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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文娇不等沐天仇话完,失笑叫道:"沐兄弟,你别迂腐了,遇文王才可以谈礼义,逢桀纣只能动干戈。我不制人,人便制我。
你从这件事儿上,应该体验出'权宜'二字何等紧要,一味墨守成规,拘谨死板,是寸步难行的呢!"沐天仇看看手中那只"绝灭环"苦笑道:"这只'绝灭环',除了分量颇沉之外,可说毫不起眼,我若不是早已听人说过'大漠五煞'得了'霹雳天尊'所留火器之讯,真不会把它放在眼内!"于玉凤也意存疑惑地问道:"字文姊姊,我也不相信,这'绝灭环'和你先前所得拓拔蔽智的'聚煞震天雷',能有多大威力,我们且找个机会试一试好么?",字文娇笑道:"这机会总是有的,但不可随意糟蹋,因这种'霹雳火器'落在凶邪手中,虽足为恶害人,倘若用于正途,又何尝不是降魔卫道的至宝"黄衫客听至此处,指着"无底杀人坑"的方向,皱眉道:"刚才那声暴响,是从地下传来,连山峰都为之摇颤,可见炸力极强,不知是不是'无底杀人坑'中,出了什么变故?"宇文娇笑道:"或许是拓拔不仁、拓拔无礼兄妹,为了擒捉红龟,在坑中施展霹雳火器。"沐天仇因关心恩师要自己设法取得红龟之甲,瞿然动容道:"宇文姊姊的这种猜测,恐怕十中八九,我们得赶快前去"字文娇摇手道:"慢点,爆炸既已发生,迟去片刻无妨,我还在这拓拔老五尸上找件东西!"说完,果然走前几步,蹲下身去,在拓拔背信遗尸上细加搜索。
于玉凤问道:"宇文姊姊,你要找寻什么东西?"宇文娇道:"拓拔蔽智有粒'聚煞震天雷',拓拔失义有只'绝灭环',则这拓拔背信身上,也应该有件厉害霹雳火器,我们不取走,万一流入邪恶手中,为害江湖,岂非罪孽。"于玉凤目注宇文娇解开的一只豹皮囊,忽然叫道:"宇文姊姊,我看那小弓小箭,有点蹊跷,或许便是你所寻找之物!"原来拓拔背信的皮囊中,除了些刀镖暗器外,还贮藏有一张小弓和一根小箭。
宇文娇取出看时,只见小弓长才七寸,箭只有四寸来长,却通体铁铸,入手颇为沉重。
沐天仇接过箭去,略一注目,点头说道:"凤妹猜得对了,这根小箭的质料,与'绝灭环'完全相同,都是入手沉甸甸的,定然就是拓拔兄妹所分得的'霹雳火器'之一!"宇文娇闻言,遂将小弓小箭递向于玉凤,说道:"凤妹,我已经有了'聚煞震天雷',这套弓箭,就送给你吧!"于玉凤知道要推也推不掉,遂称谢接过。
这时,沐天仇又向拓拔失义的尸体走去。
于玉凤笑道:"沐二哥,难道你除了'绝灭环'外,还想再找些什么?"沐天仇尚未答话,宇文娇已自代为含笑说道:"当然要找,因为拓拔失义的尸身之中,还有比'绝灭环'更为珍贵百倍之物!"于玉凤闻言,方自一愕,把两道目光投向宇文娇,沐天仇也已含笑说道:"宇文姊姊,说得对了,拓拔失义的咽喉之内,尚留有一根'飞凤毛',在我看来,委实要比什么'绝灭环,,和'聚煞震天雷'等,珍贵百倍!"沐天仇在这番话儿中,不知不觉地吐露真情,使于玉凤听得芳心十分熨贴!
她毕竟是位洒脱侠女,毫无世俗红粉的羞涩之态,娇笑一声,向沐天仇扬眉叫道:"沐二哥,你不必再向死人身上多费手脚,'飞凤毛'多得很呢!你若喜欢,我再送你十根百根均可!"沐天仇听她这样一说,遂不好意思定要把那根"飞凤毛"找回,随同黄衫客、字文娇等,一同向内有"无底杀人坑"的秘洞行去。
于玉风边行边向沐天仇妙目流波,含笑道:"沐二哥,这拓拔兄妹,被我们举手投足之间,便除却老二、老四、老五等三个,足见没有什么了不起之处,他们怎会在大漠之中,大享凶名的呢?"沐天仇向于玉凤看了一眼,低声笑道:"凤妹莫要过分小看了他们,今日或许是拓拔失义等,气数已尽,恶贯满盈,才死得这么容易,倘若他们身边所带的霹雳火器有机会施出任何一件,形势纵不改观,也不会如此轻松如意的了"宇文娇也在一旁接口道:"何况拓拔兄妹中,武功最高,和心计最毒的,要数老三拓拔无礼,这位红粉魔头,还未与我们交过手呢!"于玉凤秀眉双挑,说道:"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到了'无底杀人坑'中,我非要斗斗那拓拔无礼不可"说至此处,忽然发觉黄衫客眉头深蹙,不禁诧异问道:"黄大哥,你在发什么愁似的?"黄衫客指着前面的一个小小地穴入口答道:"那便是'无底杀人坑'了,拓拔不仁与拓拔无礼兄妹,既已先来此间,怎的未闻丝毫动静,莫非适才那声暴震,竟是"话犹未了,宇文娇身形闪处,像条银蛇般,向"无底杀人坑"口,悄然纵去。
到了坑口,她伸头往下一看,便失声叫道:"大哥快来,完了,完了,什么红龟之甲和葆颜丹元,从此均化为乌有,谁也不要想有"到了坑口,往下一看,不禁全自皱眉。
原来坑中似是经过一场强烈地震,四周石壁坍塌甚多,已把坑穴整个填没掩盖,哪里还有什么在流沙中寻出红龟之望?
就在这些大大小小的乱石之间,还散发着不少人体碎裂血肉,和破碎衣服,而那些破衣色泽,又显然是拓拔兄妹所有!
黄衫客略作寻思,苦脸说道:"照这情况看来,似是拓拔兄妹已在坑底陷入流沙,或被红龟咬住,自知生望已绝,凶性大发,施展所携霹雳火器,与红色巨龟来个同归于尽!"沐天仇连连点头道:"大哥判断大致不差。"宇文娇恨道:"拓拔兄妹死不足惜,我想要的'红龟丹元'也可有可无,但沐兄弟奉师命所寻的'红龟之甲'却"她在着急,沐天仇倒比较神色从容,含笑道:"宇文姊姊不必焦急,我师傅不过叫我尽力寻找,真若寻不到时,也无法勉强。何况既有红龟,未必仅此一只,或许别的名山奥区之中,还有第二只呢!"黄衫客为了宽慰沐天仇,边点头道:"沐贤弟讲得对,'无底杀人坑,已毁,我们且先找寻你恩师'四灵秘帖'中的其余两件东西,再顺便打探有没有第二只红龟"于玉凤听得"四灵秘帖"之语,诧然问道:"'四灵秘帖'?这又是什么东西?"宇文娇知道黄衫客一时说漏了嘴,不禁向他投过一瞥嗔怪眼色。
沐天仇不擅谎言,只得照实说道:"所谓'四灵秘帖'。就是我恩师命我在四海八荒之间,全力找寻的四件罕世之物。"干玉凤"哦"了一声,秀眉双扬笑道:"既称四灵,必与龟凤瞵龙有关,但不知除了'红龟之甲'以外,还有些什么东西?"沐天仇陪笑道:"凤妹难道忘记了我们在'终南'初会之时,我曾向你打听过一件东西?"于玉凤想了一想,嫣然笑道:"我想起来了,你当时向我打听麒麟!"沐天仇道:"对,那就是'四灵'之一'紫麟头'了!"于玉凤笑道:"'紫麟头'和'红龟甲',倒真是稀世奇珍,还有'龙'和'凤'呢?"沐天仇不知如何回答,遂向宇文娇看了一眼,意在求援。
字文娇会意,并认为话既说漏,便不应对于玉凤再作隐瞒,双眉一轩,朗声说道:"除了'紫麟之头'和'红龟之甲'以外,沐兄弟的恩师,还要他去找'苍龙之皮'和'玉凤之心'了!"于玉凤一听"哎呀"一声说道:"宇文姊姊,你所说的'玉凤之心',不就是我的心么?"。沐天仇俊脸上一阵灼热,宇文娇却点头笑道:"我也认为是凤妹的'心,,故沐兄弟恩师嘱咐他最后去找的一件东西,他却最先获得。"于玉凤诧道:"这四件东西,还要分先后的?"宇文娇索性把沐天仇恩师有关"四灵秘帖"的嘱咐之语,向于玉凤说了一遍。
于玉凤听完,目中流露出未能全信的神色。
沐天仇恐她有所不悦,遂把"四灵秘帖"取出,递给于玉凤观看。
于玉凤持着那封"玉凤之心"的秘帖,向沐天仇含笑问道:"沐二哥,可以把这封柬帖打开看看么?假如真是要我的心儿,我便剜出送你!"沐天仇红着脸儿,连摇双手说道:"我不敢违抗师命,还是先设法找找'苍龙之皮'和第二只'红龟'再说。"于玉凤嫣然一笑,把柬帖交还沐天仇,四人便离开业已废却的'无底杀人坑'口,走向谷外。
才走到谷口,于玉凤目光微瞥,玉颊上神色略变,"咦"了一声。
沐天仇因正揣起"四灵秘帖",走得较慢,以致尚无所见,遂向于玉凤问道:"凤妹,你你突然惊觉了什么?"于玉凤指着谷口,道:"你且看看,这谷口比我们来时,是否少了点什么东西?"沐天仇抢前两步,仔细打量一下,才发现谷口地上竟少了一具尸首j被宇文娇用"银蛇夺命针"所杀的拓拔背信的尸首,仍在原处,但被沐天仇用"飞凤毛"射入咽喉的拓拔失义的尸身,却已不知去向!
