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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都平安无事,江天昊不禁将高悬的心放了一半下来。霍司崖虽与他们同路,但真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一天见他开口不过几次,瑨璃使劲逗他,他也不笑不语。江天昊也找机会问霍司崖他的身份,他每次都不回答,或者装作没听见。
江天昊蓦地醒悟。他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要紧?关键的是他和自己一样,会保护瑨璃。心里不由想,他和瑨璃倒是满配的,又是江湖中人,像瑨璃这样的性子,只怕呆在司马家里过一辈子太过辛苦。
这日晚上到达雷州,瑨璃回客栈屋子的时候恍忽听到有人在叫喊。细听又没了。忙问江天昊:“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是一个女子的呼救声。”
“没有啊。”江天昊竖起耳朵听。
霍司崖只淡淡地说:“嗯。没有。”
“你们都没听到,那想必是我听错了。”瑨璃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耳朵,憨憨地笑了。躺在床上,瑨璃想再过几日就到太恒山了!真想插上翅膀此时就在爹爹和瑨瑜的身边啊。她想爹爹看见她一定会先严厉地斥责她偷跑下山,继而温柔地抚mo她的头,仔细看她有没有吃苦受累。瑨瑜肯定咬牙骂她:偷跑下山也不把她拉上!想着想着,竟呵呵地笑了出声。直至睡着,嘴边还笑意盎然。
越接近太恒山,江天昊自然越忐忑不安,简直寝食难安。瑨璃大赅:“大师兄你这是怎么了?别人害喜也没有你这样吃得少。”
“……”
“……”江天昊和霍司崖同时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瑨璃嘻嘻笑道:“你是不是太想那个姑娘了?早就说我一个人回来不要紧嘛。你看我当时不是一个人上京城也没事么?”
“不行,一个姑娘家上路,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
“你当我是吃稀饭长大的?”瑨璃露出拳头,“一个拳头都能打死一头牛!”
江天昊翻白眼,“为什么牛在天上飞呢?”
瑨璃吐了吐舌,“因为你在吹。”江天昊不禁也笑了。
气氛不觉轻松起来。这晚到达离太恒山不远的小镇,看天色渐晚,江天昊便提议找客栈投宿。瑨璃不知道为何这几日虽然一直赶路,但晚上总睡不好。不过眯一会儿,便要醒来一两个时辰再睡。所以白天精神萎靡,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她呆坐在床头,觉得一阵无力。有声响从外头传来,低低的,似乎是霍司崖在说话。她们住的这个客栈像普通人家的房间,她的房间外头便是小院。掀开窗子看看,入目却是月色如水的小院儿和几株矮矮的茉莉树。没有人。瑨璃关了窗子回来,仍是有声音隐隐的,像是在屋顶上的样子。什么人会在屋顶上说话?
渐渐的声音不见了,瑨璃心想没人在屋顶上了罢?反正她睡不着,不如去屋顶上坐一会儿。外面更凉爽些。
到屋顶上时才发现霍司崖坐在那儿,他只看她一眼,目光便放向远处。瑨璃坐到他身边,“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这里一直只有我一个人。”
“怎么可能,我明明听到屋顶上有声音。”
“你怎么不睡?”他慢悠悠地看她,“近乡情怯?”
“不知道,”瑨璃抚着手臂,“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哎,想必是我最近没睡好,所以担忧地太过了。你又为何不睡。”
“屋子里太闷热。”霍司崖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瑨璃吓一跳猛得要收回来,挣了两下没挣开,于是由她握着,脸上不自觉地泛起红晕。他这样……是什么意思呢?
轻轻地握了一会儿,又松开,瑨璃一阵失落,甚至怀疑他刚刚是不是梦游才来拉她的手。霍司崖不说话只是坐着发呆,瑨璃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沉默寡言的人呢。可是他不走,她也不想走,就这样坐着,直到困意袭来。
蓦地一阵暴吼自远处响起:“璃儿,璃儿你在哪里!”
