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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壁面从宝鼎的边缘往上紧贴,在搭乘者们的头上接合了起来。透明的圆顶将宝鼎密封了起来,外气完全被阻断了。
“这是用脑波起动的。氧气供应很充足,不用担心。一切都交给宝鼎就没事了。”
瑶姬说明道。
“从现在开始的飞行,就请你们把地理知识抛在脑后。因为地上的地图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这个云海是前往另一个世界的通路,同时也是一个障壁,是吗?”
“是的。所以,监视卫星和火箭都没有用。牛种也得从地下才能攻击。”
宝鼎继续安静地飞行着,越过了云海。偶尔可远远地看见雷光的闪耀,可是,从白到灰一直到黑,没有尽头的云群却占领了整个视界。很快就感到无聊的终发现弟弟陷入沉思,便问理由。
“嗯,从刚刚我就一直在想,可是,还是不懂。”
余歪着头说。
“我们刚刚是用什么话在交谈的?我认为瑶姬小姐是说日本话,不过是不是因为我们只听得懂日本话?或是瑶姬小姐是用其他的语言在讲话,而我们是透过脑波在沟通的?”
“大致如此。”
瑶姬点点头。事实上她说的是天界的共同语言,透过一种相互感应而翻译过来。
“率直而聪明的孩子最先发现事实。黑龙王好厉害。你跟你的哥哥们不同,他们只会在口头上逞能,鼓吹自己的议论,却甚至没有发现到自己到底在讲哪一种语言。”
被瑶姬这么贬低,始也不感到生气。事实上,他一直深信么弟是个大器之人,而且瑶姬的语气又是那么阔达而爽快。不愧是茉理的姊姊,从性格上来说倒是无庸置疑。
可是,没想到茉理竟然不是个普通人。身为龙种的始会感到惊讶固然是一件奇妙的事,不过,现在一听茉理是西王母的女儿,本名叫太真王夫人,这实在叫他难以置信。他们的家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始曾对瑶姬说“多多少少累积了一些知识”可是,始自己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只不过是一些片断罢了。在质方面没有什么系统可言,而光从量方面来说,他们不知道的事情远比知道的多得多。他们虽然来到了龙泉乡,却扑了个空,现在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昆仑了。前往昆仑是不是就可以把一切事情搞懂了?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的确信,不过,他们也只有期待了。至少,认识了瑶姬这个不可思议的女性就应该是一项收获了。
“有什么东西从旁边经过!”
终报告道。危险比无聊更能吸引终的好奇心。与其在浩瀚无涯的云海中无聊地飞行,不如出现一些怪物或妖魔要来得有趣些。而现在,真的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云海的正中央了。令人想像不到的是那是一条蛇。身体有一个人那么粗的大蛇扭曲着有着花纹的身体,慢慢地,鼓着像蝙蝠翼一般的翅膀飞着。
“是腾蛇。不要担心,它的形状虽然怪异,却很乖顺。”
巨蛇仿佛听到了瑶姬的声音似的,蜷曲着身体,鼓动着翅膀。始和终无言地交换了视线,轻轻地摇了摇头。有翅膀的飞行巨蛇。不应该有这种东西存在的。可是,就像地理知识一样,他们现在最好也把生物学常识束之高阁的好。原本竜堂兄弟的存在、被称为宝鼎的飞行物体、龙泉乡和其崩坏等都是超乎常识之外的事情。
“等一等,那不是出现在墨西哥神话中有翅膀的蛇吗?”
始想着,不由得再度看着那条被称为腾蛇的生物。腾蛇悠然地拍动着翅膀,在云海中游着泳,带着好奇心在宝鼎的四周绕行着。看来就像在船的四周盘绕的海豚一般。终和余不断地挥着手。这时候,腾蛇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满足了好奇心,它慢慢地扭转过身子,消失在云海的深处。
终和余感到有些遗憾,不过,过了不久,云海中再度出现了飞影。那不像是腾蛇般细长的形体,而是竖着厚角的身影,看来像是另一种飞行生物。只见影子似乎朝着宝鼎直飞而来,体形越来越大,轮廓也因其逼近而越发地明显了。
余的声音中满含着期待。
“这一次又是什么?瑶姬小姐?”
