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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晚风夕阳里,武同春回到了在房。
门榻上的古钱仍在,是灰衣人赠与华锦芬避凶的,这还是个不解之谜。
望着庄门,他的心沉重得像铅块,如何处置华锦芳,他还没打好主意,杀了她还是休了她?要不要暴露身份?想着,想着,杀机冲胸而起,身形一瓢,越墙而入。
院子里静荡荡的,不见人影,本来武家也就没什么人。
他缓缓挪步,走向上房。
突地,一阵喝喝细语,夹着吃吃地窃笑声,从房里传出,他的心登时收缩了。窗门是敞开的,走近一看,宛如五雷轰顶,震得他几乎是倒。
房间内,白石玉与华锦芳对坐谈心,有说有笑,状极亲热,大天白日,居然毫无忌惮,真是色胆包天了。
“滚出来!”这一声狂吼,连他也听不出是什么腔调。
人影一晃,首先出来的是白石玉,然后是华锦芳。
华锦芳粉腮一变,厉声道:“原来是你,你居然敢找上门来?”
白石玉一副根本不在平的样子,淡淡地道:“兄台,久违了!”
武同春双目喷火,气得籁籁直抖,霍地拔剑在手,厉声道:“好一对狗男女,该死一百次!”
华锦芳咬牙道:“你在骂谁?”
“骂你这不要险的贱人,拈辱武氏门风。”
“你有什么资格?”
“宰你的资格!”
白石玉皱眉道:“兄台怎可出口伤人?这”武同春恨极而笑道:“姓白的,我不把你寸陈寸剐,暂不为人。”
白石玉转向华锦芳道:“芳妹,你避开!”他竟然称她为芳妹。
武同春五腑欲裂,猛挫牙,一剑挥向白石玉。
白石玉鬼魁般飘了开去,口里道:“兄台,怎么上门欺人?”
武同春已迹近疯狂,跟踪而上,霜刃再次扫出,他存心一剑把白石玉劈碎,白石玉闪了开去,身法玄妙无方。
“哗啦!”芒尾扫处,窗楼尽碎,木屑纷飞。
这一转动,却面对了华锦芳,武同春挥创狂扫。
华锦芳闪避不及,尖叫出声。
武同春在怨毒攻心之下。出手无情,眼看华锦芳就要毁在他的剑下。
杀妻,这是天大的悲剧。
手肘一麻,长剑中途垂了下来,几乎脱手掉落地面。华锦芳惊魂出窍,倒退了数步,花容一片苍白。
出手解厄的,当然是白石玉,因为此地没别人,但不知用的是什么手法。
仅只是一麻,穴道并未受制,武同春对华锦芳毫无矜怜之意,除了恨,什么也没有,较之当年发现吴凝碧与许中和的事时更甚,因为当年只是经由判断而知道的,并非是面对丑事。
白石玉冷冰冰地道:“‘冷面客’,你凭什么杀人,吃醋么?”
这句话不啻火上加油,奸夫竟然指本夫吃醋,武同春气得发昏,侧转身。面对两丈外的白石玉,目毗欲裂地道:“白石玉,你不是人,是狗,杀你等于宰一只畜生。”
华锦芳厉叫道:“‘冷面客’,如果你是人的话,便说出实话,你是不是杀了武同春?”
武同行怨毒至极地道:“你已经没资格问这句话了。我代表武同春杀你们这双狗男女。”
白石玉冷哼了一声,接口道:“本人却是代武大哥照料他的妻子!”
武同春身形暴退,霜刃划出,快如电闪。
白石玉生来文弱,但身法却相当惊人,居然轻易地又问了开去,到了院地中央,寒声道:“‘冷面客’,你敢打赌,如果你伤了武大嫂一丝一发,武大哥决饶不了你,信不信由你。”
这句莫测高深的话,使武同春怔了怔,怒极之下,口不择言地道:“你是说武同春甘戴这顶绿头巾?”
白石玉道:“可能的,如果他知道其中真相。”
对方的诡诈,武同春已领教多多,弹身迫入院地,咬牙切齿地道:“白石玉,体想以鬼话蒙人,企图脱身如果你算个男人,就别光躲闪,咱们拼上一拼。”
白石卫悠闲地道:“本人一向和平处世,你说我是女人也无妨。”
这种沾都能出口,这有什么好说的,一个武士,被人骂为不是男人,可说是奇耻大辱,而他竟然甘之如抬,一点也不在乎。“武同春“呸”了一声道:“白石玉,你是无耻之尤,是小人中的小人,唯有你这种人,才能做得出禽兽之行,让你这种人活在世间,简直是没有天理。”
白石玉反唇相讥道:“‘冷面客’,你遮掩本来面目,隐秘真实身份,同样也是见不得人的人,你以为你了不起。哼!见不得天日的人。”
武同春全身的血管似乎要爆炸了,心里有烈火在烧,面对奸夫淫妇,却不能一泄心头之恨,狂声道:“跟你这种人说话,简直是一种耻辱!”
白石玉针锋相对地道:“这话应该是由我来说才对,你没资格,你是见不得人的人。”
一个剑道高手,应敌时讲究的是心平气和,武同春可说已犯了大忌,但难处在他此刻的立场,气绝对平不下来,虎吼一声,挥剑虎扑。
乱披风,剑芒织成了幕,控制了每一寸空间。
白石玉连间疾晃,依然还是脱出剑幕之外,形同鬼魁。
武同春停了手,喘息着,并非力乏,而是气极,他恨不能把对方片片撕碎,可是那鬼身法却使他莫奈其何。
华锦芳进入场子,咬牙切齿地道:“‘冷面客’,你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武同春霜刃一横,厉声道:“先宰了你这败德的贱人!”
