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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思复好不容易应付了麻金莲半晌,才停止下来,说道:“大娘不要再卖关子好不好?
把那消息详尽地说出吧。”
麻金莲粉脸泛起一抹朝霞,半嗔半笑,缓缓站了起来,瞅他一眼,宛若老饕碰上了好吃的模样,一抬纤指,戳在姬思复脸上,含嗔啐道:“你你总是那么个老模样!老手势!下次这样,奴家就不依你了!圣人!”
说着话,整理整理衣襟乱鬓,然后继续说道:“我们公子为了姓贾的也懂得使‘金龙剑法’,视作劲敌,又为了上官琼婚变,把姓贾的视作情敌!”
微微吁了口气,才继续道:“我们公子已令谕十二分宫加派人手,踩查姓贾的行踪,要在金龙剑法下,把处贾的干掉。”
姬思复故意问道:“还有什么下文?”
麻金莲知晓,他说来打趣,狠狠地把他扭了一把,笑道:“还有下文就是奴家叫你不要冉做圣人!”
“咭咭!哈哈!咭咭!哈哈!”
姬思复凝视着那撩情柳腰,款摆款摆出了书房门口,思潮又陷入刚才那段消息里,细嚼思索!
结果,决定向各地十二分宫打主意,烧杀捣乱,引诱尚文烈露面寻仇,一拼高下,了断血账。
同时,也要设法碰上贾天绅,看看是哪路人物。
无名堡主公孙彦,初时是避尚文烈,如今,却要找寻尚文烈了,一念之间,事情已大大转变。
翌日。
柴护法见了姬思复,袖出一函,说是乡下人所送来的!
姬思复看完家书,面露忧色,说道:“家母患上重病,危在旦夕,来书要姬某人立即回家,料理后事。”
说完,把家书递给柴玉树观看。
“令堂病重,师爷也该赶回家,稍尽人子之道,这里没甚要事,师爷请便吧!”
“那么,谢过柴护法了,姬某人收拾一下档案,明天便起程了!”
这一桩母病回家事故,也是麻金莲演的好戏,骗过了柴护法!
但他们暗里约定,麻金莲仍留在总宫卧底,互通消息!
黄梅时节家家雨,由早到晚,淅沥不停。
潼关第五分宫,是设在城西洪水桥,一所古老园林宅第之内。
那是王进士的遗宅,设有亭台楼阁,花圃园林,占地颇广,数十年前,王进士死了,后人式微,一度废置,无人居住,只遗留着“进士第”的名号。
现已作了金龙分宫,犹是重门深锁,藤萝满墙,少见有人出入。
入夜,雨更大了,天色漆黑,风吹花木,不断发出簌簌摇摆之声。
蓦地,两条黑影,纵过墙头,没入园内。
二更过后,进士第陡然起火,一阵子便火光烛天,熊熊烈烈,雨点落在火焰上,宛若加油,更加猛烈!
园林楼阁里,一阵人喊马嘶,十分嘈杂,救火之声和捉拿奸细之声,混成一片。
那时,洪水桥畔,又纵出四名黑衣汉子,一式纵过墙头,冲入内院。
刹那间,几处火光冒起,浓烟四布,”把整座进士第,笼罩在烟火弥漫之中。
一阵刀剑呛啷声响,继以惨呼,进士第内已发生拼斗,惨烈的拼斗。
潼关分宫主谷彪,好色嗜酒,此时正在听雨楼上玩着女人,饮得烂醉如泥。
事发仓猝,火势又来得猛烈,闻警之后,带着醉踉跄下楼,嘴里喝叫着属下,救火拿人。
楼梯还没下尽,横里白光一闪,嘶风袭到。
谷彪身膺分宫主之责,武功也非庸手,一偏身,顺势把飞来匕首拿住,哈哈笑道:“三脚猫功夫,也想跑来撒野么?”
嘴里说话,自己跃到地上。
刀光虎虎,电闪劈来,喝道:“姓谷的,你酒醒了么?不要胡里胡涂便死了。”
谷彪瞧也不瞧,滑步避过刀光,一扬手,把接来的匕首,反射过去。
黑衣人微抬左手,又把匕首接过,同一时候,刀光又闪,快疾无伦,斜里扫到。
欲彪已抽出腰际软鞭,一式“毒蛇吐信”鞭梢如箭般扫来。
黑衣人的朴刀,受到一击,几乎脱手,踉跄后退。
一招得手,谷彪手上软鞭更见凌厉。
“唰,唰,唰!”
鞭影恍若天神舒卷,又疾又劲,把黑衣人逼得团团乱转,扑刀招式,竟一时施展不开。
陡然,一条人影闪到,挥手打出三点白光,逼使谷彪疾退几步。
那逼退谷彪的黑衣人沉声说道:“白师傅,跑去外院干活啦!这厮由俺招呼好了!”
谷彪那时的酒气,只醒了三分,还是醉眼模糊,马步轻浮地被人家暗器逼得后退,不由冒火。
一退即进,软鞭如练,吞吐砸出,嘴里喝道:“朋友,有胆报个字号来?”
那黑衣人抽刀挡着软鞭,朗声答道:“无名堡钱一博到来讨还血债,姓谷的,可是明知故问?”
谷彪听到是无名堡的人,心知来者不善,不自禁倒抽一口冷气。
但是,刀头舐血生涯,已经干惯,心里虽寒,手上软鞭更加猛抽猛打。
钱一博刀势一起,把软鞭圈人刀光之内,占尽了先机。
功力和胆气,都高胜谷彪一筹,而且又是复仇雪恨的哀兵,心存拼命,招式也是险里斗险。
谷彪在酒色疲倦之后,仓猝应敌,手眼心神步,都是轻浮错乱,又加上闻名胆怯,哪能不败?
