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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承志身为人子,自是异常悬念此战凶危。
他正静静的卓立于二人急斗之处左近六尺,一柄精光灿灿,宽有二指,剑身上隐隐浮现着龙纹的奇异宝剑,倒贴在他肘背上,双目毫不稍瞬,谨慎又专注的凝视着斗场。
小桂看他肘背上出鞘的宝剑,终于恍然:“原来他的外号,是从所用的宝剑和所习的剑法斗在一起而得的呀!”
“废话!”月癸嗤笑道:“江湖中人的外号,多得是因此而来,这有啥稀奇?”
小桂笑道:“他的外号是不稀奇,不过他手中那把腾龙宝剑可稀奇了!听说,那是清松爷爷以前用的剑,和青龙宝剑是同一块地底玄钱所铸的兄弟剑,世称双龙神剑,清松爷爷说,双龙如果交会,能够引起雷电大作,挺好玩的!他和清云爷爷就试过,我也有兴趣想试,可惜这两把剑,他们都交给了传人,没留在身边,所以我没机会见识。”
客途呵呵失笑道:“现在可好,你这小鬼既然知道腾龙的下落,势必会想办法将青龙弄到手,也好一尝宿愿,对不对?”
小桂眨眼贼笑道:“答对了!”
月癸兴致勃勃道:“我知道青龙宝剑在哪!自从清云道长将这柄宝剑,连同掌门之职传给他的首徒之后,青龙宝剑就一直随着开当地常门令符代代相传,成为武当派门人的专用佩剑。现在,正由现任武当掌门玉虚道长所持有!”
她的言外之意,乃是要小桂知道宝剑下落之后,想办法弄来试试,看双龙交会是不真能呼雷引电,关于对这档子事的兴致,她可不比小桂稍低,因为——好玩嘛!
小桂好奇道:“这把腾龙宝剑,又是如何传到这位帅哥的手中?”
小千嘿嘿笑道:“这是有故事的!而且,还与咱们的冷冰冰月癸小姐有关。”
“真的?”小桂兴趣漾然道:“我最爱听故事了,说!”
小千干咳一声,嘻笑道:“这可得从腾龙宝剑的传承说起。就像青龙宝剑一样,腾龙宝剑自从当年,由清松道长传给他所收唯一的欲家弟子白鹤曲云生之后,便也在武当俗家弟子中代代相传。不过,和青龙传承方式不同的是,昔日,白鹤为了不使腾龙宝剑成为俗家弟子的私人传家之物,曾何下规矩,就是当此剑传承财,所有下辈俗家子弟必须在师们尊长和掌门人面前,公开较技,最后之优胜者才有资格得此宝剑。”
客途笑道:“武当报家大业大,但必传家弟子也不少。历来,这项宝剑的传承竞争,一定相当厉害。”
“那当说!”月癸扮个鬼脸道:“武当派还特地将此项竞争,定名为腾龙大会,这个大会可是他们武当派很盛大隆重的一项比赛。”
小千接口道:“这个大会也是武当欲家弟子,同辈之间一项非正式的排名赛,相当受到武当欲家弟子的重视。能够在腾龙大会上进入决赛的武当弟子,等于就是同辈中的精英分子,自认会名动江湖。所以,每次腾龙大会之后,总有些人一战成名。
“这么说”小桂眨着眼道:“这位白帅哥可是精英之中的佼佼者喽!难怪他的剑术还不太差。”
小千贼样笑道:“这位白少门主能够在两年前的腾龙大会上夺魁,说起来,咱们的冰冰儿功不可没!”
月癸叹道:“奥牛鼻子,你别老是给我乱改名字!还有,人家夺魁关我屁事?你干嘛笑得满脸狼样?”
“到底怎么回事?”小桂和客途好奇的同声问。
小千嘻嘻笑道:“咱们这颗火爆辣子,不是曾经救过人家白少门主嘛!那时,白承志因为被一个比自己年少许多的小孩所解救,所以自尊心上,受了点不大不小的刺激。他因此再回武当山间关苦练绝学,结果天不负苦心人,他年未及冠便已练成七曜剑法。二年前,武当召开腾龙大会,他因而技压群雄,捧走腾龙宝剑,更蒙掌门人玉虚道长亲赐七曜腾龙的外号,从此名动江湖,成为武当裕家弟子中,最年轻的名人。你们说,这是不是月癸的功劳?”
小桂咯咯笑道:“这和我学医的情况很像嘛!由此可见,好面子可是男人的本色。”
说着,他们四人就在这重围圈外,咭咭咯咯笑开来!
