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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第九回 一柱香火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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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第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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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程觉得阿力有点变了,变的闷闷不乐似的。

    她很想知道为什么。

    忙碌充实却悠闲的生活,没有什么大的压力。程程很快乐。

    她希望自己的男人也能够快乐。

    丁力的勇气胆略,得到了她所有同学的认可。包括很优秀很男人的周庆成的认可。

    有周庆成的话来说。

    在上海,背后有着杜先生,丁力的地位不是无可取代的。

    如今在异国他乡。

    这片无可取代的地位,却是阿力和联奎兄弟两个联合着闯荡出来的。一文一武的配合,和黄金荣的老道控制。

    才有了他们如今发挥的余地。

    所有人都很担心阿力这半个月来的变化。

    他是个闷着事情的人。

    他不说,没有人问的出什么来。除了程程,也没有人敢和他怎么啰嗦。便是黄金荣,都不好怎么问他。

    屋子里静悄悄的。

    丁力坐在那里。

    程程坐在他对面。

    “今天,我非要你说。”女孩子和自己的男人蛮不讲理是天性。

    这是她的特权。

    丁力头大如斗。干脆的站了起来,就要出去。

    程程一把抱住了他:“你不许走,你坐下。”

    “我真的没事情。”阿力瓮声瓮气的道。却无可奈何的坐了下去。

    程程咬着嘴唇;“怎么可能!”

    你最近都不和动手动脚了,肯定是有事情在心里。

    程程红了下脸,小儿女的羞态一闪而过,哪里好意思说的出这个?只好坐了那里,鼓着嘴,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想上海了?”

    丁力诧异的抬起了头来,表情上写出了答案。

    “阿力。月生哥不是吩咐要你在这边的么?”程程抓了他的大手,直直的看着他。

    眼里一汪清水流淌着,绝招已经出来了,女孩子可怜兮兮的:“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什么,什么和什么嘛。”

    丁力苦笑了下:“程程,我是觉得我在这里没事情做。大家都在忙,就我和金荣哥没事情,他多大了,我才多大?上海滩那么多事情,月生哥忙不过来的。”

    “张虎大哥他们不是和你一起么?”程程问道。她是个单纯的女孩子,不知道江湖帮会,也有着黑暗的一面。

    就是她崇拜的月生哥,也仅仅是对自己的兄弟和蔼而已。一个老好人,在乱世能够活下来么?

    丁力张嘴又干脆闭上了。

    这些道理和她哪里说的出。事情要自己和张虎他们亲自干的时候,局面早就不可收拾了。美国和现在上海不一样。

    这里的社会主流不是帮会,不是江湖,而是政府。

    “你是不是外边有人了?”女人忽然担心起来。

    最怕,最怕就是男人心事不告诉自己,欲言又止的!

    丁力干脆的向后面一趟:“臭娘们说什么呢?来,来,拿个刀子割了我吧。你也别用好了!”

    “啐!”

    一直刻意回避这个问题的程程,终于把脸颊烧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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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租界的心脏。

    杜公馆里。

    今天除了一个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的公敌外,便是杜月笙手下的一群了。

    马祥生,顾嘉裳,万墨林。

    今天最得意的是李福全。

    最难堪的却是焦文斌。其他的人没有叫,这是个小范围的“聚会”。

    少爷也没有出来。

    比起有“汉奸”趋势的老子卢永翔,年轻热血的将军最近忙的很,据说要和老子翻脸了。杜月笙的话还听听,但是这个敏感的时候还是别遇到永野望。

    不然出个什么意外不好。其实没什么大事情。但是最大的问题是,少爷遇到永野望,现在不出个意外才不正常呢。

    做人难,演戏也难啊。痛痛快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多舒坦?这世道有点让人看不清楚了。

    永野望坐在那里。

    李福全虎着脸,明显的不情愿。身边是瞪眼的马祥生和顾嘉裳压着他。焦文斌也慢慢的劝告着。

    杜月笙玩弄着手里的杯子,不说话。

    永野望浑身如坐针毡似的,如果他知道后世的话,今天便如同一场批斗会。

    李福全声泪俱下:“永野望,你妈拉个巴子的。其他人不知道,这里的兄弟们哪个不晓得你?你怎么带兄弟的?和这边火并呢?不是那天文斌拉着,老子直接把你日租界放火烧个光。把日本娘们在街上就干死!”

    粗人就是粗人。

    永野望脸上肌肉跳了跳,呼吸了一口乌烟瘴气的空气,随即低声道:“福全,兄弟我是真的不知道,当时我和你月生哥在美国。就如果月生哥不知道你们一样,我哪里知道他们那样?这个事情,真的对不起。但是......”

    “但是....”李福全眉毛竖起来了。

    “好了!”

    杜月笙低吼了一声:“福全,我心里也不舒服。但是的确怪不得永野身上。福全啊,将心比心,你能够知道你每个兄弟干嘛么?你能够知道他们想什么么?永野望也是的。何况那些大部分是居民,不是他的兄弟。你也该清楚,他叔父的人都没在,更没参与这个事情。”

    说着,杜月笙一手拍着永野望的肩膀,一手按住了身边的李福全,坐在他们中间的杜月笙道:“永野今天来就是给你道歉的,也会对那些兄弟有个交代,更会对你我有个交代。”

    说话的时候,杜月笙的两只手,都非常轻微的在肩膀上捏了下。

    永野望和李福全都感觉到了。

    杜月笙叹息着:“怎么说,永野也是我朋友,该骂的,人家也让你骂了,再闹腾也说不过去了。”

    “这个鸟人..”

