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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微有夜色,月色显得有点昏暗。
初更时分,被封闭的八方镖局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哭声。
哭声一阵高,一阵低,断断续续的,而且很容易就能听出,那是女人的哭声。
过了一会儿,哭声停了,紧接着-阵砰,哗喇,摔东西的声音,有人摔门,有人揭瓦
就这么闹,闹了一整夜,直到天快亮时才趋于沉寂。
天亮后,左邻右舍纷纷议论,也仅止于纷纷议论,没什么行动。
第二天夜里,又闹了一夜。
有人不信邪,推出个胆大的去看了看,那胆大的从墙上翻进了八方镖局里,四下看看,昏暗的月色下寂静异常,哪有动静。
可是当他要翻墙回去的时候,一蓬土不知从哪儿撒来,撒得他满头满脸,一惊之下不免手忙脚乱,一手忙脚乱就一个跟头翻了下去,他鼻青脸肿,头上直流血,捂着伤口哆嗦着逃了。第二天,左邻右舍就纷纷搬了家。
人的嘴是最快的,没半日工夫,八方镖局夜里闹鬼的事就传遍了京城。
第三天夜里,二更不到,八方镖局外来了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身黑衣,利落打扮,腰里还鼓鼓的,年纪差不多,都是卅多近四十。
两个人到了八方镖局门口凝神一听,八方镖局里静悄悄的,什么也听不见。
左边一个惨白脸道:“娘的,准是那些老百姓庸人自扰,哪有什么鬼,他娘的一点动静也听不见。”
另一个紫膛脸咧嘴一笑道:“八成是知道我这活钟馗来了,全躲起来了。”
惨白脸道:“别他娘的打哈哈了,倒霉差事全落在我头上,走吧,麻子几个还等着找我捞本儿呢。”
紫膛脸道:“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么,光在外头晃晃,哪能交差呀。”
惨白脸道:“有什么好看的,要看你去看,我他娘没那个闲情逸致。”
说着,他转身要走。
紫膛脸伸手拉住了他,道:“你是怎么了,保不定进去一趟可能弄点儿油水,这不就是你捞本儿的本儿么?”
惨白脸腊月的萝卜冻(动)了心,迟疑了一下,一点头道:“好吧,冲着油水这两字,我听你的。”
紫膛脸一咧嘴,可笑了。
两个人腾身拔起,掠进了八方镖局里,轻捷异常。
他两个进去很轻,没带起一点动静,可以说是点尘未惊。进去的时候点尘未惊,进去后半点也没听见动静,一直到天亮没再见他俩出来。
敢情像泥牛入了海,没了影儿。
这一夜,八方镖局里没闹鬼。
第四天夜里,八方镖局又来了四个人,清一色的黑衣汉子,打扮跟前夜那两个同。
他四个打扮跟前夜那两个同,遭遇也跟前夜那两个一样,进去就没见再出来。
这一夜八方镖局里也没闹鬼。
第五天夜里,不得了,来了几十个。
这几十个当中,有两个老头儿,八个黑衣壮汉,其余的都是穿着整齐,佩着腰刀的禁军。
这些禁军由一名蓝顶武官领着,有的手里举着火把,有的手里提着灯笼。
这些人-到八方镖局外,那两个老者挥了手:“给我围上,不许放走一个,从谁那儿走的我要谁的脑袋!”
几十个禁军步履飞快,行动如飞,刹时间把镖局团团围住,火把、灯笼,照耀得镖局外光同白昼。
一名老者回身一句:“你八个给我守住前门,仍是那句话,不许放走一个,从谁那儿走的,我就摘谁的脑袋。”
回过脸来冲另一名老者道:“咱俩进去。”
两个人各摸了摸腰,腾身拔起,一闪便投入了八方镖局那丈高的围墙内。
两个人轻飘飘的落在地上,点尘不惊,四道锐利目光四下一打量,左边一名老者冷笑开了口:“活了这么大年纪,也杀过不少人,到现在我还没见过一个鬼,出来一个让我见识见识。”
八方镖局寂静的夜色里,只有他的话声,听不到别的声息,另一名老者跟着开了口,冰冷:“哪位江湖道儿上的朋友在这儿装神扮鬼,出来吧,别缩头缩尾,躲躲藏藏的了。”
他仍然是自说自话,没得一点回音。
先前一名老者摇摇头道:“算了,人家沉得住气,我看咱们还是进去请吧。”
另一名老者一点头道:“说不得也只有这样了。”
话落,两个人一弓身一窜,捷如狸猫,一人一方没入了八方镖局内的夜色里。
两名老者俱是一身黑衣,长得也都够好看的,一个矮矮胖胖,一个瘦瘦小小,矮胖的一个凶狠,瘦小的一脸奸诈。
如今,那矮胖的往东,瘦小的往西,两个人屏息凝神,如临大敌,各自凝足了功力往前搜索着。
突然,在西边的那个瘦小黑衣老者身躯一颤,霍然旋身,单掌立胸,作势欲劈,可是在作势欲劈未劈之际他收住了掌势,眼前连个鬼影都没有,他劈谁。
怪了,刚才明明一股子冷气吹了后脑勺,他应变不能说不够快,怎么转过来之后,什么也没瞧见。
他正那儿诧异,又一股子冷气吹上他后脑勺,这回他机灵了,没旋身就一掌后劈,这回他做对了,砰然一声,拍个正着。
他心里一喜,跟着转身,凝目一看,陡然一惊,眼前站着个人,正冲他笑呢。
他自忖适才那一掌少说也有几百斤力道,眼前这人中了一下居然冲着他笑。
他心里发了毛,脚下用劲,就要来个倒纵。
可是他迟了,脚下刚一用力,只见那人一抬手,钢钩般五指已然抓在他喉咙上,只觉气一闭眼一黑,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人一松手,砰然一声瘦小老者摔个结实,然后那人一闪就没了影儿。
一阵疾风过,那矮胖老者掠了过来,一见同伴趴在地上,他大吃一惊,忙俯身伸手:“老二,你怎么了”
只听一个话声起自身后:“他呀,他睡着了。”
矮胖老者冷笑一身道:“我早防着你了。”
旋身出掌,奇快。
眼前一个人影,那人影出掌对架,两掌相接,砰然一声,矮胖老者没动,那人影却踉跄后退道:“胖老头儿,你好大的劲儿呀。”
矮胖老者冷冷一笑道:“这么个身手也敢在京里装神扮鬼扰民闹事,朋友,你跟我走吧。”
他闪身就要欺进。
就在这时候,他身后又响了话声:“且看看是谁跟谁走。”
紧接脑后刮起一阵疾风。
矮胖老者大吃一惊,就待有所行动,无如他也迟了,那阵疾风带着个硬邦邦的东西落在他脖子后头,他只知道挨了一下重的,别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先前那人影跨步而至,是计老二,他笑着说道:“没想到这个胖的比那个瘦的要难应付,要不是您来得快,怕还收拾不了他呢。”
放倒矮胖老者那人是燕十二,只听他道:“走吧,咱们回去吧,今夜收获不少。”
计老二嘴一咧道:“外头那些个呢?”
