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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亦谋夫妻自京城访友回来,不意家中竟发生如此重大事故。虽然荆铁山只是两老的义子而已,但是事亲至孝,朱亦谋得此义子本来此生无憾,但是现在却可能白发人送黑发人,夫妻两人不由得感慨人世无常。
朱亦谋静静听完荆天云叙说事情始末,灰白的双眉微微颤动。过了好一会儿,忽尔愁眉一展,和蔼的看着荆天云,微笑道:“你的父母亲真乃人间龙凤,你这作儿子的可千万别让两人丢脸。”
荆天云身子往前一倾,右膝跪地语气坚定的道:“云儿纵使粉身碎骨,也无法报答爷爷奶奶和父亲母亲大人。云儿想。”
荆天云话未说完,朱亦谋开口打断他的话道:“你尽管放手去做吧!我这把老骨头照顾这个家还不成问题。”
荆天云感激的五体投地道:“云儿不孝,累的两位老人家烦心,真是罪该万死。”
朱亦谋略显老态的身子缓缓站了起来。他走到荆天云的身前,伸出右手轻抚荆天云头顶,道:“今后做个好孩子,我们都在看着。”
荆天云咚的一声头点地道:“孙儿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朱夫人双眸爱怜横溢,缓缓上前扶起荆天云,疼惜的道:“好孩子,一切小心行事,可别伤了自己啊!”荆天云泪水溢出眼眶,哽咽道:“奶奶请放心,云儿知道。”
朱亦谋嘴角泛着淡淡的微笑,看着妻子和这闯祸精相拥而泣,心道:“这孩子长大了,铁山夫妻唉,不管如何,荆家后继有人,这事儿总是好的。”
回廊上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踢踏而来,巧儿等在门前儿已经有好一会儿了,这时听见声音,心头忽然怦怦作响,大大的眼睛充满紧张又期待的神色。
荆天云得到朱亦谋允诺,心情显的轻松无比,虽然他对父亲交代的事尚无周详计画,但是没了后顾之忧,至少是个好的开始。
荆天云看到巧儿低头站在走廊边,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心想:“母亲交代我要好好照顾她,我已经请奶奶帮她找好人家了,难道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荆天云想到此处,于是上前问道:“巧儿,你有事找我吗?”
巧儿双手不安的搓着衣角,嚅嚅喏喏问道:“少爷,老夫人说。说”
荆天云看着巧儿欲言又止的样子,眉头一皱,问道:“巧儿,你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巧儿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终于俏目一眨,鼓起勇气道:“老夫人问我城南的司徒公子怎样,是不是要替奴婢作媒?”
这事情是荆天云亲自要求的朱老夫人的,于是荆天云顺口回答道:“我请奶奶帮你物色人选,你不喜欢的话,坦白告诉老夫人好了,奶奶会替你再另外物色人选的。”
荆天云说完只见巧儿浑身颤抖不已,泪珠儿如珍珠断线般滴落,荆天云见她泪流不止,自己尚不知道发生何事,紧张的问道:“巧儿,巧儿,你怎么了?你没事吧?”说话之间,他关心的往前一步。
瞬间砰的一声,巧儿猛退一步撞上房门,她抬头看着荆天云,哇的一声,大哭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做,我恨你。”巧儿说完掩面飞奔而去。
荆天云乍见巧儿如花朵儿般的面容,登时楞在当地,心道:“她何时变的这般娇美?”