钱一博自知形势,暗袭勾当,必须以快打快,解决劲敌,那谷彪正是潼关分宫主脑,把他干掉,进士第所有人手,便蛇无头不行,胜券在握了。
鞭刀接上手后,都是走险求胜招式,十余招一过,已见胜负真章了。
如雪刀光,压得谷彪喘着大气,额冒冷汗,左门右躲,步步后退。
钱一博觑准软鞭卷砸腰际的刹那,一记“野狼窜穴”身法,刀随身扑,快如电闪,直冲过去。
手起刀落,喝叫一声:“躺下。”
谷彪冷不及防,躲避已慢了半步,刀光过处,血泉四溅,惨叫倒地。
那时,听雨楼上豕突狼奔,跑下楼来逃命的男女,约有二三十个人,整座楼阁,火舌乱吐,浓烟卷地。
钱一博跑出院外,见到地上纵横狼藉,堆满尸体,知道属下已得手,退出外边去了。
火势已蔓延整座进士第,吞没了所有亭台楼阁,热气阵阵逼人,灼肌发痛,没法再站脚一刻了。
进士第的大门加上重锁,火势猛烈,到处焚烧,想逃命的下人马匹,围在火堆里四处乱跑,互相挤撞践踏,不被烧死,也给马匹踏死。
钱一博见此惨状,本待相救落难人群脱出火坑,但一念到无名堡三百冤魂,悉遭毒手,不禁硬下心肠,飞身一跃,纵出墙外去了!
潼关分宫惨遭一炬,整座进士第庭台院落,一夜化为灰烬瓦砾!全部人手自分宫主谷彪以下,三十多名武师,数十名男女婢仆、护院壮汉、仆役等无一活口!
这消息,金龙总宫在事发翌日,已接关洛游卡禀报,由来“坏事传千里”的江湖快讯,不久,也传到了公孙彦耳里,同时,更传入了金龙大侠尚文烈耳里。
听到那消息的三方面,有着观点角度不同,利害关系轻重不同,因而产生的猜测决定、心情喜怒各异!
镇守金龙总宫的柴护法,自私心极重,虽然瞧出是寻仇灭口手段,但事不关己,怕惹麻烦,反正死的已死定了,踩查仇家,自己也管不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公孙彦的心情,却冒着一连串反应,惊奇。窃慰、惭愧先后冒上心头,惊奇着是哪一路伙伴?能以借火杀人,不留活口,干得这般利落?及至醒悟起来,事情和无名堡遭受焚烧惨杀一模一样,由此断定是属下所干,不自禁心里窃慰,无名堡属下有人报以颜色。
一念想到,自己身为无名堡主,复仇雪耻,应由自己双肩担起,敢做敢为!可是,干出实践报仇的手段,竟然是属下有此胆气,自己却畏首畏尾,一事无成,能不惭煞愧煞么?
尚文烈听到这一消息又自不同,一时怒火填胸,急得跳脚,潼关分宫里逾百人手,并连牲口马匹,无一活口尽化飞灰,那还待说,如非仇家用凶残暗袭手段,谁会相信?
可是,聪明人有时也会变了大糊涂,如果此事在于平时,不消猜想,已断定是无名堡的报复仇怨手段!
凑巧,潼关分宫惨被焚杀,却在玉屏仙子上官琼婚变之后,发现情敌贾天绅之时。
因此,尚文烈聪明想法,便自然走入岔路,看轻了无名堡公孙彦,着重了贾天绅那边了。
他对崛起江湖的剑客贾天绅,先入为主,认定是专对自己下手闹事的劲敌!这小子一出手,便夺了上官琼的芳心,使自己遭受失意情场的婚变苦味,存心险毒,无非是想在江湖上闯名立万?
如今,把道关分宫惨杀,更看成是贾天绅的挑衅手段,要借江湖口碑,打击自己今誉,了无疑问!
想到这里,尚文烈恼怒得睚毗欲裂,把贾天绅视作情敌!冒起誓不两立的念头。
只可惜,贾天绅是个初入江湖雏儿,线上暗卡,对他面目陌生,而且行踪飘忽,踩查盯梢,十分棘手!
尚文烈是个深沉智计的人,深信“有困难定有办法解决”终于挖空心思,想出“引蛇出穴”的妙计来了!火速着手安排,要贾天绅自投罗网!
相继潼关进士第焚杀惨事不久,江湖道上又热烘烘地传出另一消息,惹人惊奇之处,更甚于仇杀惨事!而且有着香艳刺激成分!
那是逍遥谷婚变女主角,玉屏仙子上官琼的最近消息!逃婚失踪之谜,原来是坠入妙计圈套,被金龙大侠尚文烈诱禁,囚在洛阳分宫机关里迫婚!
传说消息还有后头。更是惹人资为谈笑话柄!尚文烈虽有妙计,诱禁美人儿,还是棋差一着,软求硬迫,都没法夺回芳心,使到上官琼愿意共偕连理!
所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烈性女子上官琼,正是如此,头可断,志不可夺!
并且声言,倘遭什么手段迫婚,立刻引剑自尽,宁为玉碎,不作瓦全!
只有一点讨价还价余地,那是必须亲眼瞧着尚文烈和贾天绅二人,拼斗金龙剑法,谁胜一招半式,上官琼便甘心情愿从作大婿!
事情是这样僵持下来了,至今还没结果!
爱趁热闹的江湖闲汉,听到这个消息传说,便打从各地,赶到洛阳城来,要瞧瞧那位少年剑客贾天绅是什么门路人物?
