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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她一觉睡醒,屋中已有灯火。
凌纤儿睁开眼来,只见百变魔女正低头沉思。
她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不像日间那样无力,虽然身子仍旧是十分酸软,但是双手一按,居然坐了起来。
百变魔女一见凌纤儿起身,便吩咐身边使女开饭。
百变魔女陪着凌纤儿一齐吃了。
凌纤儿倒头又睡,百变魔女只是望着她微笑。
直到夜半时分,凌纤儿才被人讲话的声音吵醒。
她凝神细听,只听得说话的,一个是尹天,另一个是百变魔女。
尹天道:“大护法,总坛的飞鸽回书来了,说是就近,派一个新入本教的高手,来和大护法一齐送凌姑娘到总坛去,那来的人的名字,叫作白痴。”
百变魔女语音之中,很不满:“这是什么名字?教中有这样的高手,我怎会不知?”
尹天深有同感:“我也觉得有问题,但是信在这里,大护法请看。”
凌纤儿偷偷地转过身来,瞄过眼去。
只见百变魔女手中持着一张素笺,正仔细观看着。
那素笺上,除了有几行字外,还有一个漆黑印信。
百变魔女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一脸的问号:“奇怪,门主说这位朋友,乃是长老所引荐,武功十分高强,大约明日一早便可以赶到尹家庄来了,这个人的名字,真叫做白痴!”
尹天猛伤脑筋:“小的在武林中走动多年,从来也未曾听到过有这样的一个高人!”
百变魔女瞄眼:“但这个印信,却是门主的!”
尹天道:“会不会是有敌人,中途截了飞鸽,将书信取下,又假造门主印信前来胡搞?”
百变魔女沉吟:“且看此人明日来了,如何说法,我想这样重要的事,门主纵使不亲来,于大护法也该带领他手下高手来走一遭,怎会派了一个连我也不知道的人?这其中必有蹊跷。
“尹使者,你沿途布下高手,以防万一!”
尹天应道:“是!”百变魔女道:“他来了,要他来这里见我。”
凌纤儿听了半晌,见两人只是商议如何押解自己一事,耳朵差点儿长茧,听不下去了。
尹天退出之后,百变魔女闭目沉思。
凌纤儿也又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一早醒来,凌纤儿已可起身走动,只不过如同大病初愈一样,想要行动,得人扶着。
凌纤儿瘪得很,就是百变魔女不守住她,她也是跑不掉的!
百变魔女见凌纤儿走动着,便笑道:“再过两天,你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凌纤儿气她得很,根本不理她。
没有多久,又听得一阵脚步声传了过来,在丈许外站定。
传来尹天的声音:“启禀大护法,白痴白朋友赶到了。”
百变魔女作了一个手势,示意凌纤儿坐在屋角的一张椅子上,沉声道:“进来!”
不一会儿,便见门开处,首先是尹天走了进来。
跟在尹天后面的,乃是白面无须的中年人。
中年人一身锦衣,有点儿油头粉面,手上握着一支银笛。
一进来,便向百变魔女行了一礼,道:“白痴参见大护法!”右手比个剑诀。
这乃是罗刹门的独门暗记。
百变魔女利眼上下打量白痴几眼:“门主已定下阁下的职位了么?”
白痴一耸肩:“没有,这次和大护法同至总坛,门主大约便会确定了。”
百变魔女冷声:“你去见门主时,莫非也戴着人皮面具吗?”
本来当白痴进来之际,凌纤儿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只是低头而坐,怨叹自己命歹。
但如今她一听到百变魔女的话,心中不禁陡地一动,猛地抬起头来。
她才一抬头,白痴也向她望来。
凌纤儿和白痴的眼光一接触,眼睛却亮起来了。
那白痴的面貌,虽然改得她认不出来。但是那一双眼睛,凌纤儿却是认得出来的,那正是令得她惦记在心的那个书生!
白痴很稳的对百变魔女道:“大护法真不是盖的,我因为树敌太多,为避免麻烦,才戴上人皮面具的。”
他一面说,一面伸手。
果然,在他的面上,揭下了极薄极薄的一层面具来。
在白痴揭下面具来的那一瞬间,凌纤儿真够紧张的。
总以为,白痴摘下人皮面具,露出真面目来,一定便是那个书生了。
可是事情偏出人意料!
只是白痴的那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除下来之后,他的本来面目,却并不是凌纤儿所想的书生。
只见他一面惨白之色,面容浮肿,还黑着两个眼眶,活像只猎熊,真够难看的。
百变魔女冷笑:“你自己不先摘下人皮面具,要等我来揭穿,这是何用意?”
白痴淡笑道:“大护法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崇高职位,因此。在下想”
百变魔女的心中,对于眼前这个人,仍是充满了疑惑。
百变魔女斥言:“想试我,是吗?”
白痴干笑着,没有作答。
百变魔女见他神态从容,不见做作,怀疑之心顿减,心想:“或许他真是门主派来的。
又道:“白朋友,可知道此行任务吗?”
白痴摇头:“不知,门主只是吩咐我和大护法,一齐护送一人到总坛去,这是门主的飞鸽传书,大护法请过目。”
说着呈上了一封书信。
百变魔女接过一看,信上门主的印信,也是丝毫不差。
她心中虽仍疑问重重,但是以她心思波澜,一时之间,却也难以寻出什么破绽来。
她只好道:“白朋友,你可知道,要护送的是什么人?”