远远传来粗暴的关门声让荆天云从惊中醒了过来。巧儿哀凄欲绝的神情浮现在他的眼前。荆天云现在彻底明白当初母亲将巧儿的手托付在自己手中的意思。只是他从没想过这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荆天云寻思:“”原来巧儿喜欢我,怎么可能?唉约,不好,我伤了她的心,不知道她会不会做傻事?“荆天云心中一慌,迈开大步往巧儿房间跑去。由于韩云娘长年卧病在床,于是负责伺候韩云娘的巧儿有别于一般下人住在后院,而是居于韩云娘隔壁厢房以利就近照顾。虽然韩云娘身子渐渐康复,但是韩云娘将巧儿当作媳妇儿,命令她不准搬回下人房。荆天云心急如焚,手下用力拍击巧儿房门,叫道:“巧儿,你快开门,我有话对你说。”房内传来阵阵哭泣的声音,荆天云听了心痛不已,此时顾不了许多,右手掌力突增,喀拉一响,门栓断成两半。
荆天云破门而入,右方春梅听到声响跑了过来。荆天云右手一挥,道:“没事,你忙你的,别到这儿来。”春梅心中犯嘀咕,但是荆天云一向颐气指使的,春梅虽然不满,却也只能乖乖的离开。
荆天云闪身入内,右手将门带上,左手拿了张凳子挡住房门。荆天云转身看着蜷缩在床角哭泣不停的巧儿,心中不断责骂自己真是迟钝,那么浅显明白的事却让自己搞的一团乱。
他从没遇过这事儿,心中不知如何是好,右手不自觉得摸了摸后颈子,轻轻的走到床前坐下,充满愧疚的柔声道:“好妹妹,你别哭了,我真是大混蛋,竟然连你的心意都不明白。”
巧儿听荆天云亲密的叫着自己,语气又充满悔恨,哭声一顿,心想:“刚刚还急着将我嫁出去,现在怎么对我这么好?”她不解的睁着明亮的大眼睛,悄悄的用眼角瞧着荆天云。
哭声一停,荆天云总算松了一口气,此时他眼光和巧儿对个正着,巧儿柔情似水的双眸,让他感到一股莫名的暖意流过心头“难道我也喜欢她?”荆天云问着自己,但是不管自己是否真的喜欢她,母亲许意,而且巧儿也喜欢自己却是不争的事实。或许是曾让太多人伤心了吧!荆天云不忍见巧儿流泪,此时心中只想讨巧儿欢心。
荆天云双手一探,将巧儿整个娇躯抱进怀中。
巧儿又惊又喜,整个脸蛋儿羞的通红,她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儿。
怀中小美人儿娇躯软若无骨,身上如兰似麝的体香阵阵传来,荆天云心神飘汤,轻轻捧起巧儿美丽的容颜,凑上嘴去吻乾巧儿玉颊上的泪渍。巧儿浑身一震,头一偏,道:“少爷,那很脏的。”
荆天云在巧儿耳边悄声道:“我的好妹妹身上每一处都是芳香动人的。”
巧儿俏目一张,小嘴儿一扁,眼泪又怔怔的流下。
荆天云见状吃了一惊,急忙问道:“好好的怎么又流眼泪?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巧儿眼神幽怨的看着荆天云道:“少爷你不用对奴婢这么好,奴婢承受不起。”
荆天云知道她还在生气,语气一缓,叹口气道:“我娘常说全邺城没有姑娘敢嫁我,没想到邺城最美的姑娘喜欢我。只是我人又蠢又笨,一点也没察觉到,现在这姑娘又不肯原谅我,我想这辈子只好跟着师祖云游四海去了。”
巧儿轻咬着嘴唇,一对秋水寒翦默默看着荆天云,过了一会儿巧儿低下头来,细声道:
“我没有怪少爷的意思,只是。只是。”
巧儿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红晕,荆天云瞧的有点儿魂不守舍,双手用力一揽,巧儿啊的一声,整个俏脸紧紧的贴在荆天云的胸膛上。
荆天云低头看着怀中的可人儿,少女独有的馨香扑鼻而来,泪水湿润了娇欲滴的红唇。荆天云心中一荡,轻笑道:“巧儿妹妹,你怎么还叫我少爷呢?”