同时,要瞧瞧金龙剑法,高强玄妙到什么境地,开开眼界,见识见识!
更有些缺德的人,要瞧瞧玉屏仙子的绝代风华,传闻和见面,是不是一样不二的货真价实!
无名堡主公孙彦也易容改装,赶来洛阳城里投店落脚,他无意趁热闹,此来是印证金龙剑法,趁便认识贾天绅的面貌,为将来交上朋友,打下基础!
这场热闹,还要等待贾天绅闻讯赶来,才得有戏好看,那时看热闹的人群,引领翘望贾天绅出现,更甚于尚文烈!所谓皇帝不急,却急死太监。
转瞬间,日子过去几天了,贾天绅还没到来。
其实,谁是贾天绅?那些江湖闲汉,没有一人认识!甚至安排妙计的尚文烈也是未曾识荆!
见过贾天绅面貌的人,只有上官琼!而上官琼被囚洛阳分宫的消息,并非实事,只不过是尚文烈制造的谣言!
如今,整座洛阳城里,可以说没有一人认识贾天绅的面貌!说穿了,真个是笑话到极点!
无名堡主公孙彦,年纪已到四十左右,由于易容改装,扮成书生模样,青衫潇洒,绿鬓风流,相貌便年轻了许多,背插长剑,黄丝剑穗,摇曳肩头,变成了一位浊世佳公子!
闲来也跑到酒楼茶馆,打听打听江湖行脚口讯,贾天绅踪迹如何?
那天,在城里香雪海酒馆楼上,独个儿饮着闷酒之际,却给邻桌的当地崽棍二人发现了!
“鬼鼠眼”唐突暗用手肘撞到“绣花枕”马七腰里,低声说道:“马老七,快瞧!点子来了!”
马七腰际吃了一撞,疼得几乎破口大骂,一听到唐突叫出“点子”来了,疼痛也忘了,赶着抬眼瞧去!
一瞧,心头一亮。暗叫:“鬼鼠眼名不虚传!”
邻桌那青衫背剑书生,不是贾天绅还有谁来?
于是“绣花枕”马七要抢头功,悄悄地告诉了酒楼上所有相识的人!
引起了无数眼睛,灼灼瞧着公孙彦,到处窃窃私议!一唱百和,以假作真!
这空穴来风的消息(发现贾天绅来了,正在香雪梅酒馆楼上饮酒),不胫而走,好快,好快,传遍洛阳城!
金龙大侠尚文烈接到探报,微笑着道:“还算你贾天绅有种,为了上官琼赶到洛阳,只怕要做扑火的灯饿了!”
自满自慰诡计得售当中,陡然想起一事!
贾天绅来到洛阳城里,为什么却不直扑洛阳分宫里去讨人?竟然有此闲情逸致,坐在香雪海楼上饮酒?
这显然在说,要和我尚文烈公开决斗!
哼!哼!由此瞧来,姓贾的也不是省油之灯了!
不自禁心里踌躇一会儿,一念自矜身份,却要贾天绅移樽就教,迫使他应约跑来洛阳分宫!
于是,亲手写了约斗小柬,交给值班武师送了过去,并且吩咐小心行事,讨个着实回话!
那位武师快步走上香雪海楼上“绣花枕”马七挺身走出迎着,伸手向公孙彦座头指去,替那武师点相!
那武师走到公孙彦桌前,抱拳一礼,道:“洛阳分宫武师乐鸣秋见过贾公子!”
公孙彦在乐呜秋未来之前,从人群的眼色动态中,暗里瞧出,人群把自己视作贾天绅了。
那时,只得漫应一声,道:“好说。”
乐呜秋恭敬地递过小柬,嘴里说道:“敝上有请,公子枉驾走越洛阳分宫,当面奉教?”
公孙彦心里暗付:一犬吠影,众犬吠声,张冠李戴,竟至于如此田地,真是胡闹到极点!
正想当面说明,给朋友们误认了,自己不是贾天绅!继而醒悟,任何自辩,都拿不出有力证据,只有白费唇舌,惹人讥笑!
而且,真实姓名“公孙彦”三字,此时此地,说什么也不能直说出来,至贻误复仇大事!
正当公孙彦拿着金龙小柬,沉吟未语之际,香雪海楼上,赶来趁热闹的人群越来越多,挤作一团,互相私语,数百双炯炯眼睛,盯着过来!
公孙彦一横心,拿贾天绅的名义,试试尚文烈的金龙剑法也是上算!
于是,对乐吗秋朗声说道:“有烦兄台回话贵上,我贾某人若要去洛阳分宫的话,早已去了!”
乐鸣秋一笑道:“那么,小的也得讨个晤面地方,回禀敝上!”
公孙彦道:“晤面地方么?兄台少待一会儿如何?”
缓缓站起身来,对着人群拍了三掌。
楼上趁热闹人群,立刻静了下来。
公孙彦大声说道:“在下贾天绅,此来洛阳城,是为了约会尚文烈拼斗金龙剑法,有烦江湖朋友,作个见证如何?”
人群齐声叫好!轰然应诺!
“鬼鼠眼”唐突,此时排众而前,站了出来,抱拳向着“贾天绅”行礼之际,清了清喉咙,端正脸色,赔笑道:“请问贾大侠,斗剑定在什么地方?何日何时,告诉见证朋友,好作准备!”
说完话,抬起那双鬼鼠眼,瞧瞧贾天绅脸色,然后扫视众人一遍!
他自问出道以来,这趟所说的话,最最中肯得体,既能代表众人心意,又能趁机亮相得到威风!内心得意到极点。
公孙彦点头道:“这位兄台说得很对!敢问诸位朋友尊意,哪里地方最是适合呢?
