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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波涛汹涌。
风神号在众船员催力划动下,宛如一支急箭,笔直朝东边缠战的两艘船接近。
眼见双方距离逐渐缩短,由遥遥相望,到百丈八十丈五十丈三十丈蓦地——小混将千里镜塞给小妮子。
他长啸一声,双臂齐振,人如冲天飞鹤直上半空,只见他大吼一声,半空中的身形猝逝,忽而出现于十余丈外的海。
小混脚在海面微点,借着踏波之际,他身形再闪,迅速掠向遭劫的船只。
小刀不言扬手劈下两片船舷,他亦是长啸入云,人蹬着船椽,直扑海面,就在他即将落水时,他拋下手中木板,藉以落脚换气,再度掠往货船。
就在小刀身形甫起时,他瞥见丁仔身若浮云,脚下迅速交蹬着水面,比他稍快一些,朝货船掠去。
小混闪身上船,扬手便震翻两名手持东洋刀的黑衣倭寇,另外四名黑衣倭寇悍野的冲来,小混摇身一晃,自这四人之间穿过,双手齐飞,登时,这四名倭寇惨嗥着喷向半空,噗通连响,他们全都口吐鲜血的坠入海上。
此时,已有不少黑依倭寇开始搬箱移柜,将大批船货搬往倭寇船。
丁仔和小刀两人,先后一步之差登上货船,只见刀光映闪,不少围向两人的倭寇已然死的不明不白。
小刀高呼道:“小混,这些倭寇们在咱们沿海一带干下不少惨无人道的事,今天撞见,咱们绝对不能放走任何一个。”
平素里,小刀绝不是个嗜杀之人,只因日本倭寇在袭击我国沿海村庄,不仅是奸淫掳掠,更甚者,常有闻及这些倭寇占了村庄,找来孕妇,相互猜赌孕妇所怀为男或女,之后当场将孕妇开膛剖腹,取出腹内婴儿定输赢之事。
这一切种种惨事,小刀他早已听多、见多,此时在海中遇见倭寇,又见他们残杀毫无抵抗之力的船员,他不由得怒从心生,决心将这些倭寇个个诛绝。
丁仔亦是明白个中情由的人,他随即附和道:“对!他妈的八格亚鲁(日本粗话),今天你们这些鸟操人不爱的倭寇撞见少爷,算你们运气太差!”
黑衣倭寇骤闻“八格亚鲁”不禁凶相狰狞,亦是左一句“八格亚鲁”、右一句“八格亚鲁”杂夹着日本扶桑语与丁仔开骂。
丁仔嘻嘻嗤笑道:“辣块妈妈的,我只从小混那里学了这一句扶桑话,没想到反应居然这么好,不过,你们其它说什么,少爷有听没有懂!”
随着他的话尾,丁仔身形猝闪,隐藏的软剑如蛇吐信,已经七次进出七名黑衣倭寇的咽喉。
其它黑衣倭寇不由得暴烈的狂吼冲向丁仔,东洋刀狂挥猛扫,恨不得将丁仔剁成肉酱似的。
小混原本只想救人,但此时,他环顾一匝后,只见满船二、三十名船员已经无一幸存,只见整艘货船上,充斥着黑衣倭寇,或是搬货,或是截杀自己等人。
小混已是心情大恶,再听得小刀之言,脑海中迅速闪过小刀平时闲聊所提及有关倭寇种种恶行,他怒然暴吼道:“杀!”随着他的怒斥,一团团血红迷蒙的掌影在空中印现,血刃掌已在剎那间夺走十数名倭寇的性命。
小混人不稍停,复又悍然扑向那些抢货的倭寇群中,手起脚飞,连劈带踹,来回冲杀,不一会,他身上已溅满倭寇的鲜血。
另一边——小刀长啸如老龙吟空,一柄凝魂宝刀呼啸着尖锐的破空声,迸溅着冰冷的青芒,毫不留情的溅血夺命,杀得这群倭寇呼爹喊娘,渐生恐惧之心。这些倭寇脚下已开始不自觉地朝后挪移,生怕那冰冷的刀光招呼在自家的身上。
虽然,小混他们三人仗着一身精绝艺业,杀得黑衣倭寇人仰马翻。
但是,毕竟倭寇人数甚多,不下百人,小混他们一时之间,也无法立即消灭对方,只得任由这些倭寇将船货搬得一空。
此时,一名显然是倭寇头目的日本浪人,正高倨倭寇船上观战,他见小混他们虽然只是三名半大不小的孩子,竟将自己手下视若无物地宰杀,他不由得重重冷哼,侧首对身边另外几名浪人低声数语。
其中一人便开口叽哩哇啦大吼一阵,黑依倭寇闻言立即散了开来,不再与小混他们缠战。
而这些恰似穿着裤裙般的日本浪人,大剌剌的提着佩剑,由倭寇船跳上货船,朝小混他们走来。
蓦地——“救命呀!”