“那是鵕。”
瑶姬的表情闪过微微的紧张。竜堂兄弟把目光转向那个飞行生物。云流走了,对方的身影显现出来。那是一只有熊那么大的鸟。位在头部左右方的羽毛竖立着,看来像是耳朵。两眼中闪着金黄色的光芒。像是木菟,可是,体形却差太多了。翅膀前端有弯曲的爪,仿佛被血染红了似地泛着红光。当它拍着翅膀露出背部时,那鲜艳的黄色斑便显现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鵕怎么会出现在这个空域?”
从瑶姬的反应看来,鵕似乎不像是腾蛇那般无害的生物。“小心!”瑶姬的声音被巨大的冲击给掩盖了。鵕展开了翅膀,朝着宝鼎撞了过来。宝鼎在空中摇晃、倾斜,坐在上面的五个人也随着晃动了起来,身体撞在宝鼎边缘。
覆盖在宝鼎上部的透明障壁出现了白色的龟裂。是鵕用它那钩状的嘴啄出来的。鵕再举起了脚,用力一踢,宝鼎歪歪斜斜地转了起来。怪鸟发出了像是夸称胜利的叫声,拍打着翅膀,离开了宝鼎。
“喂,别逃!回来!你这个卑鄙小人!”
终的呼叫声好像没有获得什么反应,可是,鵕却在云层中画了个大大的弧线,再度袭击过来。宝鼎被它的一边巨翅给撞得剧烈地摇晃,嘴的一击更让障壁的龟裂扩展开来了。
“被猫头鹰啄死还真不是味道哪!”
余发表了身为一个龙王憾恨的感想。终愤愤地回答。
“别开玩笑了。在被它吃掉之前,我就把它给吃了。”
“你又以自己为基准考量事情了!它不见得就想吃我们。”
续说道,不过,这只叫鵕的怪鸟带着敌意来攻却是不争的事实。一直处于被动的不抵抗主义是有违竜堂家的家训的。他们需要的是一个“不要多管闲事”的家训。
“好,就这么决定了!交给我来办。我有一个法子。”
终大喜。他已经经历了从传奇动作的世界到怪兽电影的世界、政治业界内部的世界,而现在,渐渐有进入英雄幻想世界的气氛了。终的内心没有一丝丝的恐惧感,只有一股急躁。
2终伸出手,敲了敲头上的透明障壁。原来是想将之打破,瞬间,他似乎想起了这是别人的东西。他问瑶姬是不是可以打开障壁?
“嗯,既然是腾蛇出没的空域,打开也无妨。”
“就交给终去办好了。他会找出不会比现在更坏的解决方法。”
续提出不吉利的保证,终刻意不去理会哥哥话中揶揄的部分,对瑶姬提出要求。
“那么,请你打开吧!”
老三的要求如愿的时候,一阵带着湿气的强风便发出了声音吹拂了过来。终让在长途的旅程中长长了的头发随风飞舞着,探出了身子。
鵕展开了黑黝黝的翅膀袭击了过来。凶暴的两眼睨视着终,钩型的爪撕扯着风。
换做是一般人,一定会发出尖叫声,用两手覆着头部躲避,可是无敌而勇敢的老三却睁大了眼睛,备好了架势。就在凶恶的爪扑上他的脸部的那一瞬间,终沉下了头。几根散乱的头发飞舞在半空中。然后,终的两手巧妙地避过了鸟爪,紧紧地抓住了鵕的两脚。
“鵕的爪可以将老虎和熊一击毙命的!”
瑶姬大叫。这是她出于好意的警告,可是,终现在已经不能改变战法了。鵕企图甩掉终,粗暴地摇动着身子,终隔着宝鼎被甩着。
宝鼎剧烈地摇晃、旋转着,就像陀螺一样在空中舞着。身体被撞击在宝鼎边缘的续感慨地说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让情况比刚刚更坏的呀!”