“绣花枕”马七见到唐突把握机会抢先,得到和贾天绅对话,薄叨荣宠,也不甘落后,抢着答道:“斗剑地方,最好是洛阳城外枣子岗,那里”
陡然间,一片掌声响起,宛若春雷乍展,打断了“绣花枕”未完的话!
“绣花枕”马七,竟把这一片掌声,视作对自己的说话喝彩,汗毛也松弛了,面上满蕴傲色,瞧着唐突,自鸣拍马本领,高出一筹!
稍停,掌声歇下!
公孙彦才对乐呜秋说道:“兄台听到了,斗剑的地方是朋友们公意定下来的!至于日期时刻,就在明天正午好了!请烦回话贵上!”
乐鸣秋爽朗地应了一声,转身便走!
“兄台慢着!”
乐鸣秋刚走到楼口,闻言停身一站,问道:“贾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公孙彦道:“还有一事,有烦转告贵上。”
“什么事?”
“上官姑娘上官琼,必须明日中午一起到场!”
乐鸣秋又爽朗地应了一声,下楼去了。
在走出香雪海酒馆门口之时,乐鸣秋忍俊不住了“噗嗤”笑了起来!
一面走,一面喃喃自语:“我贾天绅杀了乐鸣秋武师,冒名顶替,是为了踩查上官琼下落!酒楼上那厮,还没有杀掉我贾天绅呀?为什么胆敢冒充是我?真是天大笑话,莫名其妙!
这厮如此厚脸,这般大胆,却是为了什么来着?说不定,是要干‘混水摸鱼’勾当么?”
这位送柬武师乐鸣秋,原来是如假包换的贾天绅!
贾天绅听到了上官琼被囚禁的谣传后,昨日近晚时候,已赶到洛阳城里,并且潜入金龙门洛阳城分宫!
当夜,分宫里巡夜武师乐鸣秋自来讨死!一碰上便给贾天绅点住穴道,用“错骨分筋”
手法,迫吐实情,怎料,乐鸣秋硬充好汉,不答一话,贾天绅迫得怒火出手,把他干掉,冒充顶替乐呜秋身份,潜伏宫里,再事踩查上官琼下落。
从这事看来,贾天绅的武功身手,胆色机智,易容术巧妙,都不在无名堡主公孙彦之下。
翌日早晨,洛阳城里,不论茶楼酒馆,街头巷尾,都传遍了枣子岗斗剑消息!
未到晌午,已有不少人群,如潮涌浪,挤到枣子岗上争看热闹!
约斗时刻将届,一簇人马飞驰到来。
洛阳分宫主罗健,一马当先开路,鞭梢拨开人群,让路上岗!
尚文烈今天轻车简从,骑着一匹紫骚健马,只由四名武师簇拥着,直奔岗上,一勒丝缰,那健马长嘶声里,便站身地上。
这时,站立岗上看热闹的人群,陡然骚动起来,嘈杂之声,闹成一片!
可能是众人瞧见尚文烈到了,斗剑将要开始,心情难免紧张,形成骚动。
另外,有些性子急躁的人们,此时还没见到贾天绅的影子,却疑惑猜测,说他临阵退缩,不敢到来应战?
尚文烈神态骄傲,昂然站在当地,瞧了瞧桑林日影,也瞧瞧骚动人群,山风吹拂着他的剑穗和衣袂,果然威武迫人,神气十足!
“绣花枕”马七兴头十分地一早跑来,充作斗场见证,那时,已站得不耐烦了,对唐突说道:“他妈的!那姓贾小子必然溜了,不敢来呢!害得七爷站到足儿都酸了!”
唐突正想挖苦他几句,蓦地,那双“鬼鼠眼”角上,瞥见岗顶桑林丛间,飘飞着一个黑影,直向人群飞降,立刻改口答道:“贾天绅来了。”
话来说完,那个飘飞黑影,已临众人头上,一式“雁落平沙”身法,美妙极了,轻轻地落下来,真个是全无声响!
人群又骚动了,骚动比前次更加厉害,叫好之声,震天价响!
“贾天绅”一站脚步,便抱拳向着人群,作了个四方揖,朗声说道:“在下贾天绅,有请见证的江湖朋友,站出一步,主持斗剑公道?”
人群又轰然响应!然后转过身来,说道:“有请尚”
尚文烈傲然走出几步,冷笑一声,打断了贾天绅未完的话,答道:“本座尚文烈在此!”
一顿,双眉带煞,喝道:“横刀夺爱,破坏婚姻,哼哼!贵朋友,今天还有何说?”
“贾天绅”愕然问道:“贾某人作事,光明磊落,试问横谁的刀?夺谁的爱?不要含血喷人!”
“嘿嘿!还在装蒜?逍遥谷的婚礼,为谁改期?上官琼的婚变,又是谁人唆使?”
一言提起上官琼姓名,当场的真假贾天绅二人,不自禁心情一动,神色有异!
可是,这位真的贾天绅,正冒充着乐鸣秋武师身份,怔怔站在罗健身旁,极力按捺怒火,不想露出破绽!
假的贾天绅却怕上官琼来到,相见不相识,拆穿了自己假冒面目,那就糟透!
稍停,硬下心肠,说道:“尚朋友相约贾某人斗剑,就是为了女人么?”
这句话,问得十分刁钻,任何武林汉子,都不敢当着众人面前,承认为争女色寻衅,变成地痞无赖所为,有损江湖名气!
尚文烈一时答不出话,干咳连声!