一声尖锐的女人呼救声自船舱底下传来。
小刀恰好离着舱口距离最近,回眸一瞥,正瞧见一名倭寇肩上扛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孩自舱底钻出。
那名女孩拚命挣扎着尖叫道:“放开我放开我!救命呀!”
挟持女孩的这名倭寇,犹自得意的哈哈大笑,一只手老大不规矩的在这女孩臀上又捏又摸,惊得那女孩又是尖叫连连。
小刀冷哼一声,身形猝移,右手同时暴闪!
“哇——”
一声惨嚎,那名挟持女孩的倭寇已被小刀斩成四截,肚破的惨死于舱口。
而那名女孩此时安安稳稳的被小刀扶抱于怀中。
只是这女孩尚不知自己已得救,不住颤抖着哭叫道:“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
呜”
小刀心中蓦然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怜惜之情,他轻拍着女孩肩头,柔声安慰道:“姑娘,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没有人能再伤害你。”
这名女孩骤闻小刀所言竟和自己所说相同的中土汉语,她惊疑得抬起梨花带泪的脸庞,盯着小刀猛瞧。小刀俯视倚在自己怀中这张素净中犹带三分娇俏的容颜,心中不知怎地莫名一震,彷佛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狠狠敲了一下,使得他一张俊脸没有由来的微微发热。
他轻咳一声,力持镇定道:“你别怕!我们是来救人的。”
他环顾满船死尸,不由得接口轻叹道:“只可惜还是晚来了一步,看这样子,只有姑娘你一名活口了。”
这名女孩闻言悲喜交加,哇地一声,扑入小刀前膛凄凄切切的号啕大哭起来。
小刀一时间窘得无以复加,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丁仔站在他左侧不远,见状故意吹声口哨,眨着眼谑笑道:“英雄救美,飞来艳福!”
小刀俊脸泛红,只得僵挺挺的站着,任这女孩在他怀里尽情大哭。
小混早就瞧见正从倭寇船上走来的那几名日本浪人,个个杀气内敛,脚步沈稳,一看即知不是易与的高手。
但是他依然吊儿郎当的调笑道:“老哥呀!佳人在怀,你是太紧张,还是不感兴趣?干啥站得跟木头人一样?放温柔些,好好安慰人家嘛!平常时,我都是怎么做给你看的?”
小刀窘然笑笑,那姑娘也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离开小刀胸前。
小刀暗里一咬牙,强抑着如雷心跳,轻轻将左掌搁在这始娘腰际,满心呵护的环着这位魔爪下幸存的佳丽。
蓦地——远方黑沉沉的天际猝然亮起一道金蛇般的闪电,一声闷雷随即隆隆的响起。
海面的风浪更大,这艘遭劫的货船已有进水的趋势,随波起伏之间已经显得不太平稳。
包括倭寇头目在内,一共六名日本浪人,却无视这船的颠波,一前五后,定定的在小混他们面前不远站定,大剌剌的环臂于衣内,任空荡的衣袖在风中摆动。
为首那名浪人冷漠的注视着小混,以生硬的汉语缓缓开口道:“你是谁?新太郎的事你也敢管吗?你注定该死!”
