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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辆马车,普通的马车,单套,一辆普通的单套马车。
但是,它到那儿都惹眼。
为什么?
只因为那高坐马辕,挥鞭控马赶车的车把式是个女的,一个刚健婀娜的大姑娘,长得还挺不错。
其实,姑娘赶车,不只惹眼,还惹事,眼前这位女车把式就惹了事了。
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挺荒凉,原本就是个容易出事的地方,这位女车把式就在这容易出事的地方惹了事了。
六个中年壮汉围住了马车,挡住了去路。
六个壮汉一式黑衣,打扮俐落,高的高,矮的矮,瘦的瘦,壮的壮,长得都不一样,可有一样相同,那就是个个一脸横肉,目闪凶光。
女车把式胆大,没当回事,高坐车辕,扬声发话:“你们这是干什么?”
一个马脸中年汉子说了话:
“问得多余,干什么,你还不明白?”
女车把式道:
“这么多男人,想欺负一个女人?”
马脸中年汉子道:
“别往脸上抹粉,爷们儿对女人没有兴致。”
女车把式道:
“那你们干嘛拦我的车?”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
“我明白了,你们的兴致在我车里的东西。”
“你不失为一个明白人。”
“我当然是个明白人,可是你们不够明白。”
“这话怎么说?”
“你们打听过没有,我车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何用打听,你车里装的是什么东西,瞒不过爷们儿过几双招子。”
“只怕这回你们走眼了,真说起来,我车里装的东西值不了几个钱。”
“多少回了,凡是爷们儿拦住的,都这么说。”
“听这话你们不信?”
“爷们儿信,那岂不正好,丢了你不会心疼。”
“看来你们还是不信。”
“少-嗦了,你给爷们儿滚下车来吧!”
“不行,虽然说我车里的东西不值钱,可也不能说你们要我就得给你们。”
“这不就结了么?说来说去你还是舍不得。”
马脸中年汉子一打手势,六个人就要上前。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女车把式挥起了长鞭,鞭稍儿一声脆响,长鞭灵蛇也似的直袭马脸中年汉子。
女车把式在用鞭上颇见功力,奈何她碰上的不是庸手,马脸中年汉子伸手就抓住了鞭稍儿,女车把式一惊,沉腕收鞭,没扯动。
只听马脸中年汉子道:
“丫头,爷们儿原本对女人没有兴致,可是你长得标致,使得爷们儿改变了心意,你,还是车里的东西,你总得舍一样。”
“闭上你的狗嘴,姑奶奶一样都不舍。”
“只怕由不得你。”
马脸中年汉子猛然沉腕扯鞭,他是想把女车把式扯下车辕。
但,他这里刚沉腕,只听“叭”地一声,长鞭竟然断了,高坐在车辕上的女车把式纹风未动,马脸中年汉子身躯却为之一晃,差点站立不稳。
也就在这时候,六个黑衣中年汉子跟马车之间多了个人,在场七个人,没一个人看见他是怎么来的。
这个人不是别人,竟然是燕翎。
他背向女车把式,女车把式看不见他的脸。
只听马脸中年汉子道:“鞭是你弄断的?”
燕翎道:“不错。”
原来长鞭是这么断的!
“你什么意思?”
“你不该有此一问。”
“你想管闲事?”
“你算是个明白人。”
“你管得了么?”
“你们何妨试试?”
燕翎说完这话,一名中年壮汉扑向了他,燕翎只一抬手,中年壮汉断线风筝似的摔了回去,砰然一声,正落在原处。
燕翎道:“怎么样,还差强人意么?”
剩下的五个一起扑向燕翎,兵刃都已在抓手中。
燕翎往后一伸手:“姑娘,长鞭借用一下。”
女车把式忙把鞭柄扔向燕翎:“接住!”