白石玉大声道:“‘冷面客’,只要你敢出手,我就要你躺下。”他说的像极有把握。
武同春不做思索地道:“你无妨试试看!”话声中,如霜白刃划向华锦芳。
华锦芳厉叫道:“我跟你拼了!”双掌一错武同春突觉背后“灵台穴”被针扎了一下,闷哼声中,栽了下去,手中剑摔落八尺之外,华锦方转身把剑抄在手中。
白石玉近前道:“如何,我说要你躺下,不是虚声恫吓吧?”
武同春愤恨欲狂,他忽然想起那次在墓园中,白石玉曾以一种古怪的暗器对付过自己,像一线银丝,无声无息,防不胜防,只怪自己怒火攻心,没想到这一点,不然对方不会如此容易得手。
华锦芳扬剑止步,咬着牙道:“‘冷面客’,这是我丈夫的兵刃,现在我要用它取你的性命”
武同春失去了反抗之力,厉叫道:“贱人,你尽管下手杀”
“住口,你口口声声贱人,淫妇,凭什么?”
“凭与武同春的交情!”
“鬼话,武同春早已遭了不幸,你取了他的兵刃”
“哦!你现在是寡妇,所以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偷男人?”
“你放屁!”
“贱人!”
华锦芳双目尽赤,猛挫牙,手中剑朝武同春心窝扎下。武同春避无可避,他不甘心死在淫妇手中,狂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住手!”喝声中,白石玉一把捉住华锦芳握剑的手臂。
剑尖距武同春心窝不及三寸。
华锦芳厉叫道:“为什么要阻止我?”
白石玉道:“你真的想当寡妇?”
华锦芳向后退了一个大步,激动地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武同春心弦一颤,难道这鬼诈百出的败类,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白石玉冰冷的目光在武同春面上一绕,道:“武大嫂,事情还没澄清呢。”
“澄清什么?”
“武大哥的真实遭遇。”
“他不是”
“剑在他手上,他是唯一千口道真相的人,杀了地,谜底就永远无法揭晓了。就算武大哥真的不幸,至少该找到他的遗骸,对么?”
“同春死了,我也不想活了!”眸中闪出泪光。
武同春狠毒地在心里道:“这淫妇当着奸夫的面,居然还要演戏。”
白石玉放开抓住华锦芳玉臂的手,沉声道:“大嫂,不管怎样,总要把事实真相查个水落石出。”
华锦芳用衣袖拭了拭泪痕,哀声道:“那该怎么办?”
白石玉冷酷地道:“先废他的武功,然后要他带路出山,找不到人也要找到骨头。”
华锦芳咬牙道:“好,就这么办,白兄弟”
武同春狂叫道:“姓白的,你杀了我,一切称心。”
白石玉诡谲地笑了笑,道:“你曾自称与武同春大哥是同宗,小弟就称你一声武兄,,武同春目眺欲裂地道:“呸!谁跟你称兄道弟,你这吃人不吐骨的恶狼。”
华锦芳挪步道:“我先废了他”
白石玉伸手拦住道:“由我来!”
空负一身武功,现在却任由这对狗男女摆布,武同春发着喘道:“我死了变厉鬼也不放过你两个狗男女!”
白石玉道:“谁知道死了会不会变鬼,就算会。你不死就变不了,对么?”
武同春又喷出一口鲜血。
白石玉弹指射出一道指风,武同春全身猛震,其气顿泄。
功力被废,这辈子算结束了,生不如死,武同春像被活活支解,又像灵魂被硬生生剥离躯壳,那份痛苦,没有言语可以形容,尤其是毁在奸夫手下,死后也无法瞑目。他嘶叫道:
“白石玉,华锦芳,我恨不能饮你们的血,啖你们的肉。”
白石玉无情地道:“恨吧!叫吧!反正你永远办不到了。”
武同春狂喘着,像一头重伤的猛兽。
华锦芳咬牙道:“现在问他吧?”
白石玉点点头,目注武同春道:“兄台,你似乎非说实话不可了?”
恨到了极致,便成麻木,武同春突然生出求死之念,喘息着道:“他死了,武同春是死了”
华锦芳花容惨变,厉叫道:“怎么死的?”
“本人杀的!”
“你”“悬岩下可以找到他的枯骨。”
华锦芳狂吼一声,抡剑前扑,哭叫道:“我把你碎尸万段!”
白石玉一把抱住华锦芳的娇躯,道:“大嫂,冷静些!”
华锦芳挣扎着道:“不要阻止我,我非杀他不可!”
白石玉道:“大嫂,他功力被废,想求速死,别中他的计,找骨头也得他带路。”
华锦芳瘫坐下去,泪如泉涌,抽咽起来。
武同春歇斯底里地道:“狗贱人,杀呀!你可以跟姓白的双宿双飞。白夫人,哈哈哈”凄厉的狂笑,怨毒充盈。
华锦芳又站起身来,粉腮苍白得可怕,娇躯籁籁抖个不停。
白石玉显得深情款款地道:“我扶你进去歇会!”
武同春闭上眼,他不愿看这一双狗男女的恶心表演,千百把刀,在挖心肝,痛苦已到了极限,神志陷人模糊。
蓦在此刻,两条人影自屋面泻落院地,是一男一女,男的英俊挺拔,女的却丑若无盐嫫母。
华锦芳惊声道:“什么人?”
武同春睁开眼,一看,来的是童光武与“魔音女”此刻,他连震惊都没有了,功力被废,只是半死人一个。
童光武目光一转,扫到武同春,登时脸色一变,粟声道:“‘冷面客’?怎么回事?”