燕十二道:“且让他们在外头等吧,待会儿他们会进来,找不着这两个自会回去报信的。”
计老二笑了,俯身提起了那瘦小老者。
两个人各带一个经由地道回到了药王庙里。
药王庙里没点灯,那经由窗口射进来的月光已经够亮的了。
东边偏殿里靠墙坐着六个黑衣汉子,进八方镖局没再见出去的全在这儿。
燕十二跟计老二各挟着一个进了正殿,那六个脸色俱是一变,他六个眼珠子能动,头也能转,就是站不起来。
赵化龙等都迎了上来道;“三弟辛苦了,这两个是”
燕十二道:“看来身分不低,问问那六个也就知道了。”
只听李广义轻叫说道:“西南双煞”
赵化龙伸手托起了那瘦小老者的脸,只一跟,立即说道:“可不正是西南双煞,这两个何时投进了六扇门里。”
燕十二道;“待会儿不难知道。”
跟计老二把胖瘦两个黑衣老者往地上一放,道:“大哥,我出道较迟,不如大哥二哥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这西南双煞是何许人?”
赵化龙道:“二弟对他两个熟,让他告诉你吧。”
李广义当即说道:“这两个胖的叫索洪,瘦的叫阴极,成名在廿年之前,纵横西南一带,黑白惧恨,正邪侧目,这两个心之狠,手之辣,武林中还挑不出几个能跟他们比的,十年前突然自西南一带销声匿迹,人只当他两个是被哪位高人诛除了,却不料他两个竟投身在六扇门里,吃起了官粮,拿起了官俸。”
燕十二道:“既然是这么两位人物,我得好好加以利用”
转过去望着偏殿那六个道:“认识这两个么?”
那六个你看我,我看你,没一个吭气,毛胡子沉喝说道:“是聋了还是哑了,说话呀”
抬头一指惨白脸汉子道:“你说。”
既然被挑上了,只得说了,惨白脸汉子道:“这两位是禁军里的,我不熟。”
毛胡子抬手又指向旁坐四个黑衣壮汉中的一个,道:“那么你四个是禁军里的,总该知道吧。”
那被指的一名壮汉迟疑了一下道:“这两位是我们统领八名侍卫中的两位。”
燕十二微一点头道:“身分是不低,那么他两个知道的该不少。”
一指点向瘦小黑衣老者。
瘦小黑衣老者身躯一颤,眼一睁,霍然跃起,四下看看,身周都是人,他在中间,心知要想闯出去是难比登天,当即他开了口,官味儿十足:“你们这些江湖莠民无法无天,好大的胆子”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阴极,你说谁是江湖莠民?’瘦小黑衣老者阴极一怔,道:“你认得我姓阴的?”
燕十二道:“西南双煞的威名,我久仰。”
阴极一双眼紧紧盯在燕十二脸上,道:“我看你却很面生。”
燕十二一指赵化龙、李广义,道:“这两位,你认识么?”
阴极冷笑一摇头,道:“后生晚辈,不认识。”
毛胡子怒声说道:“娘的,你摆什么臭架子,又跟谁倚老卖老。”
一脚踹了过去。
阴极一躲,毛胡子没踹着。
计老二在阴极身后笑道:“对了,姓阴的,这儿不是六扇门,你少来官场那一套,我看你还是学得乖巧一点儿吧。”
阴极叫道:“你们竟敢劫掳官家人,还要命不要了。”
燕十二含笑说道:“你也是江湖出身,江湖人怕不怕死你是知道的,事我们已经干了,你说我们要不要命。”
阴极道:“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燕十二道:“你们那位统领无端查封百姓产业,这你是知道的,对不?”
阴极道:“不错,我知道,这么说你们都是八方镖局的”
“对了。”燕十二道:“我们是不甘受欺压,不甘受损失,决心要跟你们那位统领周旋到底,你明白了么?”
阴极冷笑道:“要跟我们统领周旋到底,就凭眼前你这几个人么?”
燕十二道:“不错,你看够不够?”
阴极道:“够不够你自己清楚。”
燕十二点头道:“这话说得好,既然是这样,那就不劳你姓阴的操心了,咱们不谈这个,我有句话要问问你”阴极冷哼一声道:“你要想从我嘴里问出些什么,那是痴人说梦”
毛胡子冷然说道:“我就不信,你要不说,你试试!”
阴极胸脯一挺道:“你们敢把我怎么样,劫掳官家人,罪已然不小”
燕十二摆手说道:“江湖出身的人,面对眼前这些江湖同道不该说这种话,只要行走过一天江湖,谁还不知道谁,谁还不知道江湖上是什么样子,大伙儿都是刀背上打过滚儿,刀口上舐过血的,你说是不是?”
阴极没说话。
燕十二话锋微顿之后,目光一凝,接着说道:“我问你,前些日子你们那位统领,从西淀带回来几个人,这件事你可知道?”
阴极道:“你问错人了,我不清楚。”
毛胡子冷冷一笑道:“让我看看你这身骨头有多硬。”
迈步就要过来。
燕十二伸手一拦,望着阴极道:“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我拿你当朋友,我总希望咱们好来好往,一旦抓破脸那对你可没有什么好处。”
阴极沉默了一下,忽一点头道:“奸吧,我认栽了,我知道,够了么?”
燕十二笑道:“你明知道不够,我还想知道一下,你们那位统领把那几个人怎么样了?”
阴极道:“没对他们怎么样,我看统领对他们倒挺客气的,据我所知,里面有一个原是我们统领的大夫人,既然这样,统领还会拿他们怎么样。”
燕十二道:“大夫人,难道你们统领还有位二夫人不成?”
阴极道:“可不,这有什么稀罕,凭我们统领,娶几个不行?”
“那是。”燕十二点头一笑道:“堂堂禁军统领,官高爵厚,权势显赫,纵是三妻四妾恐怕还嫌少了些”
他抬眼说道:“告诉我,那几位现在什么地方?”
阴极道:“你想干什么?”
燕十二道:“这还用问么,自然是想救他几位出来。”
阴极冷笑道:“就凭眼下你们这几个?”
燕十二道:“我刚才不说了么,这不劳你操心,你只告诉我他几位现在什么地方,剩下来的就是我们的事了,能不能救他几位出来,那跟你无关,是不?”
阴极迟疑了一下道:“就在我们统领府里,有本事你就去救他们。”
燕十二道:“真的么,我这个人生平最痛恨的就是玩虚弄假。”
阴极道:“话是我说的,你不信我莫可奈何。”
燕十二指指地上穴道犹未解的索洪道:“可别忘了,我还掌握着一个他,他既然也是司徒英的近身侍卫,他也应该知道,我只消把你们俩隔离,单独问一问,就能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了。”
阴极脸色一变道:“你尽管问他就是。”
燕十二一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一指点了出去,阴极应指而倒,计老二伸手扶住了他。
燕十二摆摆手,道:“把他扶到偏殿去。”
计老二答应一声,扶着阴极走了。
这里燕十二解开了索洪的穴道,索洪一睁眼,脸色大变,他没起跃,就地一滚,扬双掌劈向燕十二。
“姓索的,你比姓阴的横,只是比起我来你是还差点儿。”
他一掌从索洪双掌间穿过,正拍在索洪心口上,索洪闷哼一声,一个跟头翻了出去,正迎上毛胡子那一脚,毛胡子那一脚正踹在他左大腿上,只听“叭”的一声,索洪大叫又滚了一滚。
燕十二道:“来这么一手,折了一条腿,又没得伤着我,你这是何苦。”
索洪还要动,樊老六一对八齿飞轮已落在他脖子上,冰冷说道:“要不想脖子上添几个窟窿,你就老实点儿。”
索洪他够横,一咬牙,双掌扬起,直劈樊老六心口。
樊老六冷笑一声道:“好啊,我看你老兔崽子横到几时!”