小混咂着嘴嘲谑道:“你也懂得咱们中土汉语,真是不简单,少爷以为你们这些倭奴都是残酷如兽、愚蠢如猪!”
新太郎身后五人闻言怒喝半晌,却被新太郎扬手阻止。
小混低哼道:“少爷是中原武林鼎鼎有名的狂人帮帮主曾能混,今天你们撞见本帮,是你们注定该死!”
新太郎微微仰首,翘望乌云密布的远方,以极为轻视的态度,嗤鼻道:“狂人帮?没听过!”
小混豁然长笑道:“他奶奶的!你那死样子是少爷的招牌,如今倒被你冒用,有没有听过狂人帮都没有关系,只要能送你们入地狱,就是勾魂使者!”
随着话声,小混脸色由笑渐冷,狂风吹乱他有些紊乱的发丝,使得他看来果然如一尊来自九幽地狱的拘命魔神。
此时自小混身上所散发出那股冷厉肃杀的杀气,使得对面的新太郎有些微然动容。
新太郎缓缓松开双手,自衣袖探出,轻搭于腰际佩剑之上,他沈喝一声:“其利(杀,扶桑语)!”
他身后五人“唰!”地抽出东洋刀,朝小刀和丁仔围去,新太郎自己则是斜退半步,沈马立桩,气度雍容的缓缓抽刀直指小混。
一股锐利的杀气,就随着新太郎的出刀直逼小混。
小混沉沉一笑,右手微探,晶莹剔透,寒气森森的孽龙寒匕,赫然在握,他已下定决心要大开杀戒!
海风更厉,波涛汹涌,这象征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蓦地——一记惊雷,霹雳般猝然响起——新太郎随着雷声,倏然挥刀,直劈小混头顶。
其余浪人和倭寇似是接到指示一般,同时喝声,蜂拥而上再度围杀小混他们三人。
小混狂笑一声,倏然斜退半步,寒匕带起一弧迷蒙虹彩,反卷新太郎,他左手同时蓦扬猝拋,血刃掌呼啸而出,砰然震翻身后两名黑衣倭寇。
新太郎怒斥着,长刀改劈为扫,一口气挥出十数刀,刀光如电疾挂小混浑身上下。
这新太郎的确不愧一名剑道高手,小混方见刀光如雪,随即骤觉剑气临身,他马上低喝着身形猝闪,寒匕同时反袭,却仍免不了被新太郎的剑气,划破身上衣服。
小混身形稍退即进,长笑如雷道:“好个新太郎,你的刀法的确不是盖的。”
长笑声中,小混寒匕卷起如浪虹光,一波波、一圈圈,隐含迫人冰寒的罩向新太郎以及周围的黑衣倭寇。
新太郎见对方来势汹汹,连忙闪身急退,而数声惨呼告诉他,他的手下并不如自己那般能够躲开小混的寒匕。
新太郎闷叱一声,错步旋身,刀光宛如经天长虹,再与小混缠战一堆。
另一边——丁仔吃吃笑道:“辣块妈妈的不开花!我倒要瞧瞧你们这群八格亚鲁有啥屁个皮调好耍!”
他这一开口,倒有点像粗话大杂烩,没一句是好听、能听的话。
“我操你祖宗!”
一名脸上带有刀疤的日本浪人,不甘示弱的以正宗汉语回敬丁仔,同时他手中东洋刀猝扬直劈,夹以劈天裂地之势,咻地朝丁仔当头罩落!
