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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一大早的,靳非垠就被商老太爷召见,初进屋就看到他那张微怒的脸,还有那可笑的胡须,她不觉笑。
“哼!”商老太爷对于她的恭敬,只是打鼻子里回答,随意瞥了眼算是知道了她的到来。
靳非垠也不生气,更加没有搭理他。
两个人就那么各自想着各自的事,各自看着各自的目标。
沉默蔓延在屋内,让冬日的冷意平白进驻了几分。然而,终于有人耐不住了:“老爷子”芳菲在他身后轻轻地提醒他。
“干什么?!”虽然是轻声地对芳菲说,但那语气却是带了几分不满。
芳菲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待:“老爷子莫忘记了今儿个的目的。”
“还用得着你说!”瞪了她一眼。
商老太爷即便是忘了,也不会自个儿承认的,芳菲无所谓地退开了些,对于他的行为早习以为常,倒是那靳非垠
芳菲瞧瞧那名站在一丈开外的,穿着一身粗布白衣的靳非垠,她那个姿态,眼睛放在屋外的态度,仿佛商老太爷并不是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她的生死的人,而她才是那个主宰自己一切的人。
难怪了,那样的身世下造就的,就是她那样子的人呀。
芳菲美丽的眼中光芒闪动,那其中的意味却并非是赞赏。
“喂!”商老太爷叫。
靳非垠一动不动,姿势未变,神色也未变。
“我叫你,你听见了没有!”商老太爷被她的态度惹毛了!
喷,到底谁才是商家的主子啊,居然用这种态度对待他,难道她不想活了吗?
“老爷子叫我何事?”终于靳非垠按捺住要出口的笑,缓缓回头,注视那吹胡子瞪眼睛的商老太爷。
“哼!”商老太爷又是一声“你知道我今天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吗?”她并不知道,或者该说即使知道也装怍不明白!
“老爷子自己都不知,我怎会知晓。”不懂为何,靳非垠发觉自己在这个固执、傲慢、还带了点霸道的老爷于面前,总是一副爱理不理、偏要与他作对的样子,看到他火大得胡须都翘起,她心底总是特别开心。
嘻“该死的!”商老太爷两道浓眉紧紧靠在一起,头顶开始冒烟。
靳非垠淡淡地瞥了瞥。
商老太爷努力平息着心头的怒火看到她就生气,真是怪事了,这姑娘可真是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啊,看来他有必要提醒她,她在商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小丫头,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没忘。”她是商家的丫环,这一点她知道,但那并不表示她就必须该有丫环的样子呀。何况她来商家的目的可不是来做丫环的。
“我不管你家中是怎样,既然卖身为奴,就该有丫环的样子!”看起来她站在那里的姿势与态度,好像把自己当成这里的主子一样!
靳非垠朝他一笑,算是回答。
“你!”商老太爷心头无名火又起,以致芳菲不得不再次提醒:“老爷子,目的”芳菲奇怪地瞧着靳非垠,眼中别具意味。
“我知道。”目的,目的
是的,他今天叫她来可不是惹自己生气的。
“我问你,昨儿你上哪里去了?”看她会不会老实回答!
“陪着少夫人”她没有把话说完。
“陪着少夫人干什么?!”钓他胃口?
“少夫人陪着少爷去老爷子吩咐的地方”她还是没有说完。
“那你跟着干嘛!”身份身份!
“老爷子莫非忘了,”靳非垠好笑地道“我是少夫人的贴身丫环哪!”
“哼,我可没有承认!”商老太爷小声地咕哝,然后道:“你倒还知道自己是少夫人的贴身丫环!”他的胡须又要翘起来了。
“那为什么在庄里只有少夫人与商青蘅两个人。你到哪里去了?”盯梢的人居然被她给甩了,真是丢脸,以致于让他没法掌握她的行踪,问存居然拉着她出去,而不是魏兰心!
这算什么?让别的人看见了成何体统,商家的少爷不陪着新婚妻子,反而带着妻子的丫环到处闲逛!
反了,反了!
“我想,老爷子既然这么问,想必已经知道,那就无需我再说了。”靳非垠眼中的笑褪去,脑海中闪现昨日他们遇到袭击的画面。
她看看那兀自生气,火冒三丈的商老太爷。
他会不会早已经知道了这样的事呢,却为何不问,为何不管?商问存在商家人的面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果商老太爷知道他遇到袭击的话而且不止一次了,那日她生病时在商问存手上看到的伤,而他瞒混过去,想来那也是相同的原因造成的了,还有那夜宵。
如果他知道商问存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早就该派几个家丁护卫着了。
那么,他是不晓得了?