两手一缩,一对飞轮划向索洪腕脉。
樊老六下手一向狠,索洪这双手的腕脉若被划中那就没命了,可是索洪他也不差,竟然不躲不闪,仍劈樊老六的心口,这是拼命的打法,眼看就要两败俱伤。
赵化龙跨步而去,掌中长剑一摆,奇快两剑,一剑震向了樊老六掌中一对飞轮,一剑在索洪的两个掌心各点了一下。
樊老六往后一退,索洪大叫滚翻,两剑解围,这两剑均甚见造诣,剑上修为差一点的绝办不到,力道和部位也绝拿不了这么巧。
燕十二不由脱口喝了一声:“好!”赵化龙倏然一笑道:“三弟这是损我。”
长剑归鞘,飘身而退。
索洪趴在地上不动了,折了一条腿,两手都是血,他趴在地上直喘,却还恶狠狠的盯着燕十二。
燕十二毫不在意,淡然一笑道:“索洪,你省点力气吧,我不希望你的血洒在我这儿”
索洪圆睁两眼道:“你是”
燕十二道:“燕十二,八方镖局的一个伙计。”
索洪道:“你们是八方镖局的人?”
燕十二道:“不错。”
索洪道:“我早就猜到了”
燕十二道:“你很聪明,索洪,我要问你一句话,前些日子司徒英从西淀带回来的几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
索洪道:“我不知道。”’
燕十二道:“那就怪了,阴极怎么说你知道。”
“阴极?”索洪一怔抬眼四下看,道:“他人呢?”
燕十二指偏殿道:“在那儿,他很老实,要说的全说了。”
索洪冷笑一声道:“姓索的六十多了,你可别把姓索的当三岁孩童。”
燕十二道:“那怎么会,我敬西南双煞是老一辈的英雄人物。”
索洪道:“这还差不多。”
燕十二道:“可是你别不让我敬老。”
索洪两眼一瞪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燕十二道:“你明白,是不?”
索洪冷笑一声道:“你放心,我姓索的不会在你这后生晚辈面前低头的,你既知西南双煞,就该知道西南双煞是何等样人物。”
燕十二道:“我只知道西南双煞,至于西南双煞究竟是何等样人物,我还不大清楚,让我看看”
转眼望向李广义道:“二哥,过去在他筋缩穴上点一指。”
李广义还没动,索洪又机伶一颤,叫道:“姓燕的,你敢”
燕十二抬手道:“算了,二哥,敢情西南双煞是这种人物”
只听索洪叫道:“阴老二他自己为什么不说?”
燕十二道:“你们俩是难兄难弟,理应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他把难留给你点儿,这不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事么?”
索洪一咬牙道:“好啊,阴老二,你”目光忽然一转,道:“慢着,姓燕的,阴老二他说我知道,是不是?”
燕十二道:“不错,这话是他说的。”
索洪道:“那也就是说他没说,是不是?”
燕十二道;“不错,他没说,他不知道让他怎么说。”
索洪道;“那么我也不知道,你看着办好了。”
燕十二道:“你要学他么,你要是打算学他,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他说你知道,这话我信,我要是不让你说了实话是不会干休的,索洪,别等我一指点在你那筋缩穴上了。”
索洪又是一颤道:“姓燕的,我明知道你是施诈”
燕十二笑道:“可也不得不说实话,是不?”
索洪一咬牙道:“姓燕的,我有个条件”
燕十二道:“放了你们俩。”
索洪道:“不错,只要你答应放我们俩,我就说”
燕十二点头道:“我答应。”
索洪道:“姓燕的,丈夫说话”
燕十二道:“如山似岳。”
索洪道:“好吧,那几个现在我们统领府里。”
燕十二道:“谢了,这么说,阴极他骗我。”
索洪一怔道:“姓燕的,你怎么说?”
燕十二道:“阴极已经告诉我了,可是我不知道真假,只再问问你了,两个都这么说总比一个人这么说可靠些,他没吃苦,你却受了折磨,看来你不如他聪明。”
索洪脸色大变,咬牙叫道:“姓燕的,你也罢,我原明知道你是施诈,姓燕的,我跟阴老二可以走了吧。”
燕十二摇头说道:“现在不行”
索洪一怔道:“姓燕的你”燕十二道:“我若是现在放了你两个,你两个回去一说,司徒英马上会把那几位换地儿隐藏,我岂不是白费事了。”
索洪道:“可是你说过”
燕十二道:“不错,我答应过放你俩,可是我没说现在就放你俩,你放心就是,暂在我这儿委屈一两天,到时候我自会把你们交给司徒英的。”
索洪忙道:“不,姓燕的,我只是让你放我俩走”
燕十二讶然凝目道:“那跟把你两个交给司徒英有什么两样?”
索洪摇头悲笑道:“姓燕的,你要是真打算那样,不如别放我两个。”
燕十二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
索洪道:“姓燕的,你已经明白了。”
燕十二怔了一怔道:“司徒英会杀你们俩?”
索洪道:“统领交下来的差事,是向来不许出错的。”
燕十二道:“我知道司徒英的为人,可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对待自己的亲信部属,好吧,我答应不把你两个交给他就是。”
索洪道:“那么你为什么不现在放我两个?”
燕十二摇头说道;“不行,因为我还不完全相信你两个,你放心,等救出那几位之后,我自会放你两个。”
索洪道:“姓燕的,就凭眼下你们这几个,那不容易,统领府中禁卫森严,尤其有我们统领整日价坐镇府中”
燕十二道:“谢谢你,这情形我也可以想象得到,不过那几位我是非救出来不可,你不必多说了,就在我这儿多委屈两天吧。”
一指点了出去,索洪应指寂然不动。
赵化龙道:“兄弟,下一步棋,咱们怎么个走法?”
燕十二沉吟了一下道:“如果我投料错,明天晚上司徒英就会亲自到八方镖局来”
赵化龙道:“兄弟以为他会么?”
燕十二道:“我没有绝对的把握,他的近身侍卫还有六个,也许他还会派他们来,多派两个,不过他们应该知道那没什么用。”
赵化龙道:“他来了又怎么样?”
燕十二道:“我要见他,当面跟他提换人的条件。”
赵化龙道:“怎么?兄弟要跟他换人,这两个只不过是他的侍卫!”
计老二笑道:“燕爷这恐怕是声东击西之计。”
燕十二微微一笑,点头说道:“计二哥说着了,我当面跟他提换人的条件,他也许不肯,不过这无关重要,重要的是我要绊住他,另一方面好进他府里去救人。”
赵化龙道:“原来如此,兄弟好计,我跟广义去。”
毛胡子一拍胸脯道:“我几个也一块去。”
燕十二道:“诸位的义气,我很感激,不过,我要告诉诸位,这是-件相当冒险的事。”
樊老六道:“燕爷,这我们知道,刚才那姓索的老小子已经说过了,统领府里禁卫森严”
燕十二摇头说道:“这是显而易见的,也不足为虑,可虑的是司徒英这个人极具心智,他很可能已想到我的用意,把那几位换地隐藏,然后,在他那统领府里设下了陷阱!”