声音说不出的紧张慌乱,不是江天昊是谁。
瑨璃正是被这声音吓醒的,她睁开眼睛看了看,有点搞不清楚这是哪里。不是之前在屋子睡觉么?怎么入眼竟成了天空?眼睛睁大一点,果然还是天空,不由更纳闷了,手触到粗糙的瓦片更是吓了一跳。这……飞快地看一眼四周,发现自己靠在霍司崖身上,顿时跳了起来,怎,怎么搞的?她怎么会在屋顶上睡着了,还靠在他身上睡着这么古怪。
霍司崖见她醒了,站起来拍了拍白衣上的灰尘,“我们走吧,你师兄快把屋顶掀翻了。”
她咬了咬嘴唇。呃,她昨晚靠在他身上睡着……他怎么不把她推开?他不是那种很厌恶别人靠近的人么。跟着他跳下屋顶,江天昊看他们在一起,果然很吃惊。不过也没有多问,三人吃过早餐就匆匆上路了。
江天昊先去牵马,瑨璃站在客栈门口等着。有两个提剑的大汉进客栈,让小二先来几碗汤面,再安排住所。瑨璃无聊地四处乱看,忽的听到有人说“太恒山”,敏感地竖起了耳朵。寻找声音来源,正是刚刚进来那两位汉子。
“听说太恒山死伤惨重。哎。”
死伤惨重?瑨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死伤惨重?另一汉子叹息道:“可不是么,好好一个门派,就这么被烧得一干二净。”
这下瑨璃听懂了!烧得一干二净!难道太恒山着火了么?心扑通乱跳。她冲到大汉跟前,把正在吃饭的他们给吓一跳。瑨璃迫切地道:“两位兄台,你们说太恒山出事,是出什么事了?”
他们把她打量了一番,方才说道:“着火了,死伤惨重,听说活着的没几个。”
活着的没几个……瑨璃仍是呆呆的,有些回不过劲来。这怎么可能呢,太恒山怎么会着火呢!她的脚突的一软,眼见就要摔倒。一个白色身影飞快地拉住她,才免去了她摔到地板上。霍司崖见她面色苍白,再看看那个大汉,似乎明白了什么,抱起她就往外走。
瑨璃似乎清醒过来似的,挣扎尖叫道:“放开我,我还没有问清楚呢。”
“不用问了。”他说。
“为什么不用问。”瑨璃的眼泪汹涌而出,“他们说太恒山着火了,整个山肯定都被烧掉!爹爹和姐姐……哇!”咙头一阵腥甜,她忙挣开霍司崖,喷出一大口血来。
这个阵仗把刚刚牵马而来的江天昊给吓了一跳,旁边的路人也驻足观看。江天昊神色紧张地冲过来:“璃儿怎么了!”
他看霍司崖朝他使了个眼色,有点不大懂,但是看瑨璃面色苍白,嘴里呼喊着的话语,随即明白了。他拿了角袋喂瑨璃喝水。瑨璃瞪霍司崖:“你不是说太恒山没事吗?你骗我!嘉风楼也骗我!”
“璃儿……”江天昊喊了一声,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瑨璃脸上全是泪痕,她推开他们,“我要去问问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霍司崖将她一拦:“走吧,我路上告诉你。”
瑨璃又落下两行清泪:“你原来都知道,却一直瞒着我?”
霍司崖默认,她狠狠地在他脚上踩了一下,就欲翻身上马。谁知人还没到马上,就整个儿软了下来,霍司崖忙伸手接住她,见她双眼紧闭,已经昏了过去。
江天昊紧张地不行:“璃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她只是因为这几天晚上没睡好白天又赶路,太疲惫,加上刚刚听到这个恶耗,一时气血攻心而已。”
“你怎知道。”江天昊质疑地看着他。
霍司崖抱着瑨璃上马,她软软地靠在他怀里,江天昊忙说道:“喂,姓霍的,这样不妥。你抱着她一个大姑娘家,让她未婚夫知道了,还怎么成亲。”
霍司崖根本不理会,驾马而去。江天昊只得策了两匹马跟在后面。
霍司崖时不时低头来看她。面色苍白,此时软软地靠在他肩窝的地方,随着马的起伏而一颠一簸。红艳艳的嘴唇上有血染的痕迹,白色衣裳有鲜血点点。胸口窜过疼痛,将她搂紧了些,回头对江天昊道:“我们得去弄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