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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清第一个想找的地方是医院,坐上了车、忽然忆起,这几天叶教授的病情转恶,已经被移到加护病房,探望时间有了限制,那她应该会在家里才对。
下了定论后,他忙驱车冲到她的住处,才刚转进巷口,见到一束柔光自半敞的窗户透出来,他心绪蓦松。
幸好,她真的在家。
下了车,他慢慢的走向那扇窗跑得太急了,压根就没考虑过他几天前才飘过一顿臭脾气,小潼她会不会仍怨怒着他。
怔忡了数秒,他突然拿出行动电话,拔起了她的电话号码。
避她是不是仍满腔怒火,他都已经来了她门前,难不成在这个节骨眼上再打退堂鼓、罢了,偶尔让让心爱的女人又不会少掉几斤肉;而且再怎么说,是他咄咄逼人在先,给她瞪几个白眼也是活该。
“喂!”
一听到她的声音里有着急促的细端,他微楞。怎么了?小潼的应答该是不疾不徐的才是呀?
“是我。”
“你’
“我在外头。”听得出来,她相当惊讶他的“大驾光临”“‘你要不要出来?”
“呃,不行。”
“你不想见找?”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的心陡然向下跌落。
小潼想怎么报复地都行,辱骂外加拳打脚踢,他无怨无悔,可就是不要不理他。对了,也不准她移情别恋!
小叶那家伙趁火打劫!
“不是。”
‘那就出来吧。”
“不,我还有事。”
“有什么事情?忙着发呆?”
“你怎么”
“就跟你说了,我在外头。”移到半敞的窗前,他展臂挥扬。“看到没,要不要出来?”他再问。
.“不,!”她的回答依然如一。
“你你还在生我的气?”满心挫败,他离开窗前,无力的将身子倚向墙壁。“我知道我醋劲太大了,可是,眼睁睁的看着你躺在小叶的怀里,教我怎么喂,小潼?”站在身,他不敢置信的瞪着手中的电话。
‘嘟..
小潼收线了。
她没有丢下半句警示,一发不言的就过自收了线,结结实实的用行动来宣告她的满腔怒火。
脑门一僵,牙一咬,他几个大步上楼来到门前,擂成拳头的手才举起来预备将门板给捶破,房门就静悄悄的拉开来了。
一张白兮兮的娟丽脸庞映入他的眼底,他一惊。
“你是怎么了?”黑眼眶,红眼珠,再顶着张比雪女还要白惨惨的脸,喷!熊猫还比她美上几分哩!
“你确定你真的喜欢我?”她没有理会他骇然的抽气声,轻声问着。
“你这几天是不是又虐待自己了?”略过她的话,他一心一意想找人论“输赢”而对手,除了自虐成性的她以外,没有别人。
“我?”呆愣愣的,她傻望着他不由分说的伸指顶高她的脸颊,像买水果似的东挑西检的端详着,表情愈显狰狞。
“才放你几天假,你竟然就将自己搞得像是刚从难民营逃出来的德行。拜托!你究竟还有没有脑子?”看,颊上的青色血脉清晰可见,似乎再使点劲就会爆裂;还有,姑娘家的肌肤该是白里透红,而她呢,白里透着铁青色。愈瞧他愈是心疼,这女人噢‘真的是败给她了!
“你又在生气了?”轻喃,她纳闷的见他突然飘扬的怒火。
他今天是特地再来寻她秽气的?
“废话!你将自己折腾成这么惨不忍赌的衰尾样,教我怎么不心疼呢!”尽管是在气头上,见她闻言忽地脸泛红彩,他仍是恍惚了半秒。呵,就是这种怯生生的飘忽笑靥,将他揪得死心塌地等等,他差点又想远了。“是不是因为他们?”
“他们?”
“小叶,还有叶教授。就是因为你这几天全都窝在医院陪他们,所以,才会搞得精神不济、体力不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是不是?”兜了个圈,随身携带的醋缸又朝头顶罩下。
“叶教授他他的情形很不乐观!””一提到伤心处,她眼眶又涨着热液。
左一声叶大哥,在一声叶教授,闷气一憋,韩清的脸都绿黑了。
“记不记得你刚刚问了我什么?”见她泪眼迷蒙的微摇了摇头,他猛力咧着一口洁白的大钢牙,
“你问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你,那好,我可以斩钉截铁的告诉你。我爱你。可是,我反倒要问你,你确定你真的也爱我?”
来不及脸红,却将他口气中的不悦听得分明,她一愣。“你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我不以为你只爱我一个。”
“啥?’”
“叶家父子。”咬牙切齿,他脱口说出。“你爱他们?”
“嗯。”“你”韩清差点没脑充血,当场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妈的,他不过是气极了,没脑子的顺口一问,怎料得到她敢眼也不眨的点头称是,连一秒钟的犹豫也没有,真是0凸共-。
算她行!算她狠!