“贾天绅”拿着把柄,又道:“江湖上悠悠之口,都说尚朋友计诱上官琼,软禁着的人,既在你手上,还说我贾某人横刀夺爱,那是什么说法?”
尚文烈恼怒得脸红耳赤,这种谣言,是自己散播出来的,怎能说出实情,上官琼软禁洛阳城里,是并无此事呢!
只得岔开话头,喝道:“-嗦什么,比试几招剑法再说!”
话落,呛啷声响,长剑出鞘,不由分说,分心刺去!
“贾天绅”旋身转步,避过一剑,暗忖:“上官琼被囚洛阳之事,定有蹊跷。”灵机一触,反而要见上官琼了。
缓缓拔出肩头长剑,一晃寒芒,说道:“我们是拼斗定了,急不在一时,尚朋友还有一事,未践约言。”
尚文烈一收长剑,问道:“这有什么?”
“贾天绅”正容说道:“上官琼还没来临这里,瞧着我们斗剑!尚朋友不愿放人,算不算背信弃诺?”
尚文烈狞笑着道:“那女人打扮,好容易弄上半天,贾朋友也是晓得的了,来,来,先走几招,聊作催妆玩意如何?”
一剑剁出,嘶风闪打!
“贾天绅”横剑急格,想试试对手劲力!嘴里答道:“斗剑催妆,果然是风趣新鲜玩意,贾某人奉陪三十招为限,倘若上官姑娘仍不露面,又当别论!”
双剑如虹,一接上手,宛若乱花狂絮般轻灵缭绕,寒光交织,人影团团乱转!
二人的剑法,都是打从“金龙宝典”练来,功力火候,难分伯仲,可以说是同门论剑!
也可以说是仇潍拼搏!
晃眼之间,已过了十余招,出手激烈快疾,无以复加,一时剑风虎虎,剑光幢幢。
围观斗剑的人群,脚步渐渐后退了,越站越远!
他们禁受不住剑芒寒气,阵阵袭到,全身毛悚;更抵受不住险里斗险招式,生死一瞬拼命,瞧得目眩神摇,心跳胆惊!
“鬼鼠眼”唐突,此时那双鬼眼,也模糊起来、瞧不清忽东忽西,倏上倏下的剑光人影,是贾天绅呢?还是尚文烈?不断地伸手抹拭眼睛,要使那双鬼眼睛亮点。
他瞧不清斗场上轻灵快疾的剑法身法,只有瞧着“绣花枕”马七那副苦笑酸相,在瞧得目定口呆,不断咽着涎沫,那颗特大的喉核,走上走落,嘴里唷哎乱叫!
唯有乐鸣秋对那险恶斗剑,瞧不一瞧,低下头来,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呛啷清越金铁相击之声响起,尖锐刺耳,余音袅袅飘至空际,继而响起大喝声:
“三十招满啦!”
剑随声寂,寒虹忽敛。
看热闹的人群,此时才回复神智,觉出日光热力,晒得身体温暖。
岗脚下一乘碧油小轿,及时赶到,穿过人丛,来到斗场边沿之地,缓缓停下。
二名壮健轿夫,乍卸仔肩,正在抹着面汗!
尚文烈瞥见碧油小轿,脸色阴晴倏变!终于,沉声说道:“贾朋友心急什么?上官琼已经来了!”
冒充乐呜秋那人首先动容,不自禁走前一步,要瞧瞧盟心爱侣,安危怎样?憔悴几何?
冒充贾天绅那人却心头忐忑,怔愣瞧着小轿,心念电转,沉思见到上官琼时如何应付!
就在此时,轿帘自动掀开,缓缓地走出一位蓝衣妇人!
当场的人,见到那位蓝衣妇人,不禁一起呆住了。
尚文烈怒声喝道:“辛大娘,你也来捣鬼么?”
辛大娘俏目扫视众人一眼,脸色一沉,不答反问,道:“尚公子,琼儿被囚在何处?”
尚文烈剑指小轿冷冷说道:“上官琼不是坐在轿里么?哼哼!大娘半路上弄了手脚,还跑来放刁讨人?”
冒充乐鸣秋的贾天绅,见到轿子里跑出来的人,不是上官琼,失望已极,恼怒到了极点。
而冒充贾天绅的公孙彦,一眼见到辛大娘,倏忽间放下心间压石,晓得好戏还在后头。
辛大娘听到尚文烈的冤枉捏造说话,秀眉一挑,也光火起来了,反身快步,往轿里一抄手,牵出一位女子,道:“尚公子所说的上官琼还在这里,你瞧!”
那女子软绵绵的身体,还没法站稳,只有一双眼睛眨呀眨的,扫视众人。
辛大娘大声说道:“请诸位朋友瞧瞧,那丫头是不是上官琼来着?”
“鬼鼠眼”唐突脱口叫道:“小迷糊赵红英,俺在潼关擂台比武之时,见过她了!”
“不错,那丫头是赵红英,尚公子玩弄了诡计,拿她冒充上官琼,诈骗各位!”
一挥手,拍活赵红英穴道,教她站起,好使人群看相!
尚文烈的诡计,给辛大娘当众说穿了,挂不住脸,老羞成怒,一挥长剑,要干掉赵红英。
刹那间,一缕寒光横里闪出,把尚文烈长剑接住,喝道:“留下人证!”
辛大娘瞧着挥剑救人的公孙彦,还不认识,但又听得语音很熟,不禁问道:“那位公子”
“在下贾天绅。”公孙彦忙打断她的问话,生怕给她瞧出海底!
辛大娘听到贾天绅三字,喜上眉梢,忙问道:“贾公子赶来洛阳,可是要救琼儿来着?”