毛胡子道:“会这样么?燕爷。”
燕十二道:“司徒英极具心智,我不能不往坏处想。”
查老五道:“真要这样的话,咱们去干什么,那不是去送死么?”
计老二瞪了他一眼!
燕十二点头说道:“查五哥是实话实说,所以我说这件事是件相当冒险的事。”
赵化龙皱着眉,沉吟未语。
李广义道:“兄弟,你看值得一试么?”
燕十二微一摇头道:“二哥,这话我不能说,也不敢说。”
毛胡子道:“事关天下武林,值得一试。”
燕十二没说话,的确,这事关几条人命,他委实不敢轻拿主张。
沉默半响之后,他才道:“要是我自己能去就好了。”
赵化龙道:“那怎么行,司徒英没看见你,马上就会想到你已经往他府里救人去了!”
燕十二双眉一扬道:“这倒可以试试。”
赵化龙道:“兄弟,你是说”
燕十二道:“就算司徒英到时候明白了,再想折回去也来不及了是不是?”
赵化龙道:“不行,兄弟,你是主帅,你不能冒这个险!”
计老二突然说道:“燕爷,我倒有个主意,不知可行不可行。”
燕十二道:“计老二请说说看。”
计老二往偏殿扫了一眼,走到燕十二身边,附耳低低说了一阵。
燕十二一皱眉道:“计二哥,这-着”
计老二道:“我这是献计用不用还在您,好在这几个也都是江湖上的败类,狗咬狗一嘴毛,您又何乐而不为?”
毛胡子忍不住问道:“老二,怎么回事,说给大伙儿听听。”
计老二当即低低说了-阵。
听毕毛胡子就点了头,道:“我认为这一着可行。”
李广义道:“兄弟,计二爷说的是,这几个全是江湖败类,多一个多一分害。”
赵化龙道:“话是不错,只是”
李广义道:“怎么,大哥不赞成?”
赵化龙摇头说道:“那倒不是,我是想能不能再想个别的法子?”
李广义道:“恐怕不容易了。”
计老二道:“我想了半天,只有这一个办法。”
计老二说了这么一句,一时间大伙儿全默然了。他认为只有这么-个办法,事实上大伙儿也认为只有这办法可行,既然如此,争论岂不是多余?
沉默了半晌之后,燕十二突然点了头道:“好吧,就这么办。”
大伙儿都没说话。
计老二开了口道:“咱们最好现在就决定一下,明儿晚上派谁去。”
毛胡子道:“我去!”
李广义也道:“我去!”
“干脆。”计老二道:“除了大爷,二爷之外,再加上我们几兄弟”
老黑道:“怎么,没我的份儿?”
计老二还没说话,燕十二开了口:“老黑,你留下来,我还要派你别的事。”
老黑没说话,两眼望着燕十二,静等下文。
燕十二转望李广义道:“二哥可否也留下,我另有借重二哥之处。”
李广义道:“兄弟要派给我别的什么事?”
燕十二沉默了一下道:“我预备在镖局大门口跟司徒英会面,我的用意就是不让司徒英进入镖局,因为你们得保住咱们的退路”
计老二道:“对!”
燕十二道:“明儿晚上来的绝不只司徒英一个,面对面,我可以看着司徒英不让他进镖局一步,可是我顾不了别人,万一他们有人趁我跟司徒英谈判的时候,从两侧院墙或后墙进入镖局,那就等于切断了咱们的退路”
计老二道:“燕爷说的极是。”
燕十二道:“所以我请二哥留下,带着一飞,大龙守护三边院墙,各人多带袖箭匣弩,只一发现有人想摸进镖局,就用暗器对付他们”
李广义道:“我明白了,我遵命就是。”
老黑道:“燕爷,我呢,听了半天怎么没我的事儿。”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少不了你的,我要借重你的大力!”
老黑浓眉一扬道:“您吩咐就是,只要用得上我,干什么都行,不过您最好还是派给我一个能过瘾的差事。”
燕十二道:“我派你守在地道城外那出入口上,等咱们的人完全撤退后,马上砸塌那出入口,封死地道”
赵化龙呆了一呆道:“兄弟,你这是干什么?”
燕十二道:“我认为,不管明儿晚上那件事成不成,这地道不能用了,而且药王庙这暂时栖身处也要弃之不用”
计老二点头说道:“燕爷心智高绝,思虑周到,不错,这地道跟这药王庙栖身之处要是再用下去,那就是等着人家找上门来了。”
老黑有点失望,道:“原来您派我这么个差事儿。”
计老二道:“黑爷,你可别瞧不起这差事,这差事只怕比二哥几位的任务都重要,一夫当关挡追兵,这就跟当年桓侯张三爷长板桥那-声大吼一样,换个别人劲儿还不够呢!”
一听比桓侯张三爷,老黑笑了,咧着嘴一旁乐去了。
解七妞走了过来道:“还有我呢,难道让我闲着不成。”
燕十二道:“人人都有任务,你也少不了,你协助老黑!”
解七妞道:“不管怎么说,总算有个差事儿了!”
燕十二抬眼望向赵化龙道:“明儿晚上进去救人的那一拨,由您带领,事不管成不成,咱们陶然亭里见,不见不散,大哥请谨记我一句,别勉强。”
赵化龙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咱们不回药王庙了!”
燕十二道:“这儿从明儿晚上一出门,就弃之不用了!”
转眼望向计老二道:“计二哥到时候别忘了点那几个的哑穴,要不然他们一嚷嚷,不坏事也要坏事。”
计老二倏然一笑道:“燕爷的想法跟我一样!”
燕十二道:“时候不早了,大伙儿歇息吧,养精蓄锐,明儿晚上好分头行动。”
计老二道:“元帅下了令了,大伙儿歇息去吧。”
他先转身走开了!
口口口
今夜的月色似乎更为暗淡,夜空中有几片浮云,偶尔掩月,月边有月晕,恐怕离风雨不远了!
燕十二负手站在八方镖局的前院里,李广义、柳大龙、张一飞全身披挂,带足了袖箭匣弩,分守在三面墙头的暗影中。
钟鼓楼刚打过二更,只听西边墙头张一飞传话说道:“燕爷,我瞧见灯了。”
燕十二应道:“我听见马蹄声了,大半是他们来了。”
隔不一回儿,张一飞又传了话道:“燕爷,人不少,全是骑马的,还有一顶软轿。”
燕十二精神一震道:“司徒英亲自来了,可有穿着整齐的?”
张一飞道:“没瞧见,全是穿便服的。”
燕十二道:“那就不碍事了,司徒英没动用火枪,很客气。”
说话间,一阵整齐的得得蹄声传了过来,夜色中听得十分清晰。
燕十二当即说道:“司徒英带的这批人训练有素,三位小心。”
柳大龙答应了一声。
燕十二腾身掠过墙头落在大门外。
他出了八方镖局没多久,蹄声已然来近,他看见了,前头一边十骑,整整廿匹健骑,最前面两骑各提着一盏气死风灯,鞍上廿名黑衣汉子,都佩着腰刀。
廿匹马后紧跟着一顶软轿,两个人抬着,走起来不颠不晃,显然连两个抬轿的也是练家子。
看看近廿丈了,两个提灯黑衣汉子中的一个,突然拉转马头驰了回去,近软轿弓下腰去,低低说了几句,然后又驰回队前。
燕十二心知是他看见了自己,报与司徒英知道去了。
转眼工夫这支队伍来近,廿匹马停下,软轿直趋队前才落地,轿停帘掀,从轿里走出一个人,一身便服,俊美洒脱,两撇小胡子最碍眼,不是司徒英是谁。
司徒英一下轿,后头廿骑也立即翻身下马,跟过来四个。
燕十二当即步下石阶,遥遥一抱拳,高声说道:“大人别来无恙。”
司徒英没答礼,却含笑说道:“阁下,咱们真是好久不见了,这一向阁下都在何处?”