其它另有二名浪人不吭半晌,揉身上欺,分左右与刀疤浪人共同夹袭丁仔。
丁仔冷冷嗤笑,身形倏闪,幻起七条人影,同时扬剑分开刺向三名日本浪人。
这些日本浪人曾几何时见过如此诡异的身形,他们不由得同声低呼,慌忙后蹿三步。
丁仔岂会放过如此大好先机,他再次紧逼而上,软剑忽隐忽现,幻洒着点点寒芒,分别罩向三人。
登时,这三名日本浪人在丁仔快速凌厉的攻击,显得手忙脚乱,狼狈不堪。
其它倭寇啰喽见状不妙,纷纷上前阻拦丁仔,这才使得双方战况稍平。
三名日本浪人在恼怒之余,暴烈地狂吼着挥刀扑向丁仔,此次,他刀法狠厉且杀气盈溢,一时之间竟与丁仔杀得平分秋色。
其余两名浪人,则在同伙与丁仔动上手时,双双找上小刀。
小刀左手依然环护佳人,右手大剌剌插在腰间,他冷哼道:“本少君就让你们先动手,免得你们遗憾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二名浪人似是也听得懂汉语,他们冷哼一声,两柄刀自下而上,以诡异的来势斜挑小刀和小刀怀中的姑娘。
小刀怒斥道:“无耻!”
他左手带着这位姑娘斜退半步,右手急探而出,一抹匹练般的芒华蓦然映现,密密护住左侧。
只听到一声低微的“当!”一响,偷袭左侧这名浪人的东洋刀,已被凝魂宝刀削断。
小刀不待这两名浪人稍退,右腕猝翻,凝魂宝刀似是有了生命一般鲜活起灿动的尾芒,宛如眨动的鬼眼,带着凄凄利啸,迸溅出万道炫人眼眸的寒光,幽幽荡荡,似虚似幻,森冷的罩向两人。这两名日本浪人骤觉寒光耀目,刀气森冷,不由得双双惊呼扑地,拚命朝后滚去。
但是,在“孤渺六绝”无比辉宏的威力下,多少中原高手都已认栽,何况他们二人不过是泛泛之属的东瀛浪人,岂能讨得好处?
“哇!”
数声凄厉的尖嚎,随着一只喷溅的断臂,同时响彻云霄。
偷袭小刀左侧那名浪人的右手齐肩而断,另一人却是在脸上留下一道三寸长的刀伤,翻卷的皮肉,宛若恶鬼翕动的血盆大口。
其它数名黑衣啰喽,无一幸免的惨死在“孤魂飘飘、茫茫渺渺”这两招之下。
就在小刀再度开彩的同时,小混引吭长啸,孽龙寒匕在他手中蓦然幻起无尽虹光,这些七彩艳丽的光影,有的宛如利箭般蓬然四射,有的恰似圆月坠尘,有的好像星钻骤殒,有的更如万道彩虹齐映半空。
登时,在小混身旁三丈方圆之外,布满冻人的寒气和充斥着死亡气息的无情光影。
是的“绝杀”!
那足以毁天灭地,令万物同殒的至绝必杀之招。
“呜哇”
“呀——”
惨叫声、哭嚎声,此起彼落的在飘荡,在凄厉的海风之中,随着这阵阵不似出自人类口中所发出的尖锐惊叫之后,是无数的残肢断臂,鲜血肉靡飞散在风中,溅落在海面!
小混满身染血,手持寒匕,神情冷漠的独立于货船舺板上,彷佛,他身旁周遭的凄厉惨景与他无关似的定定目注着三丈之外,衣衫破碎,满脸血污的新太郎。
新太郎满脸的惊惧迷茫,就好象他还不相信刚才所见到的一切,彷佛他仍在怀疑,自己是否正经历一场血腥残酷的梦魇。
小混冷冷道:“新太郎,当你们残杀我大汉族沿海居民时,可曾想过你们也会有被人残杀的时候?当你们打劫货船,屠杀船员时,你可曾想过自己也有被人屠杀的一日?血债血还,你认命吧!”
新太郎机伶伶一颤!
蓦地——一个人头砰地坠落在新太郎跟前。
“鸠!”新太郎凄吼一声,回头看向左侧。
那边,原与小刀动手的两名日本浪人,已被小刀大卸八块,死相凄然。
丁仔见自己力战三名对手,竟仍无斩获,蓦地将心一横,停身收剑,等着三名对手刀锋临身。
他忽而惊天一吼,右剑左掌,倏然旋身出招。
一阵掌劲澎然和刀剑交击的声音甫响,丁仔复又长啸连连,幻出无数蒙蒙身影,软剑似雪旋飞盘绕。
“哇——”
惨叫声猝起!
