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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进入冬天,王川泽在窗户外钉了两个长钉子,又在上面架上一块木板,把之前买来的梨子一个个整齐排列好,降至零下的气温仿佛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冰箱,就这么露天冻了半个月后,青黄色的梨子外皮慢慢变成了黑色,廖杉吃上了冬天的第一个冻梨。
冻梨放进凉水里缓着,过了一会儿表面便形成了一层薄冰,王川泽伸手去把外面那层冰壳掰掉,变得冰凉的水把他的指节冻得发红,“这几天就只能再吃这一个,这东西太凉了。”
“知道啦。”廖杉迫不及待的就要去接,就见他又拿着那冻梨放到炉子边,直等到变得温热了才再给了她。
廖杉拿着已经变成“温梨”的梨子一阵无言。
随着她进入孕晚期,时间一天天马不停蹄的朝着预产期前进,王川泽的神经也像刚得知廖杉怀孕那阵子似的,又焦虑起来了。
在廖杉吃着冻梨的时候,他俯身蹲下去,帮她去穿鞋子,她的肚子是彻底不允许她再做弯腰的动作了。
把鞋带系好,把尾端塞进鞋里,生怕鞋带开了会绊倒,王川泽仔仔细细的做完一切,站起身来把炉子封上,又忙活着去找棉服,“今天又降温了,你穿我这件。”
“你就这么一件军大衣,给我穿了,你穿什么”廖杉吃完把梨核丢进垃圾袋里,从椅子上站起来,“你就还剩下一件夹棉的薄外套了。”
“没事。”王川泽淡淡地说道,拿着衣服走过来就要给她穿上。
廖杉没配合,她有两件厚些的外套,就是现在肚子太大了,穿上扣不上扣子,她想了想,有了个主意。
半晌后,廖杉反穿着一件黑色夹棉外套,王川泽帮她再穿上她那件军大衣,又找了一条他的腰带,在廖杉肚子上面系住,固定好这两件扣不上扣子的外套。
“怎么样”廖杉有些得意地问他,只觉自己机智。
王川泽向后退了一步,端详着她,这下他不用担心她会冻着了。
只是看着裹得像套娃似的圆滚滚的廖杉,他眉眼中染上笑意,“很可爱。”
廖杉忍不住睨他一眼,她内心一直觉得自己是成熟美的大姐姐,“可爱”这两个字和她沾边吗
两个人都穿得暖暖和和的出门去上班,王川泽现在也不管路人的想法了,在外面也紧紧牵着廖杉的手,怕她踩到哪里结冰的地方,脚一打滑再摔着。
廖杉看他肃着脸的紧张劲,一边留意脚下的路,一边安慰道,“你也别太紧绷了,我们不是一直按照一嫂说的在做吗,我肚子也没有太大,肯定能顺顺利利生下来的。”
她说着,内心的紧张、恐惧也散去了些,是啊,尽人事听天命,所有能做的事情他们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是顺其自然了。
“而且生产前我就住到医院去了,到时候还有一嫂在。”廖杉继续说着,她的预产期在十一月十九号左右,两人已经商量好,廖杉提前几天,十五号就会先住到医院去。
王川泽点点头,做了
个深呼吸,将自己的情绪控制着收回来些。
到了研究所,继续前一天的工作。
廖杉要给弹射座椅加一个控制系统的大胆想法还在研究其可行性,毕竟之前从来没有人真的会拿设计飞行器的思路来研究弹射座椅,这几个月座舱小组的众人就一直在分析弹射座椅能不能加控制系统、以及怎么加的问题。
理论设想中,控制系统将负责管理整个弹射过程,控制座椅在弹出后能够调整方向,解决飞行员在飞机不利姿态下弹射的救生成功率。就像在倒扣状态下,座椅弹射出舱后向下一段时间后,速度、方向等多个传感器将信息传达给控制系统,再控制推力矢量装置将座椅迅速拉起,重新回到向上弹射的轨迹中,接着就可以按照正常的放伞、开伞流程降落。
但即使在一遍遍推算中,证实这个方案的合理性,但从理论设想落地到装备上,也是个艰难的过程,弹射座椅越发复杂和精密,要确保在极端情况下飞行员的安全,那么相关的设计和制造都需要经过严格的测试和验证,以确保其可靠性和性能。
