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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在金黄的琉璃瓦上,朱色闱墙廊柱雄伟阴冷,十皇子被笼于飞檐下的阴影中。
许是他太孤单,她居然对他眼底的殷切一览无遗。
央姬的绣鞋搭在鞠球上,心念一转,便有了法子。
央姬想,她只需把他当做七岁的孩子来看便对了。央姬笑着问道:“十殿下说的法子好生无趣,你踢给我,我踢给你,这有什么玩头?”
十皇子显然没料到她会这般说,又见她的目光坦率柔和。
十皇子苍白的面容总算有了神采,反倒怯怯了:“不是都这么玩吗?”
他每日一个人,都是从左脚踢到右脚,右脚再到左脚。即使这样,那些宫人们还苦苦求他别伤了身子。
央姬掩住心头莫名的酸楚,温婉笑道:“十殿下,央姬倒是会些花样,殿下不妨看看,日后学会了咱们再来对垒,殿下以为如何?”
十皇子目光暗下来,睫毛如蝉翼煽动,遮住眼底的忧伤。
饶是如此,十皇子还是应道:“那本殿下就瞧瞧央姬的花样!”
央姬脚起一勾,鞠球腾空落在掌上。
央姬几个动作下来,看的十皇子眼花缭乱。
“殿下可看好了,此为转乾坤……”
“这个叫风摆荷……”
央姬气喘吁吁的停下,暗恼怂恿这些会不会间接伤了十皇子的身子骨。
这般想来,央姬又做了几个基本功:拐、蹑、搭、蹬、捻。让十皇子先练基本功。
回府的路上,央姬坐在软轿里,揉了揉额头两边,企图让自己平静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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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七日,宫容都未回府。然,每日都有人向宫容汇报。
“央姬今日进了东厨,赶走所有下人,说是亲手做玉兰饼。剁出来的肉糜比黄豆还大,还没包进去就散了,烙成一锅杂烩……”
“央姬今日的肉糜倒是剁好了,做的饼胚有拳头大,刚好一个饼占一个锅……”
“……”
“……”
“这勤能补拙果真不假,十皇子总算连吃三口没有吐掉……”
宫容不淡定了,是很不淡定。“这跟十皇子有什么关系?”
汇报的下人这才领悟自己一直漏掉最关键的一点。
下人小心翼翼道:“央姬每日亲手做玉兰饼,差海棠管事送到了宫里给十皇子。”
宫容脸色凝重。下人冷汗津津。
“十皇子第一次瞧色相便想扔,犹豫了几回,还是尝了一块,立刻吐掉。这吐了过后反而很开怀。”
“十皇子第二次咬了一口,卡在喉咙处暴怒,‘好你个央姬,你是想咸死本殿下吗!’”
“十皇子第三次……”
“……”
“十皇子今日总算连吃三口没有吐掉,不过十皇子发话了,‘这烙个饼都烙不熟,让央姬明日再送来。’”
宫容何止是坐不住了?“回府。”
“可是大人不是约了……”
“差人送信,本大人身子不爽,要回府歇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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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姬闹不明白这七岁孩子的心思。
那日蹴鞠过后,十皇子便发话了,“舅舅亲手做玉兰饼给本殿下吃,央姬且回去给本殿下做,一定要做出舅舅做的味道。否则本殿下绝不善罢甘休。”
央姬婉拒:“想必殿下也知道,央姬是闾阁出来的,闾阁可没教做饼……”
十皇子霸道:“闾阁也没教央姬蹴鞠吧,行了,你回去慢慢做,做到本殿下满意为止。”
东厨。
央姬仅着素色袒胸窄袖罗衣,嫌裙子拖沓,连襦裙都没穿。袖子捋起,皓白的手腕上都是糯米粉。用手臂擦额头,额头上也是糯米粉。
央姬欲哭无泪。
央姬连做七日,把糯米粉加开水,揉面的时候手烫的牙咬咬。
央姬认命的揉成一个大团状,用力的用拳砸着。手腕生疼。
宫容回来便瞧着她这副模样。只觉此刻的她格外贤良淑德。
宫容这般想的,也是这般夸的,“数日不见,央姑娘好生贤惠,这是准备做一个好农妇了么?”
央姬这才注意到他,听他这么说,心虚的双手一顿。
宫容皮笑肉不笑。
自个的女人要是给自个做饼吃,自是贤良淑德。
这要是给别人做的,可就……
央姬垂首,作羞涩状。“千岁这么早就回来了,央儿本想着趁千岁不在好好学学怎么做饼……等央儿学会了天天做给千岁吃。”
宫容暗忖,以十皇子目前的反应来看,要是天天让他吃,这不是变相杀他么……
然,宫容还是被取悦了。
因着宫容一来,央姬更加手忙脚乱。
央姬一向是个好学的姑娘,“千岁,为什么央儿这饼是半生半熟呢?”
宫容很想说,这是天赋问题。
宫容换了个方式,“同样一个师傅,教同样的东西,教出来的学生却迥异甚远。”
宫容毫不客气的敲了敲她的脑袋,“这里面半生不熟的,做出来的东西自然半生不熟……”
央姬很委屈,垂首揉面,手腕疼的紧,便把一团面分成两团,一手掌一团,发愤的又揉又压。
宫容只觉热血冲顶。央姬只穿着合裆下衣和袒胸罗衣,一缕发丝顺着面颊撩在脖颈上,香汗一层。
央姬耸了耸肩头要把这缕调皮的发丝给弄走,偏生它就是赖着不走。
宫容觉得他有必要做些什么。
宫容从央姬的背后环住她,双手就要搁上她的手。她的手热腾腾的,像蒸笼里令饿鬼垂涎的热包子。
还有什么东西像包子?