“再好好努力一次吧!”
终不管兄弟们的指责,仍然紧紧地抓着鵕的两脚。危险的鸟爪一边闪着光一边朝着终的手腕和脸抓过去。终以一张纸厚度之差避开了攻击,看似在等待时机,可是,突然之间却发动了反击。他弯曲着如弹簧般柔软的身体,以铁棒倒插的要领,两脚一跳。沈痛的一踢踢中了鵕的背部。被人从背后这么重力地一踢,想必是鵕这一生中以来的第一次经验吧?
痛苦和愤怒的叫声从鵕的嘴里进发出来。只见其巨体在空中翻转,翅膀激烈地拍打着。终一点都不在乎。他抓着鵕的两只脚,再次奋力将两脚一跃,踢向鵕的身体。鵕在空中狂乱地飞舞着,仿佛发狂般地往上攀升。终的鞋子离开了宝鼎浮在空中。鵕再急速地往上升,于是,终的整个身体就飞到宝鼎外面来了。始急忙伸出手去拉,可是,以数寸之差扑了个空。
鵕在空中猛然一回转,挥动着脚。终的手一滑,瞬间,终的身体失去了支撑,朝着云海往下堕落。始的心脏在体内剧烈地鼓动着。
“终!终!”
续和余拼命地拉住将身体探出宝鼎边缘的长兄。
“大哥,你看那个!”
“哪,是终哥哥耶!他坐在蛇身上!”
以建筑物的高度来讲,大概有七、八层楼的差距吧!只见在宝鼎的下方,有翅膀的蛇影在翻腾着。在它身体长翅的部位有个人影。这个人影跨坐在蛇的身体上,朝着宝鼎挥着手。他的兄弟们见状不禁都打从肺里松了一口气。
“是刚刚那条腾蛇哩!白龙王,你运气真好。”
“不对。”
“啊?”
“不是运气好,以他的情况来说,应该是说恶运太强了。”
瑶姬观察着始的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的笑容,和茉理像得令人惊讶。
“啊,各位,你们挤在那么狭窄的观众席实在太可怜了。”
终在腾蛇的背上胡乱地动着。始大声骂道。
“笨蛋!小心点!”
“是啊,你的恶运也只有到这里了!”
虽然没有人对终丢出这句话,可是,鵕确实又带着猛烈的恶意朝着腾蛇飞过来了。腾蛇在空中扭转着身体,避开强烈的一踢。终根本无能反击。他只能两手两脚拼命抓住腾蛇的身体。
腾蛇很明显地处于不利的境地。鹤有嘴、爪、翅膀三种强力的武器,可是,腾蛇只有翅膀和身体,再加上它的背上又坐着像终这样的麻烦人物,也无法把身体卷上对方的身体。腾蛇只能拍着翅膀,拼命地不让鵕接近。
“青龙王,借你的肩膀一用。”
始还来不及回答,瑶姬就跳了起来。一瞬间之后,她就站在始的肩头上了。她拔出了剑,巧妙地取得了身体的平衡,测好了自己的呼吸频率。宝鼎切进了鵕和腾蛇之间。
鵕黑色的影子挟着惊人之势逼近。
剑光一闪,鵕要扭断终颈子的右脚被断为两截,拖着黑色的血尾飞在空中。同时,瑶姬的剑也断成两半,在风和云卷起的漩涡中飞舞着。鵕咆哮着,强烈地拍打着翅膀。瑶姬的姿势也失去了平衡。被鵕所卷起的强风拍打着,头下脚上地就要落到宝鼎外头去了。续以飞跃的姿势抓住了穿着长靴的瑶姬的脚踝。
瑶姬倒吊在宝鼎的边缘,不过,总是避免滚落的命运了。如果她穿的是裙子的话,一定会出现—副不该有的景象。余也伸出手帮忙,三个人合力把瑶姬拉回了宝鼎内。倚在宝鼎边缘,瑶姬用一只手的手背拭去了额头上的汗水。
“落下去的话就没救了。不过,还真多亏你们相救。”
“彼此彼此,我们还要谢谢你帮了终的忙。”
始郑重其事地回答。
另一方面,失去了一只脚的鵕发出了咀咒和憎恨的声音,流着血飞离了宝鼎。由于失去了一只脚,平衡感大受影响,鵕只得左右摇晃着巨体渐飞渐远。
“还好只有一只。如果它带来了同伴,那可就不好玩了。”
“我们是太大意了些,不过,我们也无意招惹这种事。这个宝鼎是没有攻击的兵器,可是以后可不一样了。”
宝鼎微微地,但仍然继续地摇晃着。看来好像是控制姿势的系统有些损毁了。
“没关系,以我们目前的距离,来自昆仑的诱导波可以传达,就交给诱导波控制吧!”