丁仔弹身入空,洒落点点血渍,他一个空心筋斗,翻落小刀身旁,脚下踉跄不稳。
小刀急忙出手将他扶住,他低咳一声,喷出一口瘀血。
而与他对阵的三名浪人,却是一个个打着旋子转了数圈,砰然倒地,至死他们都瞪着惊怒的大眼,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小混瞅着新太郎,肃杀道:“你的手下已经全部完蛋大吉!”
这时百余名倭寇只剩二、三十人,纷纷集中在新太郎身旁。
新太郎咬牙切齿道:“八格亚鲁,我绝不与你善罢干休!”
小混忽然笑了,他神情古怪道:“你难道以为我就要和你善罢干休?”
忽地——“小混——”
风神号里,响起小妮子惊惶的尖叫声。
小混心头突地一跳,猛然回头向风神号瞧去。
只见庞大海正率领手下围困小妮子和哈赤,而且,双方已经动上家伙,展开拚战。
小混惊怒吼道:“庞大海,你想干什么?”
庞大海隔洋冷冷笑道:“奉命诛杀狂人帮!”
“你奉谁之命?”小混悬念小妮子,心急之下,忽略一旁满怀愤怒的新太郎。
新太郎便于此时突起发难,持刀和身扑刺小混。
“小心!”
小刀和丁仔同时出声警告,但仍然慢了一步。
小混奋力移身,仍被新太郎抱个正着,一刀自腰际斜插而入,总算小混避开要害,没有被捅成前心穿后背。
小混虎吼一声,扬匕斩断新太郎双手,再一脚砰地将他踢飞撞向桅杆。
“噗!”地一响,新太郎的脑袋像个炸开的烂柿子,鲜血、脑浆四溅中,变成血糊糊一团。
其它倭寇见首领身亡,自知逃脱无望,凶性大发,一个个如狼似虎扑向小混。
小刀和丁仔急急来援,登时,一片刀光血影,鬼呼神号,场面再次演变得血腥凶戾。
小混却在此时,挥动匕首斩断腰际长刀,带伤回扑风神号而去。
庞大海见小混悍不畏死的反扑而回,急忙叫道:“转舵,全速开航!”
他一边指示手下开船离去,一边挥舞着一对三叉戟迎战哈赤。
哈赤为保护小妮子,不敢稍离半步,他手中弯刀大开大合狂劈急扫,一时逼得风神号众船员无法近得了他和小妮子身前。
小妮子早已撤下血玉龙筋鞭,挥舞得劈啪作响,她与哈赤两人近守远攻,搭配得宜,一根鞭子抽得围困他们的人皮破血流,哎哎直叫。
小混眼见风神号逐渐远去,深恐小妮子吃大亏,心急之下,气息大乱,于是身形一窒,噗通入海半截。
海水泡到小混腰际伤口,那种伤口抹盐的滋味,令他痛得倒抽口冷气,只有奋力振臂,笔直拔空而起。
他人在空中,口中同时发出一连串打着呼哨旋儿的啸声。
啸声甫起,赤焰已长啸着冲出舱底,宛似一团怒火,滚滚冲向包围小妮子的人群而去。
赤焰野火飞扬般的鬣鬃在狂风中翻飞。
它掀唇怒嘶的悍野神态,吓得风神号的船员心惊胆颤,他们不由得让出一条通路,容赤焰奔驰而过。
小妮子顺势攀着赤焰颈脖一跃而上马背,她头不回、腰不扭,长鞭反手抽卷,巧妙至极的缠住哈赤,将他一并带上赤焰背上。
赤焰纵声长嘶,四蹄一蹬,踹散大片船舷,它亦因这猛然踹蹬之力,载着小妮子和哈赤划着优美的弧线,噗通入海,奋力游向力竭再度落海的小混。
这时,原本晴朗的晨空,已经乌云密布,沉晦如昏,一阵电光闪耀后,又起了连串的轰隆雷响,凉沁沁的,绵绵密密的雨丝,已夹着狂风自空中霏霏洒落。
庞大海恨恨的猛拍船舷,啐骂道:“他妈的!便宜了他们!”