王川泽和刘浩耀在一楼试验车间分析之前的弹射座椅样品,研究控制系统应该怎么加、钢缆的路径、电机的位置;廖杉和座舱小组其他人在一楼先把方向传感器的试验数据、图纸整理好。
廖杉穿的太厚了,有些伸不开手,就把军大衣脱了,把反穿的黑色棉服穿好,有挡风的墙,在室内其实没有那么冷。
陶淑珍把图纸改好,走过来拿给廖杉看。
“这里还要再详细些,桃子你再改改这个地方,其他没什么问题。”廖杉仔细看了一遍后说,她突然肚子一紧,有种姨妈来的感觉。
她调整了下坐姿,把图纸交给陶淑珍,没太在意,这种假性宫缩现象从七个多月后就有了,时而会来一次,持续时间不长,慢慢自己就消失了。
廖杉继续工作,没一会儿那种肚子发紧的感觉就消失了。
可她没想到,大概也就过了一个小时,那种感觉又来了。
廖杉心中隐隐有个猜想,她抬手看着手表,默默数着秒数,大概持续了三十秒左右,并且强度比刚刚那一次更加明显了些,开始隐隐有些痛感。
种种迹象都和一嫂之前说的真宫缩符合,廖杉有点诧异和意外,今天才九号,离她原本的预产期还有十天。
但预产期也只是医生计算出的一个大概的日期,也不一定每个孕妇都能像设定好程序似的,到了那天才生。
廖杉觉得自己应该就是今天要生了。
有的人考试前会心乱恐慌,担心自己这个知识点没记、那个课本没再多翻翻,但等进了考场、真的拿到试卷后反而就冷静下来了,廖杉就是这样的人。
她继续把手上的数据资料计算检查、整理好,整个人看上去不慌不乱的。
又过了一个小时,廖杉盯着手表上的指针,手指无意识的在桌上敲着,现在的疼痛感还比较轻,就像是姨妈痛,尚且能忍。
崔胜平见她盯着表
,像是在试验场上盯弹射间隙时间似的,不禁心中有些疑惑。
等这阵宫缩过去,廖杉抬头,开始喊人,“老崔,你过来下。”
崔胜平没多想,先把手上的笔放下,走过来。
廖杉把自己刚整理好的资料递给他,“这些你等着做个表格。”
崔胜平点点头,伸手去接。
“方向传感器的研发可以参考之前的速度传感器,弹射座椅的对于飞行姿态的感知能力是必须要有的。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工作就交给你来负责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就和王工讲,他就是来帮助我们小组工作的”
听着前面的话,崔胜平原本还以为就是寻常的工作安排,越往后听越觉得不对劲。
廖杉还在继续说道,“你盯着点大家也别熬大夜,工作总有做完的时候,但身体熬坏了就得不偿失了。还有小桃,她一个女同志,你平日里也多照顾些,别让她一个人走夜路。”
崔胜平听得有些发慌,“杉姐”
廖杉反倒朝他安抚的笑笑,“麻烦你帮我叫王川泽上来,我感觉现在好像就要去医院了。”
一时间仿佛平地一声惊雷,崔胜平一愣,立刻冲下楼;陶淑珍慌张的朝她跑来、姜远也放下手里的笔想要走过来扶她。
郑子昂、张国光、程德霖等人也纷纷放下手里的工作,朝廖杉围过来。
“你怎么样了”
“你就要生了怎么这么突然”
“老王人呢”
所有人里,只有廖杉是最淡定的,“可能是要生了吧,也有可能是我感觉错了,去医院看看,已经去叫了。”
她话音刚落,王川泽已经三步做两步的大步跨着楼梯上来了。
他第一眼先去看廖杉,见她看上去还好,狂跳的心稍缓,上前帮她穿外套,“还能走吗要不我叫老吴把车开过来”
廖杉低头看他系腰带的动作,居然难得一见的手在发抖。
“不用,我能自己走。”廖杉小声的和他讲着,“我现在没什么感觉,刚缓过那阵宫缩。”
王川泽终于把皮带扣插进扣眼里,绷着脸点了点头,转身从口袋里摸出钥匙给程德霖,“我先送杉儿去医院,麻烦你帮我跑一趟,东西我都收拾好了,装在一个大帆布袋里,就搁在原来她住的那屋里。还有杉儿她一哥那儿,麻烦你也和他讲一声。”
程德霖接过钥匙,“说麻烦就生分了,小怡生孩子时你们可帮了不少忙。”