于是,宝鼎继续在云海上端飞行着。终似乎很喜欢待在腾蛇的背上,并无意回到宝鼎内来。他仍然跨坐在腾蛇背上。飞行在云海上头。他的两脚深入云海中,被湿气给濡湿了,可是,他一点都不在乎。
“现在神仙们都因为要召开会议而被召集到昆仑来了。”
瑶姬说明事情的状况。这一次,瑶姬奉西王母的旨意前来迎接竜堂兄弟是非正式性的。纵然是西王母,也不能凭一己之意就决定公然地举全昆仑之力支持龙王一族。这个行动是必须透过正式会议来决定的。
“这么说来,神仙们集会之后,在不久的将来就会针对我们和地球做出结论来啰?”
“这个嘛,大概是吧。”
瑶姬似乎无意藉着乐观的预测来激励始他们。
“结果是这三千年来没有讨论出个结论。那么,现在再召开会议,我不认为马上就会决定出方针。”
“慎重固然好,可是事有缓急啊!这个时候又该怎么办呢?难道只有束手以待吗?
“我的妹妹,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鸟羽茉理是不能等到会议出现结论的。她自己立刻就下了决定。她跟你们一样,是经过了三千年时间的转世。”
始正想说什么,瑶姬却轻轻地举起了一只手制止了他。
“有话等到了昆仑以后再说吧!我想母亲会告诉你们一些事情的。”
宝鼎降低了高度。云层也随之变薄,视线顿时大开。没有色彩的画布相继涂上了天然的颜料。宝鼎掠过散飞着的云彩碎片,地上的风景终于映人眼帘了。
“那就是昆仑山!”
瑶姬用她柔软的指头指着。看来不像一般的山,倒更像广大的台地。四周是像大理石柱般的白色断崖,几道瀑布长长地直泻谷底。峡谷沉落于深深的黑暗中,很难以想像有多深。
山的高度以周朝的里程来算是一万一千里。四周的峡谷是无底的深渊,被称为弱水。”
弱水中的水不是一般的水。比重非常地轻,即使在普通的水里可以浮起的东西,在弱水里一样浮不起来。就因为支撑物体的力量很弱,所以才叫弱水。
台地遥远的北方可以看到黑压压的高山。尖锐的山峰就像剑一般直刺天际,仔细一看,各处都有银色的光点散布着,好像是冰河。将视线往右移到东方,拥有流线形线条优美棱线的大山重重叠叠有四层之多,闪着温润的紫色。再往西一看,在弱水的彼方有闪着银色波涛的湖,四周是苍郁的巨木林。南方则是一片缓和的丘陵地,绽放着花朵,仿佛铺着虹彩般的绒毯一般。
“很不简单吧?”
“好棒的视野。欠缺表现力实在是一件很遗憾的事”
“北边的山是诸毗山,南边的山是恒山,而西边的湖是稷泽”
瑶姬一边指着,一边为大家说明。南边广大的自然花园称为“元圃”是鸟儿们的天国。
“太真常在那边玩。弹琴吹笛给鸟儿们听。”
在详尽地说明之后,瑶姬提到了茉理的名字。续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我们竟然要女神为我们做饭、洗衣,真是大不敬啊!”“续哥该受罚的行为太多了啊!”“只差没你多!自己反省反省吧!”