笑声在沉窒且但寂的此刻听来,显得格外的突兀而又刺耳。
月癸吐着舌,嘘声道:“严肃一点!人家在里面拼老命,咱们却在这外边听故事、说笑话,这样好像太过份了些!”
这时——铁桨门的弟子发现此成最大功劳的风神四少,竟被挤在圈外——其实,是小桂等人故意置身事外,连忙让出通路。
小桂等人耸肩一笑,步入斗场。
蓦地——震击之声有如焦雷密聚,响亮额回的音韵,刺耳至极的波荡在空气中。
两条人影同时仰翻。
铁桨擎天白若英发署蓬乱,在足踵急旋之下,手中沉重铁桨似要拨开怒海巨浪般,猛力划挥,悍不畏死的再度进扑。
大金胡韩霸天正斜退而出,手中三叉敢倏回挥扬,扶以万钧之力,挥间出团团如铜使大小的光孤,凌厉无匹的回刺白若英。
白若英挂笑一声,铁桨蓦然抡翻,带着沉猛呼啸的劲道,脱手飞回韩还天。同时,他双掌交错倏扬,掌力如排空巨浪,呼轰光源,据朝韩霸天冲落过去!
于是——劲锐啸声中,有着令人目眩的光彩闪旋,血滴迸扬之际,传出低微闷哼!两条人影,再度分开,飘退九尺之后,踉跄落地。
“爹!”
白承志惊叫一声,急掠而上,扶住身形摇晃的白若英。
白若英牙齿深咬人下后,颔下髯须瑟直额,他身上千疮百孔,布满扎伤,血似泉涌,汩汩直淌。
白承志一状,便染了满手猩赤滑腻的热血!
大金胡韩霸天脚步泊地,人似泄了气的皮球,刹时软态坐倒,这位韩家寨的大当家面包死灰,双目因淡无光,一身捐衣做被千万只魔手撕裂扯碎秀,条条片片的垂着下来,露出他混身纵横交错的可怖伤口。
他略带茫我的瞪着手中早已扭曲变形的三叉朝,沉重的铁桨横躺在他身形七步之处。
血,大重的自他口鼻,自他身上伤口急急流淌。
他给艰难的抬眼,却是望向刚刚进场的小桂他们。
空气中充满着肃煞,散布着死亡的翳闷。
嘴唇吃力的嗡合了一阵,终于没有吐出半个字,韩霸天似是叹息般的吐了口气,在一阵抽搐之后,头颅无力的重到一旁,结束了他的一生。
小桂摇头叹息:“他一定非常不甘心!如果没有咱们的介入,这一战,输的人不见是他。”
那边,白承志扶他的父亲慢慢坐下。
客途赶一步上前,在白若英身旁阳下,立即为他止血上药。
白若英强忍着续肠彻骨的痛苦,吸口气,挤出一抹笑容道:“你可是不动明王水客途?”
客途温和一笑,点了点头,没说话。
小桂等人也在这位铁架门门主面前蹲下身,小桂没吭声,径自为他把起脉来。
月癸满脸关怀之色,轻轻问道:“老门主,你还好吧?”
白若英痛苦的皱皱浓眉,吃力造:“还好。这个大金湖在重围压迫之下,心中已经有些慌乱,以致出手时准头差了点。否则,当老夫的扬波掌震断他的心脉的同时,他的回纹断魂也该扎入老夫心脏才是”
歇口气,微微促喘着。
小桂放下他的手腕,笑道:“白门主,你太客气了!按照我的珍断看来,是你的掌力先行击中对方;所以那位大胡子的叉前虽然刺中你,但是无力再对你做进一步的伤害。你身上的伤看似严重,但主要失血过多,加上内府受了点震荡,并无大碍,只要滋补一番,再休养三、二个月,就可以痊愈如常。”
白承志闻言,总算放心不少。他眨眨眼,将急出来的泪退了回来,轻嘘口气。
白若英孱弱的笑笑:“今晚,可真是多亏了你们四人。如果不是你们来得及时,全军覆没的,只怕是铁桨门而非对方。本门主对四位由衷的感谢!”
小千呵呵轻笑:“白门主,你甭和咱们客气了!你该谢的不是我们.而是老天。如果不是机缘凑巧,就算我们想动拳,也难得机会。
“是呀!”客途结束他的医疗工作,温和笑道:“这一战,不管是早一点,或者晚一点,只怕我们都难遇上。”
月癸谑道:“就是说嘛!更何况,咱们丐帮和铁桨门,可是立过盟约的战友,我既然凑巧遇上了咱然没有不帮忙的道理。至于小鬼他们,是被我拖下水来的,所以谢他们算是多余!”
