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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隋氏从窗外悄悄跳了进来,向外望了望风声,悄声道:“外面的太监都被我点了穴,一会儿子不会醒的,要怎么做,你说?”说着,微微一笑。
叶姻抬头望着隋氏,寻常的五官,沧桑的面容,却在灯光摇曳下显出别样的风采来,“噗嗤”笑道:“你倒是不担心。”
“我不担心。”隋氏噙着笑,道:“我对小姐从来不担心。”
没有比这更好的夸奖,叶姻心头大悦,眉开眼笑,只差去捏隋氏的脸颊,却忽然想起隋氏的年纪,讪讪地缩了手,忖了忖,把自己的筹谋,在隋氏耳边细细说了起来……
“我这就去。”隋氏听完这吩咐,笑望着这遭了这等事,还神采奕奕的少女,忽然有些感慨道:“小姐,我若是早早成亲,怕也有你这样的女儿了。”
叶姻微微一笑,她与隋氏主仆之分,隋氏这么说便有僭越了,可是她不介意,江湖人士那些不拘小节的性子,反而让她觉得率性可爱。
隋氏嘱咐了几句,告辞而去,叶姻望着隋氏离去的背影,怔忪许久,转过身,恍惚里,竟有人站在面前,“哇”得跳了起来,抬头望去,圣僧明澈!
“圣僧?”叶姻睁大了眼睛,
明澈不语,静静望着叶姻,眼见那没心没肺的摸样,一种莫名其的心绪袭上心头……
那是一种……失望。
是的,本来以为她会孤助无依,本来以为她会惶然失措,他甚至……想好了她哭求自己的表情——那前世里最讨厌的楚楚,竟成了此时此刻的惊喜邂逅,只是……在与之对视刹那里,一切都碎碎片片,随风而逝。
她脸上哪里又惶然的影子?又有哪里有什么泪水?更没有求助的意思,她现在正瞪着眼睛,惊异而漠然地望着自己,“圣僧,你走错门了吧,这是梦游了?”
明澈不知为甚,忽然生起气来道:“施主在这里做什么?”
在这里做什么?
叶姻脸色一肃,认真打量他片刻,忽然端起案几上的茶盏,“哗啦”泼到了明澈脸上。
明澈若是能躲自然躲得开,可是他一动不动,满脸湿答答地望着叶姻,面上微露喜色。
她……生气了?
是怨他不及时来救她吗?
那……
正忖度间,却见叶姻小心翼翼绕着他走了一圈,又绕着走回一圈,探头探脑地观察半晌,点了点头道:“圣僧,醒了吧?”
“醒?”明澈一怔。
“对啊,你刚才梦游了吧,泼了茶水是不是好点?”叶姻啧啧道:“梦游这种病,其实我也常见的,只是圣僧跑到我屋子里来,却十分奇怪?”
明澈的心呼啦啦坠了下去,脸色一变,低头不语。
“难道不是梦游?那圣僧这是来做什么?不会再来劝我嫁给太子吧?哈哈哈,即使劝,怕也做不到了,我现在可是有嫌疑的人……”叶姻撇着嘴道。
明澈低头合十道:“施主,别怕。”
叶姻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我又做坏事,怕什么,原来是圣僧不是来劝嫁,而是来关心慰问啊,哈哈,没事的,放心。”
明澈抬头望着那张神采飞扬的面容,她是真的不怕,一点都不怕,她根本……就不需要自己帮衬,他这是怎么了?明澈转过身去,走向窗口,正要飞身上房,忽听叶姻道:“圣僧……”说着,几步走了过来,道:“对了,我还真要你帮忙,我想起一件事来。”说着,指头勾了勾。
明澈本不想理,看着那样的眼眸,不知为什么,迟疑了下,又缓缓走了过去。
“我说……”叶姻如今已经大体上摆脱了前世影响,倒也不怕靠得近,上前两步,偷偷摸摸道:“圣僧,你是国师,大概能管得了这寺庙里的人吧?”