“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我我我”他简直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但是当他听到一脸凝重的靳非垠接下来的话之后,他的火气被惊讶与愤怒所取代。
“老爷子恐怕有一件事还不知道。”
“什么!”他怪叫。
“少爷他,受了伤。”虽然是几日前的事了。
商老太爷瞪大了眼,好像不相信似的。
“老爷子不是问我,少爷与我昨日后来去了哪里吗?”靳非垠郑重地道“茶楼,我们去了茶楼。”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用了“我们”二字,而处于震惊中的商老太爷同样没有注意到,但一直听着她说话的芳菲却注意到了。
“”他好像还没有消化她的话。
“有人想要”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商老太爷一举手,阻止了她接下去的话。
靳非垠狐疑地看着他,随即明白他的意思。
任谁都不晓得那要对商问存不利的人是否在商家,这件事少一个人知道或许就少一点危险。
这会儿,靳非垠倒对于眼前专制的老人有了不一样的看法。他能在瞬间知道她说的,并且迅速作出判断,的确是位睿智的老者,但他却为何总是对人呼来喝去的?
商老太爷与沉肃的靳非垠对视一会,回头对身后的人道:“芳菲,去将富叔给我叫来。”
“是!”即使想说什么,芳菲也选择闭口,顺从地退下。
商老太爷这才郑重地看向靳非垠:“你果然不简单。”
“老爷于是夸我,还是贬我?”
商老太爷愕然半晌,突然放声大笑“哈哈哈”他笑了一会,却又沉了一张脸对着靳非垠:“我还是要你离问存远一点。”
“为什”靳非垠不解。
“你莫非忘记了我曾经对你说的?”他怒道:“你不要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更莫要忘了问存是个有妻室的人,你离他远远的对谁都好!”靳非垠咬着唇,阴郁地看着他不语。
“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靳非垠突然展颜“但是”
“嗯,但是?”商老太爷瞪大了眼。
“但是,是不是要按你说的做,可就不在我能决定的范围之内了。”她笑。
“你这话什么意思?!”她是个丫环,他说什么她就得做什么!
“没什么意思”靳非垠耸耸肩“老爷子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下去了。”
“等一下喂,你把话说清楚!懊死的!”望着靳非垠傲然地离去,商老太爷突然头疼起来。做丫环不像个丫环,她到底来商府干什么呀!
唉,他果真是老糊涂了,她的目标自然是放在问存身上的,只不过
“老爷子!”富叔已经来到,芳菲在他之后也进了来。
唉,先解决那件事再说吧。
“阿富,你去替我查一查”
走出商老太爷的屋,不知不觉地,靳非垠往西厢房而去。
这会儿,不晓得怎么地,突然很想看到他的脸。
她知道商老太爷的意思是什么,但她若能管住自己的心就好了,也不必常常看着他与他的妻在一起,jb头一阵绞痛了。
或者她是该离开他,离得远远的,那就不用心伤,可是在他说过那样的话后,在经过了昨日他处理她伤口时所露出的那种怜惜与柔情之后,叫她怎么舍得放开,怎么能走?
何况他现下身处险境,虽然他有一身好武功,但是敌人在暗他在明,说不得一时大意就出了事而她或许帮不上什么大忙,却是可以在旁助他一把的,怎么说她也是龙虎寨寨主的得意外甥女呀。
摇头暗笑自己,她突觉得自己比起以前来,所想的事多了些,要是在还未遇到他之前,她可是不会理会任何人的,只要自己觉得对的,不管如何困难,也不管有多少人阻止她都会做到底的。
“哈哈”一阵嬉笑之声传人了她的耳。
不远处,似乎有两人在兴奋地谈笑,会是谁呢?靳非垠举目望去,突然地一惊
魏清笙和商青蘅?
怎么可能?!
看着那有说有笑,不时伴随着几声娇嗔的两人,靳非垠眉微微蹙起,脑海中不甚清晰地浮现一些平时她没多加注意的画面。那画面中,魏清笙与商青蘅是主角,而从来没有在商问存面前出现过的喜悦与温柔表情,在面对商青蘅时,魏清笙的脸上却满是那娇柔的笑与四溢的柔情。
不会吧?