小桂道:“白门主,战事已息,现在你要操心的,不是对不谢的问题,而是该好好养伤。”
白若英瞥眼四周,感咽道:“这场血战,总算是打完了!但是,却是牺牲了多少好孩儿们的性命;不管敌我双方的任何一个人,都是父母生养的好孩子。兵战,果真是凶希呐!”
小桂平静道:“惨烈的胜,总比惨烈的败要运得多了!”
铁奖门的儿郎送来了软兜,白承志将父亲扶躺其上,边安慰道:“爹,诚如君兄弟所言,你现在好好休养,才是最重要。本门虽然损伤颇重,但总算是大获全胜了!其余的善后,我会和仇堂主、史堂主二人共同处理,你毋须操心。”
想起先前的凶险,白承志由衷道:“全多亏了君兄弟,要不”
小桂背着老门主,朝白承志使了个眼色,使他猛的惊醒,如今确实不是谈这话的好时机。否则,他老爹听了,岂能安心静养?笑一笑,白承志意门下弟子抬走父亲。
众人刚站直身子,青竹功花萧坤化和一蹦一跳的戏波猴狄笙,业已偕同史蛟及另一位仇堂主走上前来,准备向月癸及白承志报告双方的伤亡情形。
血战后的第三天。
血水湖,东碇。
丐帮白水分舵专用的码头上。
白若英率领着钱奖门三堂首要,在此为风神四少送行。
小桂他们,当然是要继续寻药的旅程。
虽然只是经过三天,然而,风神四少复出,并协助铁桨门歼灭韩家寨,重挫星月宫的事迹,已如野火燎原般,在江湖上迅速传扬开来。
功力精进的四人,在铁装门当日参战儿郎的多嘴渲染下;全被神化了不少,搞得他们哭笑不得。
但是,风神四少的名头,绝对因此而大大的震撼了本已多事的黑白两道。如今.新联盟现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将他们四人凌迟碎剐,免得他们妨碍联盟所属统一江湖的神圣大业。
新联盟的对头——现已被冠上反联盟封号的其余各大门派,却期待能见识、见识这四个诡异失踪,却又离奇复出,已然披上一层神秘面纱的风神少年。
武当派公开表示,欢迎风神四少有暇上山做客。
然,武当之所以如此表态的重要原因,乃是玉虚道长接到白承志传报,得悉武当双清尚且健在,而小桂和他们关系匪浅。
丐帮自是理所当然,全力支持风神四少,对抗九宫山上的新联盟。理由不用说,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为者何!
一向立场中立,不曾介入联盟之争的茅山派,竟也开始受到某些骚扰。谁叫飞剑小天师也是风神四少之一呢?不过,那些不开眼,胆敢找上茅山派麻烦的新联盟成员,结果都死得很难看。
就在小千正惭愧自己为师门带来麻烦之际,其师玄启道长差来一纸鹤,开口传讯:“奉掌门人今偷,凡吾茅山弟子,自即刻起随身佩带孔雀翎。”
当时,小桂他们人在丐帮白水分舵中,正和舵主萧坤化、副舵主秋整等人,谈论当今武林局势。一只纸鹤自窗外飞入,已叫在场所有丐帮弟子大感惊异,等到这只纸鹤开了口说完话,丐帮弟子顿时傻眼,群情晔然,直叫不可思议。
小千打开纸鹤,只见上书放手通杀四个字,旁边是个鬼画符般铃记。
小千看得大乐,哈哈畅笑中,双手一搓,纸鹤着火燃烧,烧完之后,竟无灰烬余留。
月癸直问为何如此,小千对着两眼发直的丐帮弟子解释,因为他叫纸鹤回去复话,所以没有东西留下。
月癸直叫不解,其他人却是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些人全都看呆了!
他们总算见识到何谓茅山秘法,那简直比魔术还要神奇。
三天。
不过只有三天。
但是、整个江湖武林,却已经因为风神四少而喧沸不已。
面对不断传报至白水分舶的诸般规况,唯一令小桂在乎的是,他们的生死冤家——巴彤神教,竟然奇怪的沉寂无讯。
任是神通广大的丐帮如何打探,就是探不到有关这个神秘杀手组织的蛛丝马迹。
小桂直觉到,这可不是好路数。
敌人在暗,自己在明。小桂说,这游戏不好玩!
