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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越想,武克文越有气,今早被这其貌不扬的老家伙戏弄,今夜竟与他同席吃喝,这顿酒食又岂能消化得了?

    一顿饭,不空饿了几百年也似,据案大嚼,狼吞虎咽.武克文则满脸不欢,食欲缺缺。

    武震笑容满面,提醒道:“克文,吃点菜。”

    武克文筷子伸向“红烧蹄筋”再巧也没有了,不空已早一步攻向同盘,正挟满一筷,武克文朝他促狭笑笑,筷子迅速压住,害得不空一时动弹不得。

    武震惊奇道:“做什么?克文。”

    武克文得意道:“父王,这叫泰山压顶,动弹不得。”

    说完,忽然底下的筷子一动,不空笑道:“你的泰山,又岂能压-业亩ィ颗担叶底翻花,动静自如!”

    不空筷子往上一翻,武克文觉一股力劲,筷子已握不牢,不空笑呵呵地送菜入嘴,眉眼笑瞅武克文。

    武震哈哈大笑:“大师父叶底翻花,果然动静自如。”

    不空眼盯桌面,问:“这鱼香茄子可好?”

    武震微笑:“鱼香茄子风味独特,大师父尝尝便知。”

    武克文抢先一步,筷子伸向“鱼香茄子”他并不挟菜,却故意将筷子杵在盘里,不空仍旧一脸笑意,说:“世子搭起两道桥,有桥好过无桥,小老儿也来凑热闹,再搭两道桥,四通八达。”

    说罢,筷子轻轻一落,两双筷子顿成井字形。武克文暗想,刚才他使出“叶底翻花”自己何不以此反制?便将筷子一翻,料不到不但没翻上去,反觉一股阻力。顷刻间一双筷子折成两半。

    不空满脸讪笑,武克文双颊徒然胀红,气闷闷站起身。

    “克文,不可无礼!”

    不空道:“世子搭桥不成,何不勉力再试?”

    “克文,坐下。”

    武震眼色严厉,武克文勉为其难坐下。

    “罚酒一盟。”武震喝令。

    武克文举起酒盟,一饮而尽,对武震道:“不陪父王了!”

    说完,匆匆外走,武震愣了一下,旋又哈哈大笑,说:“小儿无状,大师父包涵!包涵!”

    武克文一听,心中更觉气闷,料不到不空突然说:“王爷休怪小老儿直言,世子的确纵容过度。”

    武克文大讶,死家伙敢如此说话,恐不免惹恼父王,他脚步稍停,听得说:“大师父见笑,见笑。”

    武克文气坏了:父王畿曾低声下气与人说话?自己再不离开此-兀脾气马上爆发。他咬咬牙,加快脚步,突闻一串怪笑,那不空道:“世子刚才筑桥不成,断桥废弃未免可惜,唷!”

    咻的两声,似有物从耳旁掠过,按著啪的轻响,一前一后,不知什么东西打入墙里。武克文抬头一看,大吃一惊,两支断筷,已插入三分之一,露出三分之二在外面。这断筷从他耳畔飞过,万一有个闪失,岂不要插入他后脑?他怔忡著,止不住打了个寒噤。

    “我看世子怨怒无处发泄,特地打出两个挂钉,世子有怨有怒尽管悬挂墙上!”不空怪声怪气大笑:“无怨无怒,世子今夜可以一觉睡到天亮了!”

    武克文无怨无怒吗?不!武克文怨怒得快冒烟了。

    他找他的八侍卫,东寻西觅,连个儿影也没找到。不见了?不错,他们都不见了!“剑儿!剑儿!”

    剑儿聘婷而来,款款朝他一福:“世子有事?”

    “八侍卫哪里丢?”

    剑儿机伶瞧他,说:“剑儿不敢说。”

    “为何不敢说?”

    “剑儿怕世子生气。”

    “说!”武克文没有耐心了:“他们哪里去?”

    “他们看不空大师父身手绝顶,迫不及待想去拜他为师。”

    “什么?”武克文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好大胆子,竟敢去拜那个老疯颠为师,他们不想吃王府俸禄了吗?”

    “明师难求,世子难道不知,学武之人可都是徒访师三年的。”

    “好个徒访师三年,那老疯颠有什么能耐?”-

    笆雷幽训啦蝗衔不空师父身手绝顶?在擂台上,在水池边,在大树下,他都露那么一手,他有什么能耐,世子难道看不明白么?”

