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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有座蝶山,那里的山很美,花很多,有很多蝴蝶,小的时候我常常在山坡上奔跑折花,抓蝴蝶。”
“如果有一天我能够回到那里,我真的希望看见的,并不是满山的花蝶,而是你,如果”
舟,扁舟。
扁舟依然荡漾。
“好,实在太好了。”一个人摇头折扇施施然的自船头走来:“我今日能亲眼目睹当世几位最富传奇性的高手出招,我想我活着也已经够了。”
他摇的很潇洒,像个花花公子的潇洒。
没有人有他这样的神采,他当然就是司徒三坏,除了司徒三坏还是司徒三坏。
但摇着折扇的并不只有司徒三坏一个,还有一个“宋玉”
潘小君第一眼就看见宋玉。
当他看见宋玉的时候;老实说,他的头就开始痛了。
潘小君已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瞪着司徒三坏。
“怎么?你是不是又想找我喝酒?”司徒三坏看着潘小君的眼神道:“是不是还要比,比谁先喝死?”
潘小君看着司徒三坏道:“不是。”
司徒三坏笑了:“那你也不必用这种奋怪的眼神看着我。”
“人呢?”潘小君道:“我知道你去杀人。”
“人?”司徒三坏摇着折扇笑道:“人当然死了,老实说我司徒三坏要杀的人,还没有一个能活着再走路,你也千万别认为我去杀人是为了你,你也知道的,我只是看中那一叠厚厚的崭新银票。”
潘小君不想否认:“你哪时候到的?”
司徒三坏道:“刚好有幸看见秋无愁拔刀,不苦和尚一苇渡江,还有你滑出你袖里的剪刀。”
潘小君道:“原来你一直都躲起来享受。”
“错,错,错,你错了,错的厉害。”司徒三坏道:“我如果不在这里好好的待着,有谁知道要命的‘七月十五’还会不会有什么杀手,对盼梦公主不利。”
潘小君忽然看着宋玉:“他和你一起来?”
司徒三坏笑着道:“老实说,我们是朋友。”
“朋友?”
潘小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他瞪着宋玉:“你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
“宋玉。”司徒三坏道:“姓宋名玉。”
潘小君忽然瞪着司徒三坏,就像瞪个天底下最大的大笨蛋。
潘小君看着宋玉司徒三坏:“朋友,贵姓?”
宋玉摇起折扇:“赵。”
潘小君果然头又痛了:“名?”
宋玉似笑非笑:“飞燕。”
司徒三坏忽然跳了起来。
他的样子就像一个人的嘴巴里,突然塞进了十几颗大馒头。
看来的司徒三坏,不但错,而且错得厉害。
潘小君对跳起来的司徒三坏道:“我刚好知道你要杀的人也姓赵,也叫飞燕。”
司徒三坏大叫一声:“我的妈啊!”“妈?”
赵飞燕一听到这个字,双眼就红了起来。
赵飞燕火红的双眼瞪着司徒三坏:“从现在开始,你如果再说一句‘老奶妈’,我一定会把你的舌头拉出来剁成肉酱,再把你的牙齿打下来磨成粉。”
“老奶妈?”
潘小君正想问司徒三坏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司徒三坏却已冲出船外。
司徒三坏头也不回的道:“酒,我只想喝酒,我现在只想找一个没有你们的地方,好好的喝酒。”
潘小君头更痛了。
因为赵飞燕在看他。
他忽然觉得司徒三坏并不太笨,至少他会脚底抹油先溜。
潘小君忽然转头向盼梦施个礼,再向赵飞燕拱手道:“再见。”
他说走就走。
当他走出帘外第五步时,赵飞燕忽然道:“站住。”
潘小君就站住。
赵飞燕道:“你要去哪里?”
潘小君没有回头:“我知道我还有一天的时间,在这一天中,我要去哪里就去哪里,赵大名捕似乎管不着。”
赵飞燕道:“虽然我已知道这件事极不单纯,你很可能是让人栽赃在,但在事情还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你还是罪犯,嫌疑犯。”
潘小君并不想否认。
他道:“我只想找个地方喝酒。”
“喝酒?”赵飞燕道:“我并不相信你能喝的下去,想必你也很清楚刚才一剑烟雨刺向盼梦的人是谁,你还能喝酒?”