只是情况如此,不管好不好玩,这小鬼世只得将就着游戏一番。
关于即将展开的这一段寻药之旅,就是小桂久思之后的精心策划。
他不但要去寻药,他还打算藉此行之便,诱出闷不吭声,无消无息的巴彤神教。
是以,他们就如此盛大的准备启程,七曜腾龙白承志乐于为这场风光助兴,因此带着大队人马前来送行。
小桂计划由水路出发,负责操舟送他们出航的,行然竟是翻江龙史蛟!
能够让钱桨门外堂堂主亲自驾舟送行,这个面子可真不小。
今天这场场面浩大的欢送会,在月癸安排下,已由丐帮那些多嘴的大小乞丐们,不着痕迹的将消息宣扬出去!
码头上——白承志正与小桂他们殷殷作别。
送行是有意夸耀的,但是白承志的心意却是真诚无比。
他对史蛟吩咐道:“史堂主,此行你循水道进洞庭湖,再溯沉江人贵州,路途遥远,间或凶险,尤其需镇防敌人偷袭!在水上,你是行家,可得多为小桂他们留心注意。”
史蛟躬身应哈。
小桂朝一名蓄着短髭,目光如电的精壮汉子拱手谢道:“仇堂主,再一次感谢你提供有关兰蕊金盘的消息给我,使我有迹可循。你不知道,此事对我而言是何等的重要!”
这名短髭壮汉,正是铁桨门下雷鸣堂堂主,闪手仇大器。
他朝小桂微微躬身道:“君少侠,且莫客气。仇某只是偶然听闻朋友提及,曾有苗人上司经此金蛊接待贵州通判;得以提供消息给你参考,纯属偶合。怎能比得上四位,救本门于覆巢之危,来得恩重!”
他们再又客套一阵,才在白承志的挥别中,全体丐帮弟子的恭送之下,扳舵扬帆,放舟而去。
小桂他们所乘,是人艘双桅快船,船上除了史蛟负责把舵,尚备有两名得力副手帮忙升帆,或更替掌舵。
这二人俱是过去大筏帮的老班底,一个叫马超,生得粗壮结实,肤色古铜,一看即知是个长年在太阳下劳动的年轻人。
另一人,生得矮小瘦干,已有二十三、四岁的年纪,看来却像个十来岁的小孩。他叫杨拾郎,是个被抬养的孤儿,貌似瘦弱,其实却力大无穷。
他们二人昔日在赤湖上,早已见识过小桂等人的威风,显得高兴已极。
双桅船离开码头,驶入广阔的湖面,和风徐来,鼓涨起船帆,小船飞行甚快。
史蛟交待清楚应行的水道,诸事停当之后,使由马超和杨拾郎负责船行事宜,自个儿钻进了船舱内。
舱中,小桂等人正好奇的四下则览,或者半贴在圆型的能窗上,观望窗外飞退的景色,新鲜不已。
史蛟笑问:“少帮主,待会儿经过洪湖时,你可要回丐帮总舵打个招呼?”“不用啦!”月癸摆摆手道:“这几天我已经和我爹联络过了,也报告了前一阵子失踪的事由和始末,爹和师公对我可放心得很。现在,他们正忙着和各路盟友开会,商讨如何应付新联盟的挑衅,那种场面,都是些有共有股的门派负责人参与,气氛严肃的紧,我一个小孩夹在其中,既无发言权,又不能决定什么,肯定憋得慌,还不如不参加。”
客途笑道:“你不回丐帮总航是一回事,不过,既然咱们路过洪湖,等于已经到了你家大内口,你这位轰动武林,炸动万教的厉害少帮主,总不能躲在船里,不现身让你家的大小乞丐们朝拜一番吧!”
“那当然。”月癸扮个鬼脸道:“待会儿,等咱们的份进入洪湖水域,我自然得上甲板露个脸儿。一来方便咱们的座船通行,再者,我也可以顺便介绍咱们洪湖的风光、让你们欣赏欣赏。
小桂吃吃直笑:“好吧!待会儿咱们就陪你上去接受虚荣的拜望吧!”
“什么叫虚荣?”月癸嚷声阵道:“真难听!”
小千呵呵失笑道:“你以为狗嘴里,吐得出象牙来吗!”
小桂哇哇叫道:“喷!那个臭小牛鼻子,你几时开始,为了讨好女人,竟能牺牲自己兄弟的成名?”
“什么跟什么?”小千尴尬不已:“你这小鬼少在那里信口开河!谁在讨好女人?”
