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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雷身形动了一动,似乎想要阻止而又来不及,但是这两个小家伙却坏到极点,快到洞门前时,双双不约而同地把飞速前扑的势子刹住,只用脚尖稍稍沾了一点门缘。然后只听得一阵阵嗖嗖作响,洞口的两端都射出了大蓬的银芒,假如他们冲出去,刚好就被罩在那一蓬暗器中。
字文雷脸上得色才起,那一丝笑意立刻就僵住了。
这是个方形的院子,用高与人齐的围墙隔着,就在日童与山童刹住身形,诱使对方埋伏着的暗器出手后的一刹那,留在较后的月女与海女悄无声息,以极优美的姿势以及难以相信的速度弹了出去,轻巧地翻落在围墙外,接着只听见两声轻轻的呼喊,两个女孩子又从墙头弹了回来。
她们手中握着一只雪亮的匕首上还滴着血,神态极其轻松。
月女笑嘻嘻地道:“启禀公子,墙外有两个人躲着发暗器,婢子这边已经解决了。”
海女道:“婢子这边的也是一样,他们躲在假山后面,婢子若不是居高临下,还不容易发现呢!”
她稍稍歇了一口气又笑道:“不过这也有好处,他们以为不容易被人发现,因此也没有戒备,当然也不会想到婢子们会由墙头上飞过去,一刀一个,也只来得及哼上一声而已。”
这的确怪不得他们疏忽,当墙上开了一个很大的洞门时,谁都不会去越墙,尤其是这种洞门,只在墙上开一个圆洞,连门都不装的,所以自从开设以来,从来没有人会由墙上飞越而过。
如果已知墙外有埋伏,或许还有可能,可是那四个人几乎是同时行动的,日、山二童冲向洞门,月、海二女只略迟一步运行而已。
她们由暗器发出的方向而找人近身突袭,行动之快,配合之精密,都可以说是妙到极点,也使得宇文雷措手不及。
好一会儿,他才由震惊中安定下来,这次他倒没有愤怒,满脸都是钦色,道:“佩服!
佩服!南宫俊,你手下这四个孩子虽是初出江湖,但经验之丰富,武功之精湛,配合之密切,甚至于出手之利落,真是万中难选其一,在下对训练他们的人,深致无上敬意。”
日童笑道:“你别客气了,训练我们很不容易,老夫人不知道我们公子另有师承,以为他对武功不感兴趣,而南宫世家的担子,将来他迟早要逃起来的,所以集合府中全部高手,每人各授最擅长的功夫,造就了我们八个人’”
“八个人,你们另外还有四个?”
“瞧你吓成这个样子,告诉你放心好了,我们只来了四个,还有四个没有来,我们原来不准备这么早就出来行走的,不过老夫人听到公子在彭城的作为,知道他另外承受了东佛一脉的武学,已经着手负起南宫世家的责任了,才派遣我们前来听候差遣,更因为处理这件事,用不着太多的人手,所以只遣了一半来。”
这是海女说的,她一张嘴能言善道,满口鬼话,居然说得丝丝人扣,谁都听不出一点破绽来。
倒是她要说真话,恐怕还没人相信,因为天人教是个极端秘密的组织,从没有公开活动过,而南宫世家却一直都在江南武林奔走着,也一直没有中止过对新起人员的训练。
南宫俊只皱皱眉头,看了海女一眼没有作否认,宇文雷却完全信以为真,沉吟片刻后才朝日童道:“这位小友,我有个问题,请教一下,你们冲到门口,突地止步不前,是否已经知道后面有埋伏?”
日童微笑道:“不知道!”
宇文雷轻叹道:“我也相信你们不可能知道,因为,我来的时候,才吩咐他们埋伏的,可是你们怎么又会采取那种措施呢?”
“我们的职分是辅助公子行动,因此我们所受的训练也不仅止是武功,还包括了很多应付各种情况的方法,刚才就是一种,我们忖度一下环境,假如要有埋伏,也必然是在洞门之后,所以才先行试一下,有埋伏,顺手清理了,没有埋伏,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宇文雷脸色微微一变,喃喃地道:“不错!不错!我今天犯了两个大错,一个是太轻估了你们四个人的实力。”
日童笑道:“我以为这是你犯下惟-的错,你居然还能找出一个错误来。”
宇文雷道:“我第二个错误更大,那就是错把你们当作了南宫世家的人。”
日童不禁一怔道:“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们不是南宫世家的人!”
宇文雷道:“我虽然知道你们是南宫世家的人,却没想到你们的行事会如此刁毒,跟其他的人完全不同。”
日童笑道:“以前南宫家人在外面行事,就是太讲究仁义忠厚了,所以才经常为小人所乘;尤其是对付你们一帮人,假如再抱着那种态度,岂不太吃亏,所以我们的态度要稍稍改变一点,正如公子教诲我们的,大英雄行事,要存菩萨心胸,而行使霹雳手段!”
这家伙的确是鬼精灵,满口鬼话,却说得头头是道,连南宫俊听了都不禁为之微笑,而宇文雷却一皱眉道:“南宫俊,今天你们既是索镖拜山而来,咱们就以规矩行事,大家各凭真实功夫,一决胜负”
他也是个善于见风使舵的角色,一见暗的行不通,又要求摆明的来了。
日童笑道:“宇文雷,你现在怎么又讲究规矩了?”
宇文雷也不理他,向南宫俊道:“镖银都在西跨院中,明天一早在下列阵恭候,你有本事就来拿。”
南宫俊笑笑道:“如果你在十天之前摆出这句话,我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难道你没胆子接受?”
“不是没胆子,而是我当初跟你订了十日之约,今天是最后一天。”
“我可以同意你拖延一天。”
“这可不是你单方面就行了,当初我们订约之时,还有很多的人在,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可为见证,我在今天找到你,恰好是在约期之内,如果明天再找你,就过了约期了。”
“南宫俊!你别太过于逼人了,话已经讲出来了,你爱接受不接受都行,惹了我,拼着大家都捞不到,我把那批银子都沉到江里去!”