燕翎像背后长了眼,一把接住了鞭柄,顺势一抖,长鞭卷了出去,马脸汉子挨上了头一鞭,兵刃掉了,抱腕急退,其他的四个接着挨鞭,挨鞭的地方都在两腿膝盖,都摔了下去,兵刃也都脱手丢了。
女车把式在车辕上喝道:“好鞭!”
燕翎道:“像这样的身手,也敢拦路打劫?”
那六个,一声没吭,爬起来跑了,飞快,转眼没了影儿。
女车把式道:“这位,多谢援手!”
燕翎转过了身:“韦姑娘,还认识我么?”
女车把式原来是韦凰。
只听她叫道:“原来是你,怪不得我看着背影眼熟。”
她跳下车辕到了燕翎面前。
燕翎把长鞭递了过去。
韦凰接过长鞭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路过,赶巧了。”
“不是你赶巧了,我恐怕难以幸免,幸亏当初没跟你结仇,不然你今天一定不会管我。”
“韦姑娘这是”燕翎把话岔开了。
“替人家送货,人总要活,是不是?”
“难为姑娘了。”
还真是,一个姑娘家,替人送货,跑江湖、担风险。
“不要这么说,其实你不知道,我送的货一点都不值钱,根本一点风险都没有,偏偏有这种笨东西打听都不打听就拦路打劫。”
“既然不值钱,姑娘何不干脆给他们?”
“不行啊!这东西虽不值钱,可是挺稀奇,做起来也麻烦,而且是人家订的,我怎么能随便给人。”
燕翎“呃!”了一声!
“包你没见过,你要不要看看?”
韦凰说着,转身行向车辕。
给什家送的东西,燕翎怎么好看?
他当即道:“不用了!”
韦凰回过头来道:
“别人想看还看不着呢!你要是不看,会后悔一辈子。”
说着话,她上了马车,伸手掀开了车帘,然后冲燕翎招手:“来呀!”
燕翎也好奇,当即走到了车前,只见车里别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漆木匣子,长短宽窄足可以装一个人。
只听韦凰又叫:
“上来呀!在下头不得看。”
燕翎登上了马车:
“韦姑娘,究竟是什么?”
“别问,看了你就知道了。”韦凰就要去掀木匣子盖:“先跟你说一声,你可别吓一跳。”
木匣子盖掀开了,燕翎真吓一跳!
木匣子里装的不是别的东西,赫然竟是个人,一个清瞿老人,穿一件青袍,当然,他应该是个死人,只是他两眼睁着,显然死不瞑目。
燕翎轻叫出声:
“韦姑娘,怎么会是”
“怎么会是个人。”韦凰道。
“是啊!”“我刚告诉过你,本来就稀奇,是不是?”
“不错,你还说做起来很麻烦,而且是人家订的。”
“是啊!”“韦姑娘,怎么会”
“你没看出来呀?”
“什么我没看出来?”
“你伸手摸摸匣子里的人。”
燕翎胆子可不小,他伸手入匣,摸了摸老人的手,只觉老人的手不但凉凉的,而且还挺硬,他道:“韦姑娘,这位的肌肤怎么这么硬?”
“本来就硬,只是你再摸摸看,那是肌肤么?”
不是肌肤,那是什么?
燕翎留了意,忙伸手再摸,这回他摸出来了,的确,触手硬硬的,一点弹性都没有,不像肌肤。
他忙道:“韦姑娘,这是”
“像肌肤么?”
“不像。”
“本来就不是,假的。”
燕翎讶然道:“假的?”
“那不是真人,是蜡做的人像。”
“蜡做的人像!”
叫声中,燕翎再看,仔细看,这回他看出来了,的确不是真人,真是蜡做的,只是真像,只比真人少口气而已。
他又叫出了声:“天,我真是开了眼界了!韦姑娘,这是”
“这就叫蜡像。”
“我知道,我是问这是那位巧匠做的,简直神乎其技!”
“这个人不是江湖人”
“应该不是,否则我会知道。”
“他住在‘泰山’脚下,姓秦叫秦巧手。”
“秦巧手?”