巧儿被他紧紧搂住,神情娇羞不已,淡红色的樱桃小嘴儿缓缓张开,道:“云。云哥哥。唉啊,你欺负我。”声音有如细蚊,几不可闻。
荆天云笑着松开双手,微笑着问道:“我以前对你很坏,还曾剪掉你的满头秀发,我作梦也没想过你会喜欢我,而且你时时躲着我,你应当是很讨厌我才对,没想到完全不是那回事,我当真受宠若惊。”荆天云说完嗅着散发兰花味道的发香,心中有股甜甜的感觉。
巧儿瞄了他一眼,幽幽的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云哥哥,你变了很多,我。喜欢哥哥现在的样子。”
如花似玉的美人在怀中款款诉情,荆天云无法不动于衷,低头便往朱唇吻去。
荆天云告诉巧儿将要远行办事,巧儿初情爱滋味,免不了娇嗔一阵。等到荆天云说明事情始末,巧儿虽然心中不愿,却也能体会荆天云的心情,不得已只好含泪送别。
荆天云启程前已经想过,此行应当先往小沛而行。如果事情顺利,那么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拜见自己外祖父。因此荆天云策马长驱,日夜不停的往小沛而去。
过了萧关,沿着泗水河畔而行。入秋后的夕阳,从山后绽放出橘红色缤丽的色彩,河面倒影畸丽,白云为之灿烂,就连横渡天际的归雁亦是穿上一层彩衣。
小舟逆水而上,河面凉风徐徐吹来,衣衫轻盈的摆动,船头破水之声稀稀传来,荆天云站在船头享受着微风,而他的心绪,似乎和水面的波纹一般无法平静。
摆渡的船家两鬓斑白,佝偻的身子,残破的青旧布衣,与他双臂毫不吃力的摇着桨的样子极不相衬。那船家偶尔用眼角看着荆天云,深沈的眼眸不漏锋芒,但是嘴角却露出一抹无名的笑容。
船越行离岸越远,荆天云早已留意在心。他对着滔滔江水自言自语道:“在下与淮水帮素无恩怨,何况淮水帮从不打家劫舍,若是阁下并非淮水帮之人,切莫在别人地头上惹事。”
那船家脸色一变,嘿嘿的乾笑两声,道:“公子真是好眼力,小的是淮水帮的小喽罗,今日跟上公子,实在是情非得已,请公子见谅。”船家的声音浑厚低沈,想来满脸皱纹底下一定是年不过四十的精壮汉子。
荆天云转身盯着那船家,目光一亮,张口哈哈大笑,道:“夺命银钩巴东喜若只是小喽罗,那么淮水帮的紫龙堂岂非好生兴旺,又何必在意京城四大名捕。”
那船家正是淮水帮紫龙堂堂主巴东喜。这次徐广元手握调度兵马之权,又熟江湖之事,为此三大帮派莫不倾巢而出,希望能先探知徐广元下落,预作防备。
巴东喜见身份败露,毫不在意的将腰打直,双臂左右晃动的伸伸懒腰,豪迈的大笑道:“阁下早知我的身份,却迟迟不点破,想是要看我出丑了。”
荆天云见他臂力惊人,脚下沈稳,猜测这地方上应当只有巴东喜有这等功夫,此时见他坦承不悔,他潇的双手一摊,耸耸肩道:“能有个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撑船,大多人也没这等福份吧!”
巴东喜似乎一点都不生气,牙裂嘴笑道:“你这小子真有趣,他妈的笨下人,将你这年轻小伙子当作是白云袖手闻如名,害的老子跑来当船夫,这脸丢大了。小兄弟,看来你有两下子,老哥哥眼拙,不知道后起之秀有你这号人物。”
白云袖手闻如名是京城四大名捕之末,一双纤细如竹的巧手,败过不少知名江湖人物。
丹凤剑武翔风,惊雷千里曲幽,无妄神掌袁锦明,这其余三人各有惊人艺业,无怪乎一接到消息,未辨真伪的情形下巴东喜便亲自出马。
荆天云苦笑道:“我的脸相有这么苍老吗?闻如名已经有四十好几了,没想到我会被误认为是他。不过在下并非江湖之人,前辈不必如此客气。”
巴东喜猛力的甩头,道:“小兄弟你可猜错了。闻老贼养生有道,那张小白脸不知骗过多少女人。不过大伙都只闻其名未识其人,所以嘿嘿,小兄弟长的一表人才,被误会是正常的,而且小兄弟深藏不漏,也难怪被老哥哥的笨属下错认。”
荆天云一脸无辜,心想:“指着秃驴骂和尚,这算是哪门子恭维?不过这巴东喜似乎没有恶意,此行尚有要事,不可多生事端。”
巴东喜续道:“相请不如偶遇,小兄弟若不嫌弃,随老哥哥到前面五粱县小酌如何?”