白痴淡然:“这个门主没有吩咐,在下不知。”
百变魔女向凌纤儿一指,道:“便是这位凌纤儿姑娘!”
在百变魔女伸手一指之际,白痴又转过头来看凌纤儿。
凌纤儿再度和他的目光接触,心中更可以肯定这叫白痴的人,一定是那个书生。
他故意叫这种白痴名字,不知是何用意?
白痴一脸惊讶:“凌姑娘?可是江南剑客凌啸云的女儿?”
百变魔女点头:“正是!”白痴抽翘嘴角:“大护法,这个责任太重了,在下恐怕负不了。”
百变魔女瞄眼:“不是你一个人,还有我哩!”
白痴苦着一张脸:“此去总坛,得经过断肠谷,据我所知,断肠谷附近的无常二鬼,最近去了长恨宫,大护法,你我两人,只怕难以抵敌!我看起快通知总坛.再派些人来比较安心。”
百变魔女听得白痴主动要再请总坛派人来,对他的疑惑又少了一分。
如果白痴真是前来搅和的话,那是绝不敢和总坛的人见面。
她嗤笑道:“就只有无常二鬼和长恨宫的长恨客老魔头,那倒好了,只怕还有别的厉害人物,凌姑娘在这里待了一夜,泰山派的高手,冰宫冰渔夫人等人,也都可以追上来了。”
白痴翻白眼了:“恐怕更搞不定啦!”
百变魔女讪笑道:“门主说你武功超群,足可担当此任,难道是说好玩的?”
白痴淡笑道:“泰山高手,和冰玉夫人,我都曾会过,也都不算大问题,但我们一面还要保护人,这可难说了!”
百变魔女听了白痴的口气,有点呆眼。
当然,尾随追踪凌纤儿的,绝不止泰山高手和冰玉夫人等人。
他会单提出这几人,是因为泰山派高手如林,冰玉夫人虽不过四十出头.但因辈分极高,武林中大多数人都让她三分,且武艺惊人,难缠得很。
听白痴讲话口气,却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百变魔女知道,如果门主说来人武功极高,那就定不会太差,但高到何种程度,自己总要试一下。
她眼珠子一转。轻笑道:“白朋友的这支银笛,颇为不俗,可否借来一看?”
手已向银笛抓去。
百变魔女五指一紧,抓住银笛。
白痴讪笑着:“烂东西,不值几个钱,上不了台面的。”
百变魔女嘴角一抽:“白朋友何必太客气!”
她一面说,一面真气运转,用力向回一收。
手臂也同时向后一缩。
她这一收一缩,足足运了六七成功力,自信足可将那支银笛夺过。
就在她一缩手之际,只觉得有一股大力,顺着银笛,直冲过来,几乎将她的五指,震了开去。
而那股大力一到,也将她五指所发之力,一齐消去。
百变魔女这才知道,白痴武功当真极高。
她仍不死心,真气再运,又是一收一缩,但是这一下,白痴却一点儿力道也没有运,那支银笛已被她轻松夺过手。
百变魔女有点呆征。
这一次,白痴并没有再发力和她争夺,那显然是故意给她留面子。
但是这一来,百变魔女也试不出他的功力,究竟高到如何程度了。
她知道.白痴的功力最低限度也及得上自己七成,可能还会在自己之上。
有这样的一个高手相随,路上如果有何危机,应该也能化解。
百变魔女一向城府很深,她一想及此,同时也想到,对方的武功既然如此高,作为帮手,如虎添翼。
但是作为敌人,就有乐子逗了!
因此她的心中,又加了几分小心,将银笛还给白痴:“白朋友,若是再通知总坛的话,夜长梦多,徒增困扰,我们还是立即上路的好!”白痴欣笑道:“大护法之命,自然遵从,但路上如果发生了什么变化,大护法若有机会,尽可带了凌姑娘先走,由我殿后。”
百变魔女笑道:“正合我意!”
凌纤儿本来心中充满了希望。
她是认定眼前这个白痴乃是书生乔装改投,前来搭救她的。但是,听到了最后两句,她心中一阵揪紧。
如果白痴是那书生乔装改扮,前来救她的话,就应该和她在一起,哪有让百变魔女来看住她的道理?
她瘪想着,一定是胡思乱想想得多了,所以才会错认那人是书生!
百变魔女扶着凌纤儿和尹天、白痴,一起向外走了出去。
来到尹家庄外时,旭日东升.映在一片黄土高原上,更显凄凉。
到了庄外,尹天已备好马匹。
百变魔女将凌纤儿扶上其中一匹,她自己也上了那匹马。
凌纤儿一直希望那白痴对自己有所表示,好让自己确知他是不是那个书生。
但是白痴却一点儿表示也没有!”
凌纤儿赌气连望也不望他。
两匹马上了大路后,撇开蹄子飞驰而去。
转眼间,已跑了十里路。
百变魔女突然一勒马望,停了下来。
白痴立即赶到,也是一停:“大护法为何不走了?”
“你听!”
白痴一侧耳,听了片刻:“有人来了!”
凌纤儿听得两人交谈,却搞不清楚状况。
她耳际除了呼呼的风声之外,根本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百变魔女沉吟道:“先别管他们,我们走我们的,他们未必追得上的。
百变魔女一抖马缰,马又向前飞驰而出。
当晚,直到天色黑了下来,并没有遇到什么人。
前头地势险峻,危山峻岭,便是断肠谷。
天色一黑,两人停了下来,百变魔女侧耳细听,道:“追的人还在后面,但是却多了几个!”