    武克文脸颊发热,若非受他绝顶身手戏弄,他武克文何来一肚子怨怒?

    “明师难求,世子难道不动心么?”

    武克文霍然而起:“八侍卫真不想吃安南王府俸禄?”

    剑儿瞅他一眼,说:“不空师父若肯收剑儿为徒,天涯海角,剑儿情愿追随他。”

    “什么?”武克文征住了。

    “剑儿入王府多年,从未见有人身手如此玄妙,方才宴席之上,世子学著与他交手,难道领悟不出此人一高不可测?”

    “剑儿,你好大胆!”

    剑儿略略一顿,说:“剑儿身份卑微,本不配如此说话,但剑儿受王爷、王妃、世子大恩,剑儿不怕世子怪罪,也要说真话,一高人难遇,若不珍惜,只怕稍纵即逝。”

    “何谓稍纵即逝?”

    “高人难觅,将来世子要承袭王位,能得高人调教,对世子大有裨益。”

    “那糟老头,难道对本世子有裨益吗?”

    “世子心性何等聪明,眼光又是何等锐利,只是眼前被怨怒蒙蔽,世子”

    “你好大胆!”

    “剑儿本不配如此说话,但剑儿自小与世子一起长大,剑儿不敢说假话。”

    此际,武克文脸上严霜渐去,叹了一口气,间:“老疯颠住哪里?”-

    岸进西厢房。”

    武克文冷傲一笑:“如此说来,他要领王府俸禄,长住王府-?”

    “不,方才听说,不空师父不愿受人拘绊,明日便要离开王府,四海逍遥去了。”

    武克文失神好半晌,气闷道:“王府的俸禄他不吃?堂堂安南王府教席他不做?安南王世子有个怪毛病,他不想做师父,安南王世子非拜他为师不可!”

    八二进西厢房静悄悄。

    武克文暗觉奇怪,本要敲门,迟疑一下,转而从门缝往里瞧。

    他的八侍卫跪于地面,静静跪著,那不空躺在床上,背对外面,好像睡著了。

    何枪开口道:“世子与大师父无缘,我八人愿追随大师父,大师父若在王府,我八人愿侍奉大师父,大师父若不在王府,我八人愿天涯海角追随大师父。”

    静默半晌,不空发话:“你八人食人俸禄,身不由主,哪能追随小老儿?”

    马龙说:“俸禄可以不吃,武功不能不练,我等学得精湛武功,再投王爷摩下,效命疆场,也可报答主子。”

    不空坐起身子,说:“你八人认为小老儿会收你们做徒弟?”

    “我等诚心诚意恳求大师父。”

    “有句武术谚语,你八人可知道?”

    “请大师父示下。”

    “徒访师三年,师访徒亦三年,你八人看中小老儿,要拜小老儿为师,小老儿可并未看中你八人。”-

    按笫Ω复缺。”

    “是一块料的,小老儿考虑,考虑,否则一切免谈。”

    武克文一阵反感,这老头太刁蛮了。

    “据说你八人与世子练武,都败在世子手下,世子那点能耐,小老儿还不屑收地做徒弟,何况你八人?”

    八人面面相觑,大家瞧住马龙,马龙只好硬著头皮说:“真人面前不敢隐瞒,我八人联手,本不会败世子手下,只因他是主子,我八人知他好强性子,故而每次佯装打败,以博取性子欢心。”

    武克文愕然睁大眼。

    不空一串大笑:“怪不得你家主子自以为武功盖世,原来你们宠坏他!”

    八人默声不响,不空道:“你八人不必费事,小老儿愿云游四海,也不愿教一群庸材!”

    武克文啪的推门而入,怒眼瞪住众人,气冲冲喝道:“八个没出息的东西,都站起来!”

    八侍卫不得不从跪姿改成垂手肃立。

    武克文冷揪众人,发话:“你们本事大,你们每次都佯装打败,以博取我欢心?好,你们今日不必深藏不露,每个人都拿出本事,与我一搏!走!到演武厅去!”

    回过头,瞥见不空,武克文冷笑:“你老人家也请,本世子要看看,凭我一人之力,胜不胜得过八侍卫?”

    九兵器在手,一向畅行无阻的武克文,终于尝到对方顽抗的滋味,他条然惊觉自己变小了,而他的八侍卫,每个人似乎徒然高壮起来,一个失神,他失了重心,长枪落地,身子也往后一跌,跌了个四脚朝-税训锻时刺向他。

    一个人被八把刀刺杀,不死也半条命,只是,这八把刀点到为,立即收手。

    自以为八侍卫非他对手,如今不敌八侍卫,武克文简直难堪到极八侍卫击倒主人,立即惊恐莫名跪落地面,说:“得罪世子,给罪子赔罪!”