“姓君的!”月癸瞪起杏眼,气呼呼道:“你在放什么狗臭屁?”
“女人?”
一旁,史蛟不由听得满头露水,只好以纳闷的眼光,来回打量月癸和小桂他们。
就在这个雾沙沙的翻江龙,正要开口询问之际,杨抬郎已从甲板上呼呼有声的钻入船底。
“大哥!”杨拾郎嗓门宏亮道:“附近水域出现丐帮的巡戈船队,对方挥旗要求咱们停船表明身份。马超已经升起咱们的堂旗,是否也请冷少帮主出去打个招呼,以免误会!”
“奇怪!”史蛟不解道:“咱们尚未进入洪湖水域,怎么会遇上丐帮的船队?莫非”
月癸接口道:“大概是丐帮有重要人物,随后要经过此地,巡戈船队才会如此谨慎。”
“上去看看吧!”客途笑道:“否则,搞个不好,慧来一场冲倒龙王庙的大水,可就糗大了!”
众人攀着舱梯鱼贯出舱,月癸一边咕咬着:“丐帮不会没有问清情况就乱来,他们哪敢那么霸道?”
经此打岔,史蛟一时忘了刚才他想问的事情。
众人上得甲板,只见自家座船上,已高高升起一面白底上有一对黑色交叉铁桨,桨下蓝色波浪起伏图形的四方大旗。此旗,正代表本船乃为铁桨门下分波里船队所属的船只,隔着约数十丈之遥的水面上,六艘舶板小筏,正已左三右三的分列路线,缓缓靠近小桂他们所乖这艘双桅快船。
来船的右侧舢板上,有一名乞丐手持红旗,正飞快翻舞着,似在传送某种讯号。
史蛟笑道:“对方在询问可是本帮少帮主驾临?拾郎,你上前答话。”
拾郎即应啃一声,亦手舞红色旗号,隔水与对方通讯开来。
小桂望着舢板,忍不住失笑:“丐帮就是丐帮,所谓船队,居然是小舢板组成的,比起铁桨门的威风,可就差多了!”
月癸耸肩直笑:“没办法,干乞丐的哪能花得起钱买大船?只有拿这些小舢板凑合凑合了!”
史蛟正色道:“君兄弟,你可别小瞧了丐帮这些舢板。这些负责巡龙之职的的权,可都配有药装置,一旦开战,可于十丈之遥开炮攻击敌人,端的是厉害无比。加以,这些舢板筏轻桨快,行动灵活,易于调找回转,正是水战上的利落小尖兵,威力合悍得紧呐!”
客途呵笑道:“不消说,这舢板上的设计,大概又是你这颗小辣子的杰作吧?”
月癸嘻嘻笑道:“我只提供了一点点的意见,大部分的设计,都是由我爹亲自负责监造。”
小桂斜眼呢笑:“噫!你也有压得客气的时候?”
月癸双手一摊,谑道:“当儿子的总不能和老子争功吧?”
众人忍不住嘿然哄笑。
那边,舢板已近在数丈之前。
每条舢板上,俱有六人,四人操桨,一人掌舵,一人边立船首,负责持成连络。
月癸倚着船舷,朝乞丐或者禁身回礼,或者奖奖致敬,双方在一片和气之中错船而过。
六艘舢板在越过小桂等人的座船后,四艘继续前行,左右两艘为首的舢板,轻巧的调回头,随行快船左右。
月癸朝右侧舢板上,一个扛负红色包袱,脸如古月,又由又雅,且做儒生打扮的五旬乞下挥手问候。
“邢舵主,辛苦了!”月努扬声笑问:“是我爹,还是我师公出巡?竟要你亲自护送。”
这名隶属丐帮总能直辖的巡戈舵主邢飞英,朝月癸略略恭身,清雅笑答:“是帮主大骂,正要往铁桨门控望受伤的白老门主。”
月癸闻言,半嗔半笑道:“爹也真是的!前几天我待在白水,他不去看白老门主,如今我人才刚走,他立刻过去。难不成,他是故意躲着不跟我照面呀?”
邢飞英莞尔道:“帮主无时不悬念着少帮主,岂会故意避不见面?只是,这阵子江湖事多,帮务确实繁忙,帮生好不容易拍出空档。得以前往探望白老门主。”
他们二人对谈之间,一艘单桅小船已自另一头水面,分波而来。
眺目望去,一名年届五旬,凤目胆鼻,方嘴垂耳,国字脸,面貌威严,身材修伟,气宇轩昂的中年乞丐,手持一支等绿如翠的绿玉打狗帮,搞背百袖包袱,卓然独立于船首。
月癸乍见来人身影,已然跃跃欢呼:“老爹,是我呀!”