“魔音女”的目光,却盯在白石玉面上,脸上似笑非笑,隐带杀机。
童光武怔了片刻之后,狞笑道:“真是天假其便!”说着,迫向武同春。
白石玉冷冷地道:“喂!朋友,拣现成么?”
童光武止步道:“朋友是谁?”
“江湖小卒白石玉。朋友是天地会新任巡监童光武?”
“不错,你还有点见识!”
“童巡监意欲何为?”
“‘冷面客’是本会要找的人”
“可是现在他是在下的。”
童光武嘿嘿一声冷笑道:“看来白朋友只有割爱了!”
“魔音女”的目光移到华锦芳面上,脆生生地道:“你是武少保主的未亡人?”
华锦芳呼吸一窒,脱口道:“未亡人?”
“丈夫死了,不称未亡人,该叫什么?”
“你怎么知道?”
“当然知道!”
“你是谁?”
“算了,我不想跟你亲近,也不想跟你作对。”
“你们撞闯别人私宅”
“哟这算什么,打什么紧?”
“又想寻衅?”
“不,路过,顺便瞧瞧。”
“有什么好瞧的?”
“这不是么?”说着,手指向躺着的武同春。
重光武转身又要迫向武同春。
白石玉抬手道:“此地不许杀人!”
童光武意带不屑地道:“你想阻止?”
“魔音女”侧过身道:“光武哥,先杀了这姓白的!”
白石玉大声道:“姑娘是什么意思?虽然以前在下曾蒙垂青,但感情是不能勉强的,现在姑娘已经选到了如意郎,两位堪称男才女貌,天生佳偶语带讥诮“魔音女”一丑脸大变,厉叫道:“你找死!”
虽是厉叫,声音仍不觉刺耳,外号魔音,人如其名,如果光听声音不看人,的确是挺迷人的。
白石玉嘻嘻一笑道:“这怎么是找死?本来嘛!”
“魔音女”怒哼一声,欺身上步,出手便抓。
白石玉飘了开去,身法利落而美妙。
童光武拔出剑来,寒声道:“白朋友口出不逊,随便侮辱人,该付代价。”
白石玉高声道:“在下说两位是男才女貌,怎能指之为辱人?”
童光武冷笑了一声道:“不必解释,朋友是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白石玉道:“在下收回刚才的话,如何?”
童光武道:“出口的话,怎能收回,迟了,白朋友用什么兵刃?区区不愿杀徒手的人,快亮兵刃吧。”
白石玉若无其事地道:“在下一向和平处世,不带凶器的。”
董光武扬剑道:“那朋友就认命吧!”
华锦芳大叫一声:“兄弟,接着!”话声中,把武同春的剑掷与白石玉。
白石玉抄住华锦芳抛来的剑,在手中抖了抖,道:“童大巡监,我们真的有动手的必要么?”
“魔音女”道:“不动手也可以,你自裁。”
白石玉扫了“魔音女”一眼,道:“这又何必呢!动手就得流血,而在下生来就怕见红。”
童光武冷哼一声道:“姓白的,闲话少说,准备自卫吧!”
白石玉眸光一转,道:“真的要打?”
“不是打,是区区要杀你,准你自卫。”
“酒可以斟满,话可不能说满。”
“怎么样?”
“童大巡监的功力,较之‘冷面客’如何?”
童光武面色一变,下意以地扫了躺在地上的武同春一眼,道:“什么意思?”
白石玉从容地道:“在下不才,但能在一招之内击倒‘冷面客’,重大巡监是否考虑过?”淡淡一句话,却是分量十足。
童光武面色再变,他曾是“冷面客”手下败将,来时自恃身份,没有深想,经白石玉这一提才猛醒过来,既然对方能一招击倒“冷面客”自己说什么也不是对手,可是大话已经出口。如何下台呢?“魔音女”的想法不一样,因为白石玉曾被她与左护法“魁星娘娘”弄得大叫救命,冷冷一笑,道:“姓白的,别大言不惭,记得你曾对本姑娘乞过命?”
白石玉道:“那是因为在下不愿跟妇人女子打交道的缘故。”
“魔音女”默然,她也拿不定主意了“冷面客”躺在地上不是假的。
武同春不开口,任凭双方去斗,谁赢了对他都是不利的。
重光武见风转舵地道:“白朋友,你不会有意跟本会敌对吧?”
“那得看情形而定。”
“我们打个商量。”
“什么商量?”
‘冷面客’由区区带走,咱们河井不相犯,如何?”
“那不成!”
“白朋友”
白石玉口角一撇,道:“他是在下的人,在下在他身上下了大本钱,怎能平白让你带走。”
童光武目芒一问道:“白朋友的意思是想索取一份代价?”
白石玉略作沉吟道:“是有这意思!”
“魔音女”道:“什么代价?”
白石玉目光连闪,道:“算了,代价太昂贵,贵会可能付不起。”
童光武接回话道:“朋友何妨说说看?”
白石玉冷沉地道:“说出贵会主的来历,人便可以带走!”
“魔音女”脱口道:“办不到!”
白石玉冷冷一哂,道:“在下早知道两位付不起这代价,请便吧!”
董光武剑眉一挑,道:“朋友倒是一厢情愿,没这么便当的事。”
白石玉道:“那该怎么办?”
