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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暂时了结, 百里息和殷芜便不再逗留,只留下部分潜龙卫接管冠州。
回程的马车上,殷芜独自一人坐在车内, 百里息在另外一辆马车里。
这几日两人基本没说过话, 偶尔碰见百里息也似看不见殷芜似的。
行了一日路, 傍晚时, 队伍终于在一个客栈停下,殷芜被厉晴扶着下车,透过帷帽的轻纱看见百里息正站在客栈门口看过来, 殷芜垂眸,胸口像是憋了一口气, 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殷芜别过头,快步上了二楼,入房坐在榻上平静了片刻,才起身去沐浴。
此时天气尚未暖和,屋内又只放了一个炭盆,殷芜沐浴后头有些昏沉,便觉得要不好,喝了厉晴送来的风寒药,夜里却还是咳了起来。
她头疼欲裂,咳了半夜,天快亮时才勉强睡了一会儿,殷芜不想因自己耽误行程,便强撑着起身穿衣,下楼时脚像踩在棉花上,虚浮得很。
厉晴听她呼吸沉重,忍不住低声道“圣女病得这样厉害,属下去回禀大祭司,不能带着病赶路。”
殷芜的手抓住她的腕,烫得让人心惊,接着便听她细弱的声音道“今晨又喝了药,不碍事的。”
见她坚持,厉晴也只得作罢。
百里息昨夜外出办事,队伍出发时才回,目光落在正要上车的殷芜身上,她带着帷帽,微风吹起轻纱,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殷芜上了车,头越发昏沉,车又晃动,觉得更加难受起来,厉晴在外面问她的情况,被她支吾过去。
她的头靠在车壁上,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意识也昏沉起来,马车忽然停下,车身一沉,她眼皮沉重,只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青竹气息。
殷芜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一会儿梦到前世的事,一会儿梦到殷臻,一会儿又梦到宦凌,好不容易挣扎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茜霜和厉晴。
百里息不在,她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茜霜扶起她,给她喂了些药下去,殷芜问道“我睡了多久”
厉晴道“圣女发起了高热,昏睡了一日一夜。”
殷芜张了张嘴,想问百里息在哪,可终是没有问出口。
歇了片刻,殷芜又用了些清粥,只在门外留了个小丫鬟守夜,让厉晴茜霜去休息。
这个客栈被包了下来,周遭寂静,殷芜披衣下榻,更多滋源在七饿群一屋贰耳七五贰叭一或许因为病着的缘故,心绪不佳,站在灯前用簪子挑着灯芯。
一只小蛾不知从何处飞来,绕着油灯飞舞,殷芜愣愣看着,便见那小蛾冲进了火焰中间,“嗞啦”一声被灼烧得焦黑,落进灯油里不动了。
百里息就是这盏灯,看着让人温暖,可一旦接近是会受伤的。
别再动心了、也别再妄想了殷芜。
他那样骄傲孤高的人,若有一日知道你不过是利用他,只怕会恨极了你,喜欢他又能怎么样呢,也不过是惹他发笑罢了。
不会有结果的。
就按照原来的计划,让他成为你的刀,帮你复仇,作为报酬,解开他身上的极乐蛊。
只是之后呢就能一刀两断再无瓜葛了吗天玑长老所代表的孙家确实想推翻神教,可只凭孙家,是无法推翻神教的。
郁宵虽然是黎族的少主,可毕竟多年来一直流落在外,会有多少人追随他
旻国之内大小神庙无数,若想彻底铲除必然会引发动乱,若是处理不好,到时必会生乱,神官们的势力盘根错节,困兽为了活是会拼命的。
殷芜头大如斗,心底那一点绮念便被彻底熄灭了。
她回到榻上,扯了被子盖在身上,半晌才有一点睡意,却听见门被打开,一个脚步声逐渐靠近。
熟悉的冷竹气息靠近,殷芜睁开了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百里息一身白衣,淡淡看着她。
“病了为何不说”他问,冰凉修长的手指探上殷芜的腕脉。
早先给她施针固本,又是食补又是药补,被这一场风寒毁了大半。
殷芜不说话,垂着眸子任由他把脉,等把完脉,她才开口“我怕自己误了事。”
她声音有些哑,又有些委屈,眼角微红却不去看他。
静默片刻,他道“并不急着回京。”
他欲走,袍角却被抓住,回头看向昏暗的床榻,见殷芜一双眼含着泪望过来,满满的可怜委屈,“我难受”
百里息额角又有些痛,这些日子未同她有过接触,身体里的燥火却并未熄灭,即便泡在冰水里,也还是觉得难忍。
有一次,他甚至已经走到了她的门口
“厉晴说你吃过药了,等药劲儿上来便好了。”她身上的香气隐隐透过来,让屋内的空气都燥热起来。
他转身欲走,腰却被殷芜从后面能抱住,她柔软的脸贴在他的背脊,濡湿了他的薄衫,声音也是颤抖可怜的“可现在还是很难受。”
百里息心中像是插进了一根刺,想拔拔不出来,想走脚又很沉。
“我知道你很快会送我离开。”她声音很小,却很平静,“或许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再也见不到”几个字让百里息微怔,他低头看见腰间的那双玉臂,想拉开殷芜的手,却又没舍得。
她还发着热,热力透过薄衫,有些烫。
“大祭司,你是不是”她顿了顿,声音发颤,“一直很讨厌蝉蝉。”
讨厌她怎么会呢她是他唯一不讨厌的人。
不止不讨厌,而且还有点喜欢呢。
当身体里的毒蛇苏醒,脑中想的只有她。
“蝉蝉会惹麻烦,还一直给大祭司添麻烦,很讨厌吧。”她声线有些颤抖,却努力保持着冷静。
“不会。”他未回头,却知道殷芜哭得厉害,因为他的背脊被濡湿了。
腰上的玉臂渐渐放松,最后彻底松开了他。
百里息回头,见殷芜已盖着被子躺下。
被子盖过了殷芜的头顶,让她呼吸不畅,她想知道百里息是否离开了,却还是忍住这股冲动,半晌头上的被子动了动,一道凉薄的声音传进耳中“过来。”
殷芜没动,身上的被子却被掀开,她倔强着不肯回头,百里息却将她捞了过去,声音自她的头顶传来“并未觉得蝉蝉烦,不要瞎想。”
他上床抱住殷芜,手轻轻拍着她的背脊,并未再多言。
他看不见的地方,少女的神色清明却又不忍。
许久,药劲儿上来,殷芜终于沉沉睡去,百里息却并无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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