“你别气,其实”顿住了口,她被另一个声响给引开了解释的心情。
屋里,电话铃声像催魂似的响起。
焕然转身,她跑得像是火烧屁股似的焦急,直冲到电话机旁,两只手牢牢的攫着黑色的话筒。
韩清兀自气恼的待在门口,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也看不见她的表情,因为她是背对着她,可是,当她收了线,回过脸,惨淡无神的模样震退了他的一肚子火。
她的神情很让人担心。
“对不起,我要出去了。”声幽幽,她像缕游魂似的越过他的身边。
“是小叶打来的?’明知道自己的举止无聊透顶,也很小家子气,可他仍酸声问出口。
只有叶家人才会有这么大的魁力足以驱使她的行动,她关心他们的脸色,他们的一举一动;而他关心她的脸色,她的一举一动!
shit!
“是叶大哥打来的。”神情萧冷,他问一句,她答一句。
爸爸已经进入了弥留状态,若想送他最后一程,就快点来吧。她想着刚才叶望麾在电话中说的话。
“他要你去医院?”他相当不屑且不齿自己的为情所困、为爱懦弱。干么呀,她要走就放她走,凭他韩清,何愁天涯无芳草呢可是,浓眉一凛,他想也不想的攫回她离去的身子。“别去。”语气中流露着浓浓的哀求。
‘“对不起。”习惯的垂首敛目,她不敢接触到他那双灼热的黑眸。
对不起?他不要她的时不起,他只要她留下来,为他而留下。可是‘松开手,地瞪着她低俯的后脑勺。
‘你一定要去?’
“对。
他看来很气愤,很恼怒,也一定相当失望她的弃他而去,但,没得到叶大哥的当面允许,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身世已解的事情说出来。
即使,韩清跟叶大哥的感情亲如兄弟。
“你”没想到她连否决他的哀求都这么的直截了当,鼻心一热,他差点没当着她的面流下伤心泪。“你去了,就别想再回到我身边。”
“你这是?’
“这是你的选择,去,还是留下。他或是我。”
“别逼我。”她强压回渗血的泪液,哽咽着。
他们任何一个人,她都割舍不下,这教她怎么选择?
逼?她竟用这么严重的字眼!
“为什么非他不可?为什么?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因为心痛,因为恶极,他的声音几近咆哮。
“你不行!“’
“为什么?”
“因为叶教授是我的父亲!”
青天霹雳的天大消息狠狠的将他劈傻了,眼睁睁的见她飞快的闪身出去,拦了辆计程车,消失的无影无踪,却动也动不了半分。
久久,他仍无法回过神来。
她说,叶教授是父亲?是她的父亲?亲生父亲?
怎么可能呢?之前没听任何人提过呀,无论是她或是与他情同手足的小叶,他们全部没提过这事。
“小潼!”他追着出去。可外头哪有人影呀,葛文潼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叶教授是小潼的亲生父亲?
老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休息一下吧。
“晤。”
“小潼!”上前将她执紧粉扑的手握住,叶望麾低叹着。‘别这么折腾自己了,爸爸不会希望你这么折磨自己的。”
“你说,爸爸会不会喜欢我为他化的妆?’”葛文潼带泪的眼温婉的望着平躺在台上的父亲。”他会的。”
“我希望爸爸在上天堂时,是最慈祥和蔼的模样。”
“你已经做到了。”伸手拭去她垂在睡上的泪珠,指间的沁凉教他不舍极了。“爸爸会很满意的。”
“是吗?”
“能由失散多年的女儿替自己打点这最后的一切,他会心满意足了。”
“谢谢你。”她泣不成声。
“这是实话。”
“实话?叶大哥,你想听我心里的话吗?”怔忡的眼瞧着父亲的遗容,她轻喃着。“好久、好久以前,我就一直希望有天能跟爸爸妈妈一起亲密的窝在客厅看电视、聊聊天,过年时,可以一家围在圆桌旁吃顿热腾腾的年夜饭”
“你养父母他们对你不好?”叶望麾忽地微怒起来。
“不,他们很好,对我也很疼爱,可是,那不一样。”尤其,在有了两个弟弟以后,她更自觉像个外人“他们真的很疼我,但,问题出在我身上,我不懂得要怎么样去爱人,我不懂得该怎么回报他们的爱,只能冷眼旁观他们的付出”
“小潼,你别再哭了。”他哑着声音劝哄着。
先是失恃,再又失怙,他的心情自是悲戚,但,父亲遽逝,才相认没多久的妹妹心中的哀伤更甚于他。
“我好希望能早点跟他相认。”
“即使没有,但也差不多了,因为你这两年不都一直待在他身边?他心里有数的不是吗?要不然,他也不会在走之前跟你摊开来说呀!”