    武克文怔忡著,突地,发出一串哈哈大笑,神色看来尴尬怪异极了,他瞪视不空,说:“好了,我出乖露丑,你都看到了?”

    不空讶异看他:“你在跟小老儿说话么?”

    “不错,你可以拐走我的八侍卫了,他们联手,武功比我好,你这八个高足,够光采了!”

    不空睨他一眼,不解道:“小老儿为何要拐走他们?小老儿云游四海,何等逍遥,为何要拐走你的八侍卫?”

    “你不拐走我的八侍卫最好,你如今已是王府教席,不许你离开王府!”

    不空好笑:“小老儿爱云游四海,谁能拦我?”

    “你打擂台,过关斩将,理应领取二千两黄金为我教席。”

    “小老儿说很清楚,世子气焰饿高强,小老儿看不过,特意给世子教训,小老儿不要什么二千两黄金,也不要做什么世子教席!”

    武克文冷笑:“安南王府,岂是你玩耍之地,听凭你说来就来,说去就去?”

    “不错!小老儿一向不受拘绊,说来说来,说去就去,小老儿要走啦!”

    武克文一愕,瞬即冷笑道:“王府之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鹚的阕卟怀鋈ィ就是这间演武厅,本世子一声令下,大师父也休想走出去!”

    不空张望一下,呵呵怪笑,说:“你说这演武厅,小老儿走不走得出去?”

    “不错,你若有本事走出这演武厅,本世子天涯海角也要追随你!”

    “你要追随小老儿,小老儿不欢迎!”

    “欢不欢迎随便你,本世子想做什么没人拦得了!我看大师父如何走出这演武厅?”

    不空睨他一眼,忽然脱下褂子,随手一扬,褂子沿左墙畔转了一圈,只见挂子掠过,墙畔灯火一盏盏熄灭,众人正讶,褂子绕了一圈,回不空手上。不空顺手再抛,挂子飞上右墙,一阵疾掠,右面墙的灯全熄,伸手不见五指。不空叫道:“小老儿谢武王爷晚餐,小老儿去也!”

    顿时一片混乱,等灯光亮起,已不见不空踪影。

    十

    次晨,武克文和八侍卫全不知去向。

    书房留有书笺,剑儿呈与安南王。书笺上仅寥寥数语:“孩儿追随大师父去了,父王不必悬念。”

    武震忍不住微笑道:“世子长居王府,该出去练历练了。”

    安南王妃裴氏珠泪滚落,着急道:“外面凶险,说什么历练?”

    “不经历练,日后又焉能有所作为?”

    裴王妃仍旧难以释怀:“好端端的不会享子福,竟去追随什么大师父?”

    “大师父高人,值得追随他。”-

    凹热绱耍何不把大师父留在王府?”

    武震哈哈大笑:“王妃难道不了解世子?你把现成的大师父送他眼前,他不领情不受教。大师父如今对他不理不采,不把他放眼里,不收他做徒弟,他才会万般着急,不辞辛劳追寻大师父,克文这拗性子,你还有不知么?”

    裴王妃想了一下,说:“万一大师父不收克文,克文岂不徒劳无功?”

    武震神秘笑笑:“本藩与大师父相交二十年,还摸不清他脾气,他究竟会不会收克文为徒?这得看克文的造化了!”

    香香酒坊一在人潮来去的县城大街,武克文瞥见一人,这人身材发福,头发散乱,武克文乍见之下,差点笑出声音,不是因为他的长相,而是他的装扮太怪,怪得令人忍不住发笑在他的后腰,插了一根竹枝,竹枝顶端,绑了一块一尺见方的灰而,而上横写六个字:“看相测字上卦”

    不但武克文好笑,连他的四个侍卫都忍不住笑起来。

    不是吗?这家伙太懒了,人家看相的,再怎么简陋,也会弄个-≈窀耍写块长招牌,拿在手中,边走边招揽客人,既大方又清楚,而这家伙,却连拿都懒得拿,竟把简陋的竹枝,随便往后腰一插,连做为招牌的布条,也寒伧得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尺见方。随著他走动,一尺布就在头上晃啊晃,活像小孩子的尿布,说多怪异就有多怪异,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武克文和他的四个侍卫掩著嘴笑,笑着,笑着,忽然愕住了。