尽管分别坐在宝鼎和腾蛇背上,老二和老三的舌战仍然没有终止的时候。
宝鼎继续降下高度,接近台地,载着终的腾蛇跟在后面。台地的模样随着每一个瞬间变得愈发清楚了。可以看到森林、宽广得足以称为湖的池子、花园。池子的名称就叫瑶池,瑶姬的名字就是从那里取来的。
“这块台地有多宽?”
“这个嘛,比东京二十三区合起来还大。”
或许是希望让余也比较容易了解吧?瑶姬的说明有些散文式。
始想起了宫殿的宏伟壮丽。城壁连绵不断,门和高楼的数目多得让人数不胜数。光是被城壁围起来的庭园就有数百座之多。每一座都有名字,都有负责管理的神兽。里面茂密地长着人间界所有没有的树木。有琅玩树、沙棠树、文玉树、仟琪树等。
瑶姬每一个说明的名词似乎都强调着异世界的不同存在,让竜堂兄弟有一种晕醉的感觉。不知不觉间,宝鼎又降低了高度,相对的,建筑物的比例也越来越大,最后,宝鼎终于落地了。
3宝鼎是降落在宫殿广大的屋顶上。看来像是大理石制的直升机降落场,可是,四周种满了树木和花朵,还放着终和余不知其名的神兽和妖怪的像。终所乘坐的腾蛇也慢慢地舞落,躺在宝鼎的旁边。
警备士兵们跑了过来。全都是女性,服装和瑶姬的没什么不同,都很适合活动。颜色是黄的,没有瑶姬的衣服那么华丽,这是理所当然的吧?看到宝鼎受到损伤,她们都吓了一跳。瑶姬简短地说明。
“鵕出现了。”
“鵕?”
“禁地的某个地方一定是开了。你们立刻去查清楚!”
“遵命,四姑娘。”
土兵们于是忙着收起宝鼎和调查禁地破洞之事。尽管如此,她们还是偶尔把视线扫向竜堂兄弟身上,一方面是她们知道来者是非常重要的客人,而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男的。对她们而言,这是很难得有的情形。余问终。
“这里真的都只有女人吗?”
“跟大内差不多嘛!”
终自信满满地说出了这个误解极深的认知。瑶姬中途插了嘴,订正他的嘴误。
“所谓大内和后宫是那些遵从一个男人命令的女子们住的地方。这里可不是哟!希望你不要光从表面来判断。”
从瑶姬的表情和语气可以明显地知道她并没有像话中的意思那么愤怒,可是,终还是不好意思地搔了搔头。因为,他觉得对鸟羽茉理已经抬不起头来了。应该是说对照顾他生活起居的恩人的一种尊敬,他曾说“如果我的老哥们是北风的话,那么,茉理姊姊就是太阳了。”当余第十次看西游记的时候,他的感想是。“孙悟空和观音菩萨就像是终哥哥和茉理姊姊的关系”既然瑶姬是茉理的姊姊,那终也只有更加敬畏三分了。终低下头,放下两手,合起双手。
“啊,对了,我忘了。我应该对飞磨表达谢意。”
“飞磨?那是谁?”
“啊,是我的救命恩人啊!”终指着载他回来的腾蛇。它虽然悠闲地躺在地上,不过,还是微微地扭动着三角头凝视着终。那温和而安祥的眼神不像蛇,倒让人联想起象。
“飞磨,是你帮它取的名字?”
“全名是蛇小路飞磨,一看就知道是腾蛇的名字了吧?”
“”“原本也想过云隐飞藏这个名字的,不过蛇小路飞磨感觉比较好。”
“我先声明,终,所谓感觉并不是扇子的别名哟!不过,你想到要感谢它却也令人佩服。你打算怎么谢它?”
“食物不是很好吗?”