来人正是江湖第一大帮的帮主——烈火神君冷易虹!
冷易虹望见正对着自己猛摇双手的月癸,威严的面容立即露出一抹宛如春阳般和煦的微笑。
两船贴近靠拢,史蛟和丐帮弟子忙将二船系稳,以方便彼此交谈。
冷易虹毫不掩藏脸上笑意,佯嗔道:“你这个顽皮的小丐儿,有得玩就好了,还记得有个老爹?”
月癸眨眼撒娇道:“如果不记得,就不给你送信啦!谁叫你自己忙,等人家得走了,你才想到要去铁桨门。你这不是故意避不见面?”
冷易虹哼笑道:“你爹若真要避不见面,就不用算准时间,来这水道上堵人!”
他身后,壶中仙贾太平和陆上一龙洗振钢甫自船舱中行出。
贾太平笑得胡子直额,道:“好个风神四少,一复出江湖,就搞到鸡飞狗跳,真是有你们的!”
小桂他们与二人本是旧识,见上面自有一番热络的招呼。冷易虹有感而发,道:“能够通上隐居已久的魔算子,是你们运气好,来日如果有缘,我也想去看看这位老朋友。”
小桂观望这位天下第一帮的龙头老大的神色,感慨之余,颇有短话准备长说的打算,急着上路的他,目前可没啥耐性陆这些老大人们闲话家常。
这小鬼精明黠笑道:“大帮主,听说你帮务繁重,时间宝贵,所以,我们也不好意思太过耽搁。不如就此拜辞,山高水长,容留后会!”
月癸正纳闷,这小鬼怎地突然咬文嚼字起来。
冷易虹豁然杨笑道:“好个精明贼滑的君小鬼!也罢!既然你正急着赶路,无心多做停留,本帮主亦不多加延宕。待你们自苗疆返回后,记得有空到连心岛上来坐坐,咱们彼此也好多加亲近!”
“没问题。”小桂咯咯直笑:“你是天下第一帮的帮主,有机会,我着不吃你的、住你的,大肆享受一番身为帮主贵友的虚荣,未免太对不起自己了。”
大伙儿一阵哄然,订下后会之约后,解开相系的缆索,二船随波荡开。
冷易虹贵为一帮之主,于礼先行。
于是,在丐帮巡戈船队前寻开路之下,这位丐帮龙头的座船,再度缓缓起锚。
小桂等人倚首船舷,热切的挥手作别,毫无什么高情感伤,反倒有几分放出笼的鸟的兴奋和愉快。
史蛟依照江湖礼数,率领着马超和杨拾郎在自己的船上揖拜为礼,恭道相送。
直到那艘单桅小船渐行渐远,史蛟方始吩咐拔锚开航继续上路。
行有一段距离,如河的水道渐形宽阔。
月癸可笑介绍道:“三位风神的少爷,睁大你们的眼睛,你们即将进入我家地盘。”
这时,原本耸然对待的峰峦绝岭,豁地开朗。
小船在史蛟等人灵巧的操持之下,稳稳驶入洪湖水域。
如今时序,虽然已过烟雨飘渺的梅雨季节,但是水清如镜,钟灵锍秀的浩瀚湖面,烟波荡漾,别有一番动人的景致。
小桂等人,放眼眺望风帆点点,永波不兴的恰静水域。但见,山中环湖,湖中有山,山色湖光。相互辉映,众人不由得赞不绝口,直道好湖!好湖!
月癸一时兴起,问道:“小老千,你说这湖好,但它好在哪里?你何不顺便替我们这个湖看看风水。”
小千挑眉笑道:“本天师可不是普通的地理师傅,想后找着风水,可有何代价?”
月癸鬼灵精怪道:“要代价?这有何困难。就由本少帮主作主决定,准你在这赤潮挑选一处地理佳穴,送给你将来使用好了!”