靳非垠心头一惊,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她马上朝四下望,发觉没有半个下人,才略略放下心来,心头也闪过一丝喜。
但那喜意却也只是维持了短短一时,马上地,她加快了脚步,往他的屋而去。
她到了房门前,看到房门打开着,商信正忙碌地准备着什么。
“商信。”她叫。
“啊?”商信一边回答,一边手也没停。
“发生了什么事吗?”她边走进屋,边四下看着,发现屋子里多了几箱东西。
“哦,”商信终于停了下来,回答她道“这些啊,”他用手比了比那六大箱子“这些都是要带给少夫人家里头的呀,怎么,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吗?”
“何事?”带到少夫人家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你果真不知道?”商信不置信的,于是急忙为她解释:“少夫人家乡的规矩呢,是女儿出嫁七日后,就必须与自己的夫婿回娘家一趟,这不,少爷正准备带着少夫人到魏家去呢。”
“是吗?”靳非垠低语。
“商信,你在和谁说话?”话声刚到人就到了。
商问存一手执着几册书,一手掀开内室的帘子,乍见到靳非垠,他的脸上马上显现出一种喜悦:“你来啦?”
“嗯。”靳非垠闷闷地回答。
商问存察觉到了,他皱了眉。
“少爷?”商信挨近他。
“嗯?”他的目光仍然放在她身上。
“少爷不觉得自己”他比了比靳非垠和商问存“太那个了点吗?、”少爷的感情也太露了吧?
不错,他是个下人,但察盲观色的本事可学了不少,他敢打赌,少爷对这个自己带回府里的、身世复杂的小丫环有着不一样的感觉,瞧他那眼神,活像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
“出去。”
“啊?”商信愣傻住了。
“你先出去。”话是对商信说的,但那眼睛仍然放在靳非垠身上,难怪商信不明所以了。
“少爷,是叫我?”商信再次确定。
“废话。”终于商问存收回目光,将商信推了推。
“是。”商信瞧了瞧在场的其他两个人,目中开始笑,掩嘴褪了出去,末了还不忘替他们两个关上了门。
“你”“你”几乎是同时的,他与她开口,又同时住了口。
“你有事找我?”商问存先说了。
“嗯。”她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意。
靳非垠眸光熠熠地注视着他,缓缓走近才道;“商青蘅是你的堂弟吧?”她说得非常小心。
“是的,”商问存道:“怎么?”
“魏兰心可是你的你的”
“出事了?”他神色变了变。
“我方才在外头看到他们两人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她没有说破,只因为不确定他知道多少,以及他心中作何想法。
“哦。”商问存松了口气。
“你知道?”从他的表情里,靳非垠惊讶地发现了这样一件事。
商问存仅仅是笑着,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但靳非垠却明了他的笑中之意,他笑得那么释然,一定早已经知道了这样的情形。
那么他怎么还笑得出来?在得知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堂弟有可能可能那样之后?
“你”商问存打断她的话:“他们如何,你暂时不用去管,我自会处理。”他专注地看她,须臾之后,他深吸口气道:“其实我我”
“什么?”靳非垠没有放过他脸上的表情,屏息期待着他要出口的话,但那商问存“我”了一会,却没有说出来,最后他道:“我要去魏家了。”
“这我知道。”她没有放弃,上前一步道:“你还没说,你什么”
“我”他凝视着她灵性的,闪着奕奕光彩的眼,想要将心头的话说出,却始终开不了口。
“算了。”
“算了?!”她叫。
或许是她的表情很好玩,他突然笑了。
靳非垠瞪着他,无话可说。
“抱歉。”他笑着道。
她撇撇嘴,不说话。
“等我回来,我会告诉你的,”他正经道:“我一定会说的。”这话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为什么?”在她等待他的话而心跳加速的时候,他突然什么都不说了,让她的心突然停摆,一下子掉了下去,然而他却说:“等我回来”?