见明澈一言不发,那长长的睫毛不停抖动,心道这和尚真是个闷葫芦,只是如今求着他,也不好太吐槽,又道:“我有个丫头叫庆云,昨日去拿伤膏的时候,曾经先去了客堂,又去了藏库找临院师父,我想让这两位师父替庆元作证,她若是洗脱了,我也就没事,只是这事还得求助你们这边……”说着,殷切地望着明澈。
却见明澈怔怔望着自己,那眼眸仿佛凝胶般粘着自己的脸,不由摸了摸脸道:“怎么了?我脸上有灰吗?不好意思哦,圣僧,这两天因为囚禁在这里,没洗脸。”
明澈的脸“腾”地就红了,低下头道:“不是。”
“吓”叶姻发现这和尚变得越来越古怪了,起初跟蛇精病似的让自己回头是岸,后来又让自己嫁给太子,如今却是眼眸诡异,无端地让人脊梁骨发凉……只是她此时心事颇重,也不及多想,又道:“圣僧,你听到了吗?明日能不能让那个大寮师父与临院师父一起到陈嬷嬷这里作证?若是能确准,大概我明日就能洗脱了。”
明澈低低答了声“好。”正转身,却忽地被叶姻拉住衣袖。
“你……”明澈见叶姻猛地靠过来,一股似有无有的幽香沿袭而来,那张俏丽明媚的面容便在眼前……她这是要……
“圣僧,我忘记了,作证的时候,最好悄悄与陈嬷嬷和张公公说,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很热吗”
明澈讷讷道:“没有。”转了话头道:“为什么不让人知晓?”
“嘿嘿”叶姻抿嘴一笑道:“圣僧,难不成你认为这事是李嫣做的?”
明澈一愣,他大体知道前因后果,也觉得这事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按照他对燕王的了解,这种事情,很有可能……
正忖度间,听叶姻道:“我能想到,你也应该能想到吧,这李嫣刚刚跟郡主打了一架,便是要阴她,也不会捡这种时候,其他人嘛,薛月倒是有可能,可她又被牵扯到里面,按照她的胆量,应该也不敢,再就是我了,可你也晓得,我本来就不打算争选太子妃的……”
忽见明澈的眉头逐渐皱了起来,忙把话撇下道:“圣僧,我们认识时间不短了,你也应该了解我的,咱也不是那种心狠手辣的人,所以我们三个都不是。”
明澈“嗯了”一声道:“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主使者是除掉我们三个之后,最有可能选上的那个人。”叶姻抿了抿嘴,冷笑道:“说实话,我都不晓得她有这样的厉害,小小侍郎的女儿敢这么做,不知从哪里借来的胆子。”
明澈点头道:“我明白了。”
叶姻道:“明白就好,我就是这个意思,这次又被摆了一道,所以不能让他们再得逞,圣僧要帮忙哦,你这老冤家太难缠了。”
明澈不答,沉默半晌,忽然道:“那你准备……”
叶姻那张如玉的脸忽然靠近了明澈,那长长的睫毛几乎忽闪到了他脸上,笑嘻嘻道:“圣僧……”
明澈极少见她用这样娇嗔的语气与自己说话,不由一怔,结结巴巴道:“什么?”
叶姻本来想说“我们要报仇雪恨”,可是忽然想到圣僧乃是神佛之人,这种理由凡人可用,对于圣僧未免不够高上大,忙拍了一下手边的案几道:“彰显正义,降妖除魔,就靠你了,圣僧!”
明澈“哦”了一声道:“你想要我作甚?”
“我洗脱之后,陈嬷嬷会去找你,然后呢,你答应就是了。”叶姻眼珠乱转,其实这事在嘉云之死发生之前,她就有预感,发生之后,本想给自己洗脱了也就完了,如今见了圣僧,忽然想起一个主意来。
这主意不仅可以一雪前仇,还能把重量级的大人物拉下水,当然,在自己这小人物不露头的情况下,让他们这些大人物挡在自己面前是最好的,圣僧嘛……
你那老冤家总是这样不死不休,你也总得意思意思吧?