“你可以那么做,我也不在乎,我能够找到这儿,当然对你们横江一窝蜂的底细摸得差不多了,你要是毁了那些银子,我也可以不择手段,把你们横江一窝蜂赶尽杀绝,相信江湖同道,也不会说我行事太狠,因为这是你们自己言而无信,而且那些受过你们所害的人,听说我们那么做,叫他们倾家荡产,拿出钱来,补上那笔账款,也是愿意的。”
宇文雷怔住了,他没有想到南宫俊年纪虽轻,做事说话,却深思远虑,半点过门都行不通,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南宫俊道:“今天是十日之约最后的期限,你若是要讲规矩,今天就摆下道儿来,我还可以考虑,如果你想耍赖,我也不照规矩行事了!”
宇文雷怒声道:“你不照规矩又能如何?”
南宫俊一指地下道:“这儿躺着两个,围墙后面还摆着两双,这六具尸体中,只要有一具是那天跟你一起在彭城现身露面的,就证明我没找错人。那么我不管杀多少,也都有个交代!”
“你知道这所宅子里是多少人?”
“我不管,但是只要是你们横江一窝蜂的人,都是死有余辜之辈。”
宇文雷被逼得没有办法,只得道:“好!南宫俊,今天解决就今天解决吧!老子不相信你真能吃定了我们!”
南宫俊笑道:“我也没有说一定有把握,不过既然约定了,总得见个真章”
字文雷道:“一个时辰后,我在西跨院候驾,你们不怕死就来!”
说完匆匆转身而退,那边的刘恭正以诧然的眼光看着南宫俊,半响才道:“真看不出,公子这四个从人有这么俊的身手,而公子本人更是深藏不露!”
“老先生也是此中好手了。”
“不!老朽只是略谙技击,不过老朽的这对眼睛倒颇为精确,只要看到一个人的击手,立刻就能知道他的路数以及造诣的深浅。”
南宫俊哦了一声。
刘恭正又道:“南宫公子,以老朽观察所得,公子的出手是不必说了,你既是东佛传人,自然就不会是家传武学,就是这四位尊属,也定然不是南宫家所出。”
月女立刻道:“何以见得呢?”
刘恭正笑道:“老夫说过,这一双老眼尚称精确,看一个人出手就知道路数,姑娘与那两个小友的出手诡异,实非中原的实数,倒有点像西域的路数。”
南宫俊道:“老先生法眼高明。”
日童接口道:“但是你只看出我们的武学渊源,却并不能因此就判定我们不是南宫家的人,南宫世家并没有家传武学。老主人身兼百家之长而超出任何一家,自不能说属于哪一家”
文恭正道:“话诚然不错,但是天下武学,万流归宗,纵然是分支千万,总有其一贯的脉络可循,小友的手法,却与中原完全不同,是以老夫作此推断。”
日童突然道:“你的眼光不能说不高明,但是见闻思想却太窄仄了。”
刘恭正居然一点不生气,双手一揖道:“请小友多加指点,启我茅塞。”
日童道:“南宫门下,奇士如云,对练武的人,只有心地纯正,禀性正直,胸怀浩荡而有一技之擅的人,莫不尊以上宾,所以才能汇百家而成其大,三世四代,一直被尊为武林盟主,就是这种兼容并蓄的胸怀所致。”
“这一点老夫绝对承认。”
“那你就不能说我们不是出于南宫门下,南宫门士是一种极高荣誉,却不是门户的派别,你的话如果被教我们武功的师父们听见了,就是一种侮辱。”
“是!是!请小友原谅,老夫不是江湖中人。”
“但你却与横江一窝蜂为伍。”
“这个嘛,老夫不是横江一窝蜂中人,但有个宾主关系,何况连横江一窝蜂自己都不承认自己是江湖人,老夫自然更不能算了。再说老夫没有正式练过武”
“江湖人也不一定就是门户派别,而是行事与所事所属而言,而更不是自己承认了就能算,自己否认就不算的,有些武术世家,他们勤练武事,却是为着投身军旅,搏杀疆场之用,因此他们即使全家个个都精于武事,却不能算是江湖人,你既然跟横江一窝蜂有宾主关系,就是个江湖人。”
“小友这么说法,老夫倒是无以为辞,就算是江湖人吧!”
“你若是江湖人,就不能说那种没见识的话,你不是江湖人,就少充行家说外行话,言多必失,祸从口出,你总该知道的,就凭你说我们不是出于南宫门下这句话,就可以惹来一场大麻烦,你对南宫门下的人,每一个都认识吗?”
“这个老夫怎会每个都认识呢,老夫所知,只是经常在外走动的那几个。”
“你既然不知道南宫门下有多少人,又凭什么来断定那些人是南宫门下,哪些人不是呢?”
“这个老夫虽然有点武断,但是却也多少有个根据的,江南第一武林世家出来的人,都有一股雍容的气质与恢宏的胸怀,即使是动手与人争斗,也一定是用雄浑壮阔的招式武功,有如江河之涛涌,不像小友的出手,招发即致人于死”
南宫俊的脸色微红,刘恭正的话,使他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是日童却笑道:“老头儿,你倒是很有点见识!”
“南宫世家的盛名如日中天,即使不是江湖中人,也都知道,老夫听得多了,自然知晓一二。”
“不错!南宫世家的人,以前都是那种作风的,这固然赢得了江湖中同道的尊敬,但是也为武林中留下了很多的隐患!”
“哦!这个老夫倒是未闻之也,请小友多加指点,怎么会留下隐患了?”
“因为南宫世家过去的作风太君子,太仁慈了,对许多恶迹昭彰的凶徒们过于宽厚,以致于造成邪恶坐大的机会,横江一窝蜂的行为与手段,你应该是清楚的,假如南宫世家很早就采取了雷厉风行的霹雳手,岂会容他们猖獗至今。”
“这南宫世家并非不想找他们,而是他们行踪太隐秘,找不到他们。”
“这倒不然,横江一窝蜂虽然善于掩藏行迹,但是要有心,仍然一找就找到的,像我们这次就是个例子。”
刘恭正的神色微微的动了一下,笑道:“不错!不错!天下没有绝对的秘密,小友的话大有道理。”
“何况南宫世家以前也不是没有找到过横江一窝蜂!”
