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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也不知道她自己到底晕了的多久。
但皇后很确定的是,她一睁眼,就被吓到了。
有那么一瞬间,皇后都觉得,自己难道也和皇上一样,在晕死过去之后,发生了灵魂出窍附在别人身上还回不来了的坑爹事?
皇后足足花了三分钟的时间,确认自己的的确确是还躺在自己凤仪宫的寝宫里头没错。
又足足花了半分钟的时间,确认自己眼睛没花,站在自己床头的,不是白行远,不是宋桥,不是施尉,而是……
谢慎行。
没错,是谢慎行。
堂堂王爷,皇上的亲弟弟,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坐在自己皇嫂的床头上。
就算是不在宫里,寻常百姓家里,叔叔和嫂嫂之间也是很禁忌的话题好不好!
皇后张了张口,本想喊来人,最后发现大概是晕得太久,嗓子干渴得冒烟又堵得慌,结果努力了半天,也只能勉勉强强从喉咙里挤出了几声意味不明的嘶哑声音。
谢慎行从善如流的先拖了个软枕过来垫好,又扶了皇后坐起来,替她把被子拉高把整个人裹得只露出个脑袋,最后才端了早已备好的水凑到皇后口边。
“喝吧,是我,你没看错。”
皇后着实渴得厉害,寝宫里安安静静,出了谢慎行和自己再没第三人,皇后也就乖乖低头,小小饮了一口,停了停,又喝了一口。
水还是温的,皇后重新躺回软枕时往旁边瞄了一眼,不出意外看到一个小炉子,大概是青萝特意准备在这里,随时温着一壶水,免得自己醒了只能喝凉水。
温水滑过喉咙的感觉确实相当不错,皇后又闭着眼睛歇了一会儿,睁眼又开始找杯子。
谢慎行低笑一声,把还没放下的小瓷杯又凑到皇后口边。
“你晕了整整五天,若再不醒,涂相就快把整个朝堂都给拆了。”
皇后连喝了好几口水,终于勉强开了口。
嗓音虽说依然嘶哑,但好歹能吐出完整能听得懂的词儿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青萝呢?”
谢慎行原本还带着点笑的表情瞬间凝固,继而一脸颇为古怪的表情怔怔的看着皇后,只把皇后看得心里都有些发毛了,才轻轻说了一声。
“幸好你醒了。”
幸好你醒了,否则他大概会真的冲去把那个还在寝宫里风花雪月号称是他皇兄的混蛋拖出来揍上一顿,啊不,应该是把整个刑部衙门里所有的刑具都试上一遍,相信白行远也会很乐意帮忙,试完了再捅上一剑,彻底了结这个人。
他怎么敢那么对她?
皇后一怔,继而微微摇了摇头。
“本宫无妨,教王爷担心了。”
只是为什么谢慎行会在自己寝殿里啊。
虽然表面上一片平静,但皇后内心里根本已经被这个巨大的信息量狠狠的冲击到了。
难道这五天之内已经翻了天,谢慎行逼宫成功?
还是说现在凤仪宫里的守备已经松散到这个境界了么……
“不必苛责青萝,这个时候是半夜。”皇后开口的那个瞬间,谢慎行的脸色就恢复成了寻常微笑的模样,“你都不知道,我为了想见你一面费了多少功夫。”
虽说他也能够奉旨入宫,想让人在皇面前下个话把他召进来不难,但难的是凤仪宫。
皇后一晕白行远就和疯了一样,把整个凤仪宫围得和铁桶似的,就连皇上都被挡在了门外,暗卫中甚至还有人堂而皇之的露了面,就戳在宫门口,把侍卫都被挤走了不少。别的不说,光是一个不分昼夜趴在皇后屋顶的宋桥就不好对付。
他只能拼着牺牲自己好不容易在东厂安插下的几个暗桩,动用大量人力,才能换得半夜偷偷来见她一眼的机会。
虽然说睡多了是不困,但皇后就是有点不太想说话。
如果当初先帝立了谢慎行当太子,皇上是否就还是原来和她青梅竹马的那一个?
就像只有施尉杀她,她才会死回去一样,一定是有一个特定的触发条件?