白痴道:“他们离我们不远,我们干脆躲一下,让他们先过去了再说!”百变魔女赞同:“好。”
此时暮色四合,月明星稀,可见前面有个土坡,勉强可以躲人。
三人便策马合在土坡后。
他们才躲起了没有多久,便听得一阵蹄声传了过来。
百变魔女、白痴和凌纤儿三人,都探首出去偷瞄。
只见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匹黑驴,干瘪没有精神。
骑在驴上的,却是一名四十左右,相貌很严肃的美貌夫人。
在那中年美妇后面,则是三匹黄骡马。
马上三人,装束相同,但年纪不等,三十、四十、五十各有一人。
这四个人策马驰了过去。
百变魔女淡笑:“就让他们去追吧!”
白痴略带忧虑:“暂时是没事,但是我们非经过断肠谷,我相信,所有追赶我们的人,一定都会在断肠谷等候我们的,到时,要闯过断肠谷,实在要狠拚!”
断肠谷之所以为名,乃因谷势陡峭,艰险难行,若非有一点儿武功底子,想过此谷皆已成鬼,徒留生人断肠,故名之。
百变魔女一瞄白痴:“可有什么好办法?”
“我想好了三个对付的办法了,一个是我们不去断肠谷,先找个地方躲上几个月”
百变魔女道:“那不行,门主等着要见凌姑娘的。”
白痴一耸肩:“第二个办法你看如何?不经断肠谷,由旁边绕过去?”
百变魔女猛摇头:“别傻了,两旁皆是高耸入云的峭壁.想翻进去难如登天。”
“那就第三个办法了,用飞鸽传书,请门主亲自率领于大护法,及座下五长者和门中高手,一齐来断肠谷接应,要不然,我们实难闯过断肠谷。”
凌纤儿本来对这个白痴还存着一丝希望。
如今,一听得他提出了这样的一个办法来,她整个希望都幻灭了。
白痴若不是罗刹门人,怎会想出这样周到的办法来?
如果百变魔女照这办法去做的话,罗刹门中高手尽出,自己也必然深陷入罗刹门的掌握之中,逃都逃不掉。
凌纤儿心中难过,不由得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白痴讲出了三个办法,百变魔女以为可行,便低头沉思。
凌纤儿刚叹了口气,忽然觉得似乎有一股力道,轻轻地碰了自己的手臂一下。
凌纤儿轻抬头看去,只见白痴背对着自己,但是他却以一只手指,指向自己,那一股轻轻的力道,正是他的指风。
凌纤儿呆征地望着他。
白痴忽然回过头来,向她笑了一笑,简直如同春风乍拂!
白痴立即又转过头去:“大护法觉得如何?”
在那一瞬间,凌纤儿真的呆住了!
那一个笑容,那熟悉的眼神,毫无疑问,显示出眼前这个惨白的“猫熊”自称白痴的人,便是那个书生!
凌纤儿到此地步。已无疑惑。
同时,她也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奥秘。
白痴乃是戴了两个人皮面具,被百变魔女识穿,除下了一个,所显露的,仍然不是他的本来面目。
百变魔女再机灵,也想不到竟有人会戴两个人皮面具,因此便被他瞒过了。
凌纤儿一想及此,就欢喜得笑开了脸,差点要笑出声来。
她望着白痴的背影,瘪想:“你真是坏,明明要来救我,却偏不让我知道,看我理不理你!”
但是,一转念间,又想着:“你快将百变魔女赶走啊!我有许多话要和你说。”
少女情怀,思绪不定,使她心头乱糟糟,都搞不清该想什么才好。
百变魔女开口,才让她收回心神。
百变魔女淡声道:“门主要咱们两人将人送到总坛,如果我们飞鸽传书,岂不被门中兄弟看不起?”
白痴笑道:“这个应该不会吧!反正,若不是门主亲来,我看即使是于大护法和五大长老一起来,也闯不过断肠谷,这么多追赶凌姑娘的人,一定全在断肠谷等着。”
百变魔女想了一会儿,才道:“好,那我就依你所言!”
她一面说,一面在怀中摸出了一只钢哨,放在口际.连续吹几下。
那哨子发出尖锐得直冲霄汉的声音来。
百变魔女的内力又深,那种尖锐的声音,想来必可传出老远。
不一会儿,只见上空,有两只大若秃鹰的鸽子.在慢慢地盘旋下降。
罗刹门中,共养有九只这样的大鸽子,它乃鸽和鹰类配种而生,不但有跨性,可送信,并有一副鹰爪,可杀敌。
唯一差别,只是嘴巴较钝而已,用来送信,可谓日飞千里、片刻之间,相隔百余里,便可互通音讯。
这时候.那两头大鸽子,渐渐地盘旋下降。
凌纤儿看着,疑问又涌上心头。
这两只大鸽子一飞出去,罗刹门总坛中人便立时会赶向前来,白痴要救自己的可能,便更加小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不一会儿。鸽子落地,百变魔女取出素帕,又在地上捡了块黑石。
白痴策马上前:“大护法,最好将敌人方面的力量,写得夸张些。”
他和百变魔女本来隔得远些,但这时,却已走到了伸手可及的地方。
百变魔女对于白痴、心中一直放心不下。
直到白痴坚持要通知总坛,百变魔女虽然城府再深,聪明过人,但是白痴如果是假冒的话.通知总坛,他若是假冒的就玩完了。
在这时候,对白痴的疑念,已经去了九成,白痴来到了她的身前,她也未曾提防。
听得白痴如此说法,便说道:“不错,我们”
她才讲了四个字,白痴截目惊呼,抬头上望:“看,门主又派出飞鸽传书来了!”