童光武扬剑道:“手底下见真章!”说完,向“魔音女”施了一个眼色。
白石玉吐口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好,打吧!”手中剑作出了应战之势。
就在此刻“魔音女”一折娇躯,闪电般扑向武同春,惊叫声中,华锦芳上步发掌,袭向“魔音女”她也不明白为何出手,可能是本能上的反应,出手护卫本来是她要杀的人。
“嘭”地一声,双双弹开。
同一时间,童光武剑挟雷霆之威,劈向白石玉。雪芒乍闪,白石玉尽力封山,招式相当诡辣。
金铁交鸣声中,乍合即分,竟是势均力敌。
旁边“魔音女”出手无功,怒火倏炽,怒喝一声,猛扑华锦芳。
双方展开了徒手激斗。
童光武在与白石玉对了一剑之后,发觉对方的身手并不如想象的可怕,信心大增,剑出如风.发动猛攻。
武同春什么也不去想,反正他已成了俎上之肉,双方都想要他的命。
毕竟“魔音女”技高一筹,只三五个照面,华锦芳招架无力,主动退出圈子“魔音女”没有进逼,转身边向武同春。
白石玉怪叫一声,展出了一记怪招,诡厉得令人咋舌,童光武破解不了,心头大凛,抽身弹退丈外。
“魔音女”的手掌,去向武同春的脑袋,这一掌击实,武同春有一百条命也活不了。
白芒疾闪而至,撕风有声。
“魔音女”被迫撤掌闪避。
白石玉横剑挡在武同春身前。
童光武摇剑进逼“魔音女”也跟着从侧方欺近。
白石玉冷厉地道:“两位真的要迫在下杀人?”
童光武与“魔音女”充耳不闻,进迫如故。
场面紧张到无以复加。
“住手!”一声震耳暴喝,倏告传米,人随声现,来的赫然是神秘,莫测的灰衣人。
华锦芳急叫了一声:“世伯!”
董光武与“魔音女”双双后退。
灰衣人目光一扫全场,然后向童光武与“魔音女”道:“你俩没看到门首的古钱号志?”
童光武躬了躬身,脸上的表情很怪异。
“魔音女”正要开口,灰衣人抬手止住道:“念在初犯,老夫网开一面,快走!”
两人互望了一眼,片言不发,双双驰去。
灰衣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居然只言片语,便打发走了童光武与“魔音女”?他不怕天地会报复?武同春再也不存任何希望了,灰衣人处心积虑要杀他,凭白石玉绝对阻止不了,而他是在束手待毙的状态。
灰衣人先深深扫了地上的武同春一眼,然后转向白石玉,道:“你怎么回事?”
华锦芳接口道:“他叫白石玉,是我请他来的。”
灰衣人眉头一紧,道:“你请他来的?”
“是的!”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他。”
“你喜欢他?哦!老夫明白了,很好,很好,哈哈哈”“世伯,他”
“我明白,不必多说了,我不反对你跟他交往。”
华锦芳欲言又止,最后,面容一惨,道:“世伯,同春他真的”
灰衣人目光扫向武同春,沉声道:“由他来证实!”说着,目光偏向白石玉道:“是你制住了他?”
白石玉淡淡地道:“不错!”
灰衣人一摆手,道:“你闪开,交给老夫来处理。”
白石玉不假思索地道:“对不起,在下要亲自处理。”
灰衣人老睑一变,道:“你准备如何处理?”
白石玉道:“在下要带他到现场查证武同春的真实下落。”
灰衣人寒声道:“不必多此一举,现在就可以要他交代。”
白石玉道:“那不可靠。他前言不对后语,非到现场查证不可,就算人死了,也得找到遗骨,不能听他片面之词。”
灰衣人眸光连闪,道:“好,这件事由老夫去办,现在就带他走。”
白石玉冷冷地道:“请阁下海涵,在下已经决定亲自去办。”
“你到不了地头!”
“为什么?”
“天地会首先就不会放过他,同时,他身后定然有人,也会救他。”
“在下自有打算。”
灰衣人老脸一沉,道:“你平安在此照顾锦芳不好么?”
白石玉笑道:“那倒是不必,华锦芳同样要确定她丈夫的生死。”
灰衣人道:“老夫会比你办得更妥当。”
白石玉断然地道:“在下一向言出必行,从不中途改变主意。”
华锦芳插口道:“白少侠,由我这位世怕去办更妥当,何必一定”
白石玉摇头道:“在下只相信自己!”
灰衣人作色道:“你的意思是不相信老夫?”
白石玉分毫不让地道:“人心难测!”
灰衣人怒哼了一声道:“你敢对老夫不敬?听着,华锦芳是老夫世交之女,她的事老夫可以作主,老夫也不相信你。”
白石玉口角一撇,道:“人是在下制服的,在下有权决定,不想假手他人”
灰衣人声音一冷,道:“如果老夫坚持呢?”
白石玉针锋相对地道:“在下一样坚持。”
“你太不自量力!”
“好说!”
“闪开!”
“对不起,办不到。”
“如果不是看在华锦芳份上,老夫不会跟你费这多口舌。”
“阁下的意思”
“最好是不伤和气。”
“难道要动武!”
“必要时就会。”
武同春脑海一片空白,连恨都没有了,生既无望,他盼着早点解脱。
华锦芳期期地道:“世伯定要坚持?”
灰衣人点点头,神态之间显示出绝不改变主意。
华锦芳又向白石玉道:“白少侠,你不能委曲一点么?”
白石玉以断然的口吻道:“我不想委曲自己,这并非委曲的事。”
华锦芳默然,她也失去了主意。
灰衣人转动着目珠,经过一阵盘算之后,凝重地道:“白少侠,说来说去,你跟老夫同样是为了锦芳好,如果真的动上了手,不管结果如何,总是件憾事,老夫有个主意”
白石玉道:“阁下有什么主意?”
灰衣人道:“由锦芳当证人,我们比斗三招,点到为止,赢的要人,如何?”
华锦芳大声道:“这是可行之法,白少侠”
白石玉摇摇头,道:“不妥!”