其他人闻言失笑。
“在这里挑地理?”小千皱着鼻子道:“省省吧!此地固然山青水碧,峰蛮处处,但是就算有云雾苍茫,环岩拱卫的结穴之地,最多也只是延自态耳山、伏牛不实。如此结穴,最多亦不过浮龙而已,或者能出一代霸王,但也不过仅此一代。逾此二代,即如残花败柳,无足依傍,气运难得久长。”
小千说得头头是道,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月癸忙又问道:“照你如此说法,咱们丐帮立寨此地,岂非大大的不妙。”“这倒也未必。”小千笑道:“依我所见,此处湖中之岛,乃是延续桐柏一脉而来。遇水游行,最后在此一冲而起,结聚湖中,止而悠游,不做他行。至于桐柏山脉,则因榜中干主脉中,伏牛一脉衍生,故而其气亦强。这分支行至此处,虽然已是浮龙之尾,未免有些软弱无力,结穴所以贵则无望,但亦必定是了财两旺的上佳格局。”
月癸遥指岛上建筑,点明道:“这岛正是连心岛,你们所见,岛上连绵和比的房舍,就是咱们丐帮总舵的堂回所在。”
小千凝目眺望,连连颔首道:“一般而言,所谓龙脉结穴适于安葬祖山,用做阴宅,但阴阳二宅本有相关。丐帮堂四位置,虽未落正结穴,但因为倚山而立,巧迎此脉流泄之点滴龙气,故而自建基之后,必也帮运昌旺,一片祥和。”
月癸拍手直赞:“有你的,听你这么一说,倒也和丐帮近十年来的大势,不谋而合。你这个茅山小道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一旁,杨拾郎已可笑着打趣道:“宋哥儿,听你如此说来,这连心岛上大概有个什么风水奇穴吧?那是不是说,如果有人能将它找了出来,用来安葬先人遗骨,就注定从此发达了?”
小千微笑道:“简单说是这样。但是,天地造化,唯有德有福之八方可居之。所以,在堪舆之学中,常提到一句俗话,所谓:一命、二运、三风水、四阴德、五读书。福缘本天定,半点不由人。任你神通广大,亦是难逆天命,故而凡事但凭机缘,无法强求而得。”
史蛟亦是颇感兴趣的问道:“宋兄弟,你方才一再提及中干二字,不知所指可是山脉走势?能否详述一番,以开吾等茅塞!”
小千豁达一笑:“史老哥,你甭客气,你若有兴趣。我就一一说给你听。”他微顿一响,方道:“我辈堪兴中人,将天下力队分做三条,亦即三大主干。北干,起自莽莽昆仑,经西江、新疆入甘肃祁达山,再延伸至山西与河北,至黑龙江卢龙东市歇石,抵择而止。中干起自青海巴颜喀喇山,经过黄河、径河延至西安,再伸至家岭山、熊耳山、伏牛山至金陵、荣京而止。南干则起自唐古拉山,东南伸手演境,展为云雾山、苗岭措领东入广西、桂林北境,为越城岭,再向东继续伸延,行经两广、湖南之交异,在湖南起为衡山;之后,南岳沉而复起,为大疾领.故大鹿领实为粤川山脉之主干,亦是南平的聚起处,结穴犹多。最后,这大瘦岭南起为文笔山,再起为罗浮诸山;罗浮山至此渡海港行,游走海外。”
只见这小老千连说带比,甚是有劲,不过片刻,已将中华民族龙气三大主干,细说清楚。
众亦随着他的比划,摇头晃脑,藉天马行空之能,刹时行遍万里江山。
小千说得头头是道,众人听得津津有味。
史蛟好奇再问:“那么,我海南黎族之根源处的五指山,又是何处伸延的龙脉?”
小千沉吟一下:“我从未去过海南,未临其地,未见脉象,不敢骤下断语。不过,茅山秘传之中曾有提及,五指山峰,脉理形格自成一局,海南一地之龙气,尽集斯峰。来日,若真有机缘,我倒也想往一游,以增寻龙经验!”
史蛟豪爽笑道:“若是如此,在下倒愿意为兄弟你领个路,顾便也可以回乡探亲。”
小千尚且未置可否,史蛟自己反倒哈哈大笑起来,好像他已经又回到海南老家一般的愉快。
月癸瞄眼沉默良久的小桂和客途,奇怪道:“你们师兄弟俩,怎地全哑了?老半天都不吭一声,是怎么回事?”
小桂和客选有趣的对望一眼,会心一笑。
客途道:“难得小老千今天兴致奇高,大谈龙脉风水。这话题,他平素也甚少提到,我们自是乐于洗耳恭听,这有何不对?”
“没什么不对。”月癸咯咯笑道:“只是小鬼太沉默了,变得有点不像小鬼。”
小桂瞪眼嗔道:“什么意思?如果不是为陪你们闲扯打屁,你以为我喜欢多嘴?告诉你,享受亭静是少爷我最大的乐趣,不信你问师兄。”
客途呵呵失笑。众人脑筋一转,立即恍然。
原来,这小鬼的享受寂静,竟是蒙头大睡的代名词。当下,众人不由得齐声哄笑。
小桂却是面不改色道:“师父说,行住坐卧都是禅,所以,我偏好赖在床上参,有何不可?”
