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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小宝刚走,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走进来,长发盘在脑后,相貌端庄秀丽,一对美丽的眉目下挺立着一个十分小巧美丽的鼻子。楚小月依坐在窗台上,回头笑道:“妈,你回来了。”
楚小月的妈妈叫秦雪梅,今年已三十八岁,但是保养的很好,是镇子里有名的美女,楚小月的爸爸楚雄是个军官,常年在部队,很少回家,家里只有这母子二人生活。秦雪梅盈步走到他的面前,掐了掐楚小月的脸蛋,轻声道:“小月,你们最近在干什么?能告诉妈妈吗?”
楚小月抓住妈妈细嫩纤长的手,柔声道:“妈,您放心吧。你生的儿子这么乖巧,是不会做什么坏事的。我们小孩子,也无非就是琢磨些小孩子的玩意。”
秦雪梅笑着用指甲尖轻轻的划了一下他的鼻尖,道:“现在知道自己是小孩子了呀。”楚小月笑道:“我在妈妈面前,永远都是小孩子。”
入夜了,夏天的夜空明亮又瑰丽。乘凉的人们大都回家休息了,偶尔有电视节目的声音微弱自远处传来。一家小商店的门口挂了一盏昏暗的灯泡,吸引了无数的蛾子在周围盘旋。
老四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快步走向小商店。中午的事让他很是不爽,正在兴头上的时候被打断了,搞的后来也没了兴致。老四是镇子上有名的痞子,平时横惯了,现在玩个女人还要偷偷摸摸,又被别人坏了他的事,让他恨的牙根都痒痒。
片刻后,老四进了小商店,店里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正坐在那洗衣服。这孩子皮肤黝黑,小寸头,高个子,一对乌黑浓密的剑眉,给人感觉英气十足。
“哎,小勇。打个电话。”老四边拿电话边拿起电话边道。被称做小勇的男孩一见是老四,立刻起身哈腰道“啊,是四哥啊,有日子没见了!”
小勇的父亲刘吉祥是个有名的烂赌鬼,嗜赌如命,现在就不知道去哪玩了,他和老四相识,论辈份是老四的堂叔,所以小勇称呼老四为四哥。老四也不看他,点了下头算是打了声招呼。电话接通了,只听老四低声道:“哎,明晚八点,陈家旧宅子。”说罢立刻挂了电话,把手伸进裤兜里。
小勇见他要掏钱,连忙道:“四哥,毛八钱的事,您快拿着吧!”老四听了瞪眼道:“我他妈是那人吗,寒碜我那?”说罢伸手掏了一块钱扔给小勇。
“你们娘俩也不容易,别找了。”小勇连忙把钱接住道了声谢。老四干笑一声,道:“没烟了,拿盒抽,明天给你钱。”说罢拿了盒十元钱的红塔山。
老四经常在这欠帐,不过从来没还过。小勇一见老四又来这套,急忙拿起一盒四元的红梅,上前道:“四哥,您抽这个成吗,算我请您的。”老四立刻翻脸,挥手给了小勇一个耳光,大声骂道:“操你妈的,你当老子抽不起啊,小贱种!”
这一巴掌打的小勇两眼直冒金星,他沉默片刻,抬起头,像个没事人似的陪笑道:“是小弟错了,对不住您,四哥您慢走。”老四听了,不好再发作,啐了口痰,扬长而去。
待老四走远,小勇收起笑容,面上满是冷酷,拳头攥的咯咯作响。撇头看见老四刚刚用过的电话。
忽然想起什么,拿起电话,看了看刚才老四所拨的号码,一见是薛小宝家的电话,不由得一喜,熟练的拨了另外一个号码出去。电话接通,小勇平静的道:“喂,查到了,哥。明晚八点,陈家旧宅子。”
电话里另一个声音传来,简单却充满磁性:“好,那男人是谁?”小勇咬着牙齿,恨恨地道:“寇老四。”
刚挂了电话,里屋走出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子,穿着朴素,三十多岁的样子,一双大眼睛十分漂亮,只是面色有些苍白,显的娇楚可怜。她看着小勇脸上通红的巴掌印紧张的问道:“小勇,怎么了?是不是老四又欺负你了?”
小勇笑道:“妈,没事的,小场面,没什么了不起的。您身体还不好,快回屋吧,我这就关门,打水给你洗脚。”说罢扶着他妈进了里屋。
“啪!”小镇里的最后一盏灯火也熄灭了,整个小镇被包容在温柔的夜色之中,无比的安静,但却有些风雨欲来的气息。次日,清晨,太阳缓缓升起,世间万物开始苏醒。
薛小宝和刘小勇二人来到楚小月家门前时,楚小月站正在那里看着爬满墙壁的藤蔓植物,见他二人来了,把目光从一株牵牛花蕾上移开,问道:“小宝,小勇都和你说了吧?”