“圣僧,你不能让真相被掩盖,佛家也讲究金刚断喝,回头是岸的,对吧?”叶姻唯恐他不答应,极力劝说。
明澈不答,淡淡地望着叶姻,脸上恢复了往日的静然悲悯。
“你若是做成了,不仅可以找出真凶,还可以帮到太子,帮到你所谓的天下哦。”叶姻又加了一层砝码。
明澈那墨玉的眼眸忽然起了涟漪,道:“嫁给太子。”
“又来了,那你先说为什么让我嫁给太子吧?”叶姻对这和尚的执着无奈了。
明澈不答。
叶姻知道论瞪眼功夫自己远远不是对手,转移话题道:“本来找出真凶这种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圣僧,你居然跟我谈砝码,这不对头吧,和尚也会威胁人吗?”
明澈听了这话,觉得倒是不妥当,问道:“怎么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叶姻见他松了口,把手一拍,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谢谢圣僧了,哈哈。”
明澈抬头见那明媚的面上忽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在这静寂的夜里宛如鲜花盛开,正是心台本无物,空明证自心的境地,而自己却越来越……
他转身,瞬间消弭在窗前。
叶姻刚眉开眼笑地合十称谢,抬头人没了,左右环顾,果真消失,我擦,连个招呼也不打,没礼貌!她默默吐了槽,走到床头躺下,因为该安排的都做好了,心下大定,很快便朦胧睡去。
第二日睁开眼,忽见陈嬷嬷的随身丫头绿莹站在眼前,抿嘴笑道:“陈嬷嬷请叶主子过去呢,奴婢伺候主子盥洗。”
这么快?叶姻振作了下精神,绿莹服侍她盥洗更衣完毕,两人一起到了陈嬷嬷的禅房。
绿莹与守门太监打了个眼色,太监笑着推开门,见庆元正跪在地上,旁边还站着两个青衣僧人,陈嬷嬷与张公公说着什么,见叶姻进来,笑着施礼道:“叶主子。”
叶姻抿嘴道:“啊呀,陈嬷嬷,我可有了嫌疑的人,不敢,不敢。”
陈嬷嬷笑道:“叶主子说哪里话来,本来就是没影的人,如今神佛保佑,寺庙里的师父听说了这事,过来跟我明了呢,”顿了顿道:“庆元没事了,时辰对不上。”
叶姻“哦”了一声,眼珠乱转,望着地上的庆元,又望了望陈嬷嬷,道:“陈嬷嬷,什么对不上呢?”
陈嬷嬷却不答,只笑道:“叶主子自管领着丫头回去就是,总之你的嫌疑是洗脱了,其他的,只能慢慢来了。”
叶姻见陈嬷嬷如此答,又见两位僧人以及张公公众人在旁,也不好多说,只笑道:“那好,我就领着丫头走了,对了,庆福她……”
“那丫头我打发她先回宫了。”陈嬷嬷抿嘴道,眸光里显出冷然。
叶姻一怔,点了点头,道了声“好”,又对着那两个僧人合十作礼,这才领着庆元出了房门,刚进房间,庆元“噗通”跪下道:“主子,谢主子……”
“不用。”叶姻扶着她起来道:“庆福怎么了?”
庆元咬了咬嘴唇,道:“她……”迟疑了下道:“宫里头的事情,叶主子还是不知道的好,总之老祖宗是护你的罢了。”
叶姻“哦”了一声,点了点头,忖了忖又道:“你跟那三个丫头对质过吧?”
“正是呢,主子。”庆元的眼眸忽然亮了起来道:“昨日那个嬷嬷问了我的,后来又告诉我明日如何跟陈嬷嬷答,我起初还不信,果然今日提我过案,两个师父都在,好歹摆脱了嫌疑。”说着,吁了口气,望着叶姻道:“主子,你好厉害,你怎么晓得,她们会说把饭盒曾经单独给我看着过?”
叶姻却不答,皱着眉忖度了半晌道:“说把饭盒给你的那个丫头是谁?”