他有此发现,不禁讶然道:"奇怪,怎么少了拓拔失义的尸体?"宇文娇闪动着长长的睫毛,想了想说道:"这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拓拔失义只伤未死,我们入谷后,他便悄悄逃,,话犹未了,于玉凤便连连摇头说道:"不可能,方才我站在拓拔失义身前,看得非常清楚,他确是在咽喉要害之处中了'飞凤毛',哪有侥幸不死之理?"宇文娇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第二种可能是有人把尸盗了去于玉风道:"也不可能,世上只有盗金盗银,哪有盗尸之理?
何况拓拔失义身上的最珍贵的那一只'绝灭环,已被沐二哥取出!"宇文娇笑道:"或许有他兄弟的友好路过,意欲加以掩埋"于玉凤道:"倘若如此,那人为何不把拓拔背信尸身一并带走,却这等厚于老二,薄于老五呢!"宇文娇被她驳得无话可说,苦笑道:'"难道那拓拔老二的戾气特重,竟变作僵尸,一蹦一跳地单独离开此地?"于玉凤摇头道:"更不可能,我决不相信这等妖魔怪异之说!"宇文娇长叹一声,目注于玉风道:"我所设想的三种情况,都被你批评为'不可能'和'更不可能',如今我在江郎才尽之下,倒要向你请教,这怪事究竟怎样解释?"说来好笑,于玉风可以把宇文娇的三种推断一一否定,如今叫她来假设一种可能情况,却是假设不出。
沐天仇见于玉凤有点惭窘,一旁笑道:"或许是被豺狼野狗拖去吃了?"宇文娇笑道:"这假设虽然平淡,倒有可能,因为豺狼野狗不会和拓拔兄妹有交情,它们可以随意拖走一具尸体,吃完了再拖另一具。"沐天仇见宇文娇居然同意他的见解,倒不禁微觉得意。
但一丝微笑刚刚浮上嘴角,宇文娇又向他说道:"沐兄弟,你且慢得意。你知不知道,你这项假设并无确切证据。"沐天仇为之一怔,宇文娇用手指拓拔失义适才陈尸之处,嫣然笑道:"你去看看,拓拔失义陈尸周围,既无兽蹄爪印,也无尸身拖动痕迹。"沐天仇走前几步,细一注目,忽然转过脸来,向宇文娇双挑剑眉,诧声叫道:"宇文姊姊,适才风妹与拓拔失义交手之际,你是正在杀那拓拢失信,不曾走过这边?"宇文娇莫名其妙地,点头答道:"正是如此,沐兄弟你你突然问起此事则甚?"沐天仇笑而不答,又向于玉凤说道:"凤妹,你略微用力,在地上踩个足印,给我看看。"于玉凤也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只好如言踩了个浅浅的足印。
沐天仇目光一注,含笑叫道:"宇文姊姊,还是你行,凤妹所认为也不可能的,你那第二种假设,竟然符合事实,当真有人把拓拔失义的尸身盗去了!"宇文娇先是一怔,随即恍然问道:"那盗尸之人,是不是个女子?"沐天仇点头道:"一点不错,在这拓拔失义的陈尸之处,多出了几个女人足印。而这足印,又比凤妹足印大了不少,岂不显然有第三个女子来过?"宇文娇、于玉凤、黄衫客闻言,走过去细一观察,宇文娇便皱眉道:"此处山地,土石混杂,并不太软,凤妹适才与拓拔失义凝功对掌,都未留下什么足迹,这女子难道并非武林高手,是个寻常人么?"黄衫客道:"这倒不一定,倘若是位身受内伤,无法提聚真气之人,也可能有此迹象!"宇文娇被黄衫客一言提醒,点头说道:"对,对,大哥说得有理,多半就是她了!"黄衫客诧道:"娇妹,'她'是谁?莫非是指拓拔无礼?"宇文娇点了点头,向黄衫客正色道:"当然应该是拓拔无礼,若是换了没有切身利害关系之人,谁愿意费那么多手脚把尸体搬走。"黄衫客回头向谷中看了一眼,含笑说道:"娇妹是以为拓拔无礼在'无底杀人坑'中,未曾遭难?"宇文娇道:"虽未遭难,也必受伤,否则,她就不会在地上现出足印,并且右足脚印略略深于左足,可见得她是伤在右半身,或是右半身之伤,比左身来得重些。"沐天仇道:"字文姊姊虽说得有理,但谷中并无岔路,那位拓拔无礼,纵然受伤未死,又怎能避过我们,来此盗尸的呢?"宇文娇笑道:"这疑问不难解释,我们听得地底爆炸之际,拓拔不仁便已丧命,拓拔无礼也告受伤"沐天仇点头道:"这推论可以成立。"宇文娇道:"拓拔无礼既然伤而不死,便可以利用我们收拾拓拢老二、老五,并在他们身边搜寻霹雳火器的那段时间,出得'无底杀人坑',悄悄隐藏,或是掩到谷口,目击她一兄一弟,惨遭劫运!"黄衫客双目微轩,插口道:"兄弟宛如手足,同气连枝,兄妹也不例外;拓拔无礼倘若眼看她一兄一弟被诛,怎会不加援手?"字文娇秋波流转,凝注黄衫客脸上,笑道:"大哥,你莫忘了,拓拔无礼是'大漠五煞,中,功力最高,心机最深之人,她本身业已受伤,又发现我们人多势众,个个厉害,遂宁愿目睹她兄弟被诛,也不肯出头自取灭亡。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何况兄妹?更何况他们又是重于利害、薄于情义的凶邪之辈?"宇文娇虽然说得头头是道,但黄衫客脸上,犹有未必尽然的不信疑诧神色。
宇文娇看出他的心意,笑道:"大哥,你若不信,不妨在这谷口以内的容易藏身之处,搜索搜索。因为拓拔无礼的身上有伤,或许可以看得出一些痕迹。"黄衫客双眉一挑,尚未有所动作,于玉凤白衣飘处,业已翩若飞仙,窜高纵下地,在谷口山崖之间,搜索起来。
字文娇见于玉凤的身形在一片山崖之处,偶一停滞,便向她扬眉叫道:"凤妹,你搜索了不少所在,可有发现?"于玉凤长长叹息一声,摇头不语。