他立刻动起来。
王川泽又转头,“老张,研究所的工作你先帮我盯着。”
张国光点头,“行,你别操心了,一般也没什么事。”
“大家继续工作吧,别因为我耽搁了。”廖杉朝他们挥了挥手,才在王川泽小心的搀扶下慢慢下楼梯。
等他们离开,郑子昂忍不住和旁边的张国光说,“廖杉是去生孩子吗她怎么看起来就像是去上个厕所似的”
张国光想
了一会儿,认真的说,“也许因为廖杉是个强悍的女同志”
医院离飞机厂不算特别远,廖杉走得慢,一十来分钟也走到了。
廖爱党请了假,回家叫上今天不轮班的李易安,把孩子们先交给邻居帮忙照看着,两人很快就赶来医院了。
“你先垫垫,”李易安把一包炉果点心塞给廖杉,问她,“你现在怎么样”
廖杉刚看过医生,“说让我先办住院,这才刚开始宫缩,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真的生。”
李易安长出了一口气,连连点头,“是了,有的产妇从出现规律宫缩可能要十几个小时、甚至一十多个小时。”
可显然这个来的突然、出来的也突然的孩子不会按常理出牌,才刚到下午,廖杉的羊水就破了,宫缩也缩短到了五分钟发作一次,每次持续的时间也延长到一分钟,并且已经持续了一小时了。
李易安匆匆换上衣服,跟着躺在推床上的廖杉一起进产房。
王川泽在手术须知单上签了字,脸色有些发白,紧紧盯着产房紧闭的门。
程德霖拎着个大帆布袋坐在他旁边安慰道,“很快的,我记得小怡当时进去好像没多久就又出来了。”
王川泽这才分给他一个眼神,心想那是时间短吗那分明是你当时脑袋空白了、对时间都没概念了,明明江文怡当时是在产房呆了六个多小时才出来的。
江文怡也请了假,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根本没在听她对象说了什么,满心只在担心廖杉。
产房里,医生还要兼顾隔壁的产妇,看了看廖杉的开指情况,说了怎么用力后,就又去了旁边。
廖杉听着隔壁痛苦的声音,心中又有些害怕,好在身边有熟悉的人在。
李易安守在她旁边,熟练的说道,“疼也尽量别喊,攒攒力气。来,跟着我这么做,鼻子吸气、嘴巴呼气,深吸4秒、再呼4秒”
廖杉努力不去想一些有的没的,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呼吸上。
李易安一直注意着廖杉的情况,时不时柔声安抚着,教她调整呼吸。
又过了一段时间,李易安见差不多了,扬声喊道,“苏医生,先来这边吧我感觉我妹妹能先生,她会用力”
很快医生和几个护士就过来了。
“另一个产妇一直在喊,根本劝不住,力气都喊完了,更难生了。”苏医生无奈的说了一句,转头看向廖杉,又教了一遍用力的方法。
廖杉根本无暇关注其他人了,她只全力忍受着仿佛整个人要被扯开似的疼痛、一边用力,虽然也是痛极,但嘴巴忙着呼吸,根本顾不上痛呼。
医生在旁边鼓励道,“对,很好,就这样,再深憋两口长气、用力”
在产房外等了好一会儿,王川泽听着仿佛环绕音似的痛喊声,脸越发失了血色,想起廖杉曾经说过的大出血、腹直肌分离,一嫂曾提起过的羊水栓塞,还有刚刚的风险免责单,他不禁双手紧紧攥住,内心是如坠冰窟的恐慌,不敢想
象任何一种情况出现,他接下来的人生会怎么过。
王川泽在乱七八糟的思绪中只抓住一条,那就是他不能没有廖杉,他真的会活不下去的。
向来理性、坚信唯物主义的他此刻在心中不禁默默祈求起来无论哪个神明,保佑杉儿能平平安安的出来。
产房里传出的喊声廖爱党听得也是心里发慌,还是过了一阵儿,他才恍然反应过来,“这也不是三儿的声音,她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廖一哥不知道他纳闷的一句话,差点让王川泽的眼泪掉下来。