他身旁一名獐头鼠目的猥琐汉子陪笑道:“老大,眼看着暴风雨就要来了,他们就有艘倭寇船可容身,但是不懂得如何航行,还不是要丧生在海龙王手中,你何必生气?”
庞大海嘿然笑道:“老六,你说的有理,咱们还是趁着暴风雨还没来,先找个地方躲躲再说。”
他们相视一眼,不禁发出得意的哈哈大笑。
庞大海立即喝令手下,调转船头,朝普陀山的航线驶去。
小混看着赤焰救出小妮子他们之后,心下稍定,他松泄强抑的一口气,任自己落入海中载沉载浮。
直到赤焰游到他身边,他不禁抱着赤焰狂吻数下,哈哈笑道:“好儿子、乖儿子,这次你可真是立了大功一件!”
小妮子和哈赤由于不谙水性,他们俩全都脸色惨白,死命的抱着赤焰,深恐一不小心就被大浪卷入海中,葬身汪洋。
小混搂了搂小妮子香肩,安慰道:“妮,别怕,有我在,海翻了都有我压着,你放一千二百个心,一定会没事的。”
小妮子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颤声道:“有你在我我不怕”
小混点点头,又拍拍哈赤,打气道:“哈赤,现在可是学游水的好机会,以后你就不会再害怕下水啦!”
哈赤虽是铁青着一张脸,但仍强自镇定道:“是!少爷有你在,哈赤不怕。”就在此时,哈赤仍然表露他对小混惯有的信心。
小混有些激动,其实他腰际的伤势,已经大大影响他的体力,他并无把握是否能够带着小妮子和哈赤安然游返约在二十丈外的货船,更何况,由于风浪的影响,货船似乎正离他们越漂越远。
但是,为了他心爱的小妮子,为了忠心耿耿的哈赤,小混以无比坚决的意志,强迫自己挣起仅有的余力,他半拉半牵着赤焰,目注远方的船影,奋力划臂,一寸一寸的向目标游去。
忽而——俯身赤焰背上的小妮子惊奇道:“小混,你看那艘倭寇船开过来了!”
小混抹去满脸雨水和浪波,凝神细看,果然,那艘倭寇船在大风浪中走的很勉强,甚至有些摇摆不稳,但的的确确的正朝他们接近中。
小混心下大喜,他知道一定是小刀和丁仔夺下倭寇船,前来搭救他们。
当倭寇船和小混他们又接近了些时,小刀和丁仔果真同时出现在船头,他们二人腰系缆绳,双双跃入海中,朝小混他们游来。
小混兴奋的拍着二人肩膀,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你们会来。”
小刀沉着笑道:“不来行吗?万一你又心血来潮,来个帮规处置,那我们岂不是自找麻烦?”
众人泡在海水里,仍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
他们这笑,何尝不是笑自己等人又劫后余生的相守在一起当狂人帮一票连人带马全都上了倭寇船后,小混这才发现,掌舵之人竟是小刀自虎口救出的那位姑娘。
小刀介绍道:“她是莫慧云姑娘,是货船船主的女儿。”
小混用肘撞撞小刀,压低嗓门暧昧道:“不简单,已经知道对方的姓名,下一步就赶快订个约会时间。”
小刀瞪他一眼,尴尬道:“别胡扯!”
小混无辜道:“我是认真的,谁和你胡扯?”
他早已看出小刀对这姑娘有某种特殊的感觉存在。
这时,掌舵的莫慧云忽而惊呼一声,原来她因力薄无法持稳狂风大浪中的舵盘,竟被舵盘弹开,摔倒一旁。
此时,船身因失去控制,猛然一倾,众人登时摔得满地乱滚。
小刀急忙一个箭步蹿前,使出一招“落地生根”定住身形,一边扶起莫慧云,另外空出一手抓牢急旋的船舵。
他关心道:“慧云姑娘,你还好吧?”