    永野望鼻子都歪了,李福全这个......

    李福全其实瞒上道了,骂了一半,随即就住口了,然后道:“那月生哥,随便你吧,我说真的,我听你的。”

    “好,好,这就对了嘛。”杜月笙笑眯眯的:“你放心,永野之前和我说了的,他一定做的漂亮的。明天,他去给你兄弟上香。今天,事情过去了,就是朋友,就是兄弟了,大家喝一杯如何?”

    说着,他有捏了下永野望的肩膀。

    永野望知道,要给面子,不给面子以后怎么处?

    大局观害死人啊!

    灰溜溜的永野望听了喝酒,自然知道规矩。

    恭敬的,永野望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对着李福全抱住酒杯,带着作揖,一躬身:“福全兄,永野给您道歉了!对不起。永野在这发誓,保证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恩?”杜月笙拖长了声音,斜斜的看着李福全。

    那半张永野望看不到的脸上,却是副滑稽的样子。

    李福全差点没笑出来。

    忙站了起来,客客气气的对着永野一碰杯子:“永野,你给我兄弟上香不?”

    “去,当然去,而且要隆重的去!”永野望认认真真的道。

    “好,只要你做到了,那就算了,以后有事情,你和我说下,只要月生哥同意的,我立即去办!我告诉你,我是个痛快人,谁让我痛快我让谁痛快!啊!”

    一口干了酒,李福全的爪子居然绕过了杜月笙,重重的在永野望肩膀上拍了拍。

    永野望苦着脸:“感谢,感谢。”

    杜月笙忙举起杯子:“来,来,化干戈为玉帛,以后全是朋友了,大家一起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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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文斌晚上在中间穿针引线着。

    皆大欢喜的局面,让杜月笙和永野望很满意。

    酒色从来不分家。

    杜月笙醉醺醺的提议,今晚兄弟们一起去转转。好久不放松了。

    夜上海的生活实在让人迷醉。

    尤其是知道这种日子将很快不在了的杜月笙,越觉得要珍惜。

    永野望附和的杜月笙的提议。

    今晚,他非常坚决的要充当老本行,今天晚饭后,所有的活动由得他负责。

    都是上层人物。

    钱财全是身外物。哪里有什么为了谁请客闹的虚情假意的?

    杜月笙也不客气:“好,由得永野来。”

    随即他坏坏的转了头去:“据说有一次,攸嘉在你朋友那边玩的?还闹的不大愉快?”

    永野望一愣。随即想起那个灌自己手下“公关”们打胎药的一群畜生。

    痛苦的翻了下白眼,永野望抬起手在耳边无力的挥舞了下,想把刻在他心里的那种深刻刺激挥走。

    “怎么了?难道传言有误?”杜月笙奇怪了。

    一刀一刀的总往一个伤口上捅,缺德不?

    永野望瞪着杜月笙:“成,今天晚上就带你们去那里!先说好,谁也不许给钱!”

    刚刚客气完。

    听着周围人的叫好,那夜少爷对永野的叮嘱再次响起了:“上海滩的规矩,请吃请喝不请嫖,嫖娼帮人掏钱要倒霉三年呢。”

    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永野望一头的黑线。

    李福全阴阴的:“不就嫖个婊子么?心疼的那样?”

    一口心血顶到了永野的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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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月笙开心死了。

    话赶着话,顶到了这个份子上。永野望不好反悔的。

    今天晚上杜月笙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不过别误会。

    他可不是为了什么找个女人玩玩而开心。

    永野望被李福全逼迫着,明日要去英雄堂上香道歉。杜月笙怎么能够不开心?

    放在这个年代。

    战争还没开始。

    民族矛盾还没有全面爆发,那刻骨的仇恨还没有形成。

    作为日本在上海暗中的代言人。

    永野望认为,从大局上讲,这次居留民的随意行动,制造出的事件,的确是不对的。

    他考虑的不是中国的感受。

    他考虑的是杜月笙的感受,同时也对这种无纪律无目的的冲动行为非常的不满。应此他还受到了一定的批评。

    所以杜月笙这些要求,敬杯酒,道个歉,上个香火,对他来说,他觉得这是应该的。

    人死为大。

    再怎么说,为了杜月笙的以后,为了李福全等骨干的以后,他也要做个姿态来。

    只是他哪里知道。

    靖国神社的香火,隔着时空,总缠绕在杜月笙的心头。

    这个年代。

    这个时空里。

    上海,有着自己的英雄堂。

    一个日本人,要去道歉,要给我们的英雄上香求得宽恕。

    虽然他是没有什么诚心的,被逼迫的。

    但是杜月笙还是觉得非常的爽!

    今晚,玩你们的女人去,明日,那把香火,要烧的轰轰烈烈才行!

    忽然一个疑问涌上了心头。

    几十年后,就凭着明日永野望的行为。会不会有些狗杂种给他安上个中日友好人士的名号?

    而自己呢?

    大流氓地痞。

    旧社会的反动分子?

    自嘲的一笑,

    杜月笙对着夜空竖起了中指:“触那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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