宇文娇诧异道:"凤妹摇头叹气则甚?既无什么发现,便是我的猜度不准"于玉凤又是一声长叹,截断宇文娇的话头,伸手指着那山崖缺口,接口道:"宇文姊姊,你不是猜度不准,而是猜度太准,这缺口草丛中,有人扒伏痕印,还留有血渍,显见那拓拔无礼果曾藏在谷口,目睹我们杀死她的一兄一弟!"语音至此,略略一顿,又自失笑道:"我刚才认为不可能的事儿,如今竟变成绝对可能,怎不显我浅薄,和宇文姊姊的冰雪聪明,遂只好愧叹了!"沐天仇道:"凤妹且慢把宇文姊姊捧得太高,她还有一项疑问,未以精密推理,加以解释呢!"宇文娇看了沐天仇一眼,扬眉问道:"沐兄弟所谓疑问,是不是指拓拔无礼只盗走一具尸体,厚兄薄弟之事?"沐天仇点了点头,笑道:"我知宇文姊姊如今智珠已朗,定有相当精妙推论。"宇文娇笑道:"精妙二字,愧不敢当,我只是顺情顺理略加分析而已。"于玉凤从崖壁上飘身纵下,扬眉道:"宇文姊姊莫再谦辞,小妹与黄大哥、沐二哥,都洗耳敬聆高论。"宇文娇双目闪着智慧光芒,缓缓说道:"我认为拓拔无礼浴卡拓拔失义尸首,可能有两种理由;她不顾拓拔背信尸首,只有一个理由。"于玉凤道:"我们先听听比较简单的一种理由。"宇文娇道:"确实简单,就是时间不够,拓拔无礼是深工心机,精于算计之人,她知道我们去'无底杀人坑'中,发现情况以后,定会立即折转,哪里还敢从从容容地把兄弟双尸,一齐盗走?"黄衫客点头道:"有道理。如今该听娇妹分析对方盗兄弃弟的理由了。拓拔无礼既以'无礼'为名,大概不会尊重什么'长幼之序'吧!"宇文娇笑道:"她当然不会尊重什么长幼之序,她盗兄弃弟之故,不外两种理由。第一种理由,可能性较小,就是拓拔无礼发现拓拔失义尚未气绝,先救了去救治。"于玉凤连连摇头道:"不可能。我方已说过,他咽喉要害中了'飞凤毛',断无生望!"宇文娇笑道:"我知道这种情况,才说第一种理由的可能性较小。"于玉凤笑道:"可能性较大的第二种理由,又是什么?"宇文娇向于玉凤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于玉凤"咦"了一声,愕然道:"宇文姊姊,你一向豪迈无伦,如今讲话神情,怎么有点吞吞吐吐?"宇文娇道:"凤妹莫急,我所说的第二种理由,与你有关。"于玉凤越发惊奇地,问道:"怎与我有关,宇文姊姊快请直说,莫要卖关子,把我们装入闷葫芦了。"宇文娇神色一正,朗声道:"我认为原因在于那根'飞凤毛'上。拓拔无礼或是认得这种极为少见的独门暗器来历,遂把拓拔失义尸首抱走,准备挖出'飞凤毛',以作日后寻仇或质词之证。"黄衫客听得不住点头地,向宇文娇赞许说道:"娇妹这项推断,不仅可能性极大,并多半业已近于事实,不会有甚谬误的了!"沐天仇剑眉双蹙,以一种歉然神色说道:"哎呀,这是我顾虑欠周,以致为凤妹惹了麻烦"于玉凤秀眉双挑,傲然接口道:"沐二哥不必自疚,你适才曾准备取回那根'飞风毛',是我叫你无须珍惜,不必多费事的!何况我早存心想斗斗拓拔无礼,谁在乎她日后寻仇!"沐天仇道:"凤妹虽不怕她,但可能就此引来不少烦恼,扰及伯父清修"于玉凤对沐天仇加以安慰地,秋波流送,嫣然笑:"反正我爹爹也不听我的劝告,准备重出江湖,拓拔无礼去'神工谷'中生事,无非送死而已,并不算是什么烦扰。"宇文娇目注黄衫客道:"大哥,想在'无底杀人坑'中擒龟取甲一事,已然成空,我们如今去哪里呢?"黄衫客道:"自然是先送凤妹,回转'神工谷'去了!"于玉凤噘起小嘴,向沐天仇看了一眼道:"好容易才得出来,我真不想这快就回转'神工谷'去!"宇文娇笑道:"不管怎样决定,我们先找个客店,好好大吃大喝一顿,然后再作道理"她一面说话,一面向黄衫客暗暗投过一瞥神秘的眼色。
于玉凤笑道:"宇文姊姊怎么突然馋将起来,要想吃喝?"黄衫客虽然还不明白宇文娇为何向自己暗使眼色之意,他仍自帮腔说道:"对了,我也颇为饥渴,且先找个地方,喂饱肚皮也好!"于玉凤当然不加反对,只向宇文娇取笑道:"宇文姊姊听见了么?黄大哥与你真是心同意合的呢!"宇文娇不去理她,指着右侧一座小峰头道:"风妹,你和沐兄弟先到那座小峰头上,看看四外有无酒旗飘扬"说至此处,又向黄衫客娇笑说道:"大哥,我和你到那边峰腰,登高看看,因为在这人地生疏之处,要想找家酒店,还不太容易呢!"黄衫客知道字文娇是找藉口。定然有甚话儿,向自己背人私语。遂点头笑道:"好,我们过去看看!"说完,与宇文娇双双腾身,向另一座高峰的峰腰纵去。
于玉凤与沐天仇也向宇文娇所指定的小峰头,纵登而上。
黄衫客见双方距离已远,遂向宇文娇低声问道:"娇妹,你是不是设法把沐贤弟与凤妹调开,和我有所商量?"宇文娇笑道:"对了。大哥少时于喝酒之际。要和我一搭一挡,设法把沐兄弟和风妹一齐灌醉!"黄衫客讶道:"娇妹要把他们灌醉,却却是为何?"宇文娇道:"大哥难道忘了我们先前所定要偷取沐兄弟的'四灵秘帖',预先拆阅之事?"黄衫客哦了一声,含笑说道:"此事何必如此着急?大可慢慢"宇文娇摇了摇头,正色接口说道:"不能慢了,因为凤妹即将回转'神工谷',而我对'神工谷',又疑虑重重,还是早点把沐兄弟身上的事儿,弄个清楚的好,免得万一有甚谬误,却是追悔不及!"黄衫客道:"娇妹既说要偷取'四灵秘帖',只消灌醉沐兄弟便可,何必连凤妹也"宇文娇不等他话完,便自娇笑说道:"这种事儿,不宜被凤妹看见,故而还是连她一并"语音至此,倏然顿住!
因为这时于玉凤业已飞纵而来,口中并含笑高声叫道:"黄大哥、宇文姊姊,我在西南方里许之处,发现绿树丛中,有一角黄色酒旗!"宇文娇向黄衫客略施眼色,方抢前两步,迎着于玉凤,扬眉娇笑道:"凤妹找着酒店了么?我们立即前去畅饮几杯,祭祭彼此均饥渴已久的五脏庙吧!"'说至此处,向随后跟来的沐天仇望一眼,压低语音笑道:"但有件事儿,凤妹却要注意,沐兄弟远来寻取'红龟之甲',结果成空,表面虽甚坦率,心头难免抑郁,少时我们不妨劝他多饮几杯,让他来个且凭一醉解千愁吧!"黄衫客听在耳中,不由暗赞宇文娇委实是伶牙俐齿,极擅词令。她这种先要于玉凤多劝沐天仇几杯,然后在不知不觉中,使于玉凤亦自醉倒的"一石二鸟"之计,相当高明,于险恶江湖之中,往往这种机智谋略,会比精深武功,还要来得有用!