灰衣人瞪眼道:“什么不妥?”
白石玉道:“由‘冷面客’自己来解决争端,岂不更好?”
灰衣人老脸一变,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石玉目芒一问道:“据在下所知,阁下的目的在取‘冷面客’的性命,如果在下不幸输了,事情根本就无法解决。赢了,阁下一样不会放过,所以由他本人来解决万事大吉,最好不过。”
华锦芳激声道:“你要解开他的穴道?”
“不错!”
“他的功力不是被你废了么?”
“只是封住而已!”
“你疯了?”
“什么?在下十分清醒。”
“他的功禁一解,首先要杀的便是你。”
“不见得!”
“你拿生命开玩笑?”
“在下不做没把握的事,敢放他,就有能耐制他。”
一线生机,自武同春心头升起,他希望白石玉真的这样做,至少,可以先了灰衣人这笔债。
灰衣人厉哼了一声道:“胡来,老夫反对!”说着,举步前欺。
白石玉立即意识到友衣人的企图,身形侧闪,飞指点出。
灰衣人拔剑,弹身,出手,三个动作快如一瞬,他是存心要杀武同春,白石玉忙挥剑拦阻。
金刀交击,灰衣人一窒,白石玉却退了三四步。
灰衣人略不雷停,回剑刺向武同春。
华锦芳脱口惊呼出声。
武同春禁制已解,就在灰衣人长剑刺落之际,翻出八尺,挺身站起,随手劈出一掌,这一着,大大出乎灰衣人意料之外,粹不及提防,被震得连退三步“接着!”喝话声中,白石玉把剑掷还武同春。
武同春接剑在手,为之一愕,他实在摸不清白石玉到底安的什么心,反反复复,令人莫衷一是。
华锦芳惊声道:“白少侠,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石玉淡淡地道:“没什么,解决问题而已!”
灰衣人怒视着白石玉道:“姓白的,你会后悔!”
白石玉若无其事地道:“后悔是以后的事,眼前的问题必须解决。”
武同春霜刃横胸,目爆煞芒,挪步向灰衣人迫去。
人影一闪,疾逾飚风。灰衣人竟然走了。
武同春在待追去,心念一转,回过身来,面对白石玉道:“我要杀你!”
白石玉大声道:“‘冷西客’,你讲不讲理,我刚刚救了你,你却以怨报德?”
怒哼了一声,武同春咬牙切齿地道:“何谓以怨报德?你鸠占鹊巢,夺人之妻,这种行为,狗都不如.这叫德么?”
口角一撇,白石玉道:“妙哉!这种话似乎不应该你说,你又不是武同春,在下也没占你的妻子,你是找藉口,还是信口乱吠?”
武同春挫牙道:“随你怎么说,我就是要杀你。”
华锦芳栗声道:“白少侠,你不是说还能制住他?”
武同春目芒侧扫道:“他死,你得作陪,好做地下野鸳鸯。”
华锦芳厉叱道:“你放屁!”
白石玉接上道:“‘冷面客’,就算是绿头巾,可没碰在你头上,你发的那门子疯?”
这-说破,武同春心如刀扎,双目尽赤,激动地道:“我与武同春生死至交,感同身受。”
“你还是坚持这句话?”
“当然!”
“可是面对武大嫂,你说过实话没有?”
“现在已经不必了!”
“为什么?”
“她该死!”
华锦芳气得花枝乱颤,粉腮煞白。
白石玉挑眉道:“‘冷面客’,你不够武士风殿”
“跟你这种人讲风度?哼!”“怎么?”
“你根本不能算是人。”
“‘冷面客’,别太嚣张,我如果要你的命,你现在还能站着说话?”
“任你舌粲莲花.我还是要杀你。”
“你办不到,倒是我要你躺下,只是举手之劳。”
武同春心中一凛,对方那银线似的鬼东西,可以远距离出手制人,无声无息,防不胜防,但不杀这对狗男女,如何消心头之根。
白石玉目芒一闪,又道:“我们换个地方去拼,如何?”
“为什么要换地方?”
“这里不妥!”
“你打什么鬼主意,想找脱身的机会?”
“嗨!那你就错了,我要溜,随时可以,不必找机会!”
“为了保全这贱人?”
华锦芳厉哼一声,就要采取行动,却为白石玉用手势止住,道:“‘冷面客’,大丈夫男子汉,流血拼命,断头丧生,也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何必口出恶言,争口舌之胜,我们到没人的地方,凭真实功力决斗,谁死埋谁,在此地别忘了灰衣人随时会横岔一技,吃亏的是你不是我。”
武同春倏地想到自己面容已复,万一不幸倒地。真面目便被揭开,而灰衣人不甘心是意料中事,到外面去也好。
心念之中,道:“你说到外面凭真功实力决斗?”
“不错,是我说的!”
“算话么?”
“笑话,如果反侮,我就不是男人。”
“好,走!”
华锦芳大声道:“白少侠,你真的要”
白石玉从容自若地道:“大嫂放心,小弟从不作荒唐事!”
恋好情热,竟然如此关切,武同春心在滴血,再次自誓,不杀这双狗男女,绝不为人,下意识地狠盯了华锦芳一眼,目光中的怨毒,令人不寒而栗。
白石玉一摆手,道:“我们走!”
两人双双弹起身形,越屋而出,朝荒野奔去。
白石玉边行边道:“留神,别让人盯踪!”
以两人的功力而论,一般高手是无法盯梢的,除非是“黑纱女”灰衣人一流的人物。
快捷,如两抹轻烟,夜幕已垂,即使被人看到,也定以为是眼花。
正行之间,一阵呼喝声倏告传来。
白石玉急刹身形,道:“有人在打斗!”