“没人知道他的真名,只知道他叫秦巧手。”
“人如其名,不愧为巧手;这是谁订的,订这么一尊蜡像干什么?”
“这是离这儿不远‘赵庄’一户大户订的,这是那户大户他爹的像,他爹已经过世了,他凭着他爹的一幅画像,订做了这么一尊蜡像,以慰思念。”
“没想到这户大户是位孝子,这主意不错,仍可以时刻看到老人家。”
“说得就是。”
“韦姑娘没说错,我从没有见过这个,不看看真会遗憾。”
“是吧!当初老师傅做的时候,我惊奇得不得了,真想拜他老人家为师,学学这门绝艺,可惜人家不愿意外传。”
“他的子女一定都还年轻,年轻人有这份耐心做这个么?”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做这个可是真麻烦,老师傅自接了这门手艺以来,前后也不过才做了三尊,这一尊就是第三尊。”
“前两尊也都是为思念亲人订做的么?”
“那就不知道了,前两尊订做人不愿让人知道,所以连老师傅也不知道订做的人是谁?”
“天这么热,蜡像的东西不会软么?”
“妙就妙在这里,老师傅在里头掺了一种药物,使得这种蜡热不会软,冷不会裂,除非用火烤,否则就只有用一种药物。”
“药物?”
“那种药物一沾上去,这种蜡很快就化,而且化得一点不剩,比火烤得还干净。”
“原来如此,我不但开了眼界,还增长了不少见闻,都是姑娘所赐。”
“不要跟我客气,不过说真的,要不是因为你是熟人,我还不会给你看呢!”
这话应该不假。
“不管怎么说,谢谢姑娘。”
“又来了,我这么说,又不是要你谢”
顿了顿,韦凰接道:“怎么样,你发现了华玉书的真面目了么?”
燕翎道:“还没有,难道姑娘还准备”
“找不到他,我还能怎么样?”
“韦姑娘,华大人是位好官。”
“难道我会冤枉他?”
“我想过了,一定别有内情。”
“等着吧,等找到他,让他自己说是不是别有内情,要是他该死,上天一定会让我找到他的。”
燕翎没说话,但脑际忽然灵光一闪,他心头也为之猛一跳,忙道:“姑娘,记得我告诉过你,华大人他只是诈死,后来离奇失了踪。”
“记得。”
“记得我告诉过你,那在华姑娘给他服用过某种药物,想让他醒转以后。”
“记得,怎么?”
“后来我在华大人躺地的床上,发现了一片疑似蜡油的痕迹。”
“怎么样?”
“你说做蜡油的这种蜡,只沾上一种药物,很快就化,不留一点痕迹!”
韦凰瞪圆了一双美目:
“你是说,那个华玉画是尊蜡像?”
“他是在服过药后离奇不见的,姑娘还说,在此之前也有人订做过两尊蜡像。”
“你认为其中之一会是华玉书!”
“我忽发奇想。”
“会么?”
“秦老师傅虽不知道订做那两尊蜡像的是何许人,他总应该记得,他亲手做的那两尊蜡像是什么样子。”
“这我倒听老师傅说过,他说那两尊蜡像一尊是个女的,那个男的则是个清瞿瘦削老人。”
“华大人就是位清瞿瘦削老人。”
“可是清瞿瘦削的老人不少,眼前就有一个,仍不知道是不是?”
“这倒是。”
“华玉书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么?”
“当然有,江湖人无所不用其极,鬼蜮伎俩也多得很,这么做可以避过毁尸之险,实际上也就是杀身之险。”
“要真是这样,他的女儿应该知道。”
“事先华姑娘连他诈死都不知道。”
“他知道有人会毁他的尸,可见他也知道他自己伤人多重。”
燕翎迟疑了一下:“韦姑娘,事实上后来我发现,要下手华大人的,都跟一个外邦有关。”
“外邦?”
“姑娘知道‘金邦’?”