“这个老夫跟他们宾主相处,也有几年了,怎么没听说过呢?”
“很多人都听过的,像金刀侠杨公直跟神鞭侠彭奇当年合伙开设镖局,跟横江一窝蜂结下了怨,幸得有南宫世家的主人出头,才保全了彭奇的一家老小。”
“那件事老夫倒是知道,南宫老英雄一身艺业果真无敌,听说横江一窝蜂那次有十二个人都败在老英雄的剑下无功而退,那次后,他们好好地歇了一阵子。”
“那次老主人如非存仁慈剑下留情,见一个杀一个,横江一窝蜂虽不致于绝了种,总还得多安分几年。”
“那倒不见得,横江一窝蜂的人很多,不是一下子杀得尽的,何况那次去的,还不是精锐人物。”
“不错!但是老主人如果也像横江一窝蜂那样赶尽杀绝,或是留下几个活口,施以苦刑逼供,不难把老窝给掏出来。”
刘恭正没有开口。
日童继续又说道:“自从那次以后,南宫世家的人与横江一窝蜂零星相遇也有几次,都是因为要维持英雄豪杰胸襟,没有先发制人,结果反而遭到了暗算,下落不明!”
刘恭正一震道:“这些小友怎么知道的?”
“死的是我们南宫家的人,我们自然要追查原因的!”
“这么说,你们已经把横江一窝蜂调查清楚了!’“要是没调查清楚,我们怎么能一下子就找到了这里,又怎么会派我们前来听候公子的差遣呢?”
“你们是专为对付横江一窝蜂的了?”
“对什么人使什么手段,反正南宫世家已经觉悟到已往的弱点所在,不会再上当了。”
刘恭正神色又是一震,才道:“这些话小友该对宇文雷说去,老夫不是横江一窝蜂的人,对老夫说可没有用。”
“不错,老头儿!兵战凶危,回顾横江一窝蜂不知将使什么手段,而我们要回敬什么手段更是难说,所以你不必跟去了,免得受到了波及。”
刘恭正顿了一下才道:“老夫虽没练过很高的功夫,但是,对各家的武功路数都还懂得一点,各位跟宇文雷之战,必然是精彩绝伦,如此好戏,放过岂不太可惜!”
“你不怕受到波及?”
“老夫离得远些就是,在这所宅子里,老夫忝为居停,也该给各位领个路才是。”
“那就麻烦您老爷子了。”
他一直称对方为老头儿,这时忽然改口称老爷子,变得客气起来,倒使得刘恭正为之一震,道:“不敢当,这是应该的。”
“老爷子这么大的岁数,又还在病中,要给我们带路,这实在太不敢当了,横江一窝蜂那伙人可不懂得什么尊贤敬老,要是他们不择手段乱发暗器,射到老爷子身上,我们就不好意思了。”
“那还不至于吧,老夫多少是此地的居停,他们是借居的房客,再怎么不讲理,也不会把老夫也伤在里面的。”
日童笑笑道:“但我们公子却不能这么想,这样吧,让我的两个同伴侍奉老爷子,他们的身手也还不错,保护老爷子不受误伤,大概还能称职,月女、海女,刘老爷就交给二位了。”
刘恭正忙道:“不必,不必!老夫自己有两名侍儿,她们能照顾得了。”
月女笑道:“这两位姐姐娇滴滴的,看上去一阵风都吹得倒,婢子实在不相信她们能照顾得了您,还是由我们来吧!”
说着一左一右,已夹在刘恭正身边,各扶着他一条胳臂,把他给架了起来,两名女郎神色为之一变,正待上前拦阻,月、海二女双手轻扬,软剑脱鞘抖直,剑光如电,把她们逼退下去。
日童笑道:“老爷子,您看,她们比起我们可差多了,还是由我们保护的好,二位大姐,你们可要放明白点,我们不是跟二位客气,实在是为老爷子好。”
两个女郎伸手摸向腰边,想去拔剑,日童笑道:“二位大姐,小弟刚才还送了二位一对龙凤玉镯,为的是戴在二位的手上很好看,要是没有手,那对镯子可往那儿戴呢?”
他的嘴说着话,却瞧着两个女郎的手,意思很明显,她们如若想拔剑,他就会先出手了,这等气势慑住了两个女的,果然使她们不敢妄动。
刘恭正冷哼一声,道:“没有用的东西,滚下去吧,你们真叫我瞧了生气。”
日童道:“不过二位大姐也还下去不得,老爷子的脚不太好,不能久站,二位还是得抬着他这架软榻,万一老爷子要歇腿时,好有个坐处。”
“不必了,老夫走得动。”
月女笑道:“老爷子,现在是我们架着您,回头忙的时候,可能就分不出一只手来了,您又是有身份的人,不能把您放在地上,软榻还是带着,等用得着的时候,立刻送过来,不是很好吗?”
刘恭正两臂一振,忽地脸色变道:“你们在老夫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月女笑道:“没什么呀!”
“胡说!老夫的真气突然受阻,分明是你们下了毒手暗算!”
日童笑道:“原来老爷子已经把真气练到能收能发的境界了,那可是真不容易,在表面上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呢?”
南宫俊心中也暗自吃惊,他知道刘恭正与横江一窝蜂的关系必然密切,也知道刘恭正说没练过多深的武功是托词,他能对各家武学了如指掌,绝非泛泛之辈。
令人吃惊的是月、海二女出手就能制住刘恭正的手法,于是忙道:“月女!你们对刘老先生不可太无礼。”
月女道:“没有啊,婢子们扶着他老人家,恭敬得很呢!”
南宫俊脸色一变道:“月女!是我在对你说话,你该如何答复我!”
