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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仁宫不大,没说几句话的功夫,便到了司牧的寝殿。
其间不知在何处躲懒的三名太监急匆匆地跑来,给魏阿绮行跪礼请罪,魏阿绮并未多加理会,就让他们原地跪着。
“殿下,皇太女带着两名太医和三名侍卫,往寝殿这边来了。”贴身侍卫黑背向烧得脸色潮红的司牧禀道。
“让他们进来便是。”司牧脑袋昏昏沉沉,声音沙哑地道,“她不会害我。”
黑背略一思忖,明白了自家殿下所说的“她”指的是午未国皇太女魏阿绮,又想起自己昨儿个后半夜是在东宫的一处墙角寻到的司牧,心下了然,应了声喏,便迎去了殿外。
“参见皇太女殿下。”黑背刚一出寝殿内间,便撞见已迈脚入寝殿的魏阿绮一行人,即刻恭敬行礼。
“你家主子现下如何了?”魏阿绮摆摆手,示意黑背不必多礼,直接问道。
“谢太女殿下关心。我家主子夜里着了凉,正发高热,无法起身相迎,太女殿下见谅!”黑背抱拳回话。
“无妨。”魏阿绮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黑衣侍卫,猜测其应是司牧自午未国带来的亲信,接着问道,“本宫带了两名太医来,可方便入内间?”
“殿下请。”黑背站到一旁,比了个“请”的手势。
“两位大人随本宫入内间诊治。”魏阿绮望向两位太医,又向三名随行侍卫和带路的李俊吩咐道,“你们在外候着。”
“喏。”众人齐应声。
司牧的床榻前摆放着两个炭盆,身上盖了两床厚棉被,微眯着眼倚着靠枕半躺着,见魏阿绮进来挣扎着要起身见礼。
“你且躺下吧,虚礼便不必了。”魏阿绮赶紧出声制止,想上前止住司牧的动作,身体略前倾了一下又正了回来,用眼神示意黑背去扶司牧躺下。
魏阿绮和司牧二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了一下,又都默契地挪开了目光。
“这二位太医都是信得过之人,可否让他二人替司公子医治?”魏阿绮装作漫不经心地打量屋内陈设,余光却停在司牧身上道。
“好一朵病娇花。”魏阿绮心道。
“但凭殿下安排。”司牧强打起精神笑了一下,朝魏阿绮道。
右院判大人很是自觉,不等魏阿绮吩咐,便快步行至榻前,诊脉翻眼皮瞧舌苔问伤处,一气呵成。
魏阿绮暗叹一口气,将紧闭的窗户打开一道缝隙,窗外微凉的空气循着窗缝挤进屋中,驱散了屋内湿热的浊气。
“患风寒者虽不能迎风,但室内需保持空气流通,有助于病患恢复。”另一位太医注意到魏阿绮的动作,立刻赞同附和道,“况室内还烧有炭盆,还是多加注意的好。”
“多谢太女殿下与大人提醒。”侍立一旁的黑背朝魏阿绮与太医二人所在之处一礼,谢道。
半盏茶过去,右院判大人诊治完毕,唤了另一名一直站在魏阿绮身后的太医上前,二人一番轻声细语的商讨后,右院判亲自将司牧扶着躺下,细致地掖好被角。
眼见右院判大人要躬身回禀病情,魏阿绮随口问了句:“这位大人不一起诊诊?”
右院判明显一愣,魏阿绮对右院判的反应有些不解,好奇地望了她一眼。
另一名太医只垂首不言,右院判的医术在她之上,但按照太医院惯例,为宫中主子看诊时,每位出诊的太医都需一一为主子诊疗,其后再一起商讨病情和药方。
她方才也想上前替司牧望闻问切来着,却被右院判大人不动声色地止住了。她在太医院一向以右院判马首是瞻,也颇得些好处,故只象征性地与之谈谈病情,剩下的全凭右院判大人做主。
未等右院判再次反应,魏阿绮又道:“说吧,司公子情况如何。”
右院判定了定心神,躬身回禀道:“殿下,司公子的风寒是由着凉外加腰间伤口感染所致,还好伤口处理及时,并未化脓。风寒需静养,再开半月汤药,一日三顿煎服可大好。只是腰部刀口深,养的时日需更长些,一日两次换药,期间不可沾水不可用力,细心养护莫要再次感染。”
“你可记下了?”魏阿绮望向黑背道。
“回殿下,小的记下了。小的定牢记大人嘱咐,还望大人们赐药方。”黑背先向魏阿绮行礼回话,又向两位太医一礼道。
“抓药一事你不必费心,本宫回头直接让东宫的人送来,你们好生伺候司公子便是。”魏阿绮瞧着司牧道。
黑背也望向司牧,见自家主子点头,对着魏阿绮又是抱拳一礼,感激道:“多谢太女殿下!”
这时,司牧的另一名贴身侍卫白面端着煎好的汤药进入内间,目光触及魏阿绮时,眼中有一抹掩盖不及的讶色一闪而过。
司牧身边的贴身侍卫就白面与黑背二人,白面一早便守在厨房为司牧煎药,并不知前头发生的事情。待他端着熬好的汤药和白粥急匆匆来到前殿时,却发现寝殿门口站了三名陌生侍卫。
白面不明情况,本能地想要避让,却被眼尖的李俊叫住。李俊简单地与他说明了下情况,获门口侍卫许可后,便催着他赶紧把药端进内间。
还处于“你说的每个字我都晓得是什么意思,但连起来却很难理解”的小侍卫白面,虽晓得魏阿绮来了,但见到她本人时还是吓了一跳。
白面还在犹豫到底是要先行礼,还是先服侍司牧喝药时,魏阿绮开口了。
“劳右院判大人瞧瞧汤药吧。”魏阿绮吩咐道。
“喏。”右院判大人上前,端起白面手中的药碗仔细查看。
“司公子既未请太医,想必是身边略懂医术之人,急智之下给司公子用了药,怕是有所疏漏。若有不妥,还请大人直言,司公子身体要紧。”魏阿绮觉得还是有必要帮司牧将自个儿熬药治伤一事遮掩过去,想了想便道。
右院判大人将碗中药汁闻了又尝,尝了又闻,听魏阿绮如此说,眼珠子转了一转,放下药碗道:“此药想必是司公子身边的医者用清仁宫现有的药材熬制,确有退烧之效,只是其中缺了两副关键药材,恐不是治风寒之良药。此药可服,但不完全对症,从下一顿开始,还请两位侍卫用本官所开药方。”
既然魏阿绮要做戏,她便顺了这位太女殿下的意,将戏做个全套。
能混到太医院右院判的位置,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修炼得很到家的。
见右院判如此配合,魏阿绮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