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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施耐庵与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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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经八脉内的真气瞬间充盈,且源源不断,犹如在一口干涸的井中注满了清凉的河水。

    风暮云窃喜之余,大有有劫后重生的感觉,撞开大门,遁到了外面的大街上。白天遥趁王士诚和刘正道为断柱所阻,也紧跟了出来。

    飘香楼失去了支撑柱,逐渐往一边倾斜。风暮云正要招呼白天遥闪人时,四道人影从楼内急窜而出,并快速站稳四个方位,封死了他们的去路。

    四人中单单少了罗贯中,风暮云心里“咯噔”了一下。之前他诅咒过眼前这四人全被压死了才好,但唯独没有咒过罗贯中。要是这书生有个三长两短,璇姐还不得要伤心死?再说了,自己也确实间接害死了他爹罗宽。

    白天遥背贴着风暮云,低声问道:“公子,蛮干不是办法,可有良策?”

    方圆五丈开外的地方站满了围观人群,风暮云忽然指着前方大叫道:“呀,张士诚来了!”

    张士信浑身一哆嗦,第一个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风暮云迅速拉起白天遥,一边钻进人群一边大喊道:“张帮主,令弟醉酒,把青楼拆了!张帮主,出大事啦!张士信这乌龟王八蛋把飘香楼拆了!”

    张士信气得面泛红潮,连鼻子都歪了,却还站在原地左顾右盼,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而王士诚和长白双鹰自知中了这下等的伎俩,相互交换下眼神后,不约而同地飞身上了屋檐,急追了上去。

    风暮云和白天遥一路蛇形鼠窜,专挑拐弄暗巷,直到自己都转的晕头转向,上气不接下气,这才在两间民宅的夹道里瘫坐了下来。

    两人大口喘着粗气,对看了一眼,然后哈哈笑了起来。

    风暮云呻吟道:“娘的,跑的爷卵蛋都快爆掉了。”

    白天遥长舒一口气道:“公子真人才也。这王病鬼和长白二呆鸟也真够呆的。对了,会不会是张士诚口蜜腹剑,又派人来剿杀我们?”

    风暮云闭上眼睛道:“你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张士诚就算存心要弄死我们,也得搞个暗杀什么的,用不着让这几张老面孔来吧?还有,你没看见我一提到张士诚,张士信的反应就像惊弓之鸟?”

    “难道他是偷偷背着张士诚来的?”

    “正是。”

    白天遥如释重负道:“公子明鉴。只要不是张士诚所为,我们逃出生天的概率就会大增。不过这长白二鸟的本事真不是一般的高明,从而也能想象你爹的武功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风暮云忧心道:“我现在倒是有点担心那个罗贯中,他毕竟是璇姐的亲弟弟,万一有个损伤,那就太愧对她了。”

    白天遥安慰道:“公子莫要担忧,飘香楼又没真塌,想来他也不会有事。倒是那老鸨的损失不小,改日赠她些银两以作补偿。”

    风暮云笑骂道:“今日保住了小命再论改日吧。话说你手中的扇子倒是怎么打斗都不会破烂?”

    白天遥洋洋得意道:“此扇的扇骨乃精钢打制,扇面由天蚕丝织成,不畏刀剑水火。当然,在我眼里,这些全是次要的。”

    风暮云奇道:“那何谓主要?”

    白天遥展开怜香扇,指着正反扇面上的图案道:“公子,看到没?**,两幅。”

    风暮云顿时唾弃道:“什么德性!”

    白天遥依旧自得道:“公子莫要小觑了这两幅**,此乃名画家陈汝言的手笔,陈汝言!”

    “当真?!”

    风暮云闻陈汝言之名,一把抢过扇子,接着月光细细鉴赏起来。

    随即又困惑道:“只闻这陈汝言画的是山水画……”

    “欸,公子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这陈汝言其实生的是风流倜傥,我跟他实是一见如故。”

    风暮云顺口道:“我看是臭味相投吧。”

    白天遥继续道:“我一看便知他是风月老手,可这厮还假正经,起初义正言辞,死活不帮我画。非得我掷下重金,他才装出一副被逼上悬崖的凄苦样,不得不为之,假斯文!”

    风暮云强忍住笑道:“他若不挣扎一番,如何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言,似乎将被追杀之事全然抛诸于脑后了。

    此时,风暮云头顶处忽然窗户大开,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道:“何人在此议论陈兄?”

    两人迅即从地上跳起来,惊慌地东张西望,见夹道两旁空无一人,才稍稍安下心来。

    风暮云抬头道:“偶得陈汝言手笔,自然是要洋洋得意一番了。”

    屋内之人道:“哦,可否容施某一睹呢?”

    风暮云与白天遥互看一眼,遂爽快道:“看来遇上同道中人了,这有何难?”

    屋中人当下便秉烛开门,邀请两人进屋。

    “老朽施肇瑞,别号耐庵,不知两位公子作何称呼?”

    风暮云见他年不过五十,一身的书卷之气,且生的天庭饱满,美须飘然,目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当真气度不凡。

    暗暗称奇之下,又听他自称是施耐庵,脑中灵光一现道:“莫非是至顺二年的进士施耐庵?”

    施耐庵微一欠身道:“老朽不才,正是。”

    风暮云忙施礼道:“先生之才屡有耳闻,幸会幸会。小子江云,他是我弟江遥。”

    白天遥亦赶紧施礼拜会。

    施耐庵微笑道:“陈兄墨宝,可否一睹?”

    白天遥迟疑片刻,尴尬地将怜香扇递了过去。

    施耐庵打开折扇,端详一番后,忽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白天遥急道:“先生为何发笑,或不信是陈汝言墨宝?”

    施耐庵轻捋美须道:“非也,非也,两位请稍等。”

    趁施耐庵进里屋的当口,白天遥奇道:“公子,这施先生既然是进士出身,又为何家徒四壁,家中无一像样摆设?”

    风暮云笑道:“这有何奇?想必是暂居于此了。”

    又指着桌案道:“你看这案上,文房四宝俱全,对一饱读诗书之人来说,足矣。”

    白天遥步上桌案,拿起书册道:“我且看他写的甚么。”

    风暮云制止道:“天遥,不得无礼!”

    白天遥却已然朗声读道:“《江湖豪客传》。”

    此时施耐庵恰从里屋步出,白天遥忙放下书册,干笑几声。

    施耐庵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两位公子但请过目老朽手中这两幅画。”

    两人从他手中各取一幅,才看了第一眼,惊异之色立马溢于言表。

    原来此两幅画与怜香扇上的两幅**竟然一模一样。

    风暮云问道:“敢问先生,这又是为何?”

    施耐庵笑道:“不足为奇。陈汝言乃老朽知交,前夜酒醉,临走前便留了这两幅画给老朽。”

    风暮云和白天遥面面相觑,接着同时放声大笑。

    一番畅谈欢笑过后,风暮云起身一揖道:“晚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江公子满腹经纶,你我一见如故,但说无妨便是。”

    “我弟兄二人乃扬州人氏,今次来泰州游玩,不慎丢了盘缠,敢问可否在先生处借宿一宿?“

    施耐庵爽快道:“这有何妨,能与两位公子同寝,实乃老朽之幸。”

    两人相视一笑,大松了一口气。

    恐怕就如长白双鹰,王士诚之辈,也都不会想到两个小子居然会在一所民宅内就此高枕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