于玉风果被宇文娇说得连连点头,也向她悄声说道:"宇文姊姊说得极是,教沐二哥喝酒之事,容易得很,包在我身上好了!"这时,沐天仇也已赶到,在丈许以外,便已含笑问道:"宇文姊姊,凤妹,你们鬼鬼祟祟地,是在说些什么?"于玉凤首先向他白了一眼,佯嗔道:"沐二哥,我们姐妹,难道不能说说我们姊妹的体己话儿?你的'鬼鬼祟祟,一语,用得似乎不太客气,应该受罚了吧?"黄衫客闻言,不禁暗赞于玉凤冰雪聪明,心灵口巧,竟立刻抓住机会,并擅于利用机会。
沐天仇想不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儿,竟引起于玉凤的娇嗔,遂俊脸微红,陪笑道:"是我出言不慎,说错话儿,委实该罚!"于玉凤妙目一转,向宇文娇轩眉道:"宇文姊姊,你说我们应该怎么罚沐二哥呢?"宇文娇索性一齐推到于玉凤的头上,含笑道:"关于处罚沐兄弟的事儿,还是由凤妹作主较好,我要看看你罚得是否公平。"于玉凤佯作想了一想,目注宇文娇道:"宇文姊姊,他既说我们鬼鬼祟祟地讲话,我们便罚他轰轰烈烈地喝酒如何?"宇文娇看着沐天仇,扬眉笑道:"沐兄弟,你听见了么?骂了人,还有酒喝,可见得凤妹对你多好!,,沐天仇俊脸之上,微微一热地,苦笑道:"宇文姊姊,你应该注意'喝酒'以前的'轰轰烈烈'四字,不知道凤妹要罚我喝多少酒呢?"于玉凤趁着沐天仇的话头,向他微笑说道:"沐二哥,你到底认不认罚?"沐天仇接口道:"认罚,认罚,但请风妹和宇文姊姊,特别厚情,不要罚得太重,因为我不过杯酌之饮,比不上黄大哥那么沧海之量!"于玉凤笑道:"我也不罚得太重,你就饮上十巨觥吧!"沐天仇听得剑眉一笑,苦蹙着脸儿说道:"十巨觥酒,还算不重?"于玉凤故意把脸色一沉,淡淡道:"你嫌重么?酒不必喝了,我罚你十天之内,不许和我姊妹讲话!"沐天仇有点啼笑皆非地,向于玉凤摇头说道:"凤妹怎么越罚越重,十天不许讲话,岂不把人憋死?"于玉凤嘴角微披,神态刁蛮地挑眉说道:"你和别人讲话,我们不管;但我们姊妹之间,却因'鬼鬼祟祟'的事儿太多,在这十天之中,却没有工夫理你!"沐天仇苦笑道:"算了,算了,这种罪太难受,我还是选第一种罚法,喝上十觥酒吧!"于玉凤冷笑一声,秀眉双挑说道:"哪有这么便宜,适才十觥之数,你不肯喝,如今你肯喝,我却要再加两觥!"沐天仇失声:"再加下两觥,岂不是成了十二觥了么?"于玉凤点头道:"这叫做'顺风涨水',谁叫你想吃回头草呢?
如今你再推辞,我就要把罚数改为十四觥了!"沐天仇对于江湖间的凶邪、奸恶虽可暗鸣叱咤,仗剑而诛,但对于女孩儿家的燕叱莺嗔,却是窘于应付,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点头道:"好,好,我喝十二觥,凤妹千万莫要再加罚到十四觥,因为不论何种酒儿,十二巨觥之数,已足使我酩酊大醉了!"宇文娇笑道:"喝醉又何妨?常言道:'一醉解千愁',又道是'事大如天醉亦休'。我们便暂且撇开一切足以令人烦恼的江湖琐事,在这山村酒店之中,共谋一醉,也算是赏心乐事呢。"'沐天仇道:"大家都醉,自是佳话,只怕我一人独醉,就有点煞风景了。"。说话之间,这四位男女奇侠,业已走到适才峰头远眺的大片绿树丛中。
果然,在这四外如海的万绿丛中,背崖面路地开有一家小小山村酒店。
更妙的是,他们进店一看,店中七八张座头之上,空荡荡的,竟无一个酒客。
店家见有客到,堆着笑容过来招呼。黄衫客边自入座。边自问道:"店家,你们这儿卖些什么酒儿?"店家陪笑道:"酒儿只有一种,是自己酿制的'醉山春'。"于玉凤道:"'醉山春'?这名儿倒蛮好听,不知酒质如何?"店家笑道:"这种酒儿容易入口,但后劲却是不小,姑娘等贵客光临,小人把存贮十多年的一坛陈货,开来"黄衫客不等店家话完,笑接道:"既有陈酒,尽管开来,我们一定特别加给酒资就是!"店家喏喏连声,正待退下,宇文娇已递过一锭纹银,向店家含笑道:"店家,这银子给你,除了开上一坛陈酒,多替我们准备上几味可口的菜肴来。"山野店家,几曾见过如此豪客,竟自怔怔呆住,不敢去接那锭白花花的银子。
宇文娇笑道:"店家,你怎么啦,莫非这十两纹银,付你的酒资菜钱还不够么?"说完,玉手微扬,将那锭纹银,轻轻地抛入店家怀内。
店家双手抱着银子,高兴得语音微颤道:"姑娘的赏赐太多,小人不敢领受"于玉凤笑道:"不要紧,你拿去吧,只要酒醇菜美,吃喝完r,我还另有赏赐!"店家连声应是,哈着腰儿,陪笑道:"小人厨下,现有从猎户手中买来的山雉、薰獐、风兔等野味,再杀上两只鸡,挖几斤新算"于玉凤摇手道:"够了,够了"店家好似过意不去,仍自陪笑道:"小人店中,尚有一条肥大黄狗,索性杀了清炖"沐天仇剑眉一皱,截住话头道:"不必,不必,我们不吃狗肉。
就照你适才所说的几种菜,烹调得入味一点,也就够了。"店家称是,转身进厨里去了。于玉凤笑道:"这店家不错。对我们甚为巴结"字文娇笑道:"他巴结的是那锭银子。凤妹记住,今后行走江湖,最好是把钱花在前面,伺候招待,自然不同;倘若把钱花在后面,你虽赏以千金,也不过换得临行时的一声'谢谢'而已!"于玉凤深以为然地,点头笑道:"字文姊姊说得对,这真是学到老而学不了的经验之谈。少时店家送酒菜时,我便把适才答应的赏钱给他。"黄衫客侧顾沐天仇,道:"贤弟,这店家今天可算是财星高照,我们吃他几样野味,一坛陈酒,他大概可以盖上一座酒楼。"沐天仇也为之失笑,目注于玉凤:"凤妹,这种山野店家,酒杯虽有,不见得有巨觥呢。"一语既毕,于玉凤又抛来一瞥妩媚白眼,道:"没有巨觥,改用大碗,反正沐二哥刚才那句'鬼鬼祟祟'的话儿,说得太以难听,我和宇文姊姊,决不会轻易饶你!"沐天仇见已无可转圆,只有向黄衫客递过一瞥求援眼色。
这时,店家已端来四色黄腊野味及一壶酒儿。
于玉凤笑道:"店家,我这位沐二哥其量如海,不耐浅斟细酌,你不单要换巨觥,或是大碗,并须把整坛酒儿,一齐搬来,让他喝个痛快,不要这样一壶一壶的了!"店家恍疑作梦,高兴得身躯一摇,几乎昏倒!
贡衫客笑道:"店家,你遇上女财神了,快不赶紧照她的话儿作么?"在这样情况之下,巨坛、大杯、佳肴、美酒,自然立即当前,于玉凤也毫不客气地,要沐天仇立即领受责罚。
八大碗醇酒下腹,沐天仇已在摇头,有不胜酒力之状。
于玉凤方对宇文娇看了一眼,宇文娇已自笑道:"凤妹,沐兄弟似已见酒怕了,你陪他喝两碗酒吧!"于玉凤不便推辞,目注沐天仇道:"沐二哥,还有四碗酒了,怎不喝呀?来,我遵从宇文姊姊之命,陪你喝上两碗!"说完,自行斟了两大碗酒,异常豪迈地一倾而尽!
沐天仇自然关切于玉凤,恐她饮得过量伤身,遂不再迟疑地,把其余四碗酒儿,喝了下去。
酒量之事,无法勉强,沐天仇把第十二碗酒儿喝完,便告玉山颓倒地,伏在桌上。
于玉凤也有七分酒意,玉颊通红地,向宇文娇含笑道:"宇文姊姊,我算是完成任务了吧?"宇文娇连连点头,又替她斟了一碗酒,嫣然笑:"凤妹功劳不小,我要敬你一碗!"于玉凤秀眉双皱,苦笑一声说道:"倘若再喝一碗,不是连我也要醉倒了么?"宇文娇也不勉强,只是点头一笑说道:"原来凤妹只肯陪沐兄饮酒,却不肯"这两句话儿,太以厉害,故而宇文娇才说到"却不肯"三字,下面"陪我饮酒"之语,尚未说出,于玉凤业已端起宇文娇适手替她所斟的那碗酒儿。豪迈无俦地,一倾而尽!