武同春也刹住身形,寒声道:“别人的闲事不必管,走,办我们的事。”
突地,一个十分厮熟的声音随风飘至:“我老要饭的今晚要破戒杀人,上吧!”
武同春一听。是“鬼叫化”的声音,照丐帮规矩,非必要绝不与人动手,老叫化竟然要破戒杀人,显然不是小事,他不能不管了,略一踌躇,道:“我得去瞧瞧,你可别趁机开溜?”
白石玉道:“笑话,我怎会开溜,问题总是要了断的!”
武同春道:“好,你在此地等我!”说完.循声音方向掠去。
路边草坪上,数条人影环立,武同春隐身树后,放眼望去.只见六名男衣人围成了一个圈,圈子中央,两条人影对立,一个是“鬼叫化”另一个黑衫老者,赫然是在关帝庙见过一面的天地会右护法。
黑衫老者冷森森地道:“老要饭的,你可先想清楚,跟本会作对的后果,丐帮弟子到处都是,遭到报复的相当可怕的。”
“鬼叫化”厉声道:“这是老叫化个人的事。”
“但你是丐帮首座长老,城门失火,池鱼免不了遭殃!”
“老叫化今晚豁出去了。”
“话已说在头里,听不听悉由尊便,丐帮一向不干预江湖是非,所以本座才不惜费口舌良言忠告。”
武同春心头一震,老叫化口里的老友,定指的是“无我大师”
黑衫老者冷哼了一声道:“你要饭的一定不想活,旁人可没办法。”
“鬼叫化”冷厉地道:“欧阳一凡,你快说谋害‘无我’和尚的主凶?”
原来这黑衫老者叫欧阳一凡,武同春登时血脉贲张,黑村老者既是天地会右护法,那杀害“无我大师”师徒与迫害西门尧的凶手,当属同一人,而且是天地会的人无疑,主谋也许就是天地会主。
欧阳一凡嘿嘿一笑道:“你到底根据什么如此说?”
“鬼叫化”激动地道:“你们杀害西门尧,目的在追‘玄黄经’,杀人时你在场,而‘无我’被害,是同一理由,是你们会主下的令,对不对?”
欧阳一凡沉声道:“看来本座已别无选择!”
武同春再无法忍耐了,虎吼一声,掠人现场。
人圈裂开,惊呼骤起。
欧阳一凡栗叫道:“冷面客!”
“鬼叫化”双睛一亮,激动地道:“老弟,你来得太好了!”
武同春胸中杀机炽烈,咬牙道:“您老方才说,西门前辈也遇害了?”
“鬼叫化”道:“是的,三天前,死的很惨,对方向他迫索‘玄黄经’!”
武同春霜刃离鞘,盯着欧阳一凡,寒声道:“你说不说都是一样,主凶就是你们会主,天地会必须付出血的代价,本人郑重声明,有生之日,誓使天地会除名江湖!”
欧阳一凡大喝道:“狂妄,大言炎炎!”
武同春偏了偏头,向“鬼叫化”道:“您老请退出圈子,这几个人由在下料理。”
“鬼叫化”道:“老弟,留个活口问话!”说完,依言退出圈子。
欧阳一凡暴喝一声:“上!”
六名武土挺剑进迫,会规严厉,怯敌者死,明明知道是白搭,也得硬着头皮上,转眼迫到八尺距离,六支剑从六个方位攻出。
白光乍闪,惨号随之,只那么短暂的一瞬,场面雕停止。
三名武士横尸,另三名亡魂失魄,呆若木鸡。
武同春恨火中烧,杀机如狂.因为导致杀劫的“玄黄经”是“无我大师”遗赠给他的,为死者复仇,完成死者除魔卫道安靖武林的遗愿,他责无旁贷,一个弹步,追到欧阳一凡身前。
人,绝大多数是怕死的,眼前死亡的恐怖,远超过严厉的会律,那三名幸存的武士,弹身便逃。
白光绕空一匝,惨号再起,三名武士最远的奔出不到两丈,几乎是同一时间倒下,仅只是片刻工夫,六名武士便成了六具尸体。
也就在修号传出之际,欧阳一凡电闪飞遁,身形一起一落“鬼叫化”已拦在他身前。
武同春随即迫上,冰声道:“你长翅膀也飞不了。只问你一句话,你们会主是何来历?”
欧阳一凡片言不发,迅厉无伦地出剑攻向武同春。
白光腾起,金铁交鸣,欧阳一凡退了三步。
武同春心中一动,对方能接自己十成功力反击而夷然无损,显示功力并非泛泛。
当然,转念只是那么一瞬,杀人的决心可没改变丝毫,沉哼一声,以十二成功力发剑疾攻,剑气裂空有声。
惨哼声中,欧阳一凡踉跄退了四五步“砰”然跌坐下去,前胸一片殷红。
武同春剑指对方心窝,冷厉地道:“说,你们会主是何来历?”
欧阳一凡圆瞪双目道:“下手吧,老夫认了!”
武同春道:“你认了也不成,不说就休想痛快地死。”
欧阳一凡狂声道:“‘冷面客’,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准备把老夫怎么样?”
武同春冷酷地道:“不怎么样,你不说的话,便无法全尸。”
欺阳一凡喘息着道:“你有什么残暴手段尽管使,老夫不在乎!”
“鬼叫化”插口道:“老小子,天地会茶毒武林,对同道生杀予夺,中原道上的帮派悉被吞并,你助纣为虐,死有余辜,没有人会说你有骨气。”
武同春微一送剑,剑尖破入肉。
欧阳一凡凄哼出声。
武同春转头道:“问不问也是如此,反正已经知道是天地会的杰作,您老以为如何?”