“青箩还替你准备了粥,先喝一点再喝药吧。”
皇后怔怔的不说话,谢慎行差点习惯性的把手又探上了皇后额头,被皇后一看,又不着痕迹的把手往上抬,挑了一下床帷,才把粥碗端来皇后面前。
“你一定饿了。”
皇后微微扯了扯嘴角,瞄了一眼粥碗,又直直看向谢慎行。
“这种事情怎能劳动王爷动手,让青箩来做就好,王爷关切之情,本宫心领了,只是这里终究是凤仪宫内,王爷不便久留。”
谢慎行好不容易看上去相当慈和的脸色瞬间又变黑了。
“你以为皇兄还会来探你的病么?你觉得皇兄还记得你么?这些天他身边换了多少人你知不知道!他根本没有想到过你还在生病!”
顿了顿,谢慎行一脸痛心的掷地有声下了结论。
“他心里根本没有你,你到底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虽然说皇后晕着的这几天,皇兄也的确是跑来想要看视皇后。
但奈何先前前科太过于劣迹斑斑,压根啊是连凤仪宫的大门都没的进。
都不用暗卫出马,青箩也不需要露面,所有太医一见皇上立刻会集体颤巍巍的跪去宫门口,磕头痛陈皇后身体虚弱不宜打扰。
更何况谢慎行总觉得,皇上去看视,与其说是愧疚,不如说是自己没法收场善后的心虚。
不和皇后说也罢。
皇后觉得,在经历了施尉现身做法的一针见血后,谢慎行这点刺激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那才是血淋淋的真相啊!
“本宫知道。”
皇后的反应太过于平静,以至于谢慎行一口气没换得上来,差点没被活活噎死。
“你宁可待在他身边,哪怕他根本看不到你,也不愿意看我一眼么?”
在经历了长久的沉默后,谢慎行终于小爆发了一下。”
“从小便是这样,若真是皇兄我也认,若他对你好我也认,可现在又算什么?”
皇后沉默半晌,最后只是轻轻说了一声王爷僭越了。
她也是这样,谢慎行也是这样,很多话,很多事,都不能宣诸于口。
大概谢慎行今天说这些,想必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
在一切都还不能掌控的情况下,贸贸然就把真心掏出来。
“也罢,从来便是这样。”谢慎行便又重新盯着皇后看了半晌,直到门口叩门声轻轻响起,才默然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若是可以,本王真希望这个年快些过完。”
皇后微微欠身,支起身子,等到谢慎行快走到门口时才慢慢开口。
“若王爷这么说,本宫很期待。”
沉重的宫门被缓慢打开一条细缝,一身黑衣甚至把脸捂得看不出男女的人站在门外,谢慎行原本一只脚已经踏了出去,黑衣恰巧打算伸手来接。
听得皇后开口,谢慎行几乎是一脸惊诧得不知道该摆出一副什么样子的表情回过头来,继而便是一脸狂喜,差点就要回身冲回皇后床边。
黑衣眼明手快一把捞住自家主子。
“来不及了王爷,我们拖不住宋桥多久了,快走。”
然后一把就把谢慎行甩上了他那原本就不算大的小肩膀。
匆忙之间谢慎行只来得及回头无声无息的冲皇后比了个口型。
当然,皇后不是施尉,也不是宋桥,更不是白行远,她既不会听风辨形也不会读心更不会读唇语啊摔!
现在是半夜好么半夜!
能借着月光看出来一个五官轮廓都算不错了我哪知道你说了什么?
皇后一脸无语的看着那位黑衣利索的替自己把门关好。
然后施尉那无孔不入的声音就那么怎么听怎么幽怨的响了起来。
“他说的是等我。”
皇后想掀桌。
自己的寝殿里到底是要藏几个人!
要不要下次干脆帮你们赐几个专属房梁啊!
“明年开春,谢慎行似乎已经有些忍不住了。”
皇后并不打算把谢慎行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消息告知东厂。
若是没有她,东厂估计分分钟是被皇上玩死的节奏。
抛去家族责任与儿女情长来看,不得不说,施尉的确是提了一个最是兵不血刃的方法。
“你从一开始出现便说天卫职责是为保护皇上,只怕你是第一个例外。”
施尉默默摇了摇头。
“我是个意外,从来皇上只有一人,历任天子也没出现过身子坐龙椅,魂魄不知道跑哪儿去的先例,天卫保护皇上这是不错,可皇后说说,我到底该保护哪一个皇上?”
皇后:“……”
虽然说这么说也有道理,但这也能不是你消极怠工妄图改朝换代的理由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