黄衫客看得微微一笑,向于玉凤点头说道:"凤妹真好酒量,但你陪你沐二哥喝了两碗,陪你宇文姊姊,喝了一碗,却陪不陪我这作大哥的喝一些呢?"。黄衫客越是这样含笑发话,于玉凤便越是不好意思推辞,也斜着自己带几分醉意的一双妙目,向黄衫客娇笑说道:"小妹怎敢不陪大哥?但不知大哥要我喝上多少呢?"黄衫客也不好意思对她硬加逼迫,遂注目笑道:"凤妹自己酌量,你能喝多少,便喝多少,千万不要过量,因为我看你仿佛已有醉意了呢!"黄衫客的这几句话儿,听来似颇缓和,其实却是精通酒国用兵的凌厉攻心上策!
因为凡属已有醉意之人,多半不肯认醉,你越是劝他少喝,他往往越会硬逞英雄地,多喝一些!
果然,黄衫客语音才落,于玉凤轩眉道:"大哥,小妹才饮三碗,还不至于醉倒,大哥既要我陪你饮酒,我们便来个'斗勺换沧海'如何?"黄衫客笑道:"此话怎讲?什么叫'斗勺换沧海,呢?"于玉风道:"大哥是沧海之量,小妹斗勺之饮,所谓'斗勺换沧海',就是大哥若饮上三碗,小妹便奉陪一碗!"黄衫客尚未发言,宇文娇已在一旁抚掌笑道:"好办法,好办法,这三碗换一碗的办法,公平得很,来来来,大哥,我先替你斟上三碗,倒看你与风妹,是'沧海,困于'斗勺,?抑或'斗勺'屈于'沧海'?"黄衫客笑道:"以三换一,总是我吃亏些,凤妹只要能再饮上五六碗之数,必定我先醉倒!"笑语之间,他已把那三大碗酒儿,饮下喉去。
于玉凤见黄衫客饮了三碗酒儿,遂也把那碗酒儿饮下,并娇笑道:"便算大家醉倒,又有何妨?宇文姊姊刚刚不是说过'能凭一醉解千愁么'?"说至此处,转对宇文娇注目扬眉笑道:"宇文姊姊,沐二哥已先醉了,我和黄大哥,可能也也相相继会会醉,只只有你"字文娇听她已有点舌头发大,语音不清,不禁颇为得意地,嫣然笑道:"娇妹放心,你们若是醉倒,我也一定斟上十大碗酒儿,自行喝醉,陪你们同入醉乡,去找找刘伶阮籍便了!"说话之间,黄衫客又多饮了三碗,于玉凤自然只好遵守条件,又复饮了一碗。
但酒尚未饮完。于玉风也告星眸微阉,娇慵不胜地。颓然醉倒!
这时,店家正好端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和一盘清炒新笋走来,黄衫客便向他含笑道:"店家,酒菜都已够了,你不必在此招呼,且等唤你再来。"店家喏喏退去,字文娇向黄衫客道:"大哥是酒中之豪,你不过饮了六大碗酒儿,大概不会有醉意吧?"黄衫客大笑道:"娇妹听见我所嘱咐店家的话儿么?其中莫非说得不对,言语颠倒,有甚醉意流露?"字文娇道:"大哥既无酒意,我们便依照原计,进行偷东西了!"黄衫客又自斟自酌地,饮了一口酒儿。微笑说道:"偷就偷吧,是你下手?还是由我下手?"字文娇道:"沐兄弟业已酒醉,虽说是偷,其实宛如探囊取物一般,但那'四灵秘帖'既在沐兄弟身边,还是由大哥下手,比较方便一点!"黄衫客听得字文娇这样说法,遂只好如言下手,从沐天仇的怀中,取出他师父"负心遁客"所郑重交付沐天仇的"四灵秘帖"。取得秘帖,目注宇文娇,扬眉问道:"娇妹,秘帖业已到手,我们是只看最后一封'玉凤之心',还是连'红龟之甲'、'苍龙之皮'也一并都看?"字文娇道:"既然偷看,自然便得清清楚楚,免得再疑神疑鬼,有所牵肠挂肚j"说完,便从黄衫客手中,取过"四灵秘帖",走向店后。
黄衫客不明其意地,向宇文娇愕然问道:"娇妹,你你把这'四灵秘帖',持向店后则甚?"宇文娇笑道:"我们并不是把'四灵秘帖'偷走就算,在看过以后,仍得还原,我遂去住店后,利用蒸锅热气把秘帖封口。弄湿开启,才可使沐兄弟不会发现有人曾经偷看的蛛丝马迹!"黄衫客向字文娇一挑姆指,加以赞许道:"娇妹委实想得周到,心细如发!"宇文娇截断黄衫客的话头,嫣然笑道:"大哥莫要再夸我了。
你只要不怕我把这'四灵秘帖'哨悄拐跑便是!"语音了处,腰肢微闪,便翩若惊鸿地,纵往店后厨下。
黄衫客暗忖:字文娇这偷看"四灵秘帖'之计,着实想得不错,因为如此作法,既未使沐天仇违反师训,又可使自己今后于进退之中。知所选择趋避,岂非两全其美思念未毕,字文娇已满面含笑地,从店后走出,手持三封业已开了缄封的"四灵秘帖",向黄衫客含笑道:"大哥,三封柬帖,俱已打开,却未阅看内容,你斟酌一下,先看哪一封呢?"黄衫客道:"顺次序来吧,我们先看第一封!"宇文娇笑道:"第一封是'紫麟之头',沐兄弟早已拆阅。大哥既要顺序而观,便应该先看这第二封'红龟之甲'!"边自说话,边自把手中一封柬帖,递了过去。
黄衫客接过这封上书"红龟之甲"字样的信封,抽出其一笺纸,注目细看,只见上面写着:"'红龟'又名'大龟',其性刚阳,却生于极为阴湿之地,若得其甲,制为十三块,盖以金猱之发,或人发生丝,藏于内护住胸背要穴,可御极为歹毒厉害之'五毒阴风掌',盖汝有一深仇,精娴此技,于寻仇之前,多宜先作万全准备也!"黄衫客看完,交给宇文娇,扬眉说道:"娇妹你看,'红龟甲'的功用,原来如此,怪不得'无底杀人坑'中石壁之上,曾被人镌有'红龟甲,金猱发,何愁五毒腥风压'字样!"宇文娇把笺纸看完,立即依照原来折痕折好,装入信封内,用饭粒粘合封口,并向黄衫客笑道:"大哥,我猜得不离谱吧,沐二哥果然身世如谜,并有一名功力极为厉害的凶邪深仇!"黄衫客皱眉道:"沐贤弟的师尊,在这第二封柬帖之中,仍未把身世说明,也未说出他那深仇,究竟是何方神圣?"宇文娇笑道:"这道理并不难猜,沐兄弟的身世恩仇,定是在最后一封柬帖之中,才有交代,大哥难道没有发现那封'玉凤之心'写得最多,笺纸特别厚么?"'边自说话,边自把第三封柬帖递过,娇笑道:"大哥看第三封吧,这'苍龙之皮',又是什么花样?"黄衫客展开一看,只见笺纸之上写的是:"龙之为物,缥渺难寻,故'苍龙'二字,与'紫麟'相同,只是武林人物之绰号而已。闻得有'玉面苍龙'柳少亭者,因藏有'连衣带裤之苍色龙皮软甲'一袭,人并少年俊挺,才获此号,仇儿宜设法取得'龙皮软甲'贴身穿着,以防汝厉害仇家之毒门歹毒暗器,盖'龟甲猱发',只是防护前胸后背要穴,不令'五毒阴风,侵入受伤,下半身必须亦有罕世异宝,慎加防范,方减却顾虑,或可寻仇一搏!,'黄衫客看完之后,废然一叹,摇头说道:"懂了,懂了,完了,完了。"宇文娇听得摸不着头脑地,苦笑问道:"大哥,你说的是什么话儿?怎会既是'懂了,懂了',又是'完了,完了,?"黄衫客目光凝注宇文娇,含笑问道:"娇妹,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桥山'之中,初次结识时的切情事?"宇文娇从目中流露深挚情意地,向黄衫客娇笑道:"大哥,你这一问,不嫌问得太多余么?'桥山'初会,是小妹弃邪归正的转折关键,我怎会忘记当时所发生的任何事呢?,,黄衫客道:"那位为了娇妹,终于葬身无底流沙中的'玉面苍龙'柳少亭,他"宇文娇白了黄衫客一眼,苦笑说道:"大哥还提此人则甚?我对这'玉面苍龙'柳少亭,根本极为讨厌,毫无良好印象,,黄衫客笑道:"贤妹记不记得柳少亭的'玉面苍龙,外号,是两字称人,两字称物?"宇文娇想了一想,微颔臻首道:"我记得这件事儿,当时大哥还要我进一步地,向他盘问究竟,可惜柳少亭在无底流沙之中,惨遭灭顶,无法问知究竟的了!"黄衫客叹息一声,双眉蹙地,缓缓说道:"无须再问究竟,方才我所说'懂了,懂了,之意,便是明白柳少亭为何号称'玉面苍龙'。"宇文娇怔了一怔,目注黄衫客,讶声问道:"大哥何出此言?