荆天云笑着婉拒道:“前辈不需如此客气,在下只是籍籍无名之人,不敢高攀。”
巴东喜面色一沉,双眉一皱,闷声道:“你,看不起我,还是瞧不起淮水帮?”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凝重,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荆天云暗自戒慎。心想还是忍一忍吧!于是恭敬道:“晚辈尚有要事往小沛而去,请前辈见谅。”
巴东喜两眼不满的看着荆天云,忽然间巴东喜展眉笑道:“小兄弟别见怪,我是个粗人,一向直来直往,言语得罪之处,小兄弟千万别见怪。”
荆天云不敢掉以轻心,脸色如常道:“前辈哪的话,晚辈确有要事,只好婉拒前辈美意了。”
巴东喜待要说话,忽然右方一支响箭呼啸的从船前射过,呜呜之声凄厉摄魂,四周溪鸟被惊吓昂首长鸣,芦苇之中鸟儿群起振翅乱飞。
巴东喜迟疑道:“这般紧急召唤,难道发生了大事?”
荆天云如遇大赦,忙道:“前辈帮内有要事发生,不妨先行离去。”
巴东喜看了他一下,冷冷道:“你这么高兴做什么?难道淮水帮真的让你避如蛇蝎?”
荆天云面对巴东喜咄咄逼人的问话,显的有些无法应付自如,一时之间找不到好的说词,只好含糊其词的道:“在下并无此意,只是。分身乏术,确难从命。”
巴东喜耳听飞箭又至,面色不悦的道:“今天算你好运。”说完双手一抛,船桨应声落水,接着巴东喜纵身一跳,噗通一声潜入水中,瞬间不见踪影。
荆天云见巴东喜水性过人,不由的暗暗心惊,万一掉入水中,岂不是只能束手待毙。思索之间,船桨离船渐远。等到荆天云发觉,船桨离船已经有六七丈之遥。
荆天云心想这巴东喜是故意出难题给自己,果然巴东喜游上岸后大声叫道:“小兄弟,你自己想办法上岸吧。”巴东喜说完得意的哈哈大笑。
荆天云听着讽刺的笑声,只能摇摇头道:“这些人真是难以捉摸。”话虽如此,荆天云还是心有所想的拆下船上的木板,将木板击碎成四片。
巴东喜笑着看荆天云走到船边,心想荆天云一落水,非得让他吃吃苦头不可。怎知荆天云忽然纵身一跳四丈高,手中抛出一块木片。接着一脚点在抛出的木片上,身子又往上升起,接连四次,这小兄弟已经落到对岸上。巴东喜看的目眩神驰,张口结舌的惊讶不已。直到荆天云隔岸喊道:“前辈,后会有期。”这时巴东喜才回过神来,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没动手,否则老命不保。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功夫竟如此了得。”荆天云这手凌空虚渡的轻功,竟然让名震江湖的夺命银钩看的失了魂,三绝真人可真的足以自豪了。
往小沛的路上,荆天云故意闪躲这些江湖人物,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这日来到小沛,已经是深秋时分。城外树叶翻红飘落,秋风吹起片片红绿,人烟稀少的栈道上更显的冷清寂凉。
好不容易接近城门附近,一个樵夫打扮的汉子担着一困柴缓缓而来。荆天云趋前拱手问道:“这位大哥,请问梁儒文公府邸往何处去?”
那汉子满头汗水的脸似乎楞了一下,他伸手一抹额头,语带惊异的道:“这位公子,你要往梁府应徵护院是吧?看您斯斯文文的模样,犯不着争那点丧命财,早早打消念头回去吧!”
荆天云虽然不知道那汉子所指为何,但是听他语气,似乎梁府发生了什么事。荆天云求问道:“请问这位大哥,梁府发生何事,为何要招聘护院?你别误会,我打从冀州城来的,只是有事要求见梁老爷,并没有其它意图。”
那汉子见荆天云一脸诚恳的样子,于是放下柴薪,道:“原来是这样。看公子温文有礼的模样,又是外地来的,我就告诉你吧。梁老爷住在南门口的附近。最近有个恶霸要强娶梁家二小姐,梁老爷不肯,只好找些人来保护家园。现在只要做盐生意的,个个不得安宁。这位公子,劝你尽量别扯进这是非,那些人可不是好惹的。”
荆天云听的明白了七八分,谢过这樵夫后,一路上寻思:“原来梁老爷有做盐的生意,那恶霸想必是淮水帮的吧!现在去还这笔帐,恐怕有趁人之危之嫌。只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梁家被欺侮。先去瞧瞧再说。”
梁府外的空地上,聚集了百来人,只是两边人马五五之数壁垒分明,互相叫嚣的对峙着。
梁府老爷儒文年约四十,相貌俊雅,有读书人的气质,在他身上完全闻不到商贾铜臭味道。
梁儒文语气平平的道:“小女粗劣无德,与蓝公子一点儿都不相配,我们实在高攀不上。请蓝公子另娶贤德女子吧!”