商问存别开脸:“我必须走了。”
“那我呢?”她问。
“你不用跟去,去叫少夫人吧,我们得走了。”这回去魏家,如果事情圆满,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放开自己的心了。
“但是”
“去吧。”他催道。
“我以为,我已经”她没有说完,因为突然没了力气。
商问存转过身:“去吧”
她盯着他的背影半响,终于走了出去,那脚步声听在他的耳中,分外地沉重。
他回过身,望向那离去的坚毅却柔弱的背影,深深叹息。
他不是不让她跟,事实上,一方面他带着魏清笙到魏家是要去将事情解决,至少魏清笙与魏兰心的身份必须搞清楚弄明白,然后再设法退了魏家姑爷的身份;另一方面,魏家带来的信要他与魏清笙回魏家,他总觉得有蹊跷,既然魏家那里有七日回家的习俗,就不该再送信过来催他们回去。
以他的猜想,其中必定另有隐情,说不准路上会遇到什么事,而昨日她为救他而受了伤,此番若是再出了什么差池,那么他恐怕承受不起那样的结果。
所以为了她的安全,留下她应该是最好的安排
吧?
是不是?
他们走了有大半天了吧?
靳非垠执着扫帚望向那枝头的残雪,心底的思念泛滥开来,让她几乎难以招架。
怎么会呢?才短短半日不见啊,她居然就那么想念他。
恐怕,她对他的心是再也收不回来了。
但这项认知仅仅是让她脸上的笑意更深,并没有任何哀伤或者是失落的情绪在,失落其实是有的,却是对于他执意不要她跟随去魏家。
她不明白,他既然有危险,却为何不要带她去呢?
经过他的指点,她曾经去了厨房查看,却并没有查出些什么,那残留在厨房的夜宵,颜色与在书房的那碗相比,稍微淡了些,想必那人计划得周密。
她可以肯定那夜宵中有毒,因为他在她要吃时阻止了她,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就一阵温暖,他为何不愿意承认他心中有她呢?
但说回来了,她曾经用爹给的银针试过,那碗里的东西并没有被下毒的迹象啊,连爹爹自己特制的,可以验百毒的银针都查不出来,莫非那人用了一种罕见的奇毒?
握帚的手突然一滑,心口没来由地一紧,她伸手捂着胸口,眉心打结。
痛,一阵突如其来的痛席卷了她的心头。
莫非有人出事了?会是谁呢?爹爹?娘?大哥?
他们的武功与能力她是知道的,若说这世界上还有能同时打败他们的人,恐怕没有了。因为爹和娘是从来不分开的,而大哥更是粘爹爹粘得紧,只为了要多学些医术好让自己百毒不侵,然后又能自救。
那么是谁?
她霍然心中一惊
难道是他?
再无心思打扫,她抛下扫帚就往西边跑,路上遇到了同样匆忙的春暖。
“出了什么事吗?”她焦急地抓住春暖的衣衫问。
“出出事儿了”春暖的脸色有些个发白。
“真的真的?”靳非垠抓住衣衫的手微微地颤抖。
“非垠,你你怎么了?”发觉到她的异常,春暖关心地问。
摇摇头,靳非垠不太肯定地问:“是不是是不是少爷?”
“啊”春暖几乎要跳起来“我怎么给忘记了”就要往外冲,却让靳非垠拉住。
“你还没说是不是少爷出事了?!”
“我得去找大夫,我得去找大夫”春暖点点头,然后开始跑,一路跑一路叫着。
“扑”地,靳非垠一时承受不住,跌坐在地。
等到她清醒过来,人已经到了商问存的房外,而大夫已经来过了。
她静静地站在门外,瞧着屋内一大帮子的人,目光很快地找到了人,眼眶不觉一酸,泪珠在眶内打转。
一大群人围着的中心,正是此刻躺在床上,闭目不醒人世的商问存,他的脸色苍白,毫无一丝血色。
靳非垠的眼睛眨也不眨地一直瞧着他。耳边却不试曝制地听到了魏清笙哭哭啼啼的声音:“都是我不好,呜呜是我不好”她哭得好不伤心,让靳非垠犹在眼眶内打转的泪珠一下子滚落了下来。
“好了,再哭有什么用!”商老太爷紧紧皱着眉,双手负在身后,平素威严而不苟言笑的脸上,此刻满是关心与忧虑。
“呜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才害他这个样子的呜”魏清笙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惹得商老太爷的浓眉都要挤在一块了。
“好了,”一边的商青蘅温柔地道“这不是你的错,不要哭了。”
“这怎么不是我的错,要不是我”
“你给我闭嘴!”商老太爷终于忍不住了吼道:“大夫要他好好静养,你却在这儿纠缠不清,是什么意思?”