“不错!大娘有何消息告诉贾某人呢?”
二人正说话间,岗下人群陡然嘈杂起来,纷纷闪开让路,一骑人马,飞奔来到。
马上人满身鲜血,已是重伤垂危,跑到尚文烈面前,挣扎着抬起头来,语音沙哑,断续说道:“洛阳分宫大火无无名”
话未说完,已经咽气,滚落马下,一动不动。
这几句话,不止尚文烈和属下几人听到,无名堡主公孙彦也听到了!
尚文烈和无名堡主公孙彦的心情,各有不同,一个是忙于赶回洛阳分宫,救火杀敌,挽回声誉。
一个是心知属下复仇雪恨,正在得手,生怕尚文烈赶了回去,武功剑法高强,无名堡属下便要伤亡惨重。
正当尚文烈跃身上马之际,冒充贾天绅的公孙彦,忙地~剑挥出,把那匹紫驷健马斩断一条后腿,把尚文烈跌落马下。
尚文烈翻身站起,怒声喝道:“姓贾的,算是什么来着?”
话出剑发,寒芒打门,一剑剁出!
假的贾天绅(公孙彦),瞧见剑光剁来,正中下怀,他正打算借机缠着尚文烈不使离开枣子岗半步。
忙地提剑接下一招,抢攻过去,一口气使出“金龙剑法”八招,跟着变化,三八二十四式。
尚文烈解拆了二十四式剑法,怒声喝道:“姓贾的,哼哼!竟然拿‘金龙剑法’威吓本座么?”
倏忽间,也展出八招,二十四式变化,还攻过去!
公孙彦此时,并不在于搏杀,而是存心缠斗,拖延时刻,气定神闲地挥剑接下,俟机反攻。
洛阳分宫主罗健,催促随来四名武师,快马赶回洛阳分宫,救火杀敌!
此时假扮乐鸣秋的贾天绅,心神不属,坐骑落后十多丈远,并不加鞭。
罗健瞧在眼睛里,心里犯疑,兜转马头,跑到乐鸣秋面前,喝道:“你是吃什么饭的?
胆敢吃里扒外?”
这句话,无异揭破了贾天绅面目,言出无心,听者有意。
贾天绅怒从心起,认定自己冒充乐呜秋,已给罗健瞧破了,冷哼一声,道:“你要讨死么?”
乍扭肩头,寒虹陡现,一剑迎头砍落!
罗健毕竟武功不弱,忙地带转马头,躲过一剑,喝叫着跑在前面的三骑武师,拿下奸细。
贾天绅给四人围攻,又被揭破身份,硬下心来,要把他们四人杀了灭口。
金龙剑法绝招疾展,两名武师溅血落马。
罗健大吃一惊,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人?”
“贾天绅,来找尚文烈算账的贾天绅。”
罗健吃惊得咋舌不下,嘴里叫道:“你!你!假扮乐鸣秋?”
“你们的武师乐鸣秋,昨晚已经栽了,哈哈!胡涂透顶的东西。”
罗健给贾天绅耻笑,大怒,挥刀劈来,白光雪片,一口气劈出一十八刀,凌厉无比,劲道嘶风。
贾天绅展出金龙剑法,接式还招,密如骤雨。
三匹健马,在枣子岗下,团团乱转,三人兵刃,也杀得难解难分。
金龙剑法,确是武林一绝,二十招过后,一式“夜鹤横江”把罗健和武师二人斩于马下!
贾天绅一收长剑,怔怔地瞧着倒地血尸,心里想着,上官琼妹妹,到底陷身何处?
怎料,枣子岗上,刹那间,没有一人。
不只尚文烈、辛大娘和假冒自己的书生失了踪影,连逾千上万看热闹的人群,也一个个都跑光了。
枣子岗日影横斜,一片岑寂,只有风吹桑枝,摇摇曳曳,地上遗下一匹断腿死马,一乘空着的碧油轿子。
这种变幻情形,使到贾天绅也在当地怔得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神智才清醒过来,心想,要踩查上官琼踪迹,还须跑到洛阳分宫那里,希望找出蛛丝马迹。
立马岗上,遥望洛阳分宫所在的地方,仍然是浓烟蔽天,火星点点,飘飞四处。
贾天绅心情大恸,生怕上官琼被囚洛阳分宫里,惨遭玉石俱焚。”
一催坐骑,急忙忙绝尘驰去。
洛阳分宫房屋楼阁,那时已变成火海,檐头窗户,火舌乱吐,焦梁断柱,隆隆倒下,匝地黑烟,刺眼扑鼻,烧焦尸体恶臭气息,阵阵中人欲呕。
贾天绅走到附近,给那火气热风,阵阵袭到,面上肌肤,痛如火灼,没法逼近火场半步。
这处是城郊地方,别无人家住户,而且又是江湖仇怨,哪里有人敢来插手救火?
无名堡属下人手,放火屠杀得手之后,已全部退去了,路上只遗下尸体、血肉、兵刃,纵横交错地遍布地上。
由此看来,当时搏杀的人手必定不少,打斗也极度惨烈。
想访察上官琼下落消息,那时只有问诸熊熊烈火,哪里找人去问?