“鬼叫化”点头道:“好,送他上路吧!”
欧阳一凡突地仰天悲叫道:“大愿未偿身先死,我死不瞑目啊!”武同春心头一动,道:“你有什么大愿未偿?”
欧阳一凡狠瞪着武同春道:“下手吧!”
武同春一挫牙,正待“鬼叫化”突地道:“有人来了!”
武同春收剑回身,只见一条人影,朝草坪缓缓走来,心想:“是天地会的人么?”
渐行渐近,看出来人十分面熟,但一下想不起是谁。
来人可能是发现地上的死尸而惊叫出声,随即止了步。
武同春仔细一辨认,忽地想起来了,脱口道:“是魏士廷兄么?”
来的,正是不久前向武同春挑战比剑,以武同春家传“无敌剑法”应战的魏士廷。魏士廷认出了武同春,疾进数步,喜孜孜地抑拳道:兄台,幸会啊!”“魏兄怎会到此地来?”
“路过,见有人影,一念好奇过来看看,这位”
“啊!这位是在下一位忘年交。”
“怎么称呼?”
武同春一时答不上来。
“鬼叫化”接口道:“要饭的,随便什么称呼都行。”
武同春道:“魏兄与嫂夫人”
魏士廷讪讪地道:“已经和好了,内子对兄台的恩德,十分感激。”
武同春道:“好说!”
魏士廷的目光,扫向坐地的欧阳一凡,突地惊呼道:“前辈,是您武同春一愕,道:
“怎么,魏兄认得他?”
魏士廷激声道:“这位前辈便是传小弟那把剑法的无名老人。”
闻言之下,武同春心头剧震,天地会的右护法,就是传魏士廷“无敌剑法”的人,太不可思议了,这内中有什么蹊跷?魏士廷上前道:“前辈,您”说了半句,回头几武同春厉声问道:”是兄台伤了这位前辈?发生了什么事?”
武同春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在想欧阳一凡何以会“无敌剑法”这是无双堡的独门绝学,怎会流到别人手上这当中有什么文章?“鬼叫化”根本不知道武同春与魏士廷决斗的事,是以插不上口。
魏士廷再次道:“武兄,这是怎么回事?”
武同春冷极地道:“他是天地会右护法欧阳一凡!”
魏土廷面色大变,讷讷不能出声。
欧阳一凡厉声道:“‘冷面客’,你姓武!”
“不错!”
“与无双堡有渊源么?”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当然是有道理的。”
“我可以告诉你,本人与无双堡少堡主是同宗也是生死之交。”
“噢!少堡主于今何在?”
“本人先问你,你曾经传了无双堡的独门剑法给这位魏兄,剑法怎么来的?”
欧阳一凡脸上的肌肉一阵抽劫,好半晌才瞪着魏士廷道:“老夫当初怎么交代你的,你为什么要炫露?”
魏士延期期地道:“这晚辈一时之错!”
武同春大声道:“本人在问你,请据实口答!”
欧阳一凡道:“除非见到武少堡主本人,否则无可奉告。”
武同春一时没了主意,他不能抖露身份,但这谜底又非揭开不可,事实上现在已不能用强硬手段逼供。
一个声音倏告传来:“这种事不宜公开谈,天地会的人马上到!”
武同春心头一震,他听出传声的是“黑纱女”而“黑纱女”是唯一知道他身份的人,想不到她竟也来到此地。
魏土廷惊声道:“是谁?”
“鬼叫化”冷冷地道:“不知道最好少问!”
武同春心念数转之后,沉声道:“阁下能行动么?”
欧阳一凡撑持着站起身来,道:“勉强可以,怎么样?”
武同春道:“我们换个地方单独谈谈。”
欧阳一凡点头道:“可以!”
武同春转向“鬼叫化”与魏士廷道:“对不起两位,暂时失陪!”
这是个河滩,一丈之内一片光但,武同春与欧阳一凡背河对坐一块巨石之后,这是个秘密谈话的好地方,绝对不怕被人迫近窃听。
武同春先开口道:“现在可以说话了。”
欧阳一凡沉重地道:“你先交代真实身份。”
武同春心念电转,为了要对方说实话,抖出身份也无妨,反正对方插翅难逃,当下缓缓扯落面具,道:“本人就是无双堡少堡主武同春!”
欧阳一凡面色剧变,目暴骇人厉芒,激越无比地道:“真的是你!”
武同春一目不瞬地瞪着对方道:“不错!”
欧阳一凡天道:“啊!皇天有眼,师兄当可瞑目九泉了!”
如中雷殛,武同春全身猛震,栗声道:“什么?”
“我是你师叔欧化雨。”
“师叔欧化雨?”武同春星目圆睁,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欧阳一凡是化名!”
“这从没听说”
“你父亲当然不会提起。”
“为什么?”
“这是你师祖的严命,江湖诡谲,出江湖难免招仇结怨,为了防患未然,所以不许提及师门!”
一时之间,武同春当然无法接受这事实,想了想,道:“师叔为何会投入天地会?”
“为了你父亲!”
“这”“你父亲死因不明,而天地会势大通天,投入该会,便于追查此案。”
“有眉目么?”
“没有!”
武同春几乎想说出父亲密有遗书,凶手是“至上剑客”华容,话到口边,立即止住,华容已客死南荒,而那不守妇道的妻子是华容之女,这一说出来,徒增懊恼,同时,凭对方一面之词,真假难辨,还是保留的好,当下转了话题道:“师叔为什么要把师门剑法传与外人?”