“爷爷!”商青蘅不忍地道。
商老太爷闻言,嘴角抽动了下,商青蘅好久没有这么叫他了。
“怎么样!”他的脸上稍微露出一点喜色,但口中出来的话仍然是恶声恶气的。
“堂兄是因为要保护清保护嫂子才受的伤,你实在不该如此对她。”
魏清笙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说。
“你在袒护她?”商老太爷的眼睛无意中看到了方才的小动作,那一丝喜色随之褪去。
“我只是实话实说。”商青蘅不卑不亢的。
“你!”
“好了。”有人出来打圆场,是富叔。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他缩了缩脖子:“各位主子,少爷要休息,大夫说的。”意思就是:各位要吵尽管到外面去吵,可不要打搅到病人。
一句话,让互相不让的爷孙两同时互瞪一眼,各自
别开头去,然后望了望仍在昏睡的商问存,相携走了出
“怎么会遇到盗匪的?”
“那路又荒凉又偏僻,有盗贼也很正常。”商青蘅道。
“哼。”商老太爷一惯的口气。
商青蘅跟在后头,不时瞧着魏清笙,同时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商老太爷说着针锋相对的话。
靳非垠在他们走后,才从隐身处现身,四下看了看,没有半个人之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子里很安静。她在床边坐下,忧伤地凝视着商问存苍白无力的脸,心头难过异常。
她该跟去的,否则他也不会为了救少夫人而受伤回来,据说那道伤口很深很长,在他的胸腹间划了好长的一道口子,血像涌泉般涔涔而出。
天哪,她宁愿受伤的是自己啊。如果有她在,她一定不会让他受伤的。
温热的泪珠落到放于被上的手背,昏睡中的他动了动,好似要醒转过来,但犹沉浸在伤痛与自怨中的她,并没有发觉到异样。
“你醒过来啊”她轻轻泣着。
他涩涩地睁开眼,适应着光亮,然后他看到了一张梨花带雨的绝美脸蛋,还有那脸上露出的点点忧伤。
他努力抬手,想要为她拭去颊上的珠泪,却在半空中无力垂下,落人她承接的掌中。
他朝她虚弱地笑笑,更加惹来她的珠泪。
“如果如果我的伤能换到你的泪,那也值了”未完的话让她伸手掩住。
“胡说!”她怒道。
他眨眨眼,她放开手红了脸,将握住他手的手也撇了回来,却叫他半路抓住。
她怔怔地望着在他掌中的自己的手。
“其实,你可以保护自己的。”她幽幽道。
“可是,她没有能力保护自己。”他的话说得很轻,但她听得非常清楚。
“是吗?”她低低道。缓缓抽出自己的手,起来转身
商问存讶异地看着她的举止:“怎么了?”
“我我走了”她紧咬住自己的唇,不让泪再次落下。
他是保护他的妻子受的伤,他是保护他的妻子受的伤,保护他的妻子、妻子
“妻子”两个字在她脑海中嗡嗡作响,仿佛要将她吞没。
他为了他的妻子,居然会不顾自己的命!他的武功很高,少人是他的对手,但他的妻子却不是,所以所以他差点丢了命!
啁,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在他心里占据一点位置了,以为自己是他在乎的人之一了,可是
可是啊,原来一切都是她自己在想的,原来一切都是梦啊!
是梦吗?
“你”脑中干转百转,他霍然明白。
“等等”他挣扎着起身。
她因他的话而回头,却见到心惊的一幕。她急忙冲回床边将他压下:“你不要命了吗?”她的脸色此刻与他的同样苍白。
“我我要的”他想留着命与她共携白首啊,但她似乎是误会了他要保护魏清笙的用意。
她沉默。
“我其实,在我中了那一刀时,我我想到的是你”他注视她不可置信的眼。
“是的,”他道:“我想到的是你”在那个时候,他的心中突然一片清明,明白了自己的心是在早些时候的事,但明白了自己该怎么做,却是在那一刀刺进他身体的时候。那个时候,他知道她的影子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他心底,无论如何都去不掉了。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攻占了他的心房,并且直接地将那一片尚无人进驻的心田占为已有,不留丝毫空隙。
“我”泪落下,这回是欢快的泪。
他费力地伸手拭去她的泪,温柔地朝她微笑:
“其实,她并不是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