难道这封'苍龙之皮'的'四灵秘帖'之中,竞提到'玉面苍龙'柳少亭么?"黄衫客递过柬帖,苦笑说道:"娇妹自己看吧,你看完之后,自然明白。"宇文娇把笺上字迹,仔细看完,也自秀眉深蹙地"呀"了一声,摇头说道:"原来这所谓'苍龙之皮'就是指柳少亭所有的'龙皮软甲',但柳少亭人陷流沙,'龙皮软甲'也与人俱灭,难怪大哥要说事情虽已'懂了',希望也告'完了,!"黄衫客叹道:"不单'龙皮软甲'与人俱灭,如今'无底杀人坑'也毁,连那罕世红龟一并生埋,岂不是'完了'之上,再加一个'完了',令沐贤弟对这两封师尊秘帖所交派的任务,根本无法办到"话完,似乎愁无了遣地,自行又斟了一大碗酒儿,猛一扬头,喝了个干干净净!
字文娇笑道:"大哥且慢发愁,再看最后一封秘帖吧,但愿那位'负心遁客'老前辈,于这'玉凤之心',的指示之中,能明白说出沐兄弟的真实身世,和他不世深仇,究竟是谁?我不相信除了用'红龟甲'与'苍龙之皮'防身以外,就没有法儿,破去他仇家的歹毒暗器,和'五毒阴风掌'!"黄衫客面带苦笑地,点头蹙眉道:"但愿如此,倘若再含混不清,真使我们摸不着头脑,不知怎样应付才好。"说完,向宇文娇招手道:"娇妹,这封'玉凤之心,的笺纸甚厚,你且坐将过来,我们一同看吧!"宇文娇如言,与黄衫客并肩而坐,并替他斟了一碗美酒,撕了一条鸡腿。
黄衫客略觉饥饿,遂先把那只鸡腿吃掉,然后才抽出那写有"玉凤之心"秘帖中所装笺纸。
笺纸共有五张,字迹密密麻麻。使人一望而知,定系叙述什么颇为复杂之事。
黄衫客与字文娇展开笺纸,仔细观看。
才看数行,两人脸上均已现出惊色。
这种惊异神色,随着观看笺纸进度,逐渐加浓!
待把五张笺纸一齐看完,黄衫客与字文娇二人。竞自均双眉愁结地,呆呆怔住!
原来,黄衫客与字文娇二人,所料不差,沐天仇的身世,委实太不平凡,其中蕴有无限恩仇,而"沐天仇"三字,也不是他的本来姓氏。
上次,在找寻"神工谷"时,黄衫客因那根"飞凤毛",与昔日"赤须神龙"淳于泰所用之"龙须追魂令",甚为相象,曾向沐天仇述及一段二十年前的武林秘辛,谁知这段秘辛,根本就是沐天仇的恩仇身世!
沐天仇不是姓沐,应该姓穆,他父亲就是昔年隐居"岐山落凤谷"中,富堪敌国,经常仗义济世的武林大侠,"盖孟尝"穆星衡。
穆星衡虽有"孟尝"之号,但性爱清静,门下并无食客三干。
"隐贤庄"中,除了使用庄丁之外,只有至交好友。天机剑客,傅天华夫妇,一同唇住。并陪穆星衡时常出山行道,济救民物。
某次,傅天华于蛮荒毒瘴以内,救了中毒待毙的"赤须神龙"淳于祟夫妇,带回"隐贤庄",用穆大侠所藏灵药,治疗痊愈,三人义结兰盟,淳于泰年龄最长,作了大哥,穆星衡居次。傅天华则作了小弟。
三对神仙眷属,侠义夫妻,共同隐居以来,三位夫人,竞一齐态有兆。穆夫人先十日诞生一男,淳于夫人与傅夫人则后十日,几乎同时诞生一女。
就在穆公子弥月喜筵之上,突起风波!
"隐贤庄"全庄上下,均开怀畅饮,醉意醺醺之际,突有江湖凶人。纠众晴袭!
一来"赤须神龙"淳于泰恰巧因事外出,不在庄中,少了一名好手!
二来,来袭的七名黑衣蒙面之人,全都功力不弱,并均擅使淬毒暗器。
三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来敌是乘"隐贤庄"上下,多半酒醉,毫无戒备之际,骤起发难!
有此三种原因。"隐贤庄"浩劫便成!
"盖孟尝"穆星衡夫妇,与傅夫人,在酒筵之上,中了淬毒暗器,立告毕命。
穆公子在火光中惨被烧成枯骨!
"天机剑客"傅天华怀抱幼女,身负重伤,被逼坠庄后万丈悬崖!
淳于夫人不知是为了保全贞节,抑或有别种原故。横剑自刺而死!
等到"赤须神龙"淳于泰得讯于庄后,匆匆赶回,只剩下淳于小姐一位劫后孤雁,"哇哇"大哭!
淳于泰睹状之下,怒极心疯,一把"龙须追魂令",立即出手!
那七名黑衣蒙面凶人,志得意满,大笑疏神之下,有五人被"龙须追魂令"所杀,一名被淳于泰震落庄左弱水寒潭,一名也因知不敌,必难幸免,遂自行跳入无底深壑j淳于泰虽已尽诛恶贼,但爱妻已逝,良友已亡,觉得生趣全无,遂从摇篮中抱起甫生二十日的女婴,也自跳进焚烧整个"隐贤庄"的熊熊烈火之内!
以上,是二十年前的武林秘辛,也是黄衫客与宇文娇已知情况。
不看"四灵秘帖"他们以为情况如此。
看了"四灵秘帖"后,他们竟把这些情况,多半推翻!
首先,他们知道了"天机剑客"傅天华未遭劫数,他虽假作坠崖,其实却仗恃绝世轻功,与熟知地势之利,从崖下负伤逃脱!
傅天华之能够不死之故,是他于偶发情况,发现"赤须神龙"淳于泰,有与外人勾结,谋夺"隐贤庄"产业迹象,并向穆星衡报告,穆星衡笑而弗信,反责傅天华不应对同盟大哥。无端起此疑念!
穆星衡虽然不信,傅天华已有戒心,遂向淳于夫人,设法探询,淳于夫人颇知大义,于尽吐乃夫凶谋之后,立即横剑自绝!
此时,前庄祸变已起,穆星衡夫妇与傅夫人当筵毕命的噩耗传来,傅天华惊动万分之下,知道大势已去,遂慧心突生,把怀中所抱己女傅玉冰,与淳于夫人室内摇篮中的淳于玉凤,作一调换。'然后,傅天华又匆匆赶往后庄,将淳于玉凤,与穆星衡之子穆小衡,再作转换。
安排甫毕,群寇已来,傅天华遂保定义兄遗孤,苦战负伤,坠崖逃去!
傅天华就是沐天仇之师"负心遁客"。沐天仇就是被傅天华舍命救走的穆小衡。
被烧死的穆小衡,其实是"赤须神龙"淳于泰之女淳于玉凤。
如今被淳于泰视为亲生爱女的淳于玉风,却是"天机剑客"傅天华的爱女傅玉冰。
虽然,淳于泰于事后,曾怀抱女婴,纵入火窟,但傅天华认为淳于泰既起夺产之心,怎甘殉义自绝,必系以另一副面目,移转"隐贤庄"后所埋藏之无量资财,遂其雄霸武林心愿。
淳于泰除武功极高,心计甚毒以外,更精擅厉害无比之"五毒阴风掌"功,暨"龙须追魂令",故而傅天华与穆小衡先取"紫麟之头",争取"离尘老人"传授,增强本身功力,其次要穆小衡寻得"红龟之甲"和"苍龙之皮",以抵御淳于泰之掌力暗器。
做好这三项准备,才许去找淳于玉凤,等待获得"玉凤之心"。方许开拆最后一封"四灵秘帖",明了自己身世,告知淳于玉风本系"傅玉冰"的莫大秘密,然后两小同心,杀却淳于泰,认姓归宗,报复父母之恨!