燕十二道:“大人想必知道草民出京去了。”
司徒英“哦”的一声道:“你不提我倒忘了,我封了八方镖局,你可别在意啊。”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草民怎么敢,草民跟大人原有约在先,彼此互不侵犯,是草民误动大人的江湖友人在先,怨不得大人查封八方镖局。”
司徒英深深看了燕十二一眼道:“你倒是很讲理的。”
燕十二道:“草民是百姓,大人是官,民对官,焉敢不讲理。”
司徒英道:“你的口才的确是很好,我实在爱惜你这个人才,假如你能在我那禁军之中曲就,”
燕十二道:“大人过奖,大人也一向抬爱,草民十分感激。”
司徒英摇头说道:“可惜咱们俩始终搞不到一起去。”
燕十二道:“那该是草民福薄。”
司徒英道:“既然咱们俩搞不到一块儿去,你就不用客气了!”
他沉默了一下道:“这一趟出京,玩的还好吧?”
燕十二道:“草民猜想,大人一定很关心草民都到哪儿去过。”
司徒英道:“我一向爱惜你,焉有不关心的道理。”
燕十二道:“草民的回途行止,大人是已然知道了,至于草民去的时候,别处不值一提,值得一提的是,草民去了趟少林。”
司徒英哦的一声道:“阁下去少林了,这我倒没想到,家师还好么?”
燕十二道:“掌教安好,只是多年来一直郁郁寡欢,闷闷不乐。”
司徒英讶然说道:“这是为什么?”
燕十二道:“大人很多年没回少林了,是不?”
司徒英道:“这么说,家师是为想念我。”
燕十二道:“这只是一部分,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掌教当年遗失了两样东西,至今没能找回来。”
司徒英道:“你是指我大师伯带走那易筋、洗髓二经?”
燕十二道:“是的,草民指的正是少林这镇山二宝。”
司徒英道:“这是不少年的事了,难道家师一直没派人去找?”
燕十二道:“镇山二宝,何等重要,焉有不找的道理,只是少林人手不够,一直顾此失彼!”
司徒英道:“少林人手不够,一直顾此失彼?”
燕十二道:“掌教是这么说的,掌教还说很希望大人公余有暇,能回少林帮个忙。”
司徒英脸色微微一变,旋即点头说道:“那是应该的,只要我有空,我一定回少林见见家师去,我艺出少林,该为少林尽点心力。”
燕十二道:“大人不忘旧,很让草民敬佩。”
司徒英脸色又是一变道:“这件事不谈了,现在且谈谈你的回途。”
燕十二道:“草民回途,大人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司徒英微一点头道:“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要跟你谈谈。”
燕十二道:“大人请说,草民洗耳恭听。”
司徒英沉默了一下,目光忽凝,道:“你是南宫玉人的弟子?”
燕十二道:“是的,大人。”
司徒英道:“怪不得你的身手这么好,心智这么高。”
燕十二道:“大人过奖。”
司徒英道:“假如我告诉你,我跟令师的当年恩怨,责不在我,你一定不会相信,是不?”
燕十二道:“大人没说错,做徒弟的一定相信自己的师父,这是一定的道理,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做徒弟的对师父的倘有一点不敬,那是大逆不道,草民不敢冒大不韪!”
司徒英扬了扬眉,深深的看了燕十二一眼道:“既然这样,我就不再说什么了!”
顿了顿道:“你不能否认,事情演变到这地步,你我之间的这点敬意,已不单是八方镖局之争了。”
燕十二道:“是的,人人,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司徒英道:“董淑嫒已然跟了我,而且还给我生了两个女儿,事隔这么多年,南宫玉人他还要怎么样呢?”
燕十二道:“大人贵为禁军统领,家师不过江湖草民,家师焉敢对大人怎么佯?”
司徒英道:“你我既然摊了牌,你为什么不能开诚布公?”
燕十二道:“大人,草民说的是实话。”
司徒英道:“南宫玉人可是授意你夺那张藏宝图?”
燕十二道:“大人,想要那张藏宝图的,放眼江湖,又何止草民一个人。”
司徒英道:“你要知道,那张藏宝图是我的珍藏,绝不容任何人染指。”
燕十二道:“大人贵为禁军统领,食金玉,衣朱紫,享尽人间荣华富贵,要一张藏宝图何用,不如把它赏给草民。”
司徒英淡淡道:“你要知道人没有一个不贪的,钱财是越多越好!”燕十二道:“大人说的好,人心之沟壑确实难填。”
司徒英道:“何况那批宝藏之中,还很可能藏有秘笈一类的东西,我是个练武的人,练武的人都嗜武如命,你想,我岂肯把那张藏宝图拱手让人?”
燕十二微一摇头道:“这恐怕由不得大人!”
司徒英目光一凝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燕十二道:“大人得到那张藏宝图了么?”
司徒英道:“我掌握了董淑嫒母女,等于得到了那张藏宝图。”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大人错了,董姑娘不会把那张藏宝图带在身上的。”
司徒英道:“这个我清楚,但只有她知道那张藏宝图的藏处,是不是?”
燕十二道:“大人说的不错,唯有董姑娘知道那张藏宝图的藏处,据草民所知,董姑娘把那张藏宝图分成了三份,每一份藏在一处”
司徒英道:“你怎么知道?”
燕十二道:“不瞒大人说,草民已然得到那张藏宝图的三分之二,再有三分之一。草民便算得全了那张藏宝图。”
司徒英两眼一睁道:“你已然得着了那张藏宝图的三分之二?我不信!”
燕十二微微一笑,从袖底取出一个纸卷,扬了扬道:“大人请看,这就是三分之二的藏宝图。”
司徒英道:“这就是么?”
燕十二道:“大人如若不信,可以派哪一位过来拿去看看。”
司徒英道:“你不怕我记下来。”
燕十二笑道:“草民很放心,这张藏宝相当复杂,大人如果能记下来的话,今天也就不会计较藏宝图的得失了,再说,草民并没有把那张指示藏宝路线画在这一张上”
司徒英道:“那么你就不怕忘记么?”
燕十二道:“不会的,大人,这一张是草民自己依着葫芦画瓢画的,这一张上没有路线无关紧要!”
司徒英动容说道:“燕十二,我越发爱惜你这个人才了。”
燕十二道:“多谢大人。”
司徒英微一摇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用看了,可是有一点我想不通”
燕十二道:“大人想不通哪一点?”
司徒英道:“这张藏宝图自然是董淑嫒给你的,是不?”
燕十二道:“那当然!”
司徒英道:“她既然有心把藏宝图交给你这南宫玉人的衣钵传人,她为什么不给全?”
