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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羡之双眼瞪大,满脸不可置信,它嘴唇嗫嚅着,脸色憋得通红。
“你……,你胡说什么?我刚刚安排拦你们的人,明明是杜安安带来的,她说我师兄没了,给我找的帮手……”
胡羡之不停地摇头,想来它在心里,定然在不停的一遍又一遍的说服着自己。
“胡羡之,你炼制蚀心蛊交给姓金的时,可曾想过那蛊虫会用到你女儿身上?”我怜悯地看着它,我娘因为它不能魂归地府,不知道这算不算它的报应。
它一直给金总办事,它有没有想到有那么一天,它会被背刺。
不过,它也背着金总搞了不少小动作,譬如我上次被它带到那个地方,我甚至怀疑,它要命书是为了找它的女儿。
“是与不是,你将那女娃召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方怀远‘好心’提醒道,“毕竟杜安安已经让她来帮你了,不是吗?”
胡羡之闻言恍然大悟,它嘴里念念有词,不多时一阵阴风刮过,红衣女子再度出现在我们面前。
她眉头微蹙,不悦道:“这几个人你处理不了?不是说让我拖住他们,你就能将他们拽进无间地狱吗?你耍我?”
无间?
胡羡之竟能开启无间?
无间地狱不是关着那个人吗?若能轻易打开,那人怎么可能甘愿被关在那里那么久,这么多年,莫非他就没有一个手下?
“你是沁儿吗?”胡羡之颤抖着手想去牵红衣女子。
红衣女眉头蹙得更深了,她后退一步,一脸戒备,“什么沁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完骤然倒地,双手抱头,表情痛苦,在地上不停的翻滚。
“不要……”
“不要……,妈妈救我……,救命……”
她嘴里不停地呢喃着,那张本就奇怪的脸皮一层一层的脱落。
她浑然不觉,便是脱落了,那脸皮也会很快长出来,看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便是蚀心蛊,也没有这作用吧?
蛊人……
脑海里不由地飘过这个念头,前不久在书上看过,她这个情况已经不是人了……
她应该,是由一个又一个蛊虫组成的人形……,又或者说,她只是个躯壳,内里已经被无数蛊虫占据。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她还有一丝残存的意识,所以才会在胡羡之提到这个名字时,痛苦不堪。
胡羡之双目赤红,苏岁安抬起了踩着它的脚,它颤巍巍地、一步一顿的朝女子的方向走去,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只是它的眼泪,竟是蓝色的……
“是我的沁儿,真的是我的沁儿……”
它嘴唇嗫嚅着,缓缓蹲在女子身旁,试图将满地打滚的女子抱起来。
“自然你女儿,我这个外人都一眼看出来了,你这个做父亲的,竟没有认出来吗?你可得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你们父女二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逢呢。”
方怀远奚落道。
胡羡之没回话,只看着地上不停打滚的沁儿,根本无从下手……
“好孩子,对不起,是爹来晚了,是爹来晚了……”
“不!”原本还在满地打滚的沁儿忽然直挺挺地站起来,一蹦三尺高,声音凄厉而又哀婉,她的眼神恢复清明,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我们的幻觉。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以我父亲自居!我无父无母,永远忠于我主!”
胡羡之愣在原地,无措地看着我们几人:“我的沁儿,到底怎么了?”
也许它已经猜到了,但它不敢相信。
“你女儿失踪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都遭受着非人的折磨,怎么了你不知道吗?”方怀远好笑地看着它,“你当初非要助纣为虐,这算不算自食恶果呢?”
我暗中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真不愧是我师傅。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胡羡之忽然将矛头指向方怀远,“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我翻了个白眼,这都啥跟啥啊,自己的女儿自己没本事保护,现在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意识不到这是自己的问题。
“你算老几,当你选择与虎谋皮的时候,你就该想到会变成这样,你自己抱着侥幸心理,现在反倒怪上他了,你做的决定,和他有什么关系,你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了,连承担自己造就的后果的勇气都没有吗?”
方怀远还没说话,苏岁安倒先开口了。
一句话,将胡羡之堵得哑口无言。
“就是就是,你当初把我娘变成那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我立马补充道。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你为了帮姓金的办事,不惜丢下我们娘俩,害得我娘为了养活我不得不去打零工,她一个女子受尽白眼,最后操劳过度而死,直到她死,她都还在念着你的好。”
一直冷眼旁观的沁儿忽然开口,
“她一死,我就开始吃百家饭,我的死活,早就和你没关系了,可怜我当初还念着你会来救我,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他说我其实只是你的试验品而已。”
沁儿就恢复了这么片刻,便又和胡羡之拉开了距离,看胡羡之的眼神也满是陌生。
胡羡之痛心疾首,想说什么却久久开不了口。
“罢了,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都是我既要又要,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好孩子别怕,为父让你解脱。”它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看向我们:
“这个小友说得对,你们走吧,前路艰难,金总所图甚大,你们万事小心,言尽于此,别再见了。”
它说完,随手在虚空中拨弄了一下,熟悉的道路就映入眼帘。
方怀远深深地看了它一眼,转身上了车。
“老陆,你送我们到村口便回去吧,如果真像胡羡之说的那样,那杨柳村,必定危险重重。”方怀远揉着眉心,语气沉重。
陆队长沉默着,在没有了到成家老宅找我们时的气势。
可,他是陆队长啊。
“老方,我亲眼看着我爹,被捅成了筛子,本就是乱世,谁会在乎这微不足道的一条命?还有我娘和我妹妹……,我妹妹才一岁啊……,那群畜生……”
他说到这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和姓金的有血海深仇,你一句危险,就想阻止我报仇吗?”
方怀远也沉默,车内的气氛压抑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