百变魔女不由自主,也抬头向上一看。
就在百变魔女抬头上望之际,白痴没有低下头来,直接右手抬处,中指已悄没声息疾点而出,点向百变魔女的软麻穴。
白痴在一出现之际.故意引起百变魔女的疑惑,让百变魔女指出他戴人皮面具,他却很爽快地除去,以消除百变魔女的疑心。
最后,又力主要派飞鸽传书总坛,令百变魔女无法怀疑他。
他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法,出手攻击。
当他一指点出之际,百变魔女立即觉出,有一缕指风,向自己的要穴袭到。
她心知不妙,立即低下头来,但是尚未待施展摄魂大法,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软麻穴已被点中。
百变魔女实在是瘪到了极点!
除了恨自己竟会栽在“白痴”的手中,暗暗咬牙切齿外,一点儿方法也没有。
白痴呵呵笑声不断,手在脸上一抹,又揭下一张人皮面具.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帅哥!
哪里是白脸“猫熊”?
凌纤儿见过他的真面目,他一除下第二张人皮面具.便欢喜得直叫:“真是你!”
书生淡笑道:“凌姑娘,在下的确是姓白,但不是叫白痴哦!”凌纤儿斥笑:“我管你叫什么,我一看到你,就晓得你是养龙鹰的那人。”
书生轻笑道:“当然,凌姑娘最是聪明,无人能比。””
凌纤儿瞪眼道:“马屁!”却笑得甚甜。
言下有人虽是拍马屁,却听得甚是受用之意。
书生笑声不断,瞄向百变魔女:“只有百变魔女最呆,竟然真的相信我叫白痴!这下子.不知道谁是白痴了!”
颇有百变魔女是白痴的味道。
凌纤儿想到百变魔女耍她好几次,如今见到她吃瘪,不禁同样地畅笑着。
笑得百变魔女揪紧媚脸,咬牙直暗骂书生。
书生摄唇长啸,啸声悠扬清亮,传得老远。
不一会儿,天空吸吸轻叫,龙鹰已盘旋而来。
凌纤儿明白是怎么回事。
书生一跃下马,对百变魔女轻笑道:“请恕在下无礼了,先是点你穴道,现在嘛!
得向你拿散功粉的解药,诸多多包涵。”
他说完话,便伸手入百变魔女怀中。
百变魔女一向高傲逼人,从来也没人敢对她做如此举动,书生的此一行动,真把她气绿了脸!
那书生一缩手,拿出了一个丝巾包,解开找了半天,拣出了一只小玉瓶。
只见玉瓶上细刻着五个小字“散功粉解药”
书生呵呵直笑:“找到啦!”
来到了凌纤儿的面前:“姑娘请服。”
凌纤儿一伸手,去接那小玉瓶,只觉心中甜甜的,甚是欢喜。
书生一双清澈眼睛,注视在凌纤儿的身上。
如此的关爱眼神,实是让凌纤儿甜心。
她接过了玉瓶,打开寨子,倒出二颗白色的药丸。
书生道:“一颗应该就够了。”
凌纤儿取了一颗,放入口中,入口便化,味道有些苦涩。
她将剩下那粒,放入瓶中,还给了书生。
书生本想收入怀中,又觉此举动有些小人,便将玉瓶又收入丝巾包中,放在百变魔女身边。
他淡声道:“我只取了一颗解药,其余还你。”
凌纤儿觉得才服下了那颗白色的药丸,便有一股灼热之感,顺着其气运转,转到哪里,哪里便有了力道。
转眼之间,内力已复。
她欣笑连连,身形展动,已从马上跳下来。
书生笑呵呵来到了她的面前:“凌姑娘,你是腹背受敌,处境危险.快跟我来。”
凌纤儿一听,一个“好”字,几乎已要讲出口来。
但就在那一瞬间,心中猛地记起父亲惨死之际,所讲的那句话来。
“除了丁叔叔一人之外,什么人都不能相信。”
她一想到这句话,不自由主向后退了一步:“你是什么人?”
书生还是笑得甚快乐:“在下姓白,名中红。”
凌纤儿根本未曾听说过“白中红”这个名字,她又向后退出一步:“我又怎知道白中红是什么人?我凭什么要跟你去?”
白中红一呆眼,突然笑得甚苦:“凌姑娘说得是,你凭什么要跟我去?”
他揪着瘪脸,淡然道:“百变魔女在二个时辰之内,必定运气冲开穴道,凌姑娘,你自己保重了。”
他一面说,一面已转过身去。
如行云流水,衣袂飘飘,已来到马匹身边,也未见他身形如何展动,便已上了马背,蹄声得得,向前驰去。
凌纤儿一见他就此离去,也急了心,踏前一步,一扬手想要叫唤,但是却未曾叫出声来。
飞马的去势极快,转眼之间,便已驰出老远了。
凌纤儿只觉得心中甚是苦瘪,不由眼泪直落。
她真气自己,为什么这样对待白中红。
这样对待白中红,他一定很伤心吧!