月女这才惶恐地道:“婢子们在他的气海穴上,刺进了一枚细针。”
南宫俊怨声道:“你们怎么可以用这种手段!”
月女道:“这也怪不得婢子,是这位老爷子自己不好,针是他自己吸进去的,婢子扶住他的时候,只把手抵在气海穴上,这位老爷子功力深得很,他如果要用劲的话,一挣就可把婢子震开了,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气才运起来,立刻又猛收回去,于是婢子夹在指缝中的细针就被他那一吸之力,由毛孔进人体内去了。”
南宫俊道:“老先生是这样吗?”
刘恭正哼了一声道:“老夫自承曾经收回内力,但是怎么会将针吸进去呢?”
月女道:“那针比牛毛还细,肉眼难辨,质地极脆,你如果用足了劲外震,一碰就断,那是绝对伤不了你,就算是我们用劲,也很难把针刺进穴道,只有你自己用力内吸,才会整枚进入体内,不信的话,我这儿还有一把,你自己看。”
她很是大方,在长指甲中倒出几支极细的毛针,摊在掌上,凑到刘恭正的眼前,刘恭正道:“老夫不信,如果是一枚刺进去,怎么老夫全无感觉!一定是你们在别处施了手脚。”
月女笑道:“这种针的外层涂了麻药,触人经脉,就使那儿麻痹没有知觉这不能怪我们,你明明有一身功夫,却偏要装傻,是何居心?”
日童笑道:“那还要问,他自然想叫我们不去防备他,然后出其不意,对我们也来上那么一下。”
“胡说,老夫岂是那种人!”
日童道:“你若无此心,此举对你也没有害处,最多不能用劲而已,行动一如常人,十二个时辰以后,这种针自己会在体内化尽,你又可以如常了,我们是怕你扮猪吃老虎,不得不防上一手而已。”
刘恭正气得满脸铁青地道:“老老夫”他也不知该如何说了。
日童却道:“我们是拜山索镖而来,自然不惜一战,但要凭本事公开地对搏,如果是伤在暗算之下就不值得了,老爷子的功夫如此精纯,却要装成一副病危之状,跟我们在一起,实在叫我们难以放心”
刘恭正道:“好!好!小友你真够精明,老夫一生用奇,今天居然会栽在你们几个小孩子手里,老夫也只有认了,现在放下老夫吧”
“老爷子不是要给我们引路的吗?”
刘恭正叹口气道:“领个屁路,老夫见你们实在太鬼,所以才想抽冷子给你们一下的,既然被你们拆穿了,老夫还跟去干什么!”
日童笑道:“老爷子不想去,我们却舍不得呢!宇文雷那家伙也是不择手段的,我们不怕正面交手,却很忌讳他施暗算,所以,要把老爷子请在一起镇压他一下。”
“老夫跟横江一窝蜂各不隶属,怎么能镇压得住呢?”
日童笑道:“老爷子具此身手,自然地位不比宇文雷低,相信老爷子说句话叫他们守点规矩,他们必不至违抗!”
“老夫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那么把实情告诉他们,叫他们施诡计阴谋时,别把老爷子也坑进去。”
“老夫说过了,没这么大的面子。”
“那就很不幸了!老爷子如果对他们连这点影响力都没有,也只好认倒霉了,谁叫您老人家要跟这种人为伍的呢!”
南宫俊这时对这几个小鬼,倒是真佩服了,他们整起人来,的确高明,因此笑笑道:
“刘老先生,你既然早对我们存有不善之心,此刻受点委屈也是应该的,我们不能耽搁太久,就请老先生辛苦一下吧!”
刘恭正见事已如此,自己的心思完全被人摸透了,只有叹口气道:“老夫今天算是认栽了,不过有一点不明白。”
日童道:“老爷子有话尽管问,小可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们是早就有计划对付老夫了,但是又怎么知道老夫的功力深浅呢?”
“老爷子能与宇文雷分庭抗礼,当然不会是泛泛之辈。”
“这不是理由吧!”
“这不是理由,但对老爷子却很适合,如果说出了真正理由,怕老爷子生气。”
“老夫既已认栽了,还有什么好气的,我自信我的藏晦功夫,已经相当到家了,在外表绝对看不出来,又有着退职知府的身份,你们绝不可能一开始就知道老夫底细的,老夫只想明白错出在哪里。”
“错在老爷子的话太多,太喜欢卖弄了,您老人家能把一身武功练到深藏不露的境界,那是很不容易的事,可是您老人家偏又喜欢开口多说话,发表您的武学高论,这一来不是又等于穿了帮吗?您说的那些话可是听不来,学不会的,只有多年的深刻的武功浸淫,才能体会得出来,试想有您这么一位武林高手在旁边,我们怎么不多一分小心呢?”
刘恭正只差没有昏过去,勉强地挤出一丝干笑,道:“好,好见解,南宫少主,你这四位尊属真叫人眼红,不仅资质是上上之选,更兼心思灵活,技艺出众,一个就能抵得上十个高手,公子得此四人,自然无往而不胜了。”
日童笑道:“老爷子可真谢谢您金口美言了,您把我们说得这么好,可真叫我们又高兴又惭愧,可是公子还不满意,说我们比家里的那四个差远了。”
“另外还有四位?”
“是的!我们一共是八个人,四男四女,这次只派了我们较差的四个来听候公子驱策,要是另外那四个来了,您老爷子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他们为什么不来呢?”
“老爷子,瞧您这话问得多新鲜,办事儿嘛,讲究量才而用,像今天这种事儿,用不着他们,我们已经可以对付了。”
刘恭正不开口了,因为他发现再说下去,只有暴露自己的缺点,换来一顿讥笑而已,那个小鬼太可恶了,他虽然满口老爷子,但语气之尖刻,比他称呼老头儿时还可恶。
日童在前,月、海二女架着刘恭正居后,那两个女郎抬着软榻又跟在后面,山童侍奉着南宫俊,开始向西跨院行走。
日童一面走,一面还不闲着,说道:“老爷子,您多招呼着点,我知道这儿凶险重重,路不怎么好走。”
刘恭正想不理他,但仍忍不住说道:“怕危险就别来,你以为是来游山玩水的?”