    愣了半晌,武克文笑了,刚才他笑对方滑稽,这会儿,武克文笑的是自己。

    他笑自己未免太好运了。

    “看到没有?”他乐得嘴都合不拢,对四个侍卫说:“这人是大师父,不空大师父。”

    武克文和八侍卫远离王府,为寻宽不空踪影,特地兵升二路,沿路竟寻,其中二侍卫往东走,二侍卫往北走,武克文则和四侍卫往南走,五人一边游山玩水,一边寻觅不空,逍遥固然逍遥,却也饱尝辛苦,如今眼见不空眼前出现,岂能不令人欣喜若狂?

    四侍卫先是瞪大双眼,继而眉开眼笑,旋即齐声道:“恭喜世子,贺喜世子,找到大师父了!”

    武克文一听发了火,轻斥道:“这时候还敢欢呼?把大师父惊跑了,你们担待?”

    四侍卫面面相觑,何枪眼睛滴溜一转,说:“世子的意思,是怕惊跑大师父?这好办,我四人一拥而上,围也把大师父围住了!”

    武克文一听,火上加恼:“蠢!大师父身手,你们四个人把他围得住么?”

    四人面面相觑,武克文眼睛一梭,道:“郝九,你附耳过来!”

    郝九忙近前两步,武克文在他耳边如此如此这般那般吩咐著,郝九点点头,慢慢朝不空踱过去-

    獠豢兆咧走着,忽见有个便装汉子,闲闲践踱来,眼睛直愣愣朝他看,不空觉对方眼熟,可又想不起哪里见过?

    郝九瞪他看了半晌,突然啊了一声,间:“老人家替人看相测字上卦么?”

    不空应道:“不错,只是你来得不巧,小老儿要收了。”

    “收了?”

    “不错,小老儿刚才替人算过卦,够喝酒,小老儿收了!”

    他顺手拔掉背后竹枝,把一尺方布往怀中一放,说:“失陪了!”立即脚下加快,急急在街肆穿梭。

    郝九急忙追赶,嘴里叠声明:“老人家!老人家!”

    不空听若不闻,郝九追得大汗小汗争先恐后冒出,那不空穿梭一阵,越行越偏僻,终于走进一家酒坊里。

    这酒坊叫“香香酒坊”

    郝九松了一口气,追了大半晌,这里快近城外了。

    郝九虽落后甚远,总算赶上了。他稍稍喘一口气,擦掉额上汗珠,得意暗笑,这回,不空跑不掉了。

    他轻松转头一瞄,会意微笑,不错,武克文等人也跟来了。

    闲闲践进酒坊,觉得愉快极了,何况酒香肉扑鼻,令人食指大动,他迫不及待坐下来,准备大快朵颐一番!他再张望一下,突然惊觉,不空已不见。

    外面一串吆喝,店小二迎宾声中,武克文寒著脸站眼前,问:“大师父呢?”

    郝九惊出一身冷汗,急急起身,膛目结舌。

    “你一路跟踪进来,大师父哪里去了?”

    郝九仓皇浏览,店内果然没了不空影子,他慌张道:“我一进来,就盯著大门口,并末见大师父走出去。”-

    淇宋牧成铁青,气得说不出话来,马龙悄悄觑他一眼,不悦瞪住郝九:“我众人八双眼睛,老远就盯著门口,直到进门,也未见大师父走出去!”

    郝九惶惶然往前冲,直冲至柜台,一个皮白肉细、五官姣好的少妇坐于柜后,而对郝九突然的举动,她惊恐瞪视,脸色惨白,直到惊魂甫定,才问:“什么事?”

    “有没有看到一个老。”猛然把未出口的“头”字咽回去,说:“刚才有一个胖壮的老人家进来,可知他往哪里去了?”突地啊了一声,说:“你这酒坊,有没有给人住宿的?”

    “有。”

    郝九惊喜笑了:“想必刚才那老人家要了房间,准备宿夜了,如今他在哪间房?”

    “没有。”少妇淡淡说:“刚才那老人家,买了酒,切了肉,已经走了。”

    “走了?”郝九急间:“往哪里去了?”

    “小女子柜上忙著,并未留意。”说著,忙低下头,那端店小二瞪眼看她,眼色又冷又寒。

    这才注意到店小二横眉竖目,一脸横肉。

    再看另一个店小二,也是如此,似非善类。

    郝九暗觉奇怪,问少妇:“你是掌柜?”