但是,她却又只能这样做,毫无其他选择。
她哭得希哩哗啦,再抬起头来看时,白中红连人带马,已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凌纤儿看了躺在地上的百变魔女一眼,一翻身,上了一匹骏马。向前驰去。
她只驰出了二十来丈,便停了下来。
因为她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当然,她必须继续向东去。
但是,向东去,就必须经过断肠谷。
在断肠谷中,各门各派,正邪双方,高手云集,正在等着她。
她去了,铁定自投罗网。
她一路东来,有铁胆震九州丁冲陪着她,行止皆由丁冲决定。
然而此际,丁冲又不知在什么地方了。
她只能呆住,毫无主意。
她在马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想起白中红所说,百变魔女两个时辰之内,就能冲开穴道,便立即策马,向前狂奔。
凌纤儿不辩方向,也没有目的地。
只是想前策马飞驰,先摆脱百变魔女纠缠才是。
她一口气策马急驰了两个时辰。
只见前面,高山苍苍,峭壁连天,一个高峰接着一个高峰,大山如壁挡在前头。
凌纤儿下了马,就在马屁上轻轻一拍,让马轻驰而去。
她展开轻功,径自向山中掠去。
她虽然搞不清楚方向,但是她却知道,如果能够翻过那么多高山峭壁的话,便可以不要通过断肠谷.而继续向东行了。
只不过想虽想,就别做梦了。
当白中红向百变魔女提出这个办法时,以百变魔女的武功,还觉得太难了。
凌纤儿这时,也并没有翻越这如壁高山的打算,她只想先避开所有追赶她的人,一个人静静地歇息着。
她向山中走着,一路上遇到果树,便摘下几枚果实。
直到天已昏黄,便不再向前走去。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她在一个小山谷中,停了下来,四面一看,便靠在一株大树旁坐下。
她将一路上采的野果子,一齐放在裙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夜色已降,月儿初升。
凌纤儿望着月亮,心中不禁叹了一口气。
想起从前,都是在家中看月亮。
如今,却是在此荒郊野地,独自一人
凌纤儿一想及此,连果子都吃不下,裙摆一扫,也不管散落一地的果子,仰靠在树干上。
她心中十分后悔.没有和白中红一起走。
可是她又明白,如果白中红这时又在她的眼前出现,叫她和他一齐上路唉!她仍然会拒绝的。
因为她父亲临死时的那句话,实在让她不能忘啊!
荒山之中,静到了极点,气氛有些党秘。
就像那天家中突生变故的时候。
事情可说是突然而来的!
她的父母或者知情。
但是她却的的确确,什么也不知道。
却要担负这种结果。
她不知道变故为什么而生。也不知道这个变故再搞下去,会搞出什么花样,产生什么结果。
那是一个初秋的夜晚。
山光水色诉不尽,江南美景。
苏州。尤其是其中胜景的佼佼者。
无论是拙政圆、沧浪亭,甚或因张继“枫桥夜泊”而名噪一时的寒山寺,皆是游人玩赏取乐的好去处。
凌纤儿的父亲,江南剑客凌啸云,虽非地方首富,倒也算得上是士绅名流。
从小,凌纤儿就被照顾得疼心之至,宠爱有加。
她是独生女,故父母皆将自己的压箱底功夫,倾囊相授,深恐这宝贝女儿受人欺负。
平时.凌纤儿总是无忧无虑地四处游玩,吃饭时间到时,别忘回家吃饭就行了。
这一天,初秋霜浓,秋风寒意甚重。
夕阳西下时分。
凌纤儿依照惯例,准备要回家吃碗饭。
就在这时,老管家凌风已来请人。
“小姐,老爷要你赶紧回家。”
凌纤儿欣叫不已:“爹回来啦!我马上回去!”
不管路上行人仍多,凌纤儿展开轻功便往家里跑。
凌风只会三脚猫工夫,只有在后面追着跑的份儿。
凌啸云自凌纤儿有记忆起,便没离开过苏州。
这次不知是何缘故,竟一去三个月,直到今日方返回。
凌纤儿思父心切,急冲冲地回家。
一回到家里,就见父母皆表情奇特地在大厅中等她。
两人似是皆在兴奋的情绪中,夹杂着极大的不安!
凌纤儿刚想开口,便被母亲金如玉阻止。
“纤儿,你别多说,快跟爹娘进来。”
凌啸云比金如玉还急,已当先向内走去。
凌纤儿见父母两人,忽然之间,行动言语,变得神秘兮兮的,不由好奇,道:“娘!
究意是什么事?”
金如玉没理她,反而问凌啸云:“你请人去通知丁大侠了没有?”
凌啸云道:“他行踪不定我没找到,但我风声未露,应该没事吧!”
金如玉摇头道:“有事总是无息。”
凌纤儿跟在后面,一连问了几声,凌啸云和金如玉都没搭理。
凌纤儿只好瘪嘴闷声地跟在后面。
三人进入内室,凌啸云一走进,便将门窗皆紧闭。
凌啸云道:“纤儿,你过来看!”
他一面说,一面伸手人怀,取了一卷阔不过五寸,卷成一卷,也只有手指粗细的画来。
凌啸云才一将那卷书画取出,只听得窗外,突然传来了“格”的一声响。
那一声响,甚是轻微,若不留心,很容易忽略过去。
凌啸云和金如玉两人,却都听见。
金如玉一声呼叱,一抖手,便是三颗铁莲子向外飞射。
可是,那三颗铁莲子穿窗而出之后,却如同石沉大海一样。一点儿声息都没有,既不闻有落地之声,也未听得有人被射中的声音!
凌啸云和金如玉两人,互望了一眼,一起霍地站了起来。
金如玉一扬手:“呼”的一掌击出,已将一扇窗子,击得哗啦一声,跌了下来.一股冷风,直吹了进来。
可是窗外却一个人也没有!