“我可不是为自己担心,而是怕您老爷子吃亏,万一有什么响动,在场的人,以您老爷子的行动最慢,对那些飞镖飞针的,闪躲起来不会太如意,可是那些施放的人,不知道您老爷子这会儿行动不太方便,还以为您是平常的龙马精神,绝不会在乎那些玩意儿,一下子招呼过来,那岂不是糟了,所以小可是一片好心,想代您老人家先打个招呼。”
刘恭正冷哼道:“您的心实在太好了,简直比我的亲孙子还孝顺。”
日童笑道:“老爷子,您有家人没有?”
刘恭正一瞪眼,道:“你问这个干吗?”
“关系很大,如果您有家人,可以叫了来,把您的情形告诉他,让他对宇文雷说一声,别对您乱招呼,假如您没有亲人,反正是孤老一个,死了也没有人关切,那就算了。”
刘恭正气得浑身直抖,喝道:“小畜牲!你现在尽管在口头上占便宜好了,回头就有你受的,老夫不把你撕成片片的,就不姓刘。”
“老爷子,您这哪像做过官的,连一点涵养都没有,君子绝交,不出恶声,小可对您如此尊敬,纵然您不领情,也犯不着恶言相向,您这么破口大骂,倒像是市井匹夫子。”
刘恭正怒喝道:“南宫俊,你难道是聋子,由着你这个小鬼对老夫如此侮辱!”
“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你老先生如果不是与那些匪人为伍,又何至受人如此轻慢呢?”
刘恭正怒道:“放屁,老夫怎么与匪人为伍了?”
南宫俊道:“你跟横江一窝蜂在一起总是事实,横江一窝蜂的所作所为,你总不会全无知闻,匪人两字还算客气的!”
“南宫俊!横江一窝蜂只不过杀人取财而已,如果你惹恼了老夫,那就会叫你南宫世家死无噍类!”
南宫俊哦了一声道:“这么说来,刘老先生的身份地位,似乎还高于横江一窝蜂了!”
刘恭正咬牙不语。
南宫俊又道:“在下曾经遇见了另外两个人,自称是蜂王座下的使者,地位虽较字文雷略低些许,但是不相隶属,想来老先生也是蜂王的臣属了。”
“老夫不必告诉你这么多,反正有你后悔的就是。”
“在下无意得罪刘老先生,不过是想看看老先生在宇文雷心目中的分量而已,如果老先生在他眼中无足轻重,得罪老先生的一定是他们,如果老先生在他眼中够分量的话”
“那又如何?”
“也没有什么,在下不会拿老先生做人质去向宇文雷谈条件,叫他退还失镖的。”
“希望你别存这个幻想,那是不可能的,我们之间各有所司,虽然有相互关照之义务,却不能妨碍到彼此的权责,你们若以老夫为人质,他们就可以断然不顾,但是伤了老夫,这笔账就记在你们头上。”
南宫俊笑道:“月女,回头不管有什么人对你们出手,你们都拿刘老先生挡上去,我们跟横江一窝蜂已经是没完没了,又何在乎多记上一笔账呢!”
“你们敢?”
日童笑道:“老爷子,只希望您长命百岁,多活几天,就可以知道我们敢不敢了,哎呀!说来他们就来了。”
就在他说话的当儿,一阵振铃声,一声响箭带着吊铃,叮铃铃地掠空射来,径直射向领头的日童。
这是作为警告的招呼,箭发并不急,日童本可以轻而易举地接住的,可是他居然一闪身子让过了,听任那支箭射过来,而且是对准刘恭正射至。
刘恭正见状大惊,作势欲闪,可是月、海二女把他架得紧紧的,动都动不了,那支箭一直射中了刘恭正的肩窝。
刘恭正的身子一颤,好在那支箭的劲道不足,到他的肩口时,箭势已竭,只在肩窝上撞了一撞,又叮铃铃地掉在地上。
刘恭正的脸都吓白了,双腿一软,就差没有跪下去,日童笑嘻嘻地道:“还好,这支箭是拔去了箭镞的,否则老爷子这一下虽不致送命,可也挨得够重了。”
他弯腰拾起箭,便见箭杆上绑着一块白布,布上写了些字,就打开来念道:“‘莫及无辜,放手一决’哈!老爷子,看来您老人家还真有分量呢,横江一窝蜂居然为您撇清说您是无辜的呢!”
刘恭正额上冷汗直淌,但是他却道:“老夫本就无辜的,你们跟宇文雷冲突,与老夫何干?”
“横江一窝蜂行事向来讲究不留痕迹,找上谁都是赶尽杀绝,鸡犬不留,他们还敢说出莫及无辜的话,何况你老儿跟他们还关系密切,怎能算是无辜,我们就是杀了你也不为过。”
他的口气不变,目中已泻出杀机,而刘恭正却沉声道:“你竟然敢对老夫说这种话,老夫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日童笑嘻嘻地道:“你在我们掌握中,还敢讲这种狠话,我倒是得佩服你,只是,你头上流那么多汗干吗?来!我给你擦擦。”
他就拿了那写字的布,往刘恭正的脸上抹去!
刘恭正拼命跳脚挣扎,口中嘶声叫道:“不要不要”
但是他功力被闭,又有两个人架着,哪里挣得掉,还是被抹了两下,一张苍白的脸,顿时又成灰色。
两个抬着软榻的女郎也赶忙丢下软榻奔上前来,见状发出一声惊呼!日童笑道:“这敢情是布上的墨迹没干,所以一擦上去,就把脸给染灰了,这位老爷子也真是的,抹上一脸墨,洗了不就行了,哪里就会吓成这个样子!”
说着把布块又递向一个女郎道:“大姐,这一半是干净的,没有沾上墨汁,你给老爷子擦擦干净吧,他怎么就昏过去了呢?”