如此复杂的情事,怎不把黄衫客与宇文娇二人,看了个惊魂欲绝,目瞪口呆!
宇文娇怔了半晌之后,摇头苦笑道:"巧巧真太巧了唉,天下事真是难尽人意"黄衫客一面把那"玉凤之心"秘帖,照原来摺痕摺好,重行封固,仍藏向沐天仇的怀中,一面向宇文娇问道:"娇妹为何浩叹?"字文娇不等黄衫客话完,便指着与沐天仇一同醉伏桌上的于玉凤,扬眉说道:"大哥,你认为风妹是不是先前号称'天机剑客',如今自号'负心遁客'傅天华之女傅玉冰呢?"黄衫客想了想,点头说道:"有此可能,否则'淳于玉风'与'于玉凤'便成为过分巧合的了!
宇文娇道:"于玉凤若是傅玉冰,则那位'神工谷'主于成龙,便是昔年负盟背义,夺产戮友的'赤须神龙'淳于泰了!"黄衫客道:"应该不错,一来于成龙拥有敌国资财。二来他是于玉凤之父,发妻又告早死,三来归隐之期,也在二十年前,四来,于玉凤所用家传暗器'飞凤毛',与淳于泰昔年所用的'赤须追魂令',是同一路数。这四点已知情况,都是令人猜疑于成龙就是淳于泰,只不知道他同否精于'五毒阴风掌'而已!"宇文娇道:"可惜可惜"黄衫客看了宇文娇一眼,不解问道:"娇妹,可惜什么?"字文娇指着沐天仇,向黄衫客笑道:"闻得江湖人言,昔年'盖孟尝'穆星衡大侠,美玉丰仪,有'当世第一风流人物'之称,沐兄弟也似潘安再世,宋玉重生,是否会与他父亲,有几分相像?"黄衫客颔首道:"当然,父子容貌,多半遗传,根据如今所知的情况,加以推测,穆星衡大侠的右耳垂后,可能也与沐贤弟一样,有粒'朱砂红痣'!"字文娇笑道:"我所说的'可惜'之意,便是指此。因为沐兄弟虽曾入'神工谷',却未在于成龙面前,现出本来面目,否则,看于成龙的神色变化,便可以断定他到底是不是淳于泰了!"黄衫客瞪了字文娇一眼,皱眉说道:"娇妹何出此言?倘若于成龙真是淳于泰,而沐贤弟尚未知本来,在这等情况之下,会发生多大危险。"宇文娇秀眉双扬,娇笑一声说道:"不会有大危机吧?因为淳于泰以为穆星衡大侠之子穆小衡,早已在'隐贤庄'中。焚为枯骨,哪里想得到"话犹未了,黄衫客便不表同意地,摇头接道:"娇妹错了,像淳于泰那等奸雄,定与曹孟德相同,有'宁使我负天下人,不使天下人负我'之念,只要他发现沐贤弟面貌酷似穆星衡大侠,右耳垂也有'朱砂红痣'时,必然先发制人,立下杀手!"宇文娇闻言,目光一瞥于玉成道:"那么,我们要不要把这'玉凤之心'秘帖上所说情事,告知凤妹?"黄衫客略作沉吟,摇头说道:"暂时不宜说明,因为此事对于风妹的影响太大,竟使她的生身老父,变成杀母深仇。恐怕难使她完全相信!"字文娇把两道目光,含情凝睇地盯在黄衫客脸上道:"不说明么?凤妹如今正要回转'神工谷'呢!"黄衫客含笑道:"神工谷是她的家,她当然应该回去!"字文娇道:"我们不知道这种情况,还则罢了,既已知情。怎忍心使凤妹再去认贼作父?
黄衫客目光一朗,扬眉正色说道:"傅天华前辈不愧'天机剑客'之称,委实足智多谋,他昔年的'连环换婴'之计,太以巧妙,不单救走盟兄遗孤穆小衡,并把爱女傅玉冰,交给淳于泰,由淳于泰代为教养成人,等于是在这刁恶老魔的心腹之间。埋下了一枚定时爆炸的地雷火药"语音至此略顿,向于玉凤看了一眼,继续笑道:"故而,我们如今暂时不能提及'穆小衡''傅玉冰'之名,仍然对他们称以'沐天仇'。于玉风',并鼓励凤妹回转'神工谷',才好藉探望风妹之便。获知淳于泰老贼的一切举措!"宇文娇妙目连翻,细思片刻说道:"大哥说得对,风妹越是认贼作父,便越是会获得淳于泰老贼宠爱,毫无危险,但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应该石破天惊地,揭开这层险秘呢?"黄衫客道:"至少要等我们弄清楚淳于泰老魔,如今有多少羽翼?多强实力?他的'龙须追魂令'和'五毒阴风掌',究有多么厉害程度?并有无防制之术!"宇文娇加以补充地,接口含笑道:"最好还要让凤妹亲自发现一些淳于老魔所化身之'神工谷主'于成龙所为的万恶举措"话方至此,黄衫客便连声称赞地,抚掌说道:"对极,对极,在于玉凤亲自发觉恶迹,羞为于女之际,也就是我们向她揭破秘密,使她容易帽信的绝好机会!"宇文娇目光一转,秀眉双剔说道:"这桩武林秘辛,周折太多。
极为复杂,我觉得其中还有一点,似乎难于解释。"黄衫客笑道:"娇妹有何疑点?不妨提将出来,彼此研究研究!"宇文娇道:"大哥认为那位昔号'天机剑客'今称'负心遁客'的傅天华老前辈,为人怎样?"黄衫客钦佩之色,溢于言表地,应声答道:"这位老前辈于奇危之际,镇定应变,甘弃己女,抢救孤儿,是位太以值得钦佩的大智大义之人!"宇文娇呷了一口酒儿,点头笑道:"大哥对于傅前辈的钦佩看法,与小妹完全相同,但你认为这样一位大智大义之人,会把申讨淳于泰的千斤重担,交给沐兄弟单独一肩挑么?"黄衫客叹道:"这种杀家大恨必须由当事人亲手报复,傅老前辈如今便算能够制住淳于泰老魔,也不会下手诛除,否则,会使沐贤弟将来有羞为人子、愧对先人之憾!"宇文娇道:"傅老前辈纵不明里下手,也该暗地帮忙,我不相信他会在'北天山'秘谷之中,袖手旁观,高蹈自隐!"黄衫客笑道:"当然不会,因为除了沐贤弟的杀家之恨以外,傅老前辈本人也有爱妻遭害之仇;何况,他爱女傅玉冰的认姓归宗,也是必须他亲自主持的一件大事!"字文娇扬眉问道:"既如此,沐兄弟出山已久,傅老前辈为何始终未现侠踪?"黄衫客也饮了一杯酒儿,含笑答道:"可能傅老前辈正在暗作什么重要的安排,我料他如今定已不在'北天山',于必要时机,自会向沐贤弟和我们彼此联络,指示机宜!"宇文娇道:"但愿他老人家能早点出现,有所指示才好;因为如今'红龟之甲'与'苍龙之皮'等两桩任务业已无法达成,其中秘密,又暂不能向沐兄弟和风妹揭破,着实使我两人,应付为难,提心吊胆!"黄衫客微微叹了一声,目闪神光说道:"常言道:'道高一尺。
魔高一丈',卫道降魔大业,本极难巨,我们无法预计成败,只好在危难之中,尽量镇定平稳地,走一步算一步了!"字文娇嗯了一声,点头扬眉说道:"大哥所说原则,虽极正确,但我们的第一步,究竟应怎么走呢?"黄衫客略一思忖,目注宇文娇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第一步自然仍随风妹回转'终南山神工谷'中,先探听群魔虚实,再妥筹应付策略!"宇文娇柳眉一蹙,有所忧虑地,缓缓说道:"为了大局起见,'神工谷'虽是必去,但其中有桩难题,却相当棘手的呢!"黄衫客道:"什么难题?"宇文娇道:"我听得大哥与沐兄弟谈起,上次于'神工谷'中,初见淳于泰老魔所化身之'神工谷主'于成龙时,便被老魔看破,指出沐兄弟是在脸上戴了人皮面具!"黄衫客笑道:"正是如此,当时沐贤弟便欲摘下人皮面具,是我想起杜百晓前辈之言,略加拦阻,娇妹与凤妹,又恰巧寻来,再加上淳于老魔宠妾潘姨娘,在'四海厅'后,以玉磐催召,才使沐兄弟未曾以本来面目,和淳于老魔相对。"宇文娇双眉挑处,目闪慧光说道:"这就是我方才所说的难题了。我们再入'神工谷',既不欲抓破面皮,仍把淳于老魔,当作长辈尊敬,则沐兄弟哪有再以假面目相对之理?万一秘密揭破,老魔辣手立施,我们深入虎穴,连逃都无处逃呢。"黄衫客一面聆听,一面连连点头说道:"娇妹所虑甚是,这的确是一桩大难题!,'宇文娇笑道:"大哥先要设法处理这桩难题,然后才可以随同风妹再返'神工谷'呢!"黄衫客呷了一口酒儿,双眉深蹙,凝神思索!