欧化雨吐口气道:“这是我的错,当初是见姓魏的资质不错,想须布一着棋,想不到他违背我的叮嘱,抖露出来。”
武同春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欧化雨突地厉声道:”不对,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同春一怔神,道:“’什么不对?”
欧化雨目芒一闪,道:“‘冷面客’就是‘鬼脸客’,而你”武同春还不敢说实话,故作平静地道:“说来话长,容小侄慢慢奉告!”
姜是老的辣,欧化雨声音一冷,道:“你不交代清楚,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
武同春无奈,只好把复容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
欧化雨仔细端详了武同春的面孔几眼,激声道:“术参造化,实在令人难信,贤侄可说机缘凑巧!”
武同春话回正题道:“师叔,‘无我大师’”
欧化雨双睛一亮,道:“贤侄已经得到了‘玄黄经’?”
心头一震,武同春道:“师叔何以知道?”
欧化雨道:“是我故意留在他身上的。
更加令人莫测,武同春惊震地道:“师叔留在他身上?”
欧化雨道:“不错,是我冒生命之险留在圣憎身上!”
“这”“你早该想到,人既然遇害,东西还会不被搜去?我当时奉命收尸,已经发现东西在对方身上,却谎称没有,本打算另找机会取来,见你与一个蓝衫书生到场,你得到了东西,我才悄然离开。”
“是,是早该想到这点的!”“贤侄已练成上面的武功?”
“是的!”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太好了!”
这么一说,欧化雨的身份,毫无疑义了,武同春扑地跪倒,激声道:“叩见师叔,请恕小侄无状!”
欧化雨扶起武同春道:“不知不罪,没酿成惨剧,便是天大的幸事了!”
武同春定了定神,道:“杀害’无我大师’的是谁?”
“副会主牟英山!”
“牟英山?”
“不错,会主的血盟兄弟!”
“此人生做什么样?”
“你应该不陌生,就是那客着灰袍的人,你跟他动过手。”
武同春栗呼了一声:“灰衣人!”登时狂激起来,想不到友衣人会是天地会的副会主,他自称是华锦芳的父执,处处加以维护,难怪他能控制天地会的高手,可是该会的巡监司马一夫是他下手杀害的,这应作何解释?欧化雨道:“姓牟的为人残狠,身手惊人,能在八尺之内杀人于无形武同春激颤地道:“古钱是他的标记么?”
“不错,他是南方一奇‘财神’的传人!”
“哦!这就难怪了,可是”
“可是什么?”
“他杀了司马一夫,为什么?”
欧化雨骇然大震,粟声道:“这我不知道,会中一般认为巡监司马一夫是‘黑纱女’下的手,太可怕了,为什么呢?”
看样子欧化雨真的不知情。
武同春沉然了片刻,道:“会主是谁?”
突地欧化雨惊声道:“有人!”
武同春心头一紧,举目望去,只见一灰衣人,兀立在五丈之外。
欧化雨道:“是他,牟英山,不能让他发现我们在一道。”
杀机从胸而起,武同春迅快地戴面具,一长身,电闪掠去,疾如陋风,一个起落,便到了灰衣人身前。
灰衣人下意识地向后挪步,狞声道:“‘冷面客’,想不到会在此地碰上你!”
武同春冷厉地道:“牟英山,你的死期到了!”
灰衣人大骇,想不到武同春竟然叫出他的名字,后飘八尺,栗声道:“你说什么?”
武同春咬牙切齿地道:“牟副会主,圣僧师徒与西门尧的血债,你得偿付!”
灰衣人目中厉芒一闪,道:“谁告诉你这些?”
武同春横起霜刃道:“这你就不必管了,我非把你碎尸不可!”
灰衣人寒声道:“先把话说清楚,你与‘无我’他们是什么渊源?”
武同春道:“我不必告诉你,杀人者死,这就够了。”
灰衣人嘿嘿一声冷笑,道:“你有这份能耐么?”
武同春迫近数尺,道:“试试看!”
灰衣人暴笑一声,道:“小子,你少张狂”
话声未落,双单倏登。
武同春霜刃划出,但慢了一丝丝,他忽略了对方能在八尺之内毁人于无形这一点,把式只发出一半,阴风袭体,寒气直钻心胸,招式顿然滞住,急以至上心法,驱迫寒气就只这一滞的瞬间,灰影电闪而去,晃眼即役。
武同春生死玄关之窍已通,驱迫寒气只是刹那间事,大喝一声,弹身疾追,但对方身法太快,一步之差,踪影全无。
他不死心,顺方向紧追了一程,眼看是追不到了,只好刹住身形,恨恨地道:“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此后我看到天地会的人就杀。”
一条人影,从斜里掠来。
武同春看都不看便扑迫上去人影侧闪,道:“老弟,是我!”来的是“鬼叫化”
武同春刹住势,激动地道:“是您老!”
“鬼叫化”迫不及待地道:“欧阳一凡招供了?”
武同春赤红着双目道:“他就是杀害‘无我大师’师徒与西门尧前辈的凶手。”
“鬼叫化”粟声道:“欧阳一凡?”
“不,灰衣人!”
“灰衣人?”
“是的,他叫牟英山,‘财神’的传人,也就是天地会的副会主!”
“噢!是欧阳一凡说的?”
武同春机警地四下一阵扫瞄,如果被天地会的人听到这句话,欧化雨准死,确定无人之后,才以极低的声音道:“不错,是他透露的,此事关系重大,一定要守口。
“鬼叫化”道:“欧阳一凡人呢?”
武同春不想说出欧化雨的真名,因为怕节外生枝,忽地想起还未问出天地会的来历,急声道:“您老在此等会!”不等“鬼叫化”的反应,立即弹身反奔,到了沙滩现场一看,不由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