薛小宝道:“是的。”楚小月道:“怕吗?”他这样问并不是瞧不起薛小宝,虽然以前也没少打架动手,但对手也都是些孩子,而这次截然不同,对手是成年人,还是镇子上有名的痞子,曾经因为抢劫蹲过监狱的亡命之徒。薛小宝想了一下,攥紧拳头凛然道:“怕。
不过我曾经说过,只要让我知道这个男人是谁,我一定要废了他!”楚小月微微一笑,又转头问刘小勇“你呢?”
刘小勇耸了耸肩膀,道:“我早就想干他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楚小月笑道:“既然如此,我也脱不了干系了。
谁让我们是兄弟呢。”说罢仰头看了看太阳,道:“我保证,明天长乐镇的太阳将为我们升起!走吧,我们去陈家旧宅子踩踩点。”说着向东而行,薛小宝和刘小勇二人相视一笑,紧随而去。
灿烂的阳光下,三人的背影活泼又稚嫩,可谁能想到今天他们将要做出连成年人也不一定敢做的事呢。陈家的老宅子在镇子的正东方,离镇子有两、三里的距离,建在一个幽静的山坡上。
以前陈家的老人看中了此地的清净,可是陈家的后代人却嫌这里交通太不方便,于是在老人去世之后就搬到了镇中住,那宅子地势偏僻,又卖不出去,于是就被闲置下来,很少有人去了。
三人刚走了一半路,薛小宝忽然停下,指着不远处半山腰的一棵大樱树下,道:“看看看。”楚小月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只见半山腰的那棵大樱树下,端坐着一位少女,身穿鹅黄色衣裙,正在那里专心致致的看书,因为距离太远,瞧不清她的相貌,但是却给人一种贤淑恬静的美感。“这姑娘是谁啊?小勇你认识吗?”
楚小月问道。刘小勇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摇了摇头,道:“不认识,应该不是咱们镇子上的人。”楚小月故作紧张的道:“不是咱们镇子上的人来这干什么,你俩先走,我去盘问一下。”
刘小勇和薛小宝二人不约而同的向他竖起了中指。如果说有一种美丽是发自灵魂的,那就是楚小月眼前的这位姑娘了,她大概有二十左右的年纪,皮肤白皙,长发自然的束在脑后,她相貌并不出众,眼睛不大,鼻子也不挺。
但是脸上的轮廓却是那么的舒适和谐,仿佛是神仙所作,每一笔都是那么的自然。她坐在那里,就像溶入了周围的世界,阳光,草地,青石大树,蝴蝶小鸟,她就是这世界的一部分,又像是这世界的中心。楚小月有些犹豫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该去打搅眼前的这位超凡脱俗的姑娘。楚小月终于鼓足了勇气,上前轻声道:“对不起。”那姑娘轻抬螓首,望着楚小月微微一笑,却不说话。她那似水般温柔清澈的目光,让楚小月有种将要迷失的感觉。
姑娘见他站在那里盯着自己发呆,不由俏脸一红,轻咳一声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们认识吗?”楚小月回过神来,惭笑道:“我本来的是带着调侃的念头。
可是上来后却又发现这个念头用在你的身上的确有些罪过。所以我向你道歉,然后再离开。”姑娘微微一笑道:“那你该算是流氓呢还是算君子呢?”楚小月坦然道:“我想我是一个流氓中的君子。”
姑娘一楞,笑道:“那你倒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楚小月笑道:“我也这样认为,不过也有人说我无聊透顶,像个老头子。”姑娘道:“我也觉得你说话很成熟,至少不像你这个年纪孩子该说的话。”楚小月捏了捏眉头,道:“也许我是个比较特殊的人。”姑娘看着他可爱的动作,不由笑道:“问你个问题。”
楚小月道:“说!”姑娘道:“你为什么上来之后就不想再调侃我了呢?”楚小月思索一下道:“这世界上有许多美好的东西,我很喜欢,但是不一定要得到,因为你得到它之后它就不在是它了。”姑娘道:“也许在你的手里,它会变的更美好。”
楚小月愣了一下,道:“美好的东西在我手里只会加快它的凋零。”姑娘道:“你对自己没什么信心。”楚小月道:“我是对这个世界没有信心,你不理解,也许是因为我们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姑娘道:“你对幸福很被动。”
楚小月道:“我只对喜欢的事物被动,越是喜欢就越不想去染指它。”姑娘道:“开始我还以为你是个自恋的人,现在看来,你是个自卑的人。”
楚小月道:“我只是不喜欢去征服那些本不该属于我的东西。”姑娘道:“包括我吗?”楚小月转身笑道:“谁知道呢。”说罢不在停留,转身洒然而去。姑娘望着他孤单消瘦的身影,忽然生起平生第一次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