“知道啊!住关外白山黑水间,他们的狼主姓完颜。”
“不错,就是他们派来潜入中原的‘敢死军’?”
“他们派来潜入中原的‘敢死军’?究竟怎么回事?”
燕翎把他的发现告诉了韦凰。
听毕,韦凰叫出了声:
“怎么会有这种事,他们想干什么?”
“我正在查!”
“他们怎么会下手华玉书?华玉书跟他们沾不上!”
“这就不知道了。”
“难道华玉书知道他们什么秘密?”
“若是如此,华大人一定会往上报。”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往上报?”
“若是华大人不会往上报,他何来的杀身之险?”
“你是说,就是因为华玉书知道他们这个秘密!”
“应该是。”
“那么华玉书并没有往上报。”
“姑娘怎么知道?”
“你算算时候,倘若华玉书已经往上报了,中原那还有他们‘金’邦‘敢死军’存身的地方?”倘若朝廷采取了某种行动,江湖上是不是也早已知道了。
燕翎怔了一怔,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过了一下,他才道:“我不能不承认,姑娘说有是理,只是,华大人有什么理由不往上报?”
“华玉书一定有他的理由,究竟是什么理由,恐怕你只有当面问他了。”
“若是华大人没有上报,他就不会有杀身之险。”
“或许‘金’邦的‘敢死军’不知道他不会上报,不能不防,事实上现在已经证明华玉书根本没有上报,不然怎么会这么平静?”
“有时候,有些事,官里是秘密行动,以免闹得人心惶惶。”
“你不用替华玉书辩了,我承认你说的是实情,只是,那瞒得了一般百姓,绝瞒不了江湖道,是不是?”
燕翎又没能说上话来。
他再一次的不能不承认,韦凰说的是理,是实情,只是他就是想不出,那位华大人有什么理由不上报?除非
韦凰道:“你替华玉书找不出不上报的理由,是不?”
燕翎道:“或许,他的杀身之险不是为这!”
“你还替他辩,你自己说的,要下手华玉书的,都跟‘金’邦的‘敢死军’有关,你再想想,华玉书既然有这种诈死之举,足证他知道有人要杀他,是不是”
“那当然。”
“就算他不知‘金’邦‘敢死军’的任何秘密,至少他知道要杀他的是‘金’邦‘敢死军’,是不是?”
“不错。”
“这还不够么?这他还不该上报么?他身为朝廷命官,难道他还不知道利害?”
燕翎又一次的一时说不上话来。
事实上韦凰说的句句是理,不容他再为那位华大人辩,话说到了这儿,他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那位华大人对该上报的事没有上报,而且是攸关朝廷安危这么重大的事,他只是想不出来那华大人不上报的理由。
只听韦凤道:
“你所以告诉我,要杀华玉书的都跟‘金’邦的‘敢死军’有关,目的只是为让我知道,要杀他的不是咱们自己的人,跟他为人、做官的好坏无关,其实你没有想到,一个不顾国家安危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好官?”
韦凰又一次说的是理。
燕翎沉默了一下,肃然道:
“韦姑娘,也许你对了,我错了。”
韦凰一阵激动,道:“是么?你真这么想么?”
“韦姑娘,一个理字,两是事实,让我不能不这么想。”
“幸亏我碰上的,是你这个讲理的人,我没有白认识你!”
“好说,我该谢谢姑娘。”
“怎么谢我?”
“姑娘让我知道了好坏是非。”
“你说笑了!”
燕翎正色道:
“我没有说笑。”
“你又怎么会是个不知好坏是非的人!”
“因为我过于相信耳闻,过于相信众说,忽略了姑娘是个亲身经历、亲身感受的人。”
“耳闻是虚,眼见是实,其实,我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说?只要你知道,我就心满意足,感到安慰了。”
“韦姑娘,我总希望自己再求证一下。”
韦风目光一凝:“你是说”
“我本来不管他父女的事了,他父女也不要我再管了,让他父女在一个不为人知的隐密处平静过活,可是现在我要找他们了。”
韦凰“呃!”地一声,道:“上那儿找?怎么个找法?”