他不说也罢,越说,众人笑得越厉害。
月癸已经笑得四肢无力,索性抱着肚子坐倒甲板之上,哈哈不绝。
他们的笑声,惹来过往风帆的侧目。
这一看,朋人认出船上竟是自家少帮主,忙不迭扬声请安。如此一来,原本平静的洪湖水面,立即因为少帮主回山而热闹起来。
巡戈船队的舵主出任务不在堂口,副舵主立刻率众来迎。一时,湖面上船如林。煞是壮观。
小桂戏称,这是象可真有上皇帝的威风,连心岛的力气余荫果仅平同凡响。小千却谑道:“此可四万人朝拜移运大法,受人朝拜者,气运自长,效果足可消衰避邪,端得妙用无穷。”
月癸倍以为真,乐道:“真的?”
“当然!”小千一本正经道:“只不过”
他脸色一变,贼笑嘻嘻的接口:“此法只对死者灵验!”
月癸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气得提起打狗棒在上追杀小千。
湖面上,列队请安的丐帮弟子正纳闷着自家少主怎和身着道袍的宋小千起了窝里反。
小桂见她太忙,无暇回礼。索性,这小鬼大大方方的代她挥手致意,同时传呼丐帮兄弟免礼。
他的风范,宛如一帮少主。
不过,他的行为,令丐帮全体哭笑不得。
包括,已然站在他身后的月癸,正好气又好笑的插手而立,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发作才算正常洞庭湖,烟波浩渺,港汉纵横。平静时,有如银盘落地,风起浪翻之际,却如万马奔腾,波撼岳阳城。
洞庭湖,位于湘北,西、南两面,共广纳湘、资、洛四水,使之成为巍巍华夏的第二大淡水湖。
经过二天一夜的航程,赫赫威风的风神四少,沿途,在丐帮的铁桨门驻外堂回所属,有意无意的随行护送之下,终于在过午时分,驶进洞庭湖水域。
在此,小桂他们得要换船,方能便于上溯玩江。
他们原先所采的那艘双桅快船,拉风的确是够拉风的了,不过,溯沉江而上湘西一带,山深林密,水道曲折境蜒,驾着如此庞然的双桅大船,定在恁般水径,未免显得有点头殼坏去!
这会儿,小桂他们趁着史蛟和马超、杨拾郎前去打点换船事宜的空档,四人找了艘无蓬扁舟,溜出来游湖。
此刻,时已过午。
晴空之中,阳光艳照,正是波澜不谅的游湖大好时候。
小舟上,客途稳坐船尾负责掌舵,小桂和小千手一桨,轻拨水面,荡着小船在湖上悠游。
月癸独据船首,无事可做,乐得轻松。
他们四人难得安静的困眺这一碧万顷的浩浩洞庭,无言之中,别有一份深切的情感默默在交流。
那是一种同过苦难的默契,一种超越生死的情谊。
小桂和小千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动船桨,在这天光一色的宁静中,四人早将杀伐正感,血腥热闹的江湖武林把到九霄云外,闲情进致的欣赏沙鸥翔集,锦麟游泳。
沉寂良久——小桂对渺的思绪,忽而触及日前的一件令他好奇的过往。
他回过神,笑问:“小老千,前阵子咱们留在白水分院时,你不是接到纸鹤传讯,要茅山弟子在耳上佩配孔雀翎吗?”
“是呀!”小千收了桨,懒洋洋道:“你怎地突然问起这档干事?又有什么企图了?”
小桂呵呵一笑:“我只是好奇,你家掌门人为什么突然规定你们得要随身佩带孔雀羽毛?那是做什么用的?还有,我记得你当时看过纸包身上的铃记,笑得颇为离奇,好像有什么乐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千嗤地一笑:“你这小鬼果然鬼头鬼脑得厉害,连这么点细微琐事都会注意到!告诉你吧”
他偶然笑道:“孔雀翎在道法之中,是仅次于凤凰羽的最佳避邪之物。凤凰羽为可通不可求的异宝,但是孔雀翎随处可见,容易取得;若再以本派秘术雄咒护持,随身佩带,可防外道邪法的加害。此次掌门师怕会正式今谕本派弟子随身携带,显然是有道法中人,在暗里施放邪术欲加害茅山弟子,所以掌门师伯通知门下预做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