于是,瑶姬便告诉终给腾蛇果实和蜂蜜、酪乳最好。
“可是,腾蛇的性子和猫很像,太照顾它可就麻烦了。你可不要有把它带回家养的想法哦!”“我知道。谢过它之后就让它回去了。”
终自己也不想被带回家养,所以,他很了解腾蛇的心情。瑶姬对侍女下了指示。大盘子里放了桃、梨、杏子,大碗的蜂蜜也被送上来了。“好好吃的样子啊”终不停地舔着舌头,可是,那是送给恩人的谢礼,再怎么样他也不能偷吃。看着腾蛇把东西吃完飞去之后,终问瑶姬。
“这里有多少种类的怪物啊?”
“这个嘛,根据‘轩辕本纪’的记载,大概有一万一千五百二十种”
“啊?好多哦!”“不过,我亲眼看过的充其量只有五分之一吧?还有很多地方没有去过是原因之一。总之,这个世界可是宽得很呢!”
“那么,我们一起去吧!”
“好啊!”一伙人便从屋顶上往建筑物内部走去。门上也画着神兽的形体。有九个头、老虎的身体,叫开明兽。进到建筑物内,就来到大厅。一个穿着礼服的女性带着大群的侍女等在那边。始原以为是西王母,可是,又觉得容貌太过年轻了。好像还是个少女。眉目的轮廓安详而又美丽。跟瑶姬很像,她显得比较文静,看来比较被动。怎么看都像是瑶姬的妹妹,可是,她们到底有几个姊妹啊?刚刚她们称瑶姬是“四姑娘”意思就是排行第四的小姐吧?
“她是我妹妹,是太真、也就是茉理的姊姊。是西王母的第五个女儿,名叫玉扈。赶快跟龙王们打声招呼。”
“是,各位龙王好。”
她的表情和语气缓和了始他们的紧张情绪。黑而亮的头发就像,最高级的缎子一般。翡翠和珍珠等装饰品也不会显得太炫丽。打招呼的动作也那么流畅而优美,而且更是悠然,让人想起春天里的蔚蓝海洋。而始的回礼却是那么平凡。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哇!是真的公主哩!”
终不禁感叹道,瑶姬闻言丢过来一个若有所怨的视线。
“你看到我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说哪!”
“啊?因为你坐在壶里浮在半空中嘛!那哪像是公主。”
“哎,算了!玉扈跟我不一样,她是一个害羞而贤淑的女孩子。你可不能欺负她。”
“怎么会呢?”
终这么回答,心中却想着自己不要被瑶姬欺负就不错了。
玉扈将他们带往更衣室。四个人脱下了濡湿的脏功夫装,换上了称为袍子的舒适中国服。每一件都用银线刺锈而成,始的衣服是青色的,续是红色的,终是白色的,而余则是黑色的。因为知道在这个宫殿里神话的象征都被用在各种装饰上,所以始并没有感到惊讶。刺锈的设计当然也是和五行说相对应的。始的衣服是圆规,续的衣服是天秤,终的是曲尺,而余的则是分铜。这是守护东、南、西、北各个方位的神明象征。
在另外一间房间里,瑶姬和玉扈已经准备好了筵席。在中国的古典文学里,对宴席的序列有冗长的记述,不过,今天在大圆桌旁安排了六个席位,也就免除让位的麻烦了。西王母并没有列席,看来像是非常私人性的宴席子房间面对着广大的桃园,绽开的桃花香弥漫四周。
在中国的文化里,桃是生命的象征。这个思想传到了日本,衍生出了从桃子里出生婴儿的故事。光讲桃花就不知道有多少种类了。
终对花的种类并没有多大兴趣,对料理的种类倒是兴味盎然。倒不如说在听了玉扈的说明之后,食物的美味似乎更增一层了。
“这是将猪肉和粉线、蔬菜切细之后用火炒,将蛋像帽子一样覆盖在上面。请用这边的薄饼包好之后吃下去。”
“嗯,好香!这个像柔软的雪泡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那是富贵金丝盏。除了蛋白之外,加上中国火腿切丝,捏出形状蒸熟。请配着芦笱一起吃。”
“好棒啊!中国料理真是一种艺术哪!那,这个漂亮的东西又是什么?”