潘小君声音似已冰冷:“我就是要去找他喝酒。”
他说话完已走了出去,却又忽然停下来。
因为他发现一个人就坐在船头啃馒头。
如果说赵飞燕让潘小君头痛,那么这个人一定同样觉得潘小君很让人头痛。
啃馒头的和尚,和尚当然啃馒头。
不苦和尚就坐在船头啃馒头。
他已经看见潘小君。
他赶紧将剩下的馒头藏进怀里。
潘小君看着他:“和尚有馒头?”
不苦和尚看见他就头痛:“和尚只剩最后一颗馒头,你别再打和尚的主意。”
潘小君笑了:“老实说,我现在肚子也很饿。”
不苦和尚摇着手道:“不行,不行,你肚子饿,不干和尚的事,你休想再骗和尚馒头吃。”
潘小君道:“和尚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吃饱就好,让别人都饿肚子。”
不苦和尚一直摇着手:“看来和尚还是莫要再说话的好,不然迟早要让你骗光的,和尚只想给你一样东西,东西给了,和尚就走,你也莫要再让和尚看见。”
潘小君觉得好奇了:“难道是馒头?过期的硬馒头?”
不苦和尚道:“和尚的心还没有像你这么黑,会拿过期的馒头给别人。”
他说话同时已向潘小君掷出一块东西。
一块雕工精美的璞玉,一看就知道是块可以让人一展笑颜,价值连城的古玉。
但是当潘小君将它卧在手里时,他脸上已看不出有任何笑容。
因为他已经很清楚的看见玉上的三个字“安乐侯”
一等“安乐侯”侯爵,皇甫家天子御赐的世袭一等侯爵。
潘小君已感觉到一股可怕的阴谋。
潘小君握紧璞玉道:“和尚竟然也偷东西?还偷好东西?”
不苦和尚摇着手道:“不偷,不偷,和尚从来不偷别人的东西。”
潘小君道:“哦?”不苦和尚道:“这是从神木佐贺身上掉下来的,和尚只不过是捡起来而已。”
潘小君脸色瞬间发白。
神木佐贺身上为什么会有世袭一等“安乐侯”侯爵的玉牌?
皇甫家目前承袭爵位的是皇甫二虎,这玉牌应该是挂在他身上才对,难道皇甫二虎和神木佐贺之间,有什么特殊关联?
潘小君握璞玉的手已经发冷。
这件事和使出“空山烟雨一阵新”剑法的人,都已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惊骇。
潘小君紧握璞玉,似乎已下了某种决定。
不苦和尚看着他,忽然道“再见。”
他话说完,竟已跃出船外。
潘小君指着他道:“慢着。”
不苦和尚不会慢着。
他跑的似乎比谁都还快,他头也不回的道:“和尚不能慢,和尚肚子饿了,这块头痛的东西就交给你,和尚不想头痛,和尚现在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啃馒头。”
潘小君看着不苦和尚消失在江上的身影,他的眼里已发亮,发着奇异锋芒。
他知道他接下来就要去做一件事,一件连他自己也非常不愿意做的事。
潘小君也跳出船外。
但是赵飞燕忽然已来到他身后:“慢着。”
潘小君并不像不苦和尚,人家说慢着,他还能走。
“慢着?”潘小君跃回船头,背对着赵飞燕:“赵大名捕还有事?”
赵飞燕道:“我的眼睛并没有瞎,那块玉上几个字我
当然看的清楚,就算没有看到字,我也知道那块璞玉是谁的?”
潘小君还是背对着她:“所以?”
赵飞燕道:“所以,我一定会查清楚这件事。”
潘小君道:“你要说的就这些?”
赵飞燕用一种很冷,很冷的口气道:“是的。”
雨,烟雨。
一条小溪穿过桃花两岸,岸上桃花垂头让新雨打的满叶的叶梢,就像是垂首含羞,欲言双止的十八豆蔻姑娘。
四面青山,一碧新洗,烟雨中的翠叶新林,有着笔墨难以形容的娇艳凄美。
潘小君打开油纸伞,走在飘满落花堤岸上,他的心就像是地上残败的桃花,仿佛低诉着雨前的新艳鲜美。
他心事忡忡的低头走着,步伐竟似千斤,愈走他就愈沉重。
一阵轻风吹来,风中还带有远山间木叶芬芳,他已抬起头。
烟雨中有楼,楼中有烟雨,烟似雨,雨似烟。
他已经看见身上一帘烟雨中的“烟雨楼”张家“烟雨楼”
潘小君撑着纸伞的手,也已冰冷。
冷的就像烟,就像雨。
他忽然停下脚步,吸了口气,风中的桃花芬芳,让他感受到飘逸的轻柔。
几只粉白的春蝶,幽幽的白花间写意,自在的穿出来,停在他头上的叶梢间,一闪一闪的展动着蝉翼双翅。
看到蝴蝶,他就想到蝶舞。
想到蝶舞,他心里就有一股莫名的忧伤。
他眼里看着闪动的春蝶,忽然就已迈开脚步,大步前行。
潘小君走上小径,穿在花间,灰朦朦的天空已压低的在他头上。
花径上铺满一地残叶,却没有人。
柔柔并没有像上次来时一样,站在花径上,享受着优雅芳香的花朵等着他。
潘小君已感觉到一股像落花一样残败的气息。
他来到红色的朱门下,伸出双手轻轻推开双门,门竟是虚掩。
院前白色鹅卵的碎石子道路,已让新雨洗刷的清明如镜。
他踏上如镜的碎石,低下头间仿佛就看见自己,只有他自己。
楼里竟似连一个也没有。
难道人已去,楼已空?