“我再在还不知道”
这是实情实话。
“你大概不愿意有人跟着!”
谁都知道这个“人”字何指?
“姑娘要是信得过我,我会秉公处理。”
“你能怎么秉公处理?替我手刃亲仇?”
“他若是个该杀的人,人人都可以杀他,是不是?”
“他只有一条命,他若是一死,任何的仇债也都清偿了!”
“姑娘能这么想,不容易。”
“那我就把我的事,托付给你了。”
“姑娘交给我就是,只是有件事我必须明说在先。”
“我知道,他不一定该死。”
“不错。”
“我很放心,你也不会为难。”
“怎么说?”
“他绝对该死!”
“韦姑娘,凡事不能不防万一。”
“那么你放心,倘若果真如你所说,我不会怪你。”
“谢谢姑娘。”
燕翎站了起来。
韦风跟着站起:“你要走了么?”
“我该走了。”
“但愿很快再见到你。”
“但愿再见到姑娘的时候,能告诉姑娘好讯息。”
“谢谢你!”
“那我走了,姑娘请赶路吧!”
燕翎就从马车上长身而起,飞射而去。
韦凰望着燕翎逝去处,神色有点异样,那是什么?为什么这样?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是一座茶棚,搭建在一棵大树的一片浓荫下,坐在茶棚里喝茶解渴,外头吹进来的风是凉的,在这种日子里,实在是一大享受。
燕翎如今就正在这座茶棚里享受着。
享受归享受,他可没闲着,他在想,当前他要做的事,是找“金”邦那些“敢死军”还有那位华大人父女。
只是,他从何找起?上那儿找?
他曾经托祖冲、侯老三那帮“鼠辈”找过“金”邦那些“敢死军”像是从中原消失了,一夕之间不知去向?华大人父女似乎也躲藏得很好,一点蛛丝马迹也没留下,从何找起?上那儿找?
燕翎不由皱起眉锋。
就在这时候,耳边传出一个熟悉话声:“卖茶的,快!茶!喉咙都快着火了。”
这是谁?这么渴!
燕翎看见人了,人已到了他桌前,两个,正是祖冲跟侯老三,两个人一屁股在燕翎两边坐了下来。
卖茶的手脚也真快,两碗茶立即送到了。
燕翎道:“要是找别人也像找我一样该多好!”祖冲一口气把一大碗茶喝下大半碗去,一抹嘴道:“我的妈呀!饿还好,渴的滋味儿真不好受,尤其是这种天儿”一顿,接道:“兄弟呀!你跟别人不同,你没躲没藏,当然好找。”
燕翎道:“两位怎么走着回来了,坐骑呢?”
祖冲道:“那是人家贾姑娘的,贾姑娘倒是非让我们两骑回来不可,我们俩怎么好意思?再说人家一个姑娘家,如今只剩下一个人了,两匹坐骑总是钱,还是让她带回去的好。”
燕翎转了话锋:“两位送她到那儿?”
“不近,再往前不远就到了长城了,她也说什么都不让再送了。”
“可以了。”
“我一路上都在想,她孤零零的一个人,又是个姑娘家,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燕翎没说话,他早想到了,只是他能怎么说?又能怎么办?”
侯老三忽然转了话锋:“回来的路上,我们碰见个人,兄弟!你猜我们碰见了谁了?”
燕翎那有心情猜?也不知道该从何猜起,他道:“两位碰见谁了?”
祖冲道:“一个老驼子。”
燕翎一怔,忙道:“葛雷?”
“除了他还有谁?”
燕翎忙问:“两位在那儿碰见他的?”
“一个小村子里的小酒肆里,他去打酒,一顶大草帽都快把脸遮没了,可是没用还是让我们俩认出来了,不是听你说不管那位华大人的事,我们俩就盯住他,看看他住那儿了。”
“我想知道他住那儿,不过幸好两位没有盯他。”
祖冲一怔:“怎么,兄弟!你想知道他住那儿?”