他怔仲地站了半个时辰,懊恼万端,伊人何处,禁不住长叹一声。
偶然想起辛大娘,那位蓝衣美妇,也是赶来寻访上官琼的,而且敢向尚文烈讨人!那位辛大娘和上官琼必有密切关系。
一念及此,忙地兜转马头,折返洛阳城里,寻找辛大娘去了。
他又哪里估料到,辛大娘此时已离开洛阳半天,跨着健马,直向函谷关赶去。
这是因为,当时在枣子岗上,冒充贾天绅的公孙彦,一剑刺出,扫开尚文烈长剑,救了赵红英一命。
同时,缠着尚文烈不使离去,二道剑光,又缠上了手,拼搏起来。
赵红英深感救命之恩,便对贾天绅高声叫道:“贾公子,还厮斗什么?奴家感恩救命,无以为报,把上官琼的消息告诉你吧。”
叫了几声,贾天绅还没停手,她哪里晓得,那位贾公子却是公孙彦呢?
可是,尚文烈心急打听消息,一剑封开,纵退逾丈之外,忙地问道:“小迷糊,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小迷糊赵红英不答所问,走前几步,对着贾天绅说道:“上官琼下落,在函谷关附近石家庄里。”
话音一顿,又继续说道:“贾公子,火速赶去,救人要紧。”
言毕,旋身一纵,逃过辛大娘手下,三两起落,飞纵下岗去了。
赵红英告诉贾天绅的话,不只尚文烈听到,辛大娘也听得清清楚楚!
心切寻找上官琼的人,只有尚文烈和辛大娘,公孙彦却等闲视之,漠不关心,因此,对赵红英一番好意,不感兴趣。
刹那间,尚文烈首先飞奔下岗,继之,辛大娘咬尾追去,而公孙彦却怕尚文烈赶回洛阳分宫,救火救人,也飞奔急赶,监视仇人行踪。
可是,公孙彦盯梢尚文烈跑出洛阳城外,便缓下脚步,可说是相送一程。
那时,却瞥见辛大娘,骑着健马,加鞭急赶,沿着官道驰去。
殊不知,二位江湖经验老到的高手,竟然堕入赵红英的诡计里,还不自觉。
所谓:事不关心则智,关心则乱。
赵红英之所谓函谷关附近石家庄,实则是“肉食公子”胜文光享受色情的秘密所在。江湖消息灵通的尚文烈和辛大娘,对石家庄秘密,已微有所闻。
对于上官琼被困石家庄之事,主观上已经深信,不加考虑是真是假的了。
因为,胜文光重金收买石家庄庄主石俊,把庄院用作享乐行宫,尚、辛二人也是知晓的事。
赵红英用的却是“引虎吞狼”诡计,要使尚、辛二人和江南胜家堡结下仇怨过节,互相寻仇残杀。
那是起源于玉屏山魔宫里分成两党,赵三姐和赵红英结成一党,辛大娘却拥护着上官琼又成一党,互相对立,勾心斗角,无非是为了魔宫主人宝座之争。“玉屏女魔君”苏玉凤生前,已经势成暗斗,至有弄成玉屏魔宫惊人毒杀之谜。
话转回头,石家庄所在地方,却和金龙第八分宫相距不到二里之遥。
尚文烈在洛阳城外,也瞧见辛大娘策马飞驰,在他的想法,与其乘马竞快,只有讨来辛苦。
于是,便用飞鸽传书手法,传谕第八分宫宫主郭活火,叫他捣乱辛大娘行踪,不许闯入石家庄去,然后买了马匹,赶去石家庄。
贾天绅在枣子岗上,找不着所有人影,惦念着心上人上官琼,心情落寞,策马跑回洛阳城里。
就在云衢大行门楼之下,瞥眼碰见公孙彦缓步走来,一勒马缰问道:“朋友,枣子岗上诸人哪里去了?”
公孙彦蓦地邂逅贾天绅,正是心想结交的朋友,连忙赔笑说道:“想不到在这里碰上贾兄,暂借酒楼小叙一杯酒畅谈如何?”
贾天绅跃下马来,笑道:“不敢请教兄台名号?”
因为公孙彦假冒贾天绅出现人前,和尚文烈斗剑,在枣子岗上贾天绅却冒洛阳分宫武师乐鸣秋,当时认识面貌,却不敢当面叫破,故有此问。
公孙彦一阵愣怔,眼睛打转半晌,终于毅然答道:“区区忝属金龙门第十传弟子公孙彦!”
贾天绅讶然说道:“原来是公孙兄台!小弟失敬得很。”
稍停,又天真地说道:“公孙兄台,想是金龙剑法的衣钵传人?”
公孙彦脸色不禁尴尬,赔笑答道:“哪里,哪里,贾兄言重了。”
二人牵着马匹,边走边谈,来到香雪海酒楼落座。
公孙彦是个江湖老手,贾天绅正是初出道雏儿,一是老练机灵,一是天真爽朗,打上交道,投缘得很。
酒菜送来,三巡酒后,公孙彦明知故问说道:“贾兄和‘玉屏仙子’上官琼,可是交上朋友?”
贾天绅酒酣耳热,扬眉说道:“不瞒公孙兄说,琼妹妹和小弟,已有啮臂鸳盟,说什么也要同生共死!”
公孙彦乘机说道:“逍遥谷举行婚礼,柬请武林八大门派之事,贾兄有没晓得?”
贾天绅挥拳击桌,怒哼一声,道:“尚文烈那厮,横刀夺爱,欺人太甚!”
公孙彦沉吟一会儿,然后说道:“这般瞧来,上官琼姑娘失踪之谜,必然是姓尚的诡计!”
贾天绅举杯一饮而尽,吁出口气,才道:“江湖险诈,小弟也想到这方面,姓尚的不是好人。”
放下酒杯,又道:“如此,为之奈何?”
公孙彦又替他斟满杯酒,缓缓说道:“大丈夫出道江湖,慷慨赴义,虽死不辞,但是,哪能容忍横刀夺爱这般丢脸之事?”