潘小君叹口气,加快脚步,踏上骑楼,绕开回廊,已来到大厅前。
门竟也是虚掩的。
他推开双门。
潘小君第一眼就看见一个人,背对着软塌的人,一身白衣胜雪的人。
名誉江南的“烟雨楼”楼主张少青。
张少青白衣一尘不染,他腰畔上的佩剑也白的如明镜。
只可惜这柄白如明镜的剑,剑锋上已沾污点。
张少青背对着潘小君道:“你来了。”
潘小君看着他的背影,说不出的感伤:“你本就在等我?”
张少青道:“是的。”
潘小君道:“柔柔呢?”
张少青道:“走了。”
潘小君道:“走了?”
张少青道:“她本就是东瀛岛国人氏,回到东瀛也算是回归故土。”
潘小君道:“你为什么不和她一起走?”
“走?”张少青的背影竟似苍白:“我本来是要走的,只可惜我败了,既然败了,还要去哪里?还有哪里可去?”
潘小君双眼充满伤感:“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张少青道:“请。”
潘小君道:“你也是‘七月十五’一员?”
张少青道:“是的。”
潘小君眼神黯淡:“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张少青还是背对他:“你也知道的,我并不善商贾,更厌恶唇来齿往的买卖,烟雨楼历代世家,楼里的开销名目不胜枚举,连年的亏空,我不得不这样为神木佐做事。”
潘小君叹了口气,望向窗外:“万通钱庄的钱票是你劫的?”
张少青道:“是的。”
潘小君人已冰冷:“皇甫一龙是你杀的?”
张少青道:“不是。”
潘小君道:“郭啸天呢?”
张少青道:“也不是。”
潘小君忽然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我要说的,都己说完。”
张少青始终背对着他,他也沉默很久:“是已说完。”
雨,并不大。
却有离愁。
潘小君看着窗外微雨:“你还有机会,只要你杀了我。”
张少青不语。
他沉默了很久:“我们还是朋友?”
潘小君道:“是的。”
张少青道:“既已错了,何需再错?血已流的够多,又何需再流?”
潘小君看着张少青的背影,并没有说话。
但他忽然已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看到一柄白如明镜的剑,自张少青的背间斜穿出来,剑上冰冷的连一滴血也没有沁出。
潘小君双眼已成死灰,他冲向前,撑起张少青的身体。
张少青终于转过头看他。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解脱。
对他来说,已是一种解脱,自我解脱。
这世上也只有“烟雨楼”楼主自己才能杀的了他自己。
潘小君双眼已有泪,他看着张少青:“你你你本可以不必这么做。”
张少青握着自己刺入胸中的剑柄:“我我还是烟雨楼楼主?”
潘小君眼角已滴下泪水:“是的,你还是烟雨楼楼主,也只有你这样的楼主,才配为烟雨楼楼主?”
张少青笑了。
他的嘴角已沁出鲜血,脸色已苍白:“如果如果有机会我们还可以一起喝酒”
潘小君道:“是的”
他说的很短,很短。
因为张少青的手已经松开。
添了离愁的雨丝,穿过窗门,斜飘进来,落在潘小君脸上。
他的脸冰冷。
但让他更冰冷的现在才出现。
他冷冷的双眼,看着冷冷的门帘,门帘中竟走出二个人。
来的人竟然是皇甫二虎和蝶舞!
皇甫二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的命很大。”
潘小君没有说话,他双手已紧握的看着蝶舞。
蝶舞也在看他。
如果可以,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