凌啸云道:“会不会是听错了?”
金如玉一声冷笑:“哪三颗铁莲子呢?怎么会找不到?”
凌啸云脸色一变:“难道来得那么快?”金如玉道:“恐怕是的!”
凌纤儿实在忍不住了,大声道:“爹,娘,究竟是什么事情。你们不说,想憋死我啊!”凌啸云转过头来,刚想开口,闻得一声高吭入云的长啸之声.传了过来。
凌啸云和金如玉,一听到那个长啸之声,不禁都露出了笑容。
凌啸云道:“好!好!他来了!”
连忙也发出了一下长啸之声。
两下啸声,相互呼应,那一下长啸声,迅速地自远而近,转眼之间,便已来到了近前了。
破窗之间,人影一闪,一个身材高大,目射寒光,威猛逼人的中年人,已进了内室之中。
正是铁胆震九州丁冲,也是凌啸云的生死挚友。他一进内室,便道:“什么事?”
凌啸云道:“丁兄,可见有人出去么?”
丁冲点头,道:“有两个人看见我进来,便慌忙掠出,看他们的身法,竟是少林派的。凌老弟,你什么时候和少林派人结下了仇怨?”
凌啸云苦瘪道:“丁兄,不要说少林派,风声既已传出,只怕各门各派,皆有高手来此。”
丁冲闻言,面色也一变:“什么,难道你已得了”
他才讲到此处,凌啸云便低声喝道:“噤声!”
丁冲立即沉声不言,只听得内室层顶,像是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
丁冲一声长笑,声震屋宇,道:“何方朋友,在屋顶偷窥,丁冲在此!”
随着丁冲的呼喝之声,只听得屋顶上传来一下冷笑声。
但是,那一下冷笑声却是迅速远去!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条灰色的人影,如飞向前掠出,身形极快。
金如玉惊道:“是灰黑双怪的灰怪陈一帆。”
丁冲哼道:“这混球,看情形一定是去叫同伴了!”
凌啸云道;“丁兄,时间不多,我们快来看!”
他一面说,一面便打开了那一卷图画。
凌纤儿一眼望去,只见那图画,画的乃是山水地形之图,她看了莫名其妙。
丁冲却欣笑道:“原来在东方极处。”
凌啸云皱眉:“是啊!此去要经过断肠谷,还要经过罗刹门总坛!
丁冲道:“你们都看清了么?”
凌纤儿嘟着嘴,道:“什么东西,我根本着不懂!”
丁冲一伸手,自凌啸云手中,抢过那卷画,手一松,便将那卷画抛入了那一盆炭火之中,火头高窜,那卷画在转眼之间,便已成了灰烬!
凌啸云叹道:“丁兄,烧了未免太可惜了。”
丁冲道:“我们既已看清,此物可是留不得,纤儿暂时不明白,我们慢慢向她说好了!”
丁冲正在说着,突然听得一阵“扑扑扑”的木鱼声,自外传了进来,同时,听得一个洪亮摄人的吟佛声传来:“阿弥陀佛,凌施主在家么?”
凌啸云冷笑道:“大师明知我在,又何必多此一问?”
那洪亮的声音,哈哈大笑不已:“说得好!说得好!”那两下“说得好”相隔只是一刹之间,但就在这一刹间,只听得惊呼声,轰隆之声一齐发作。
而第二下“说得好”才一入耳,又是“砰”的一声,内室东首的一面墙壁,突然碎裂,出现了一个大洞。
人影一晃.一个身材十分魁梧的和尚,胸前挂着一只大木鱼,巳站在众人面前。
凌纤儿见来人如此之猛,心中不禁大惊。
她循那和尚来处看去,更是惊透了心。
那和尚.竟非穿廊过门而来,而是由大门起,一口气硬撞穿了十来面墙壁,来到内室之中的。
凌纤儿虽然从来未曾见过这个和尚,但是那和尚既然一现身,便露了这样一手绝顶横练外功,定是少林四威中的铜头罗汉。
铜头罗汉一站定,向丁冲一看,道:“原来丁大侠也在!”
丁冲踏前一步,道:“正是。”
银头罗汉道:“那可正合了贫僧之意。”
他身形陡矮,一翻手腕,掌心如墨,一掌已然拍出。
铜头罗汉的铁砂掌功夫,在武林之中,极具盛名,这一出手,果然不同凡响,铜头罗汉身形一晃,后退了一步,丁冲则老神在在。
铜头罗汉甚是不服,还想再向前扑来。
一声长笑:“轰轰”两声,屋顶上穿了两个大洞,落下两个人。
那两个人,一个一身黑衣,惨白着脸,五官怪异。
另一个身着灰衣,脸黑如锅底,都长得一副狡猾样。
两人一个手中,握着一柄虎头钩。
另一个手中,则是一柄点穴镢。
他们才一落下来,便齐声喝道:“不够看的快闪!”
铜头罗汉斥声:“凭什么?”
那两人一声狂笑,道:“便凭这一钩一镢。”
两人身形陡分,灰衣人的虎头钩,寒光如雪,向凌啸云当头罩下,而黑衣人的点穴镢,却已直弹金如玉的胸口。
这两人出手之快,招势也极尽诡异,凌啸云与金如玉亦有两把刷子,焉会遭了他们的算计?
各自身形一晃,便已退了开去。
丁冲则拦在了凌纤儿的面前,低声喝道:“纤儿,紧紧跟在我的身后,不要离开!”
