角簇花巾,身穿一领紫绣团龙云肩袍,腰系一条玲珑嵌宝玉绦环,足穿一双金线抹绿皂朝靴,当真是贵气非凡,让自以为自己也算是当代豪杰,山东人物的宋江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这来人正是沧州小旋风柴进。
正当那宋江在迟疑对方到底是不是那小旋风柴进的时候,这柴进就径直来到这亭子上与那宋江相见,只见这柴大官人见了宋江,拜在地下,只称道:
“公明哥哥,端的想杀柴进!天幸今日甚风,吹得到此,大慰平生渴仰之念!多幸,多幸!”
要知道如果是稍微有一点自知之明的人就不会平白的受了这柴进的这一拜,可这宋江居然却硬生生的受下了,也不知道这宋江的心里头想着一些什么。
要知道论地位出生,这柴进乃是后周世宗柴荣的嫡派子孙,因陈桥让位有德,宋太祖敕赐丹书铁券在家中,可以有罪免死,又有那自宋太祖时就传给他家的爵位,说一句犯忌讳的话,如果现在还是后周天下,这柴进不是当朝皇帝,也是宗室王爷,绝对不是什么一般人。
而这宋江又是何等出身,这宋江不过是一个祖居郓城县宋家村的农户,他老子虽然被人称为太公,说到底还只不过是一个庄头罢了,他宋家又有什么本事。
这宋江虽然在江湖上薄有名声,被人称为宋押司,不过在真正的大宋的阶层当中,他不过是最为让人看不起的一个连末流官位都没有的小吏,这宋朝的公职有官有吏,这一当官,别管是几流,那是是上等人物,而这小吏却是最为低下的,别的不说,单说这为吏之后连参加科举的机会都没有,就可知道这吏的地位。
所以说单就这柴进的出身地位来说,这柴进跪下向宋江行礼,这几乎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回头再说这江湖地位,这柴进与宋江的江湖上的名头也都是差不多的,都是靠着仗义疏财在江湖上传扬出来的名气。
但是这宋江最多是给别人一些金银,或是依靠着自己身为官府小吏的便利,为他人打打官司,消减一些罪责,但是实际上真正起不了什么作用。
而这柴进则不然,他可比宋江要强的多,别的不说,单说他可以在背后支持王伦的梁山,这宋江就不能比,而且柴进在家中养着三五十个好汉,又主动关照过往流配的犯人,依靠着那丹书铁券的名头,“便杀了朝廷的命官,劫了府库的财物”,他也敢藏在屋里,这又是宋江所不能比的。
同时这柴进在金钱的资助上面也远比宋江大的多,一般犯人来投,他都要赐一盘肉、一盘饼、一壶酒、一斗白米、十贯钱,而高贵一些的如林冲,则要杀羊相待,大开酒宴,写书赠银,关注备细。由此可见那柴进的资金雄厚。
所以说这柴进的一番表现是很出人意料的,你道为什么这柴进会这样做,其实这是大有原因的,这还要从那梁山脱离了柴进的掌控说起。
当柴进发现梁山换了主人,彻底的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之后,这柴进才发现,自己之前所做的仗义疏财的事情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这个问题也是柴进自身的问题,想柴进自己虽深受江湖中人的推崇,但他毕竟是个贵族,在市民心目中,其为人固然可钦可敬,但在心理上却有着明显的距离,使他们之间不能真正融合在一起,所以一旦有了什么问题的话,这一种隔阂很有可能会坏了大事情,所以这柴进需要有一个中介之人,当作桥梁调节他与江湖之人的关系。
正当那柴进为选择什么人充当自己与江湖中人之间桥梁的时候,忽然听庄客来报,这在山东有名的宋江来了,这柴进大喜,知道这人正合适充当自己与江湖之间的桥梁。
因为柴进明白,这宋江原本在江湖之上的名头和自己差不多,但是今天会来投靠,肯定是遇见大麻烦了,自己今天救他一救,正好就可以将他收为己用,而且这宋江也是在江湖上以仗义疏财出名的,正好可以当作自己的代言人。
想到这里,那柴进就赶紧出来迎接,而且为了可以体现出自己的那在江湖上的名头,这柴进当真是不错,先不说他的光复祖先基业的愿望能不能达成,但是就单说他舍得放下身段的心思,这人就是干大事情的。
这柴进居然朝那身为一个小吏的宋江倒头就拜,还说出了上面那一大段感人肺腑的话,本来按那柴进所想,自己这么一个身份,去跪拜那宋江一个小吏,这宋江只要有一点自知之明,也要拦住自己不要让自己跪下才是,就算来不及阻拦,也会侧身回避才对,可是没有想到这宋江却硬生生的领受了。
这当真让这柴进气愤不已,不过没有办法,这当着人面不好翻脸,要不然自己在江湖上多年的名声就给全部付诸东流了,于是这柴进只得硬生生的将这戏朝下面演下去,别看现在这柴进对那宋江好像是多恭敬似的,但是实际上却恨不得用刀活劈了他,要不然这柴进吃的这暗亏可受不了。
而在一旁,那宋江的弟弟铁扇子宋清则将那跪在宋江面前,表面上热情洋溢说着感动人话的柴进那微微抽动的嘴角和慢慢靠拢的眉头看在了心中,知道这柴进是有所不满了,这宋清赶紧在背后把那毫无反应的宋江卡了一把,让他清醒清醒,如果再这样下去可真要坏事了。
被这宋清一卡,那宋江才从自己已经光靠名头就能让这赫赫有名的小旋风柴进倒头下拜的近乎梦幻一样的场景当中清醒过来,宋江赶忙也拜在地下,答道:
“宋江疏顽小吏,今日特来相投。”
这柴进听了这话才微微好受一些,便扶着宋江一同起身,口里说道:
“昨夜灯花报,今早喜鹊噪,不想却是贵兄来。”
满脸堆下笑来。宋江见柴进接得意重,心里甚喜,便唤一边兄弟宋清也来相见了。柴进喝叫伴当,收拾了宋押司行李,在后堂西轩下歇处。
柴进携住宋江的手,人到里面正厅上,公宾主坐定。柴进问道:
“不敢动问,闻知兄长在郓城县勾当,如何得暇,来到荒村弊处?”
宋江答道:
“久闻大官人大名,如雷灌耳。虽然节次收得华翰,只恨贱役无闲,不能勾相会。今日宋江不才,做出一件没出豁的事来。弟兄二人寻思,无处安身。想起大官人仗义疏财,特来投奔。”
柴进听罢,笑道:
“兄长放心!遮莫做下十恶大罪。既到弊庄,但不用忧心。不是柴进夸口,任他捕盗官军,不敢正眼儿觑着小庄。”
宋江便把杀了阎婆惜与那张三的事,一一告诉了一遍,不过关于生辰纲的事情却没有一点吐露,这柴进边听边笑将起来,说道:
“兄长放心!便杀了朝廷的命官,劫了府库的财物,柴进也敢藏在庄里。”
于是这宋江、宋清两兄弟便在柴进的庄子之中住了下来,不过几天之后,这柴进原本压下对于那宋江不满的怨气,又再次产生了,这还要从宋江在柴进庄上新结识的一个叫武松的好汉说起。
这武松长的是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武松在家好打不平。因先前在家乡打死一个恶霸,怕吃官司,远离家乡,投奔河北沧州,躲在小旋风柴进府中避祸,一住二载,在柴进在家中所养的那三五十个好汉中,排名也是一等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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