庆元道:“主子这么问,我索性原原本本跟你说了,陈嬷嬷是怕你们串供,所以不肯把实情全告诉你们。”她如今死里逃生,恨不得把所有东西告诉叶姻,以报答救命之恩。
“当时我拿药膏回来的时候,正在夹道上遇到提饭的三个丫头,她们是从储秀宫临时调来的,跟我也不是很熟,如今见我手里拿着木盒,便聊了几句,说让把自家主子的饭盒拿走,正好也便意,我想都不想就提着回来了……可是没想到当时对质的时候,她们异口同声地说,当时内急,把饭盒曾经单独交给我。”
说着,声音已经渐渐发抖道:“主子,宫里头这种事情还少吗?我当时就知道,人家下了套给我们钻,无论怎样,我是死定了的,便死心等这临头一刀,谁知……”说着,抬头望着叶姻道:“主子竟然能想到……”
“时辰对不上。”庆元微微一笑,道:“恐怕那下套的人,也没想到这空挡。”
“嗯。”叶姻见她说的跟自己预料的大致不差,沉默片刻,忽然道:“陈嬷嬷大概也明白的,怪不得昨日拼了命阻止公主杀人,她与陈公公恐怕都晓得这是个圈套,大家都是落在坑里了的,只不过不知顾忌什么,或者说还未查出来之前,不敢揭破。”
“主子,这三个丫头好大的胆子……”太子、太后、公主,哪个不是宫里头响当当的厉害人物,要什么样的人,敢把这些人都得罪了呢?
两人忽然沉默了下去。
许久许久,叶姻开口道:“储秀宫里是……”
“储秀宫里淑妃娘娘乃是先皇贵妃娘娘的亲妹。”庆元答道。
叶姻明白了,本朝就一位封了皇贵妃的,乃是燕王的亲娘。
“老祖宗与储秀宫如何?”叶姻小心翼翼问道。
庆元抬头藐了叶姻一眼,笑道:“主子不用这么小心,庆元的命是主子救的,自当知无不言,老祖宗对两位娘娘都不大看得入眼的。”
“明白了。”叶姻点了点头,忖度许久,忽然道:“庆元,你跟着陈嬷嬷多久了?”
庆元道:“主子,我十四岁进宫,大概三年吧。”
叶姻点了点头道:“你说陈嬷嬷愿意不愿意……”说着,仿佛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公主走了?”
“公主身子不大好,太子殿下怕她在院子里更不好,已经劝她暂且到大悲寺别处安歇了。”庆元抬头望着叶姻道:“主子想要做什么,庆元这就去做。”
“恩,还用不得你。”叶姻笑道:“即使我们洗脱了,这边也不得随意走动的,你跑来跑去反而招人眼目,我有法子的,只是有一件,你一会儿出去跟太监说,有些东西忘记在陈嬷嬷那里了,要过去拿,待到了陈嬷嬷房间,找个机会单独跟她说,我找她有事。”
“好,”庆元忙站起来,道:“我这就去,主子。”
“等着。”叶姻拉住庆元,走到窗前,看着那冷清清的院子,因为出了这种事情,出了事的被囚禁,连没出事的也不敢随意走动,免得触了峰头,院子里一片肃杀之气。
“等天黑吧,不急。”叶姻静静道,眯起眼望着窗外,她是穿越女,又是重生女,其实应该带很多金手指的,可是事实证明所谓“穿越大杀四方,重生开拓新生”只是个传说……
对于前世,她苦逼地只有模糊的片段记忆,而且大多数是关于自己如何恋爱脑残的,至于军国大事,朝廷斗争,甚至叶府的前程命运,因为不在前世的关注度里,竟没了任何印象……
便是如此,也能感觉到一个巨大的漩涡盘旋在空中,贵人之间的斗争,圣僧的逼迫,权力与阴谋……
命运,命运,她有这个上天赐下的命,是否又有那个运呢?……她不知道,可是她会带着这唯一的清澈之心,向前去!向前去!