当那一灰一黑两人,自天而降之际,凌纤儿已经知道事出非常。
因为那两个人,乃是江南道上,出了名的黑道中人物,灰黑双怪灰怪陈一帆,黑怪李雄。
凌纤儿虽然不明白何以灰黑双怪和少林和尚,一邪一正,径渭分明,但是却又会一齐寻上门来。
她只感到,事情十分严重!
丁冲如此吩咐她,她便立即站到了丁冲的后面。
也就在此际,突然,刚才灰黑双怪落下之处,屋顶的大洞中。射下了一片瓦片来。
那一片瓦片,来势劲疾之极,但却又不是射向任何人,而是向室中那盏煤灯射出!
闻得“当”的一声,瓦片射在煤灯边上,将那盏煤灯打翻!
刹时之间,火炭四飞,内室中人,一齐后退。
而在火花四飞之间,几幅帷幕,首先着火,燃烧起来。
丁冲和凌啸云打了一个手式,示意凌啸云向后退出。
火势才起,只见几条人影,又自上而下,飞跃了下来,各自长呼短啸不已,但丁冲却一手抓住凌纤儿的手,向后退去。
他一面退出,一面低声道:“凌老弟,我们在紫竹林相会,快走,什么都别留恋!”
这时候,火势更大,浓烟四冒,只见浓烟中,似乎又多了几个人。
凌纤儿听到父亲答应了一声,便被丁冲拉住向外掠去。
他们刚一来到了走廊中,便见前面,有五个身材一等一壮硕的大汉赶了过来,可是一见到丁冲,却连忙分了开来,垂手而立,困窘不已。
丁冲连瞧也不瞧他们,向前直闯而出。
到了后院,一出月洞门,又是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人,拦住了他的去路,大声喝道:
“别走!”
丁冲也不说话,一扬手:“呼”的一掌,已疾拍而出。
高瘦子惨叫连连,身子如断线风筝,直跌了出去,跌出了两丈开外,撞在一块假山石上,脑浆迸裂而亡。
凌纤儿知道丁冲很少下重手。
如今一出手便如此厉害,可知事态严重。
但这时候,她根本没有机会去思索,被丁冲拉着,如飞地向前奔出。
转眼之间,便已来到了围墙脚下。
丁冲足尖一点儿,身形拔起了两丈高。
可是,他尚未下坠,只是向下一看,有点呆眼。
在围墙之外,一字排开,有六个人,像是正在等着丁冲一样!
丁冲真气一沉,身形迅即下坠。
他下坠之势极其快疾。
但是墙外那六人的动作,却也是快到了极点。
丁冲一落地,他们六人,身形闪动,已经排成了一个圆圈,将丁冲围在中心。
丁冲认出对面一个山羊胡子的老者,乃是竹山六鬼中的鬼鹰赵奇。
丁冲手臂一缩,将凌纤儿拉近些,沉声道:“赵老鬼,你活得不耐烦了么?”
鬼鹰赵奇冷冷地道:“丁大侠,这件事你如果揽上了身,那只怕是你的大麻烦,而不是我的!”
他一面说,一面幽光四射的眼珠,骨碌碌地一转.六人一齐踏前了一步。
丁冲知道事到如今,只能硬拼。
他一见众人逼了近来,身形暴涨.右臂一圈,一掌已经环扫而出。
那一掌悍然而发,使的又是他的绝学,目是要的得心应手,虎虎生风,掌风过处,六人一齐向后退出了两步。
也就在六人才一后退之际,丁冲哼哼冷笑,手臂略缩,就在一缩之后,瞬息间.便再度向外扬出。
这一扬出,他已使出了他名震武林的铁胆绝技。
如鸽子蛋大小的铁胆,以“满天花雨”姿态,电射而出。
刹那之间,只听得竹山六鬼,齐声惊呼,又一齐后退。
而在他们六人,一齐后退之后,又传来“叭”的一胄,有一枚铁胆,射中了两丈开外的一株大树。
丁冲得意直笑.道:“来再多也死不够,还要再耍吗?”
竹山六鬼六人的面色,瘪苦到了极点
他们各自以左手,搭住了左肩,指缝之中.有鲜血涔涔而下。
丁冲的“满天花雨”的确厉害,一发即中,六个人不但一个也逃不过去,而且连中暗器部位,也全是一样。
且他在一扬手之间所发出的暗器.不但令得他们六人尽皆受伤,而且还有一枚多出来.射中在一株大树之上。
鬼鹰赵奇等六人,本身全是邪派中的厉害人物,他们既然来到了江南,自然也知道铁胆震九州丁冲的威名。
但是,他们却绝未想到,丁冲的武功之高,意到了这一地步!
六人一呆之下,都觉出所中的那枚铁胆,入肉极深.伤及肩骨,一时之间,无法取出来。
若是无法取出.那条胳臂便算废了。
竹山六鬼不敢再逞强,性命要紧,没命逃走了。
竹山六鬼走后,凌纤儿道:“丁叔叔,这六个人是什么人?他们受了伤,就不会再来么?”
丁冲叹了一口气,道;“这六个人算什么?还有比这六个人厉害许多的敌人,在等着我们哩!”
凌纤儿急道:“丁叔叔.爹虽然有些仇人,但却也不会一齐寻上门来,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丁冲道:“现在没时间跟你说,到了紫竹林,见了你父母再讲!”