‘真是这样吗?”眼帘轻眨,她忽然叹口气。
“我好累。”
眼尖的瞧见她过于惨白的神情不太对劲,但来不及叮咛任何话,就见她幽幽咛了口气,身子软软的瘫向地面。
“小潼!”惊呼着,叶望麾眼明手快的冲上前扶住她晕倒的身子。
横抱起瘫软的她,凝望了眼面容安详的父亲遗容,他强睁着眼,不让泪水涌出,小心翼翼的护着妹妹走向大门。
门一开,有个人肉柱子挡在眼前。
“咦?”停住脚步,叶望麾诧异的瞪着堵在身前的男人;“你怎么来了?””我来吧!”对叶望麾的横眉竖国视而不见,韩清不由分说的自他手中将葛义潼强抱过来,心疼万分的搂了又搂。
“如果,你想要伤害她’”
“这一点你大可放心。”
“放心?”叶望麾轻蔑的哼了哼。“说得这么笃定,别忘了,之前大爷你的话里可是字字句句都挟枪带棒的伤人,一点也不见你口下留情哪!”
“不会再有了。”
“你发誓?”
“你不相信我?”朝他瞪回去,韩清却再也不想跟他来次肉搏战。
不是怕打不赢他,而是,小叶这小子是小潼的亲哥哥,若失手将他打伤,小潼准会伤心难过得很,万一她一个想不开的怨恨到自己身上来了呵!自己可不想冒这个险!
“我很想相信你,可是她是我妹妹。”嵌在胸腔里的心脏又在隐隐作痛了,
若能任他选择,他宁愿放弃一切来换取小潼不是他亲妹妹的可能性。
“小叶,我会好好的照顾她的!”小叶的痛,他能了解。
‘不会再出口伤她?”
“绝对不了。
“你发誓?”
‘我的誓言你信吗?”韩清设好气的提醒他,他方才明明就摆出了一副自己准是诓他的嘴脸。
“信,谁敢不信啊!”重重的往韩清肩头拍了下,视线移向他怀中的女人,叶望麾眸中忽然浮起了薄薄的水气。
懊死,心又在痛了。
眼未睁亮,她就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这间房里的摆饰她并不怎么熟悉,但,就是知道置身何处。因为静静躺着,周遭尽是萦绕着他的气味。
“你醒了?”
虚疲的眨眨眼,未及再探索房中的点滴,一双温暖的大手凑近,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源源不断的将热气渡进她冰凉的手心。
“我在你房里?”
“嗯。”轻揉着她的手,捺不住满心怜惜,他俯首吻了吻她的唇角。“我问过老妈了。”
‘嘎?’
“她已经跟我说了,所有的事情,她都说了,就只除了他们都不知道叶教授是你的亲生父亲,其他的,我都知道了。”捧起她的手,温热的唇印在上头密密洒着。“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很在意?”
“对,我很在意。”见她眼一黯沉,他摇头兼叹气。“我在意的是自己的愚蠢,是自己的眼睛心盲,竟然从来不曾关心过你的心情,体谅你的一切。”
“我没说,你又怎么会知道呢?”
“可是,我不该不问清楚就迳自乱下定论的。”已根究底,一切的错全皆在事事都自以为是的他。
“对呀,都是你的错。”带着浅浅的埋怨,她依顺着他的话。
‘你唷!’这女人真聪明,有了几分颜色就开起染房来了。“我想,我已经没这个脸再要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了。
“那”他的意思是,他想放弃这段感情了。
“所以,我只要求你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机会?”
“让我有机会楞以跟你共度一生。
“韩清”’她痴迷的望着他。
辈度一生?他这是什么意思?
“知道吗,我等了好久,终于听到你毫不犹豫的叫我的名字了。”十指交缠,紧压在胸,他笑得很开心。
大呆瓜,她又不止叫这么一次偷睨了他一眼,轻抿着嘴,葛文潼决定不要戳破他的喜悦。
反正,是第几次也没差,他开心就好“妈妈,他们有在一起吗?就像公主与王子那样?
“你说呢’
“一定有啊!’”小小子的口气很理直气壮。
“嘻!”
“看吧,我就说他们有在一起。”妈妈的微笑仿佛他说的是正确解答,见她轻笑出声,他不禁也笑了起来。“‘妈妈,这个故事里的女生是难呀?”
“你说她是准她就是谁。”她四两拨千金的痹篇儿子显然有下文的迫问。“乖乖,你答应妈妈要睡觉了。”
“你认识她吗?”果不其然,打着哈欠的小嘴吐着疑惑。
“嗯。”“她是不是你呀?”听得入迷的小家伙脑筋依然敏锐。
“像吗?”
“好像唷!”半是真心、半是狗腿,他笑嘻嘻的伸展短臂,出其不意的搂住母亲的脖了。“她一定跟你一样漂亮。”
“对呀,那个女生的确跟妈妈一样漂亮又善解人意。”
突然其来的低沉嗓音慑住了犹目沉浸在故事里的母子俩心魂。不约而同的,一大一小的两人均将眼神探向房门,不过半秒,机灵过人的小小子率先回村神来,被单一掀,他蹦蹦跳跳的朝门口冲去。
“爸爸,你回家了!”
紧紧的搂抱着飞奔而来的宝贝儿子,蕴满爱消的眼望着心爱的老婆,微眨眼,男人诱人的唇瓣绽出温暖腻人的喜悦。
“对呀,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