“主子,我去了。”庆元见天黑了,悄声对叶姻道。
叶姻点了点头,庆元推门出去了,与门前的两个太监说了几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只听脚步声声,陈嬷嬷从门外进来,见屋子里也不掌灯,叶姻站在角落里,笑道:“叶主子站在这里,倒是吓奴婢一跳。”说着,走到叶姻跟前,低声道:“主子有什么话,尽管说。”
叶姻见她这样的笑容就有些发毛,可是有些话却又不得不讲,见庆元已经关紧了门,拉着陈嬷嬷进了内室,这才悄声道:“嬷嬷,我有法子让三个丫头招供,只看你肯不肯了。”
陈嬷嬷脸色大变,结结巴巴道:“叶……主子你……”
眼见叶姻在昏暗里,眸光烁烁地望着她,仿佛质疑,又仿佛安慰,那颗心砰砰乱跳,咬着嘴唇,沉默了许久,道:“主子请说。”
“这法子,其实也简单,并且只要圣僧肯出面,自是轻而易举……”叶姻伏在陈嬷嬷耳边,道:“告诉她们要上路,然后趁着昏沉之际,让圣僧过来接引,再弄些阵势,不怕她们不招,即或有一两个嘴硬的,还全部都嘴硬不成?”
其实她这法子也简单,若是用在现代人身上,恐怕并不管用,只是齐朝人都笃信佛教,又把国师当做自己的精神领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管为了什么利害,在那个时候也放下了的……
陈嬷嬷听了这主意,“嗯”了一声道:“就不知道圣僧肯不肯……”
“只要对圣僧晓以大义,不会不肯的。”叶姻虽然这么说,可是想起明澈离开时那古怪神情,也不大做的准,只道:“嬷嬷不去做,哪里知道肯不肯,试试就是。”说着,似笑非笑地望着陈嬷嬷。
陈嬷嬷嘿了一声,忽然道:“叶主子,留下李嫣,是个祸害。”
叶姻听了这话,心中砰砰乱跳,我擦,什么意思?老祖宗这是要借刀杀人,见太子迷恋李嫣,便要借这圈套先结果了她?可是若是如此,燕王的计谋就得逞了的,与把李嫣做掉比起来,她更愿意燕王倒大霉,毕竟李嫣与自己无关,燕王那边却总是纠缠不休……
“我想想,主子,我想想。”陈嬷嬷拉着叶姻的手,拍了拍道:“主子这样的,在宫里头也是个好手呢。”
叶姻听了这话可一点都不高兴,苦笑道:“我这个人……清心寡欲的很,不太喜欢太热闹的生活。”
陈嬷嬷藐了叶姻一眼,道:“恐怕到时候由不得主子了,主子别急,我想想就是。”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色,道:”也不早了,主子该歇息了,我回了。”
叶姻望着陈嬷嬷离去的背影,忽然整个人不好了,她挑拨太后与燕王斗,结果太后想借机除李嫣,看陈嬷嬷的意思,竟有些替自己肃清道路的样子,哇,不要啊!
不是她矫情,而是觉得太子之位十分不稳妥,燕王如此咄咄逼人,皇上也不知是装聋作哑,还是真未察觉,太子虽然长得好看,但就是个风流公子的性子,整日里惦记着泡美人儿,唯一靠谱的就是太后了,可是她又不是嫁给太后!
想到这里,心情烦闷,早早躺下了,抬头望着素白色的床幔怔怔发呆,看陈嬷嬷那神色,可能早就知道背后是谁,一直沉吟至今,怕是没把燕王看在眼里,觉得只不过是小小的宫斗手段,所以借力打力,把真正对太子有影响力的李嫣弄掉?
大概是!
她忽地坐了起来,想起明朝那段历史,朱元璋多厉害,为了个孙子铺路,剥皮萱草,把自己的老战友杀了个精光,可又怎样,他大概也没料到自己儿子这么绝,竟然公然造反抢位……
当今皇上与太后,是没意识到那么严重,还是……
正想着,忽然见眼前多了一个人,擦了擦眼睛,我擦,圣僧,你又来了,这是打卡上班的节奏吗?此时心情烦闷,说话也不客气起来,沉着脸道:“国师怎么又来了,没事总跑人家闺房,这样好吗?”
却听明澈迅速答道:“今日陈嬷嬷未来。”
哦,难道他在等着帮忙?