那个女郎如同见了蛇蝎似的一下子就跳得好远,日童却伸手握住了另一个女郎的臂,要把布块塞给她,那女郎也是惊极而叫道:“不要碰我,布上有毒!”
日童也像是吓了一大跳,忙把布块丢在地上道:“布上有毒,什么毒?”
那女郎的一条手臂还在他的紧握中,挣脱不得,只得道:“是一种叫做无形七步追魂的毒粉,肌肤沾上一点,不出七步毒气就会攻心。”
日童道:“难怪那老爷子吓昏了,敢情是这么回事,他们的手段也太毒了,居然在箭杆的通信布条上染毒,不想竟害到老爷子,这毒有解药没有?”
远处射来了两点白影,同时有人喝道:“红儿,接好!”那个跳开躲走的女郎伸手接住。
远处那人又道:“一颗给刘老服下,另一颗给那个小畜牲,这次算他的运气好,老子是先给他一点警告,告诉南宫俊,赶快滚,如敢再前进一步,老子就要他们有来无回!”
那个叫小红的女郎把接在手中两颗药丸拿了过来,日童道:“这是解药?”
小红点点头道:“是的,一服即愈,不过要快,再慢就来不及了。”
刘恭正的脸色已经由灰而变黑,可见其毒性之烈,小红似乎知道如果那解药不给日童,绝不会让她去解救刘恭正的,所以先拿了一颗给他道:“你快服下去吧,别耽误我救刘老总管。”
日童接过一颗笑问道:“刘老总管,原来他只是总管而已,他是什么总管?”
“百花宫第十二分宫总管。”
南宫俊心中了然,所谓百花宫,必然是蜂群的总组织,百花宫主,也就是女王蜂了,这些人用蜂群的组织为系统,倒是别出心裁,有意思得很。
因此,他又问道:“宇文雷又是什么呢?”
“他是横江一窝蜂的领班。”
“他在百花宫中是什么地位?”
小红迟疑了片刻才道:“大概与分宫的地位相等,不过也很难说,有时他要听分宫的,有时分宫要听他的,看肩负任务的性质而定。”
“百花宫下有多少分宫?”
“这就不知道了,不过此地是第十二分宫,最少也不会少于十二处吧!”
南宫俊道:“你说了这些会遭受到处分吗?”
小红的脸色一变道:“那要看情形,我们的任务是保护总管,你们制住了总管,我们就已经难逃失职的处分,只有希望你们能够击败宇文雷,我们的责任才轻一点。”
南宫俊微笑道:“你是希望我们获胜了。”
“横江一窝蜂的职司是战斗,如果分宫遭受到侵扰,就由他们去应付,如果他们应付不了,那就不是我们的能力所及,否则的话,我们的处分,会很严厉,总管会怪我们保护不力,贪生怕死。”
“这个规定很不合理,刘恭正的武功高出你们很多,怎会要你们去保护他?”
小红道:“我们实在不知道刘老爷子有很深的武功,平时他只打打太极拳,活动一下筋骨而已,从不和人动手,所以总宫才派我们保护他,因此他实在不能死,只有他活着,才能证明我们确是武功不如人,而非保护不力。”
“你们分宫做些什么?”
“通常的工作只是把蜂群采来的花粉,制成花蜜,解缴总宫,或是打听得有花粉的地方,通知蜂群前去采取!”
“花粉通常是指什么呢?”
“是指值钱的东西,如珠宝古玩之类,花蜜就是金银。”
“原来是探风销赃的地方。”
小红道:“公子这么说就是这么回事吧!”
“横江一窝蜂杀人越货,所得俱是赃物,你们难道不怕被人发现?”
“不会的,我们有很好的身份掩护,再者,这儿销的珠宝,都是他们在别处所得,拿到这儿来,还要经过换面,然后再卖给一些大人家或是巨商”
南宫俊笑笑道:“很聪明的办法,难怪横江一窝蜂横行多年,积财无数,却没有露出一点痕迹,小红姑娘,谢谢你的合作。”
小红道:“我是尽知道的说,只希望你们别伤害我,留下我的性命!”
日童道:“我们并没有杀死你的意思啊!”“可是你的手已经沾上了毒,如果拿你的手摸我一下,我就死定了。”
日童道:“你们不是有解药吗?那还怕什么!”
小红道:“七步断魂的毒性剧烈,解药却难配,只有总管的身份才能享用,我们若是中了毒,就只有一死了。”
南宫俊皱眉道:“你们对自己都这么刻薄,不是太过于残忍了!”
小红道:“身份高,得到保护多,他们的责任较重,我们这些下属虽然没有太多的保障,却可以尽量地求生,就像我现在把一切的秘密泄露,那是允许的。”
“你的话怎么前后不符呢?”
小红道:“如果总管受了伤害,就是我们失职,处分会很严厉,反之如果是我们受制,只要能保全自己,什么方法都不受限制,自然也包括有问必答,说出机密在内,只要是当着别人的面泄密,责任不在我们,而在司掌行动的采蜜使!”
“为什么责任是在他们呢?”
“因为他们必须把知道秘密的杀死,以防止秘密外泄。”
“那么你告诉我们这些,就是要他们杀死我们了。”
“这是他们的事,是否能杀死你们,与我们无关。”
日童道:“你们的规矩真邪气!”
“也不算邪气,我们在百花宫中的地位不高,得到的享受也不会多,本来就不能要求我们太多,我们在此两年一共被人侵入三次,都是用这个方法保全我们的生命,但是那些侵入的人,也没有能把秘密带出去,我们的能力有限,分宫也不会给我们太多的保护,就必须我们自己设法保全自己了。”
“不错,这个方法很公平,如若对你们要求太苛刻,反而会使你们心怀怨恨而生离心了。”
小红道:“是的,所以百花宫的人虽多,却很少有叛离的,因为在某些地方,我们的待遇也很宽大的。公子,我知道的都说了,你是否可以叫他放开我了,我真怕那只手会不小心碰我一下。”
南宫俊道:“日童,放开她吧!”
日童笑了一下道:“是!大姐,对不起,惊吓了你,我给你赔罪!”