“这是将淡水石头鱼烧烤之后浇上水果酱做成的。果汁用了十种以上的水果混合制成,以热带水果为重点。”
看到终的吃相,不禁让人莞尔:想必连料理本身也希望被终吃吧?然而,就在这个时候——
“离开西宁应该是昨天的事”
想到这里,始有些茫然。在今年的春天之前,竜堂兄弟的生活是很平稳的。而自从余被绑架之后,他们被卷入了多少事件中?又掀起了多少事件呢?如果他们是普通人的话,早就死个二三十次了。双亲都已亡故,可以不用为他们感到担心,至少这是令竜堂兄弟们感到欣慰的一点。
突然,始想起来了。想起了祖父留在龙泉乡书阁中的牛皮笔记本。在换穿长袍时,他先将笔记本放在左袖的内部。尽管现在正在吃饭,但是始却抵不过欲求,遂将笔记本从袖子里拿了出来。翻开书页,祖父那令人怀念的字迹便跳进了视线当中。续和余发现此事,便放下筷子,等着始将字念出来。
“给我的子孙们。”
始开始念了,瞬间轻轻地皱起眉头,然后一口气念到最后一个字。
“想知道的事就自己去查清楚!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始闭上嘴巴,沉默了五秒钟之后,余不可思议似地说道。
“只有这样?”
“只有这样。哪,后面写有日期和名字。”
“就算不写名字,我们也知道是祖父的笔迹啊!还有谁会写下这种文章?”
续带着苦笑断言。终和余同时点了点头。始也没有表示异议。这很像标榜“自由、自律、自主、自尊”的祖父的风格,太像是祖父的文笔了。除此之外,始还想到了一点。或许祖父是考虑到会受到他人监视和检查,所以才写下这样的文章。总而言之,孙子们已经确定了祖父确实到过龙泉乡,所以这些文字也就够了。
“看来像是一个有趣的祖父哪!”
瑶姬下了评语。不只是有趣哪!始一边想着,一边点点头,将笔记本又揣人袖子里面。
4拿着筷子的续把难逃终的征服行动的石头鱼挟到小盘子里送到哥哥面前。
“大哥请用。”
“啊,谢谢。”
“昆仑似乎是一个很有趣的地方,可是,我们要一直待在这里吗?”
“老实说我是很想待在这里,可是,这不可能的吧?我们要考虑到那些置身于危险场所的人哪!”
始并不想像那些高叫着“拯救全人类”却蓄意欺骗大众的宗教教祖一样。他也不想否定昆仑的神仙们避免干涉外界事情的态度。首先,始本身认为能跟弟弟们和茉理一起过日子就好了,所以,他不认为羡慕龙泉乡或昆仑是一件荒谬的事。身边围着百万本的古书,研究历史和考古学、人类学过日子,这对他而言是一大享受。
可是,始所面对的现实生活并不能让他一头就栽进理想生活中。这个世界上多得是啰嗦得令人难以相信的人,这些人在不请自来的情况下擅闯别人的家,将睡着的人挖起来,抵上刀子叫嚣着“我要好好调整你的本性!”
这种狂人在权力圈内外都有。当他们没有权力的时候,就寄威胁信函给想法和自己不同的人,或者打骚扰人的电话。一旦有了权力,就打压言论、焚烧书籍、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反对派处以刑责、废止报纸和杂志的发行。
“如果说这种作法就是牛种文明之毒的话,染上这些毒素的人可不在少数哪”
想起来,这件事实在叫人不愉快。
地球上有六十亿的人。想像这么多的人都带着同一张脸孔,那种景象任谁都无法接受的。况且,应该也没有人企图“让所有的人都带同一张面具”吧?可是,说到思想和信仰、价值观,那么,企图“让所有的人都一致”的人一定很多。这种人是不允许有着和他们不同想法的人存在这个世界上的。
这种“牛种的尾巴”族群就像在看一本书。一般而言,一本书的内容如果不合我们的意,顶多就是不看而已,可是这种人就不这么做。他们会企图让作者停止写书,或者不让出版社发行书籍。他们不是守护自己“不看书的自由”而是去侵害他人“写书的自由”而当事人往往都相信那是一种正义。他们是“正义病”的患者,狂信的、反社会的宗教团体信徒中常常有这种人。当然,盗取他人的作品或侵害他人版权都不能说是言论的自由。
始对身旁的续说道。
“我们小时候被逼着看世界伟人传记吧?”