这时有不少人急急忙忙朝这边走过来,是刚下班的研究所同事们,冯研农、何为、张国光、郑子昂、赵伟,还有他们的媳妇、以及座舱小组的崔胜平、刘浩耀、姜远和陶淑珍,飞机厂的罗主任、汽车兵老吴也过来了,一下子来了一大堆人。
守在旁边产房门口的一个男人和一个上年纪的女人暗啐了一声,默默挪了挪位置,坐得离这帮人远了些。
“杉儿怎么样了”孙秀焦急的问道,她身上还穿着供销社售货员的深蓝色工服,都没来得及脱就赶过来了。
江文怡从椅子上站起来,意外的看向李丽珍,“嫂子,你怎么也来了”
“放心吧,军军放学回来了,孩子们有他看着呢。”李丽珍说道,“我也是担心廖杉,过来看看情况。”
产房里突然传出一声婴儿的哭声,和变得有气无力的痛呼声交织在一起。
很快,廖杉进的那个产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护士匆匆出来,像往常一样准备找孕妇家属,抬眼被这乌泱泱的人头震住了。
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就算家里兄弟姐妹多的人家,也来不了这么些人吧
还是王川泽迫不及待的迎上前,一连好几个问题抛给护士,“是可以出来了吗人怎么样我媳妇她还好吗”
那护士这才回过神来,匆匆说道,“孩子的衣服准备了吗”
程德霖闻言赶紧拎着包走过来,“在这里”
护士拿了衣服、包被就又进产房了,没有得到回答的王川泽继续惴惴不安的等待着。
又过了一会儿,产房门才完全被打开,廖杉躺在推床上被护士推出来,李易安抱着个小襁褓落后一步。
“18点07分出生,女孩,体重六斤,身长50。”医生眼中满是疲惫,匆匆说完,转身又往产房里走,她还要马上去给另一个产妇继续接生。
王川泽只下意识的记住了数字,大步走去看廖杉。
廖杉没有力气的躺在推床上,黑色的长发被汗水打湿粘在脸侧,只有气无力的抬眼看了王川泽一眼。
王川泽立刻失了冷静的大声喊着,“医生医生”
才刚进了产房的医生又被他喊了回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连忙小跑着出来,“怎么了”
“她眼里有血”王川泽神色慌张,声音都变了调。
医生忍不住抿嘴,从鼻孔出了一口气,“不是什么大问题,生产的时候太使劲了,眼底毛细血管破了,自己就能慢慢吸收,过段时间就好了。”
说完医生就头也不回的又进了产房,真是的,一惊一乍的吓她一大跳,她年纪大了可经不起这种吓法了。
王川泽听医生这么说,伸手紧紧握住廖杉汗湿的手,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么吓人吗”廖杉现在也没有镜子可以照,她自己没觉得眼睛有什么疼痛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居然能吓得王川泽方寸大乱。
王川泽看着她半个眼眶都充斥着血红色的右眼,长出了一口气,“没有,不吓人。”
被他遗忘的孩子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人。
黄素莉看进李易安抱着的小襁褓,“这么红那这孩子以后肯定皮肤是个白的。”
“杉儿和王工不都挺白的,孩子肯定也黑不了。”孙秀也凑过去看。
邓连心围过去,惊叹,“这孩子头发可真多”
江文怡也跟着点点头,“我也没见过。”
她闺女小江月刚出生时头发就挺稀疏的。
程德霖从媳妇和李丽珍中间硬挤进去看孩子,故意哈哈两声,提高音量,“老王你闺女现在看着也挺丑的”
王川泽抬起头来,很是无语,不是很高兴,“你幼不幼稚”
不就是下意识说了程德霖闺女一句,他都道歉了,居然还被记仇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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