凌纤儿一向善解人意,她早已看出,今日事情很严重,因此也就不再出声。
丁冲拉着她,向前疾奔而出。
紫竹林在凌宅西北三十里处,紫影幢幢甚是让人看了爽眼。
丁冲和凌纤儿直掠进了林内.便停了下来。
他们回头看时,只见烈焰冲天,凌家的大宅,已经起了大火.正在轰轰烈烈地燃烧着.今人怵目惊心。
凌纤儿默默地望着自己的家起火,目中含泪。
但是她却一点儿也不出声,更不哭出声来。
她和丁冲两人。来紫竹林中等了两刻钟后,才看到有两条人影,从来路上.跌跌撞撞,直奔了过来。
看那两人的身形,七撞八跌,像是饮醉了酒一样,凌纤儿一眼便认出.来的那两人正是自己的父母。
而且,她已看出,父母步伐歪斜,乃是受了伤:
她尖声叫道:“丁叔叔,他们受伤了!”
丁冲身形一闪,早已如箭离弦.向前疾掠而出。
相隔不到半里,晃眼即到。
凌纤儿连忙迎一上去。
等到凌纤儿来到近前之际,丁冲已一边一个,将凌啸云和金如玉扶住。
凌纤儿看着父母,不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只见凌啸云夫妇两人,面色惨白。遍体是血,有的已经凝结,有的却还在不住地流,简直成了两个血人!
她叫了一声之后,立即向母亲的怀中扑去。
金如玉挣扎着道;“纤喏!快走,敌人就要追来了!”
凌纤儿自小便是在温馨平宁的环境之中长大,从来也未曾经过这样的巨变,真是吓呆了。
她听得母亲这样吩咐,只得答应一声,紧咬着嘴唇,向紫竹林中,疾奔了进去。
一直来到林中深处,才停了下来。
她才一停下,丁冲和凌啸云夫妇也已一齐赶到。
丁冲身形一俯,将凌啸云夫妇放在草地上,躺了下来。
凌纤儿跪在父母身边,泪如雨下。
凌啸云抽翘嘴角:“纤儿,别哭,没什么大不了的。”
凌纤儿哭道:“爹,还说没什么大不了?以后我该怎么办?”
凌啸云一拉丁冲的手:“丁兄,以后纤儿就拜托你了。”
丁冲无语,只能挥泪点头。此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嚷,有人追过来了。
丁冲起身丢下一句:“我先将那些人打发走,去去就回。”他一走,凌啸云和金如玉突然身体一阵抽搐。
凌纤儿惊叫:“爹、娘,你们怎样啦!我去找药来。”
金如玉摇头道:“乖孩子,不必了,来不及啦!”
凌纤儿闻言,不禁哭得更凶。
凌啸云忽在她耳旁叮呼了两句话,又小声道:“千万记住,就是丁叔叔也不能让他知道”
凌纤儿乖乖地点头,却不明白,何以要隐瞒丁冲?
一会儿后,丁冲已回转,暂时阻挡来人。
当着丁冲的面,凌啸云抓住凌纤儿的手臂,道:“纤儿,我将你托给丁叔叔了.你要记得,你要紧紧地记得除了丁叔叔一人以外,所有的人都是不能相信的!”
凌纤儿有点茫然,不了解为何有事不能让丁叔叔知道,却又只能相信他呢?
不过,她没迟疑,呆呆地点着头。
凌啸云连续喘了几口气,道:“夫人,那根发簪呢?”
金如玉道:“在这里。”
凌啸云道;“快给纤儿。”
金如玉自发上放下一根亮晶簪,递给凌纤儿。
凌纤儿接过来一看,并无出奇之处。
金如玉喘气道:“纤儿,丁叔叔会带你到要去的地方去的,你千万要听丁叔叔的话,这根发簪遇水即有毒。
“如果不幸连丁叔叔也不能保护你,而你在未到目的地时,便落到人家的手中,那你一定要含发簪自尽,知道吗?”
凌纤儿虽不明白,但仍是默然地点着头。
金如玉又道:“孩子,你低下头来。”
凌纤儿低下头去,金如玉伸手,簌簌地抖着,在她的面上抚摸着,道;“孩子
你不要以为妈想你死那是因为,不论你落在任何人手中,人家都会用尽一切法子,要你讲出心中的秘密来的,你是一个女孩子,岂可受辱于人,只有一死”
金如玉讲到此处,眼不住向上翻。
凌纤儿憋声哭道:“娘啊!我哪有什么秘密”
金如玉那一番话之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面色一惨,已然死去!
凌纤儿过于悲伤,反而哭不出来,只能呆呆地蹲在母亲身旁,一动不动。直到丁冲一拍她的肩头,她才收回心神。
不幸的是,凌啸云亦追随金如玉去了!
凌纤儿泪流如雨,又哭了起来。
丁冲却道:“现在没时间伤心了,快将你父母遗体,先葬了再说!”
凌纤儿紧紧地咬着下唇,含泪和丁冲将父母的遗体葬了。
她满面泪痕地抬起头来,将那根发簪插在发上:“丁叔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丁冲道:“我们快走,一面走,一面我会向你说的!”
凌纤儿仰靠在大树下,想到了这里,她便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
自从那一天起,她和丁冲两人,便一直向东行着。
一路上,遇到了数不清的强敌,但全被丁冲杀退,直到遇上了百变魔女,丁冲才着了百变魔女的道儿,一脸呆样。
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凌纤儿勇敢地告诉自己,要继续向东去,直到目的地为止。
她有些彷徨,却只能强打起精神,做自己应该做的事。
虽然心中甚苦,却只能强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