“嗯,是有这么一回事。爱迪生、福特、爱因斯坦、莱特兄弟”
续屈指数着。
“看了那么多书,可是内容都只写好的一面,这样反而让读者有虚假的感觉。”
“伟人传记就是这么一回事啊!不过,总而言之,他们都是人类的楷模。”
福特和莱特兄弟都抱着使人类进步的崇高目标,不断地努力、辛勤地下工夫,在流了那么多血汗之后,终于制造出了汽车,完成了飞机。成就了伟大的工作。
而结果又怎么样呢?因汽车而产生的事故,光是在日本一年内就造成了一万名以上的死者。而飞机则被转用到军事上,以“战略轰炸”为名杀死非武装的市民,而这种事还被正当化了。很多科学家先将追求无限能源梦想的核能用在兵器上,夺走了许多人的生命。而在和平用途上也因为事故的发生污染了大气和大地,制造出了放射能废料,而至今人们都没有找出可以将之完全处理干净的方法。
这个时候,始不禁想到:或许一开始,机械技术文明就被设下了陷阱了。努力、创造、向上心、求知欲、勤勉等,这些优点现在似乎都威胁到人类本身的生存了。而即使人们发现到了这一点,却也没有办法停手了。人们没有办法回到那种没有汽车、没有电气的生活。那么,该怎么办好呢?
一声像猫一般“喵”的声音中断了始的思绪。终把右脸贴在桌面上。脸颊呈现樱桃色,眼神涣散。再仔细一看,余也一样。
“啊,你们喝了酒?!”
“嗯,喝了。”
“怎么有人喝酒?!”
“可是,酒本来就是用喝——的,哪有人用咬、咬——的?”
这句话虽然加了逗号了,可是,听起来已经够怪了。瑶姬的脸颊染得艳丽无比,不断地笑着,看来她是跟终他们混在一起了。
“伤脑筋啊!怎么让未成年的人喝酒呢?”
续睨了瑶姬一眼,用指尖挑起了浮在银杯冷水上的冰片,然后把它放在终的颈子上。终发出了奇怪的叫声跳了起来。余也因为这个声音瞪大了眼睛,睡意顿时全消了。
“或许让余做做梦会比较好些。”
续微微地怒道,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接着就是余在龙泉乡梦到的情境。
在余的梦中,玉帝不在天宫中。如果说梦就是将事实正确地再现的话,那这又代表什么意义呢?
“玉帝不在?这是想都没想过的事。”
“如果事实像终想得那么单纯就好了。那么,为什么玉帝会不在那里呢?”
“我知道了!是被牛种绑架了。”
终明快地下了决断。始和续交换了一下视线。这个说法可不能一笑置之。
“那么,终认为今后该怎么做好呢?”
“这个嘛,当然是把玉帝什么的从牛种手中救回来呀!不过,姑且不说救可爱的公主啦,要去救那种长了胡子的欧吉桑实在叫人挺不愉快的。”
“玉帝什么的”是一种非常失礼的表达方式,而且竟然斩钉截铁地就把还没有见过面的玉帝形容成“长了胡子的欧吉桑”始原本应该要加以叱责的,可是,最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他很快地就压抑住了笑。玉帝不在所代表的意义一定很重大。
女官出现了,站在瑶姬和玉扈中间低声地说了一些话。两人都点了点头,瑶姬对始说道。
“母亲要见你们。请准备一下。”
始等人有些微的紧张。不过,那种紧张感毋宁说是一种喜悦,或许该说是一种期待的心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