“不错,只知道他住那儿,那位华大人父女虽不见得会跟他在一处,谅也不会离太远。”
侯老三讶然道:“华大人父女?兄弟,你不是不管他们父女的事了么?”
“恐怕我还是得伸手管管。”
祖冲动着一双老眼:“怎么回事?兄弟!”
燕翎当即把他碰见韦凰的事说了一遍。
听毕,祖冲跟侯老三诧异欲绝!
祖冲叫出了声:“有这种事,能把蜡像做得跟真人一样?”
燕翎道:“可不!”
侯老三道:“真的么?兄弟!”
“侯三哥,不怪你不信,不是我亲眼看见,我也不信。”
祖冲道:“怎么有这种事,怎么有这种能人?活了这么大把年纪,我可是头一回听说。”
侯老三道:“兄弟,要照你这么说,华姑娘当初车里装的,九成九不是诈死的华大人,而是一尊蜡像”
祖冲道:“连亲生女儿都认不出,那位能人可真是神乎其技了。”
侯老三道:“从那位华大人醒来以后离奇失踪这件事,就可知道了,他不会武,更不是高手,怎么可能那么样失踪法?蜡一化,整尊像不见了,才是有可能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燕翎道:“这就是我要找他的道理所在,当然,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他为什么知道‘金’邦的‘敢死军’而不上报。”
“对!”祖冲一点头:“照他的做法,他的确知道‘金’邦‘敢死军’潜入中原。”
侯老三道:“他知道而没有上报,也是实情。”
祖冲道:“他该上报,他跟咱们不同,咱们都会管,他绝对该上报。”
侯老三道:“可是他偏偏没上报,反倒自己躲起来了。”
燕翎道:“所以我要查明,所以我又要管他的事了。”
“兄弟!”祖冲道:“说不定他父女当初让你不要再管了,就是怕你发现这件事。”
燕翎呆了一呆:“这我倒没想到。”
侯老三道:“兄弟,你刚说我们俩幸好没盯葛雷”
燕翎道:“请恕我直言,那位葛老不是庸手,他为了卫护华大人父女,会不择手段,我担心两位会有杀身之险,而且一个不好也会打草惊蛇。”
祖冲点头道:“还真是,我们俩幸好没盯葛雷。”
燕翎道:“走吧!有什么话咱们路上再说。”
侯老三道:“上那儿去?”
燕翎道:“找葛雷去!”
侯老三道:“兄弟,我们俩没盯他,不知道他住那儿。”
“不要紧。”燕翎道:“葛雷既然上酒肆打酒,就绝不止上一回,他背上有个驼峰,酒肆的人不会不记得他,打听一声或许会有所获。”
侯老三道:“未必,兄弟别忘了,他们是躲藏。”
“我知道,可是总要试试咱们的运气。”
祖冲一点头:“对,去试试咱们的运气。”
祖冲跟侯老三带路,到了那个小村子里,进了那家小酒肆。
这时候还早,客人还没上座,伙计-勤的从柜台里走了出来:“三位请坐!”
要是真为吃喝,这时候来不算早,小酒肆真够小的,总共没有几张桌子,来晚了只怕没地方坐。
燕翎、祖冲、侯老三不是来吃喝的,没有坐,燕翎道:“小二哥,我们跟你打听个人”
“什么人?”
“有个常上这儿打酒的老驼子”
“老驼子?他怎么了?”
“他住那儿?”
伙计刚一犹豫,祖冲一块碎银塞了过去,伙计马上抬手往后一指:“他就住在山里,可是山里那儿我就不知道了。”
燕翎道:“山里,远么?”
“不远,出门儿就看见了。”
三个人出了门,来的时候没留意,如今一眼就看见了。
就在酒肆后头方向,一座青山座落着,好在是一座,不是一脉,范围不大,不然怎么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