    少妇冷淡应是,再不肯搭理他。

    武克文忽然扬声问:“后院可有通路?”

    店小二脸色微变,迟疑一下,回答:“有。”

    武克文看也没有看他一眼,问:“通往何处?”

    “城外。”

    “是了。”四侍卫之一胡天若有所悟,喃喃道:“大师父喜欢-蕴煳帐,大地为床,想必到城外找地方宿夜了。”

    二武克文一行城外兜个圈,找遍了废园、破庙、郊野等处,寻不到不空半点踪迹,看看天色黑透了,五人只好折返城内意外发现城门已关闭。

    何枪叩响门环,城门开了一条缝,一个城门兵那端问:“做什么的?”

    “进城?”

    “县城宵禁,要进城,明日请早。”碰的把城门关了。

    武克文稍一沉吟,间:“此地是我父王辖区吗?”

    “不错,是王爷辖区。”何枪说:“亮出世子身分叫县官亲自来迎接世子入城。”

    “不必,你我专程来追踪大师父,不必麻烦。”

    “不如此,只怕城门不肯开,方才那城门兵说,县城宵禁。”

    “这倒奇怪了,太平盛世,为何宵禁?”

    马龙说:“待我叫开城门:”重重拍打几下,门缝又开了,城门兵问:“做什么?”

    “进城?”

    “县城宵禁,要进城,等待鸡鸣破晓。”

    马龙知他要把城门掩上,忙撑住城门,问:“县城为何宵禁?”

    “出了十七条人命,缉拿凶手,故而宵禁。”

    马龙忙道:“我等要进城,快开城门。”

    “县太爷有令,宵禁之后,饶是天王老子,也不许进城!”

    “不是天王老子,安南王世子来此,快开门。”

    “什么柿子不柿子?城门已闭,焉有打开之理?”-

    镜陌衙庞盅谏狭耍武克文一听大怒,喝道:“几个城门兵,你我奈何不了么?”

    使力一堆,将城门推开,武克文一看,只有四个城门兵,忙道:“不必伤人,进城即可。”

    四侍卫会意,方一接触,立即使出点穴绝技,每个在城门兵后颈一按,四城门兵顿失知觉,五人从容进城。

    城内果然宵禁,路上并无人影,武克文等人饥肠辘辘,想找客栈,连看几家,屋内无灯,门扉深锁。

    马龙好不容易敲开一家,一个老头探头出来,说:“客倌休要见怪,城内已宵禁,官府有令,宵禁之后不准再收留客人,对不起客倌了!”

    说罢就要掩门,马龙情急,一把抓他手臂,问:“为何不肯收留客人?”

    “此地出了命案,已有十七件,小店惹不起官府,客倌请!”

    不顾一切,用力掩上门。

    马龙还想敲,武克文制止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郝九蓦然想起,说:“咱们何不去香香酒坊?那里有住有吃喝,看那女掌柜,倒是个温驯女子,好说话。”

    何枪忙道:“我看那女子怪异,既是酒坊女掌柜,怎会如此畏缩温驯?似此温驯女子,又哪敢违抗官府收留你我?”

    “不提这我还忘了。”胡天说:“那家店小二横眉竖目,一脸凶相,那女掌柜也的确一副惊怕模样,看着令人奇怪。”

    马龙说:“既是太奇怪的地方,咱们少去为妙,我等送世子赴县衙,总比无处吃住好。”

    武克文稍一沉吟,有了决定:“县衙拘束,不去。这什么香香酒坊既然古怪,咱们不妨去看看。”-

    砹迟疑著,为难道:“既有诡异,世子更不宜前住。”

    “有何不宜?你我并非文弱之辈,还怕凶险么?”

    一行人转赴香香酒坊,路上巧遇一队人马,一望就知官兵,武克文等人机伶一闪,等官兵过去,五人摸黑行了一段路,这才找到香香酒坊。行近了,闻得酒香肉味,五人精神大振,马龙急行前几步趴著门缝往里瞧,悄声道:“三个官爷在里面。”

    何枪急趋前细瞧,说:“看衣著,有一位想必是县衙捕头。”

    武克文门缝一望,果真三男子闲闲喝酒吃肉。

    忽听一阵喧哗,众人大愕,有一粗嘎声音嚷嚷:“有酒没有?拿酒来!”

    武克文闻声惊疑,急低头再看,一阵目眩,再地想不到嚷嚷的竟是不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