燕十二道:“大人有所不知,大人跟董姑娘有两位千金,是不是?”
司徒英道:“不错,她姐妹是孪生。”
燕十二道:“现在董姑娘身边只有一位琼姑娘,是不是?”
司徒英道:“也不错!”
燕十二道:“大人那另一位千金,当年跟琼姑娘一样的失散了,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董姑娘向草民提出一个条件,要草民把她那另一位骨肉找到”
司徒英道:“找到我那二女儿时,她才肯给你那剩下的一份?”
燕十二道:“不错,确是这样。”
司徒英道:“这就不对了,为什么给你这最后的一份她有条件,给你那前二份却不用条件?”
燕十二道:“谁说的,大人,草民曾帮董姑娘找到琼姑娘。”
司徒英道:“那也只是一个人,不该给两份。”
燕十二道:“那素手罗刹苗前辈难道不算一个?”
司徒英道:“苗小蛮只是个奶妈!”
燕十二道:“董姑娘却跟她情同姐妹。”
司徒英沉默了一下道:“阁下,据我所知,我那琼儿跟苗小蛮,是自己投向河北鲍家的。”
燕十二道:“若无草民那尊玉观音,她二位焉会逃出雷家堡,她二位若不逃出雷家堡,恐怕董姑娘还得一阵好找,再说在她二人逃出雷家堡之当初,那雷振南曾在琼姑娘体内下毒,这毒便是草民解的”
司徒英道:“你能解雷家堡那秘制的毒药?”
燕十二道:“大人当知家师无所不能。”
司徒英微一点头道:“这倒不错,南宫玉人的金石艺雕你都能青出于蓝,他那医术,你自然也接了衣钵”
顿了顿道:“你可曾找到我那二女儿?”
燕十二道:“草民若是找着了大人的另一位千金,那剩下的一份藏宝图,草民也就早拿到手了。”
司徒英道:“说得是,只是即使你现在找到我那二女儿,也没有用了,是不是?”
燕十二道:“大人是说董姑娘现在大人掌握之中?”
司徒英道:“不错!”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大人可知道草民在这八方镖局之中装神扮鬼,用意何在?”
司徒英道:“不瞒你说,直到今早我才明白,你是想擒我的人,然后再以人换人,所以今晚我亲自来了。”
燕十二道:“大人不愧睿智。”
司徒英道:“我是来告诉你一声,我不换人。”
燕十二呆了一呆道:“大人不换?”
司徒英道:“不错,我不换!”
燕十二道:“据草民所知,索洪跟阴极二人,是大人的两个近身侍卫”
“不错。”司徒英道:“他两个是我八名近身侍卫中的两个,而且是我心腹左右手,不过若拿他们跟董淑嫒比,那份量不啻天壤,再说,他两个办砸了事,即使能回来,我也要摘他两个的脑袋,所以他两个的生死我并不放在心上。”
燕十二道:“没想到大人是这么个人,那草民这番心血就白费了,多言于事无补,告辞。”
他一抱拳,就要走。
司徒英一抬手道:“慢着阁下,我还有话说。”
燕十二道:“大人还有什么教言?”
司徒英道:“我要告诉你,我要用董淑嫒的生命,换取你已得的那三分之二的藏宝图。”
燕十二笑道:“大人能杀董姑娘?”
司徒英道:“有什么不能的。”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大人不必要挟小民,草民以为董姑娘是大人的夫人,跟草民没什么关系”
司徒英道:“她已然生心向外,我不会不忍的。”
燕十二道:“大人可曾想过还有两位千金,怎么说董姑娘也是她二位的生身母,大人若一旦杀了董姑娘,将何以对她二位?”
司徒英道:“大不了让她两个恨我”
燕十二道:“那是人伦惨剧。”
司徒英摇头说道:“我不在乎这些。”
燕十二道:“那就任凭大人了,草民不便多言。”
一抱拳,又要走。
司徒英适时喝道:“燕十二,你站住。”
燕十二道:“大人还有什么教言?”
司徒英道:“你以为我会白跑一趟,空手而回么?”
燕十二道:“大人要怎么样,拿下草民?”
司徒英道:“不错,你说着了,你是个明白人。”
燕十二道:“大人拿得住草民么?”
司徒英道:“以我看,你们绝没那么大胆,敢在八方镖局里活动,必是有什么安全可靠退路,这种不怕包抄的退路只有地道”
燕十二动容说道:“大人好不高明!”
司徒英道:“你现在站在八方镖局的门外,是不是,我只消命人从别处潜入八方镖局截断你的退路,你应该是束手就缚。”
燕十二笑道:“大人可以命身后那廿名贵属跟草民比比快!”
司徒英摇头说道:“我不用他们,你没见他们一直没动么,我另外带的有人,只怕这时候他们已围住八方镖局三面等我下令了。”
燕十二神情一震道:“大人委实高明”
司徒英笑笑说道:“都是一样的被擒,你是现在自缚双手呢,还是等无路可遁时再低头?”
燕十二倏然一笑道:“大人高明,草民也不怎么笨,草民已在镖局左右后三头安下了桩卡,埋伏了人手,他们带的全是淬了毒的袖箭匣弩”
司徒英笑道:“真的么,燕十二?”
燕十二道:“大人不信,尽请下个令试试。”
司徒英微一点头道:“好,我就试试”
陡扬喝道:“举灯!”
他身后那两名黑衣壮汉忙把手中气死风灯高举。
这一举不要紧,镖局左右两侧突然传来两声惨叫,紧接着似有重物坠地,砰砰,两声。
燕十二笑道:“怎么样,大人,是谁吃了亏?”
司徒英勃然变色,一指燕十二,喝道:“拿下了!”
二十名黑衣汉佩刀出鞘,如狼似虎,齐扑燕十二。
燕十二腾身掠起,直上门头,道:“诸位小心,大门里有厉害埋伏!”
他自门头上腾起,直射后院,半空中扬手叫道:“大龙、一飞,咱们退!”
这一声不但柳大龙跟张一飞听见了,便是后墙上的李广义也听见了,二个人先后腾离墙头直往后院扑去。
刚才那三个在墙头,犹能轻易挡住要进八方镖局的禁军,如今他三个一腾离墙头,三边墙外的禁军立即从墙上掠了进来。
燕十二一把抢过了两具匣弩,道:“二哥带着大龙一飞先下去,我来挡他们一阵。”
李广义应声带着柳大龙跟张一飞先下了井,燕十二双手并扬,匣弩连珠射出,飞蝗一般,有个禁军立即惨呼倒了地,就在这时候,一条人影疾掠而至。
燕十二看得清楚,是司徒英到了,他没敢恋战,又打出一蓬匣弩,然后一翻,一个跟头下了井。
四个人在地道里疾奔,转眼间从都城外那坟地出口翻了上去,老黑跟解七妞守在那儿。
一声“封”几个人齐动手,老黑劲儿最大,不消几锄整个出口已然塌了下去。
“行了。”燕十二道:“他们要从这儿出来,得挖上好-阵,够咱们从容的了,走吧!”
有他这一句,大伙儿齐腾身,转眼工夫已消失在夜空里。
口口口
陶然亭在右安门内之南下洼,此亭甚高,水木相瑟亭下数顷均为沼泽之地,遍植芦苇之属,确是个隐密的好地方。
刚近陶然亭,只听芦苇丛中传出计老二话声:“是燕爷跟二爷么?”