叶姻听了这话,脸色缓了缓,见自己还坐在床上,十分不雅,幸得未曾脱衣,忙站了起来,道:“你来就是说这个啊,我跟陈嬷嬷说了,但是……对了,圣僧,你对燕王的手段已经了解不少了吧,你跟皇上也很说的上话,干嘛不跟他说啊?”叶姻皱着眉,心道燕王这种厉害角色,应该由皇上对阵啊,干嘛总是让自己这种小蚂蚁上。
明澈不答,沉默许久,才道:“所以施主嫁给太子,最好。”
“哦?”叶姻从前一听这个就不耐烦,如今却愿意耐心想去,忖了忖道:“圣僧,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我嫁给太子,太子就能顺利登基,燕王就不会造反了吗?”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
却见明澈脸上忽然闪过苦痛之色,只不过一闪而过,迅疾又恢复了平静,悲悯地望着叶姻道:“贫僧说过,这是为了施主,亦是为了苍生。”
叶姻沉思半晌,忽地走近前,盯着明澈那张绝美的面容,一言不发。
“怎么……?”明澈心虚地向后退了几步。
“若你说的是真的……”叶姻吸了口气道:“那我就真嫁给太子好了,不要说太子,就是儿子孙子老子韩非子老娘也都嫁了!”
明澈听了这话,忽然闭上眼,低头合十道:“阿弥陀佛,谢谢施主。”
叶姻抿了抿嘴,眸光一闪,笑道:“你谢我干嘛?难不成我嫁给太子,对圣僧有多少好处?”
明澈不答,他本来孜孜以求,便是要防止未来的天下大乱,让王朝的轨道向平稳和顺的轨迹发展,连带也要还了……可是听叶姻答应了,心中本该是欢悦的,却满腔苦涩用上心头,也不知什么滋味。
“圣僧?”叶姻见明澈的脸色忽然煞白,仿佛遭到了晴天霹雳,不由关切地向前走了几步道:“你怎么了?又中毒了?”
明澈抬头见叶姻那张娇艳而清澈的面容,连连后退道:“没什么,施主,既然不用再审,那贫僧告辞了。”说着,转过身欲走,忽然衣袖被叶姻拉住,道:“喂,若是陈嬷嬷反悔了……”
话音未落,忽被明澈用力甩了甩,竟把她一下摔倒了地上。
原来明澈心中烦躁,忽被抓住,袖子里便用了掌力,叶姻又是急切叮嘱一句,措不及防被他甩开,蹬蹬后退,一下坐在了地上,“啊呀”了一声。
明澈见她如此,以为自己伤着了她,忙走了过去,俯身道:“没事吧?方才我……”
“有事啊,圣僧,我说好了,你甩我这一下,我就不计较了,可是若是陈嬷嬷改了主意,你可得帮忙哦。”叶姻好不容易又抓到圣僧一个砝码,兴高采烈地抓住圣僧的胳膊,笑嘻嘻道:“到时候陈嬷嬷让你做什么,你可不能推辞。”
明澈忽然低头望着叶姻抓住他的手,叶姻也意识到不妥,讪讪地缩了手道:“不好意思,圣僧,我的意思你明白不?可不能赖皮。”
明澈不答,抬起头来,望着叶姻道:“施主也不能赖皮,一定要嫁给太子。”说着微微一笑,带着微微的凄然,他本来长得绝色,映着窗外的月光,更显得诗情画意……
叶姻眯起眼打量他许久,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如果有足够的理由,我会的,你放心。”说着,回了一个灿烂的微笑。
明澈低头合十道:“施主,告辞。”说着,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忽然又回到头来,望着地上的那明媚的少女……
她说她会的,
她说她会的,
她就这样没心没肺说,她会的……
忽然觉得有种痛,无边无际地蔓延上来,不及多想,深吸一口气,飞出了窗外……
叶姻望着那疏离的影子,笑容渐渐消弭,眸光也一点点冰冷了下来……
第二日起来,盥洗完了,正等着庆元拿早饭回来,等了许久不见踪迹,肚子饿的咕咕叫,正想出门去问问,却见庆元提着饭盒走了进来,神色颇为古怪。
“怎么了?庆元。”叶姻一边喝粥,一边问道。
庆元咬了咬嘴唇,忽然道:“主子,李嫣洗脱了。”
“啊?”听了这话,叶姻一口粥呛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