说着用那只摸过布块的手,在她的颈上拍了一拍,小红脸色如土,嘶声叫道:“你
怎么这样不守信用,我什么都说了。”
南宫俊也作色道:“日童!你怎可如此!”
日童却笑道:“公子,属下只是想试试我手上的毒究竟有多重。”
南宫俊道:“你也不能用别人的性命来试,这种行为太不应该了。”
日童笑道:“没关系,属下这儿有解药。”
他把那颗白色的药丸举了一下,小红的颈上已经泛起淡淡的灰色,眼睛盯着那颗解药,道:“你肯把解药给我吗?”
日童道:“我可以分一点给你。”
他果真掰了一小块下来,塞进小红的口中,小红吞了下去道:“一颗解药只够用来解一个人的毒,如果分成两半,只能使毒性稍缓,却仍然无法使毒素消清的。”
日童笑道:“我知道,所以我先给你一小部分,让你安心,也使你的毒暂缓发作,等一下我会把其余的都给你。”
“都给我,你自己呢?”
日童哈哈笑道:“我如果没有那份本事,又怎么会轻率地去接触那支响箭,横江一窝蜂行事歹毒,不择手段,我知之最稔,怎么会被他们所乘!”
“你没有中毒?”
“你看看我的手就知道了,可曾有中毒的征状,我们是专为对付武林宵小鼠辈而来的,早就打好了底子,个个都百毒不侵。”
他伸出那只染黑的手,果然仍是洁白红致,一点都没有变色,小红不禁怀疑道:“你用什么方法竟能拒绝七步断魂。”
日童笑道:“这个却不必告诉你,只要你知道我没有中毒,可以把解药完全给你就行了,你如果要想活命,就得多合作些。”
小红迟疑地道:“我知道的全说了。”
日童道:“我却认为还不够!”
南宫俊忙道:“日童,我想她是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她在百花宫中的地位不高,不可能知道得更多的了。”
日童笑笑道:“这个小的知道,有关百花宫的事,我们可以向刘老儿请教,他是一宫的总管,所知一定比他们多,不过属下以为这位大姐还可以告诉我们一些这儿的事。”
小红苦着脸道:“这儿什么事?”
日童笑道:“比如我们要进西跨院,将会遇见些什么阻碍之类。”
“这个我怎么知道呢?这儿是宇文雷负责的,他如何安排我们谁都不知道。”
“至少你可以告诉我们,他有些什么班底,或者我们要遇上些什么样的拦截。大姐,寻常人,断难知道,你们却在箭射出后,立刻知道了,可见”
小红道:“那是因为第一关把守的人是毒蜂子马成,此人一身是毒,他经手的每样东西都带毒,所以我们才知道。”
“毒蜂子马成也是横江一窝蜂的人?”
“是的,凡是外号中带个蜂字的人,都该是横江一窝蜂的人,否则这个名字一定叫不起来,假如有人无心巧合,用于个蜂字嵌在外号中,定会遭到芟剪的。”
日童点头道:“好极了,小红姐你这句话对我们的启示倒是很大,使我们对横江一窝蜂又多了一层认识。”
南宫俊问道:“江湖上有多少人是在外号中带个蜂字呢?”
日童笑道:“近十年间,一共出了十三个人,自然可能还不止此数,不过较为有点名气的,也只有这么多。”
“现在这十三个人都还在吗?”
“没有,前前后后,共有九个人横死,目前,只剩四个人,毒蜂子马成是成名最久的一个,没想到,他竟是横江一窝蜂的人。”
“另外还有三个呢?”
日童道:“这还是请小红回答的好。”
小红看看日童,见他捏着那大半颗的解药,似乎有搓碎的意思,只得说道:“胡蜂胡士丛,蜂腰娘子陆仙儿,黄蜂刺傅仁心!”
日童道:“大姐的记性比我好,居然还多想出一个胡土丛来,我倒把这个家伙给忘了,还以为是黄蜂刺客凌飞呢!”
小红道:“本来是有他一个的,可是,三天前被红粉女金刚大姐慕容婉杀死了。”
南宫俊心中一动,道:“你们跟红粉金刚也冲突上了?”
小红忙道:“不是我们,是横江一窝蜂,据我所知,宇文雷与凌飞在另一条路上去截斗慕容婉,原来作疑兵之计,分散你们的注意力,哪知道你们居然还是摸来了!”
日童道:“小红姐,你实在很合作,小弟无所为敬,只有借花献佛,把这解药再分一块给你了。”
说着又掰了块给她,小红忙不迭地放进口中咽了下去,然后道:“还剩下一小块,你为什么不一起给了我?”
日童笑笑道:“我想那已经够你消毒的了,我手上沾的毒本就不多,抹到你颈上的更少,现在,你中的毒已经消退了!”
“不!那只是外表上的消毒了,侵入体内的部分还是会发作的。”
日童笑道:“至少暂时不会发作,大姐请放心,我说过给你,一定会给你的,我没中毒,留着解药也没用,只是还有麻烦大姐的地方,请大姐多多帮忙而已。”
小红急了,问道:“你到底还要我干吗?”
日童道:“我们进人到西跨院去夺取失镖,一战自是难免。”
“这个我不可能帮你们的忙。”
“我也不敢劳驾,只是我们却不想把精神和力量用在提防暗算的布置上,到那个时候,请大姐提醒一声。”
他把那一小颗药就捏在指头上,笑了笑又道:“大姐,你看见了,我如果一紧张,手指就会不知不觉的上劲,这药一捏成碎粉,恐怕就无法再收齐了给你,因此大姐为了你自己,也别叫我紧张的好!”一晃肩背,离得远远的,笑着又道:“大姐,你在前面为我们带路吧!你比较熟悉,至少可以避免很多叫我紧张的事情。”
日童语毕又示意月、海二女,叫她们在刘恭正与那个小绿的女郎人中处捏了一下,把他们激得苏醒过来,笑笑道:“对不起,二位受惊了,这可不能怪小可,是你们自己的人在整你们,希望二位打个招呼,最好别再施什么毒了。”
“不行,你们是闯关而来,在下把守这一关,而且在下是以毒为擅长,因此你们要想通过这一关就得经过毒的考验。”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文士打扮的人,这时正从一堵矮墙的上面探出半个身子。
日童迫前一步,笑道:“毒蜂子马成,你这一关对我们恐怕没什么用,刚才的情形想必你很清楚,我们都有百毒不侵之能。”
马成冷笑道:“我用毒一生,倒还没有遇见过有百毒不侵的人!”