什么东西像馒头?
……
还有她手上的这两面团……
宫容的胸膛紧贴她的背,垂首在她耳边呵气。“央姑娘且看宫容的揉法。”
央姬低声道:“千岁来说便可,莫污了千岁的手。”
宫容觉得甚是有理,不过,“央姑娘这般笨,宫容若不示范,姑娘肯定学不会。”
貌似他就算示范了,她也学不会。不过,必要的信心是要给的。
“宫容有个好法子,宫容就拿央姑娘身上的两朵小荷做示范,这样既不污了手,也好让央姑娘体会这揉面的力道。”
宫容振振有词。她还未挑出错来。他的手掌便覆上胸前的两朵小荷。
小荷初露,出水芙蓉。
他清晰的感受她紊乱的心跳。他很满意。不过也不满意,“央姑娘这是又孟浪了么,胡思乱想什么呢,还想不想学揉面了……央姑娘做的饼之所以半生半熟,关键在于揉面。”
小荷尖尖角一挺,两人厮磨。
宫容扯开她的罗衣,解了肚兜带。宫容把小荷尖尖角戳下去,有理有据道:“这是第一步,用手在面中扎个小洞,倒入清水。”
尖尖角又弹了起来。
央姬气喘不匀的照做。宫容两手覆上央姬的一朵含苞,两拇指同时戳进尖尖角,掌心相对,四指在含苞外围。
宫容讲解:“先和其中一个,两手掌心相对,四指放在面粉与盆壁的外围。然后开始揉。”
宫容的手由外向内,由下向上,缓慢有序。
宫容言辞凿凿:“用手由外向内,由下向上把面粉挑起。挑起的面粉推向中间小洞的水里。”
“这个动作要重复到面滑为止。央姑娘且跟着宫容做便对了。”
央姬一身是汗,宫容的手不停,她的手也不停,奈何越揉越散。只得一次次重来。
这面好不容易揉好了,央姬搓成长形状,用刀切了二十来个粉团出来。
然后宫容又大发慈悲的教央姬搓粉团儿。
搓粉团也是有技巧的,双掌一握,不轻不重,反反复复。
宫容赞叹:“还是宫容这个点子好,央姑娘这粉团儿可是不大不小刚刚好。”
最后,央姬这面从热一直揉到凉。
宫容一把抱着央姬从东厨出来的时候,海棠正要进去收拾装饼送到宫里。
央姬衣衫不整满脸红潮,窝在宫容怀里不敢抬首。
宫容吩咐道:“东厨里的饼胚且放好,不得有半点闪失。”
海棠蹙眉,面无表情道:“可是十殿下都差人来催今日的玉兰饼了。”
宫容很不悦,非常不悦。
这十皇子是想做他的情敌么?他敢!
宫容冷飕飕道:“这么点小事,你不会动手吗?添点醋,揉烂一点,煎个半生不熟,保管他不会起疑!”
这次轮到海棠欲哭无泪,这饼要做成这样,也是需要天赋的!
央姬羞恼道:“央儿做的饼,才不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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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春搜一事后,初紫倒是安分了不少。每日倒是恪守奴婢的本分伺候央姬。
初紫的杏眸不复之前的明媚,行事倒是稳妥起来。
央姬摆明不想理她,加上凡事海棠比初紫更得力,这些日子来初紫连近身的机会都不多。
这日,央姬躺在藤椅上晒太阳,因着海棠去宫里了,初紫前来禀告:“央姐,四姬在外头等着央姐呢。”
许久以来的第一句话。
央姬冷淡的瞥了她一眼:“我待你情同姐妹,你可知错了?”
央姬发威,初紫浑身一震。
初紫这些日子浑浑噩噩,原是因为春搜那夜央姬差点百箭穿心。
裴羽的狠,让初紫心惊肉跳。然,她心心念念的偏偏是裴羽……
央姬咄咄逼人道:“好你个初紫,我待你情同姐妹,你却罔顾我的性命!”
“羽哥哥同我说了,西林陷阱一事,事先让你带信于我,你倒好,是不是你以为我死了羽哥哥就瞧的上你了?”
“我告诉你初紫,羽哥哥说了,今生只我一人,你休要肖想!”
初紫惊愕,未料到裴羽轻而易举的把罪名全落她头上了。央姬算是仁善,换作别的主子,岂会留她?
初紫只觉日头特别强,盈泪满眶。
初紫跪了下来,“央姐,都怪初紫当时鬼迷心窍!央姐要打要罚,初紫毫无怨言。”
只要央姬不怀疑裴羽,只要不坏了裴羽的大计,她做什么都行……
或许裴羽早已料到这一出。
央姬暗叹了口气,“行了,四姬找我何事?”
初紫抹掉泪水,“四姬说是喊央姐去排金莲舞。正在外面候着呢。”
央姬可没忘记。这金莲舞可是庆元帝指定的。
每年都有五位六岁贵姬开始缠足练舞。每年都有年华十五的五姬开始一展舞姿,开始被送人的命运。
她们五姬既被送人,这金莲舞只能由下批五姬来跳。
央姬费解:“金莲舞?好端端的排什么金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