燕十二答应了一声,计老二从芦苇丛里飞身掠出。
燕十二急急问道:“计二哥,怎么样?”
计老二神色有点不对,道:“您没有料错,司徒英是有埋伏,先进去的那几个全留在那儿了,连大爷也”
燕十二心头一震,急道:“大爷怎么样?”
计老二道:“伤了,不过不重。”
李广义道:““他几位人呢?”
计老二道:“在亭子里。”
燕十二腾身扑了过去。在陶然亭里,坐着一圈,除了赵化龙左胳膊乌黑一片,连衣裳都焦了之外,其他毛胡子,查老五,樊老六都是好好儿的,独不见灵猴侯四。
燕十二进亭便问:“侯四哥呢?”
没人说话,毛胡子站了起来,两眼都红了,他强笑说道:“燕爷,您那边的情形怎么样?”
燕十二没答话,望着他问道:“毛老大,侯四哥呢?”
毛胡子嘴角牵动了一下,满脸的胡子抖了抖,没说话。
燕十二叫道:“怎么没人说话呀?”
“燕爷。”计老二在他背后说了话:“您别再问了。”
“哇!”的一声,解七妞捂着脸放声痛哭。
燕十二刹时脸色雪白,道:“计二哥,怎么回事?”
计老二道:“他们有火枪,老四挨了一铳,就这么回事。”
燕十二目眦欲裂,道:“没人下去救他么?”
计老二道:“您看看大爷,就是为了救老四,差点儿也没留那儿。”
燕十二没再问,沉默了半响,他才道:“大哥,您的伤怎么样?”
赵化龙强笑摇头道:“伤了点皮肉,不碍事。”
燕十二道:“折了我一员大将,痛死我了”
他低下了头。
毛胡子过来拍了拍他道:“燕爷,您别难过了,江湖生涯,刀口舐血,死的人多了,又不只老四一个,他四十多了,不算夭折,再说他是为整个武林而死,死得光采,死得荣耀”
说着,说着,他眼又红了。
燕十二抬起了头,眼角儿见了泪,他道:“话是不错,可是我不杀伯仁”
“燕爷,”计老二到了他身边,道:“这叫什么话,老四他为谁,他为的是天下武林,也等于是为他自己,再说这是他自己要去的,谁也没揪着他”
毛胡子道:“老二,别说了,此处不宜久留,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计老二道:“大哥说到哪儿去?”
毛胡子摇头说道:“我没主意。”
计老二沉默了一下道:“到老九那儿去可好?”
毛胡子道:“方便么?人家吃的是那种饭,别砸人饭碗,替人招灾惹祸。”
计老二道:“没什么不方便的,只要不离开这地儿,只有那地方好去,老九是个怎么样的人,大哥还不清楚么?”
毛胡子沉吟了一下道:“让我问问燕爷”
转眼望着燕十二道:“燕爷,老二在八大胡同有个相好的”
计老二有点不自在。
燕十二道:“恐怕不方便,刚才您说的对”
计老二道:“燕爷,没那么多顾虑,老九那儿跟我的家一样,也只有那儿不为人注意,咱们走吧!”
毛胡子望着燕十二道:“燕爷,您看怎么样?”
燕十二沉吟说道:“计二哥说的是理”
计老二没等话完便道:“还等什么?那就走吧。”
转身出亭而出。
大伙儿没奈何,这时候北京城里也只有这么-个去处,只有都跟了出去。
燕十二扶起了解七妞,道:“逝者已矣,生者何堪,且将悲愤化为力量,咱们走吧!”
解七妞低着头,温顺的站了起来。
计老二带路,在八大胡同里一个朱红的小窄门前停了下来,这时候夜已深了,八大胡同一向是关门最迟的,这时也户户紧闭,黝黑一片,寂静、空荡,瞧不见一个人影!
李广义道:“就是这儿么?”
计老二点了点头道:“这时候,敲门吵人,我从墙头翻进去,打里头开门吧!”
他腾身而起,直上墙头,从墙上翻了进去。
赵化龙道:“平常人家人口简单,如今一下子来了十几个大汉,这不是太打扰了么,恐怕住都住不下去。”
毛胡子道:“老九是跟定了老二了,自己人,不碍事。”
说话间门栓响动,那朱红的小窄门儿开了。
计老二站在门里道:“几位请进来吧!”
进门看,一个小院子,堂屋坐北朝南,东西两间厢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黑着灯,黝黑黝黑的,静悄悄的,也听不见一点动静。
计老二道:“诸位院子里候一回儿,我叫她去。”
燕十二摇头说道:“真是太打扰了。”
计老二没敲堂屋的门,走到右边窗户下敲着窗户叫道:“老九,老九,醒醒”
敲了没几下,喊了没几声,屋里有了动静,只听那扇关着的窗户中传出来个女人话声含含混混的:“谁呀?”
计老二道:“我,姓计的。”
只听一阵悉卒的,屋里点上了灯,转眼间堂屋门开了,一个女的,乌云蓬散,衣衫不整,扣子没扣,酥胸露着-大块,连兜肚都露了出来,大伙儿忙把脸转向一旁。
计老二走了过去,那女的道:“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计老二道:“有事儿,大哥他们都来了,还有几位朋友。”
那女的一听这话,再往院子里一看,这才看见黑黑的院子里,还站着十几个,哟的一声忙抚上了衣襟。
计老二没在意,转过身来喊道:“大伙儿请进来坐吧!”
迟疑了一下,毛胡子带头走了过去。
十几个大男人,挤在这小小的堂屋里,顿时有令人不胜拥挤之感,连坐都没坐处,柳大龙、张一飞、老黑骆桐几个只有站着了。
没见过面的都略一打量那一位老九,可不小了,瞧样子有卅多了,长得挺清秀,挺白净的,面对着这么十几个,尤其是面对那几位没见过的,她显得很不自在。
计老二轻咳一声道:“老九,见见,这是燕爷,赵大爷,李二爷,八方镖局的,全是江湖上的一等英豪。”
老九忙上前见礼,燕十二几个连称打扰。
计老二在旁把情形告诉了老九。
老九说了话,话说的很漂亮,也带几分豪气,说着说着,她的眼圈儿红了,那是为侯老四,由此可见这位老九也是性情中人。
计老二轻咳一声道:“大伙儿还没吃没喝呢,给弄点儿吃喝去。”
燕十二忙道:“你这不是折腾人么,这么晚了上哪儿弄吃喝去,到这儿来已然够打扰的了!”
老九道:“燕爷,您别客气,您几位要是不嫌,那就是自己人,您几位肯降尊纡贵到这儿来,那就是看得起我,既然到这儿来了,吃喝总是要吃喝的,您几位先坐坐,我马上就来。”
她进去了。
看看眼前这情形,燕十二说了话:“计二哥,十几个人都住这儿,虽说是暂住,且不说什么打扰,毕竟挤了些,我看你几个不如暂时在这儿安安身,我跟大哥,二哥,还有大龙,一飞,老黑另外找地方去,这块地儿相当大,找个地方应该不难。”
计老二情知燕十二说的是实情实理,沉默了-下,道:“燕爷,先在这儿将就一夜,等明天再说,好么?”