宇文娇见他半晌无语。扬眉含笑叫道:"大哥。你想出处理这次难题的妙策没有?"黄衫客苦笑两声,摇了摇头笑道:"没有想出办法。因为任何藉口,都只能搪塞一时,倘在'神工谷'中。长日相对,总宇文娇不等黄衫客说完,便即接口笑道:"大哥,我有办法!"尊衫客闻言之下,喜形于色问道:"娇妹有何妙策,快请说将出来,我们商量商量。"宇文娇笑道:"关于搪塞之策,我和大哥一样,都想不出来,我所想的是拖避之策!"黄衫客问道:"什么拖避之策?"字文娇道:"我所谓'拖避之策',就是暂时不让沐兄。弟与那伪称'于成龙'的淳于老魔见面!"黄衫客怔了一怔,看着字文娇道:"不让他们见面?娇妹莫非不让沐贤弟前去'神工谷'么?"宇文娇笑道:"沐兄弟对于凤妹,似有夙缘,业已爱之入骨,不让他去怎行?我只是说在未曾准备妥当之前,暂时不让他前去'神工谷',当然,他既不去,大哥少不得也只好陪陪他了!"黄衫客静听宇文娇话完,恍然笑道:"娇妹是要两路分兵,你和风妹,先去'神工谷',我和沐贤弟随后再来。"字文娇道:"光是随后一步,还嫌不够,你们必须针对难点,再作妥善准备!"黄衫客想了一想,向宇文娇轩眉问道:"娇妹所谓准备,莫非是叫沐贤弟在人皮面具以内,再作化妆,略为改变容貌?"宇文娇颔首道:"正是如此,但这种化妆,必须请专家为之,否则必被奸刁异常之淳于老魔看破,还有沐兄弟右耳垂后的那粒'朱砂红痣',也必须点掉,或是设法遮掩。"黄衫客皱眉道:"沐兄弟暂时不去'神工谷'么?这事"字文娇接口道:"这事好办,大哥可以从'四灵秘帖'方面。
出点化样!"黄衫客不解地道:"娇妹此话怎讲?'四灵秘帖'方面,我们业已偷偷看过,并重行封好,归还沐贤弟怀中,却有何花样可出?"宇文娇嫣然笑道:"沐兄弟对他恩师训示,极为尊重,如今正为无法取得'红龟之甲'及'苍龙之皮'忧心。大哥只消造个谣言,说是别处尚有'红龟',沐兄弟必会跟你走了!'。黄衫客笑道:"娇妹此计虽好,却也有点毛病!"宇文娇问道:"什么毛病?"黄衫客道:"我若编造谣言,说另外有只'红龟',沐兄弟虽然必定立即去寻,但凤妹多半也闻猎心喜,一同跟去,不回'神工谷'了!"宇文娇点头道:"不错,凤妹必然也要跟去,但大哥把这桩事儿,交给我办,我会把凤妹拦抵,说服她回转'神工谷小桃源'内等候你们。"黄衫客道:"我相信娇妹有此口才,但沐贤弟纵然跟我去找'红龟,,我却怎样交代?并怎样劝他接受化妆,略微改变容貌?"宇文娇梨涡双现地,目注黄衫客道:"这是大哥的事儿。我想以大哥的江湖经验,还会骗不倒沐兄弟,让他乖乖听话?"黄衫客苦笑一声,浓眉微皱说道:"我不是不会骗,而是生平从未骗过别人!"宇文娇秋波流盼。送过一个含情媚眼,娇笑道:"恶意行骗,固然不可;善意行骗,却有何妨?大哥为了使沐兄弟趋吉避凶,少受苦难,便由'大侠客'客串一回'大骗子',破破例吧!"黄衫客无可奈何,只得点头说道:"事急之下,只好从权,我接受娇妹的建议就是!"宇文娇见黄衫客接受自己建议,便替他斟了三大碗酒儿,扬眉含笑叫道:"好,大哥从善如流,我敬你三大碗酒儿!"黄衫客笑道:"娇妹这是作甚?莫非你也要把我灌醉?"宇文娇失笑道:"大哥太多心了,我要把你灌醉则甚?"语音至此略顿,向伏在桌上的沐天仇、于玉凤二人,指了一指,嫣然笑道:"沐兄弟与凤妹快醒来了,他们若是醒来,见我们二人,毫无酒意,岂不要大起疑心了么?常言道:'像不像,三分样''我们至少也要喝个三分酒意,吃得杯盘狼藉,才勉强交代得过!"黄衫客越听越觉有理,好生佩服地,点头赞道:"娇妹的心思真细,考虑得十分周到,来来来,我们且大吃大喝一顿,装装样吧!"说完,两人果然便放怀吃喝起来!
等到他们吃喝得酒兴半酣,两人脸上,都有了相当酒晕之际,沐天仇与于玉凤,方自双双醒转。
字文娇见沐天仇缓缓坐起身形,便向他道:"沐兄弟。你酒醒了么?我再敬你一杯!"沐天仇连摇双手,满面苦笑,道:"宇文姊姊,你不要再整我了,我委实喝得太多,头昏得很,适才也不知醉了多少时候!"字文娇道:"沐兄弟,我不是整你,我再敬你一杯酒儿,确有相当理由,并且只是一小杯酒,不是一大碗酒,何必如此害怕?"沐天仇听说只一小杯酒,心中大定,扬眉道:"酒可以喝,但却得先请字文姊姊,说个充分理由!"宇文娇笑道:"理由当然充分,我先问你,你还想不想要那'红龟之甲'?"沐天仇道:"我恩师的'四灵秘帖'之中,有此指示,当然想要,但'无底杀人坑',业已为崩山埋填,恐怕无法再"宇文娇笑了一笑,截断沐天仇的话头说道:"沐兄弟,你知不知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沐天仇闻言,方自一怔,于玉凤已在旁笑道:"宇文姊姊,你这'天涯何处无芳草'之言,是不是说除了'无底杀人坑'外,别处还有'红龟'?"宇文娇看了于玉凤一眼,点头娇笑道:"还是凤妹来得灵巧。
真所谓冰雪聪明,一点便透,不像沐兄弟,有些像个绣花枕头,'聪明面孔笨肚肠'呢!"沐天仇被宇文娇讥诮得耳根一热,讪讪说道:"宇文姊姊,你说的另一'红龟',是在何处?"宇文娇向他投过~瞥妩媚白眼,扬眉说道:"沐兄弟想问另一'红龟'的所在么?你要先把我敬你的一小杯酒儿喝完,我才肯呢!"沐天仇无可奈何,只得皱起双眉,把面前一小杯美酒,举向唇边,一倾而尽!
宇文娇嫣然一笑,秀眉双轩,缓缓说道:"沐兄弟不要皱眉,这杯酒儿,有个名堂,叫做'还魂酒';凡属酒醉之人,都应该在酒醒以后,喝上一杯,以后才不会"沐天仇苦着脸儿,摇手接口说道:"不必谈什么'还魂酒'了,字文姊姊,快请告诉我,另一只'红龟'是藏在什么深山大泽以内?"字文娇因知黄衫客素性豪爽,不善谎言,遂尽量替他搭好扯谎架子,含笑道:"另外一只,不是'红龟',是叫'火龟',,沐天仇听了"火龟"二字,皱眉道:"宇文姊姊,我恩师在'四灵秘帖'上所作指示,不是要我寻取'火龟之甲',是要我寻取'红龟之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