日童笑道:“今天,你就可以开开眼界了!”
马成冷笑道:“敝人正想领教一下,我相信你的确有些鬼门道,能拒我七步追魂无影之毒,但是,我不相信你们能够抗住我的穿肠散。小红,把他们带进来好了!”
于是小红引着一千人,穿过一道洞门,来到一座厅堂前,马成当门而立,身前放着一张茶几,几上有三只杯子,斟满了三杯酒,他用手一指道:“无影之毒着于肌肤,你们能挡过最厉害的七步追魂,其他的就不必试了,这是有形之毒,入口穿肠,你们把这三杯酒喝了就算通过!”
日童看了一眼,道:“我们非喝不可吗?”
马成道:“不喝当然可以,只要绕过桌子就行,我绝不阻拦,那就算不得闯关,到时我们不交出镖银,你们也怪不得谁!”
日童笑道:“是每人一杯呢,还是一个人喝三杯呢?”
“随便!只要有人把这三杯酒喝下肚去就算数。”
“喝下有解药没有?”
“有!如果你们挺不过,可以开口,我立刻就会奉上解药,不过闯关之举,就到此为止,你们再也无法索取失镖了。”
“这不公平,条件全由你们开。”
“这是江湖规矩,你们如果不遵守江湖规矩而行,我们也可以耍个赖!”
“耍赖!你们也有耍赖的本事。”
“我们不要别的本事,只要撤退一走就行,如果你们敢再追缠不清,咱们就到南宫世家讲理去,现在还是南宫老夫人当家,她如果也说我们不对,我们就认了,双手把镖银交上,看看她是否有脸收下来!”
这一着倒的确够狠的,南宫俊道:“好,高明!看来我们只有喝你三杯了。”
日童却上前道:“公子,且慢!他们先前矢口否认是江湖人,现在看情形不对,却又搬出江湖规矩来约束我们了。”
南宫俊道:“日童,这是没办法的事,他们可以反复无常,我们却必须遵守江湖规矩,这就是正邪不同,否则我们与他们一样,又凭什么向他们索取失镖呢?”
日童笑笑道:“公子,小的不是要摆脱江湖规矩,小的所受的教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违背江湖道义”
刘恭正冷哼道:“你们对老夫的手段就大大的违背了江湖道义!”
日童笑道:“老爷子,这话可不上路了,假如您老爷子真是一位悠游林下的老封翁,我们找上您是我们的不是,可是您在做知府的任上时,就已经是百花宫的总管了。身为黎民的父母官,居然与盗贼同流合污,站在武林的道义而言,对你这种人,真该杀而无赦,我们对您已经够客气的了。”
刘恭正被堵上了嘴,日童又道:“我今天不是要规避江湖规矩,而是要强调一下我们的立场,你们以江湖规矩摆下了道儿,我们也以江湖规矩来应付而已。”
马成道:“很好,在下恭聆高论,只要你能说出个不喝这三杯酒的道理,在下自然也不敢勉强!”
日童道:“我没说这种话,江湖规矩,讲究的是公道,你摆下这一个饮毒的阵势,就得要自己也准备接受同样的考验,道儿是你计划的,至少你自己就先走一遍!”
马成哈哈大笑道:“小友的意思是要我也喝一下这种毒了,这个当然没问题,我摆下了这毒阵,自己当然能撑得过。”
“没这么简单,你自己出的题目自己做,那还称什么公道,要公平,你就得也接受我们的考验!”
“你们的考验?”马成不解地问。
“不错!你既然以毒为题,我们就在这个上面来较量高低,你喝下一杯我给你准备的毒酒,我也喝下你的毒酒,看看我们两个人谁能撑得过,这才算本事。”
马成道:“你也懂得用毒?”
日童笑笑道:“南宫世家的人不会用毒,但对付你们这种用毒的人,另有一套办法,我只要随便找点东西,也能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马成大笑道:“我马某人一辈子穷研用毒之道,不敢说独步天下,但是还没有听说过有能毒死我的毒药,这倒要试一试!”
“好,那就是咱们两个人赌这一场就行了。”
“我这儿是三杯酒。”
“你说过并不限定多少人喝。”
“我一个人喝三杯行不行?”
“那当然行,可是这种毒药一滴穿肠,你一个人要喝三杯,那不是”
“既然一滴就可穿肠,我喝三杯不说也是一死,如果一杯酒毒不死我,那么三杯酒也未必有用,你说对吗?”
马成道:“好!好!我们就赌一杯好了。”
日童拿起一杯酒,泼在地下,立刻冒出一缕青烟,可见毒性之烈。他却毫不在乎,由身边取出一个小瓶子道:“我借这个杯子用一用,立刻就来相试。”
他也没跑远,只是到水池边端了一杯水,把瓶中的药投入一粒,然后把杯子旁边擦干了,端了酒回来道:“就是这一杯。”
马成拿起那一杯水先放在鼻前闻了一下,又嗅嗅它的气味,最后甚至于伸出舌尖,舐了一舐杯口上的水渍,紧皱着眉头,似乎弄不清楚这杯中的毒药是什么?
日童端起另一杯毒酒,一直笑哈哈地望着他,马成沉吟了良久,最后还是显得有点犹豫地道:“小朋友这究竟是什么毒?”
日童笑道:“你不是自夸用毒无双,无毒不识吗?怎么连这一点,都认不出来了!”
马成有点讪讪然地道:“这个我的确是没有见识过,似乎是在一千零九种毒之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