举杯相属,呷了口酒,又道:“贾兄想找到上官琼姑娘,只有一法!”
贾天绅接口问道:“什么法儿?请赐明教。”
公孙彦微笑说道:“贾兄赶来洛阳,不消说,是听到了上官姑娘被囚洛阳分宫的消息,是么?”
贾天绅点头答道:“不错!”
连忙又道:“小弟已搜遍了洛阳分宫,却没有琼妹影迹,看来,内里定有文章。”
公孙彦哈哈笑道:“这就是了。尚文烈这厮诡计多端。既能把上官姑娘囚在洛阳分宫,风声紧了,也可以暗地里送到别处分宫去的,是么?”
贾天绅接口道:“姓尚的还有多少分宫?”
公孙彦从怀里掏出一纸,平摊桌上,然后说道:“尚文烈十二分宫的地方,这里已详细记载,还有金龙总宫,是在终南山松鹤坪上。”
贾天绅全神瞧视纸上,足足有个把时辰,把十二分宫所在地方,一一记下。
突然说道:“狡兔三窟,已经难于拿捕!姓尚的除总宫之外,还有十二分宫,就算小弟若要逐处搜查,岂不大费手脚么?”
稍停,继续说道:“还有一点更是可虑,以小弟单人只剑的能耐,不可能同时搜查两处分宫,就算还处分宫遍搜了,还有此搜彼窜的可虑,这样,小弟便疲于奔命了,相信搜查下来,也没法搜出琼妹的下落呢!”
公孙彦收好那张纸条,放回怀里,淡淡笑道:“在下刚才不是说过,只有那么一法么?”
拿起筷著,蘸入酒浆,然后写在桌上,赫然一个“火”字,低声道:“每去到一处分宫,就施用这个法儿,搜索范围,便逐渐缩小了,看姓尚的还有什么地方,囚禁上官姑娘呢!”
贾天绅喜动颜色,鼓掌大笑,叫道:“妙计!果然妙计!小弟拜服!”
公孙彦把酒斟满两杯,说道:“我们交浅言深,干了这杯,就算知交朋友,想贾兄不会见外。”
言毕,举杯一饮而尽!
贾天绅跟着干杯,笑道:“义气相投,肝胆相照,才是江湖朋友,既蒙不弃论交,虽未举行兰诺八拜,也已义同手足,彦大哥,今后请直呼小弟草字好了!”
“哈哈!好好!绅二弟!绅二弟!”
于是,从新洗盏更酌。
公孙彦道:“绅二弟,搜查上官姑娘下落,事不宜迟;十二分宫遍于各地,小兄愚见,分头进行、比较迅速利落。”
贾天绅忙应道:“大哥说的不错,可是,为了小弟的事,要偏劳大哥冒险出力了。”
“绅二弟,说哪里话。”
信手又拿出那张纸条,指点着道:“十二分宫,还有九处,洛阳、襄阳、开封三处分宫。
已经焚烧毁了,绅二弟搜查这么五处,小兄扫平那里四宫。”
贾天绅点头应道:“好,好。就是这个主意。”
公孙彦郑重致嘱道:“二弟。紧记着采用这个法儿,把姓尚的狡兔三窟,变成瓦砾,才是上算!”
贾天绅应道:“小弟记下了!”
会账下楼,二人分道扬镳去了。
表面上,是公孙彦替贾天绅义气助拳,搜查“玉屏仙子”下落,消灭尚文烈各地分宫,实则上。贾天绅受了利用,替公孙彦卖命,去报无名堡三百冤魂之仇,不惜和尚文烈结下梁子。
一是为了儿女爱情。
一是为了门派宝座。
而尚文烈既为了女人,又为了称霸武林,以致造成各方树敌,到处仇怨,还不知自觉。
尚文烈在策马奔驰,赶往函谷关附近石家庄途中,看看斜阳挂树,一夕残照,而辛大娘骑着健马,绝尘驰去,已经没了影子,哪能赶过她的前头?
心里一急,猛然省悟过来,金龙第八分宫设在千秋镇,距离石家庄,不过是五六里脚程!
于是,勒马一停,往兜囊里掏出传书小筒,划上一行小字,谕令千秋镇分宫主郭活火,带领十名金龙武师,赶往石家庄去,不管什么,要拿下辛大娘听候发落。
一提丝缰,跑入五里铺小镇,发出长短两声口哨,便有两名游卡属下,走到马前,行礼候命。
尚文烈道:“把这书简快付信鸽,传到千秋镇分宫那里,知道么?”
那两名游卡属下应了一声,拿着信筒,回身便跑。
尚文烈也不在小镇打尖落脚,策马穿过五里铺,兼程赶路。
当天晚上,千秋镇分宫主郭活火,已接到飞鸽传信令通,便一刻不停,领着十名武师,乘夜赶到石家庄,大伙儿闯入庄去。
不由分说,剁翻了几名庄丁,便和石家庄护院武师拼斗起来。
庄主石俊闻报赶到,喝道:“住手!问明了来龙去脉,打架未迟!”
厮斗众人停下手来,各退方位!
石俊一眼瞧见郭活火,大声说道:“郭分宫主,咱们一向河水不犯井水,今晚纠众闯来敝庄撒野,是什么道理?”
郭活火大步站出,哼了一声,道:“石庄主还装蒜么?只要把那位女人交给本宫主,那就行了!”
石俊此时,如堕五里雾中,不晓得郭活火打什么佛偈,但他是火暴烈性,粗豪任性惯了,哪能容得别人踩盘子勾当,嘿嘿笑道:“石家庄的女人,那是石大爷享受的,哼!哼!老郭,识相的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