来都来了,夜也这么深了,也只有在这打扰一夜了。
没多大工夫,老九做好了吃喝端了出来,大伙儿随便吃喝了点儿,又坐了一会儿之后,就全辞出了堂屋,分别进了东西两间厢房。
东厢房住的是燕十二、赵化龙、李广义跟老黑,西厢房住的是毛胡子、计老二、查老五、樊老六跟张一飞、解七妞则在堂屋跟老九做伴儿。
灯下,燕十二几个聊着,燕十二问起了救人事。
赵化龙摇了头:“连进去都没进去,侯老四一毁,毛老大几个就死命的揪着我退后,所以司徒英府里的布署我没看见,不过,兄弟,司徒英拥有火枪这是已经知道的,照这么看咱们要斗他恐怕不容易,人是血肉之躯,总不能跟那火烫的铁砂子比。”
燕十二沉吟未语。
李广义道:“兄弟,你总得拿个主意,想个办法才好,说起来天桥七怪是局外人,人家跟本就犯不着为咱们玩儿命”
燕十二道:“我知道,二哥,只是目前若让他们撒手,恐怕不容易,他几个都是血性汉子,一旦说出口,也很可能招他几个不痛快,再说人家已经折了一个,这是仇,就是咱们不让他们插手,恐怕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广义道:“话是不错,只是”
只听一阵步履响,计老二已到了门口,李广义立即住口不言。
计老二往里看了看道:“几位还没歇息?”
燕十二道:“还没有,正在聊今后呢,坐坐吧?”
计老二道:“就是您不让我坐,我也得坐坐。”
进来一屁股坐在了炕沿儿上,望了望燕十二道:“燕爷,恐怕今后要多一桩麻烦了。”
燕十二道:“怎么,什么意思?”
计老二道:“老九刚才告诉我,今儿晚上八大胡同来了一批人,四个,瞧打扮,像是关外来的。”
燕十二一怔道:“关外来的?”
计老二道:“我听了这话本没在意,可是七妞脸上变了色,我一问之下才知道,很可能是冯家的人找到京里来了。”
燕十二道:“只不知道他们是知道七妞在这儿找来的,还只是到京里来找找的”
李广义道:“怎么回事儿,兄弟?”
燕十二没隐瞒,把解七妞的身世跟遭遇说了出来。
听毕,李广义点了头“原来如此,没想到解七姑娘还有这么一个遭遇,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燕十二道:“那是免不了的,不过以目前的情势看,咱们似乎不宜再树敌,也不宜分出一部分力量去对付冯家。”
计老二道:“燕爷,是不是现在还不知道呢?”
燕十二道:“希望不是”
李广义道:“兄弟,万一要是呢?”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那算咱们倒霉,说不得也只有掩挡掩挡了。”
赵化龙道:“只是不让他们找着七姑娘,恐怕就不碍事。”
燕十二道;“话是不错,只是,要是他们知道七妞在京里就一定知道七妞是天桥七怪中的一个,要是这样的话,用不着找七妞,只找着天桥怪中的任何一个也就够了。”
计老二道:“那容易,我告诉大哥几个去要我们这几个别轻易露面儿。”
李广义道:“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
计老二道:“我这就去,不管现在能不能确定那四个是不是冯家的人,小心一点总是好的。”
站起来走了出去。
望着计老二出了门,燕十二皱了眉。
李广义看见了,问道:“怎么了,兄弟?”
燕十二道:“那四个恐怕是冯家的人。”
李广义道:“何以见得?”
燕十二道:“关外只有冯家那么一家,关外来的碍眼的,十有八九是冯家的人。”
李广义道:“那也不要紧,不是说了么,让他几个少露头儿。”
燕十二摇头说道:“二哥,躲不是办法,也躲不住多久的。”
李广义道:“能躲一天算一天,只躲过了司徒英这档子事,还怕他们么?”
燕十二道:“二哥,司徒英这档子事,一时半会儿是解决不了的。”
李广义明知道这是实情,当即说道:“那大不了咱们两边都斗。”
燕十二道:“咱们的实力本就薄弱,若是再分出一部分力量对付冯家,恐怕”
住口不言,他没再说下去。
李广义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鸡要卖头朝外,真要碰上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有斗上-斗了。”
燕十二没说话。
天亮了,这一夜没几个睡好的,心里都有事儿。
一大早燕十二就醒了,跟着赵化龙、李广义等全醒了,西厢房那边也有了动静。
燕十二披衣下炕开了门,只见毛胡子跟计老二几个都在院子里,一见他开门,都笑着说道:“燕爷,早啊。”
燕十二含笑点头道:“几位都早!”
计老二走了过来,道:“燕爷,昨儿晚上的事儿我已经跟大哥说过了,大哥说老窝着不露面也不是办法”
“可不是么?”毛胡子走过来道:“咱们还有正事呢,不出去怎么行?”
燕十二道:“说的是,李二哥说得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真要碰上,也只有斗上一斗了。”
计考二道:“燕爷,要照这情形看,咱们不能再分两个地儿住了。”
燕十二点头说道:“是的,咱们都走。”
计老二微微一怔道:“咱们都走?”
燕十二道:“计二哥,你该看的出,住在这儿不是长事,且不说什么打扰,这儿进出的人多”
计老二道:“那容易,我叫老九今后别开门。”
燕十二摇头说道:“计二哥,这不是办法。”
计老二道:“那么您说”
燕十二道:“听我的,大伙儿都走,另找安身地儿。”
计老二沉吟了一下道:“说走就走,我这就告诉老九一声去。”转身往堂屋行去。
没一刻工夫,计老二从堂屋里出来了,身后紧跟着老九,她两步便超越了计老二,道:“燕爷,您怎么要走?”
燕十二含笑点头道:“是的,九姑娘,虽然大伙儿都不外,可是长住在这儿总不是办法”
解七妞从堂屋里走了出来,道:“说的好好儿的,大伙儿在这儿住上些时日,怎么突然又要走了?”
计老二看了燕十二一眼。
燕十二道:“咱们在这儿不方便,万一要让司徒英知道了,那是大麻烦。”
解七妞道:“那咱们上哪儿去啊?”
燕十二道:“离开这儿之后再说吧,北京城这么大个地方,还愁没个隐密安稳处么?”
解七妞道:“这就走么?”
燕十二微一点头道:“这就走!”
解七妞道:“那我进去收拾收拾。”拧身要走。
就在这时候,前头传来了敲门声,砰砰然,敲得挺响。
解七妞微微一怔道:“这是谁?大清早的”
燕十二道:“你别管了,去收拾收拾吧。”
解七妞很听他的,拧身走向堂屋。
燕十二冲计老二送过个眼色。
计老二神情一紧道:“是么,燕爷?”
燕十二道:“难说,防着点儿总是好的。”
计老二拉着老九就往堂屋里退,毛胡子就要去开门。
燕十二伸手一拦道:“大龙去瞧瞧去,留神点儿。”
柳大龙答应一声,往大门口行去。
燕十二左右看了一眼道:“几位暂往屋里坐坐吧。”
毛胡子几个扭头进了屋,只有赵化龙跟李广义站着没动。
前头柳大龙开了门,听见有人跟他说了几句话,随听柳大龙高声叫了一声:“不信,你们可以进去看看。”
燕十二双眉一扬道:“是了,他们的神通不小,居然找到这儿来。”
李广义道:“大龙机警,好汉不吃眼前亏,诱他们进来好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