莫慧云歉疚道:“对不起,因为风浪太大”
小刀连忙岔口道:“这不是你的错,慧云姑娘,你千万别自责。”
小混在翻滚中实时拉住落帆的一角,才没滚入海中。
他呵呵轻笑道:“老哥,你干脆从背后帮着莫姑娘掌舵,这样就不会有问题。”
他这是故意为小刀制造机会和莫慧云接近。
莫慧云却没想得那么多,她欣喜道:“对,我负责把舵,但是你帮着我稳舵盘,这样我就不会因为力气太小而被舵盘弹开。”
小刀忽然心跳加速,他有些无助的瞄向小混。
小混故意道:“好极了,咱们的命可都交在你们二位手中,请两位合作得有默契些。”
他暗地推了小刀一把,要小刀上前扶稳莫慧云。
莫慧云嫣然一笑,点头道:“你放心,只要有人帮忙,我一定有办法将船驶回陆地。”
她随即往舵前,扶稳船舵的方向。
小刀暗吸一口气,伸出健硕双臂,由后往前扶住船舵,这一来,正好是将莫慧云环在他的胸前。
小刀轻轻呼吸着自莫慧云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淡淡的幽香,心中莫名其妙的一甜,彷佛饮下一杯琼浆玉液般甜美甘润,精神为之一爽。
他忽而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就是情?天!我恋爱了吗?”
小刀猛然怔忡,他从没想到感情是这么回事,来的如此突然,如此令人措手不及。
小混可谓旁观者,他知道小刀这回中了爱神的箭,怎么也逃不掉。
雷又响起了。
雨也较落得更是大了海浪在呼啸,翻腾起丈高的浪头,无情的扑击着这艘二十来丈长的倭寇船。
一缕耀眼欲眩的电光忽然闪起,随之一声震人耳膜的暴雷猝响。
小妮子掩耳惊叫一声,躲入小混怀中。
丁仔盘膝定坐在桅杆旁,喃喃自语道:“海中的枯叶,直到此时我才明白,当一片枯叶在大海中沉浮起落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况。”
哈赤却是抱着另一只桅杆,正在大吐特吐,他已经开始晕船啦!
波涛翻腾,怒浪排空。
小小的船身随着无情的波浪拋上拋下,彷佛海龙王正闲来无事,拋着这艘汪洋中的一条船径自玩耍。
怒涛掀天,雷鸣狂号!
小混心血来潮,拾起一截捆绑落帆和桅杆所余的缆绳,系住小妮子,口中轻笑道:“这样子我就不用担心你会被海浪卷走!”
他回头瞥及惊惶的赤焰,呵呵笑道:“乖儿子,你不用怕,老爹用绳子将你绑牢,你就不会到处乱滑,无所倚靠。”
说着,小混又从帆下拖出两条绳索,一条套过赤焰脖子绑在桅杆上,另一条穿过赤焰腹部将它固定在小妮子身旁。
小混拍拍赤焰,满意道:“如何!这样子你就不会吓得发抖了吧!”
蓦地——一层滔天巨浪狂卷而至,小混首当其冲被扑个正着。
“小混,小心!”
众人齐声惊叫!
海浪轰然退去之后,舺板上已不见小混踪影。
小妮子首先发出凄厉的尖叫:“小混——你在那里?”
小刀等人心中猛地一沉,纷纷叫吼道:“小混你别开玩笑!”
巨浪依然哗啦冲击,狂风仍是呼啸吹袭,小混却是飞鸿杳杳,无声无息,无影无踪。
“小混”
“小混”
小妮子忍不住惊骇,一次又一次泣血船的狂呼吶喊但是回答她的只有风声和暴雨!
小刀和丁仔登时如中雷殛,他们不敢置信的冲向船舷,望着黝黑如墨,动荡翻腾的海面疯狂吼道:“小混你在那里?”
“小混”
“少爷”
“小混”
“曾公子”
“小混”
众人扯肝裂肠般的狂吼,吼声却无助的飘散在狂风暴雨之中。
小混,他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