那前来求亲的蓝珏城,是范县有名的恶霸,不知何故会跑来小沛求亲。范县离小沛不远,梁儒文早听过他的恶名,当然不肯将掌上明珠嫁给此人。只是蓝珏城手下有不少江湖人,看来求亲不成便要强夺,梁儒文见情势不利,求助官府又只能打发一阵,无法可想之下,只好自立救济,招募武功高强的护院,只是武功高强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的寄人篱下,这些护院充其量只有画饼充饥的功效而已。
那蓝珏城生的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他邪邪的笑道:“岳父大人,小婿喜欢你的女儿,你就痛痛快快的将她嫁给我,何必咬文嚼字的东扯西扯,这根本是在浪费时间。何况结果已经很明白,不如您老就收下大礼,小婿择日来迎娶,这样子岂不乾净俐落。”
梁儒文见他出言无状,心中虽然怒火填膺,但是他还是按耐住胸口一股气,道:“缘份乃上天注定,强求只是徒增烦恼。小女与蓝公子无缘,请打消这念头吧!”
蓝珏城眼珠子骨溜溜的转了一下,轻蔑的笑道:“这缘份是很难说分明的,至多我日后再将女儿还给你便是了。”这话中之意,竟然是将梁二小姐当作烟花女子般,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梁儒文忍耐多日的怨气终于爆发,他气的脸色发青,大声怒道:“这儿是小沛,可不是范县。你这畜生少在这儿耀武扬威。”
眼见一场打斗已经是无法避免,双方人马刀枪剑戟匡之声不绝于耳。那蓝珏城胸有成竹,被梁儒文一阵怒骂也不动怒,口中嘻嘻一笑道:“岳父大人何必动怒,小婿在范县也是响当当的人物,这门亲是可谓是门当户对。”
梁儒文胸前起伏不定,显然怒气难平。只是双方实力悬殊,虽然家中妻小已经趁夜送至亲友住处,然而如此纠缠不清也不是办法。梁儒文心思飞转之际,一人从旁走到他的身前道:“梁老爷,好久不见,不知梁老爷可否记得在下?”
梁儒文仔细的打量他一下,不由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暗暗忖道:“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蓝珏城见中途杀出一人,心头也是暗暗纳罕,心想这当口儿,竟然还有人来攀亲认戚的,此人若不是个有来头的人,就是梁儒文在故弄玄虚。
蓝珏成一对贼眼盯着来人,忽然见他腰际挂着一面着青绿珠儿的钢扇,陡然间心中想起一人。他脸上露出怀疑的神色,暗道:“他该不会是白羽飞剑尚文野吧!”
梁儒文脸上丝毫没有欣喜之意,反而脸色一沉,冷冷的回应道:“尚大公子亲临敝庄,不知有何见教?”
蓝珏城闻言吃了一惊,脸露惊慌之色,暗道:“果然是他。”
淮水帮少帮主尚文野功夫出类拔萃,其智谋尤在乃父之上,而他也是目前淮水帮实际的掌舵人。尚文野十六岁时孤身诛杀叛徒淮西四鬼,因此震惊江湖。像他这样的一个重要人物,怎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蓝珏城心念一动,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他暗暗想到:“这梁老头儿以为随便找个人装扮装扮,就想唬住老子,嘿嘿,那可没这么容易,等会儿一刀杀了这西贝货,看梁老头儿还能耍什么花样。”
尚文野剑眉星目,神情俊朗,眉宇之间却隐藏着一股邪气,一身雪白的衣衫一尘不染,扇子尾的细黄穗儿轻轻摆动着。尚文野优雅的取下扇子,右手一抖,啪的一声扇子伸展开来。扇面绘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荷花,荷叶上的水珠随着尚文野的轻摇颤动,似乎要滴落一般,这手工简直出神入化,该是出于名家之手。
众人被他的闲情所染,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似乎缓了下来,双方人马摒息以待,只见尚文野带着温和的笑容道:“这儿是淮水帮的地盘,三江帮过头想办事,也不知会知会,难道贵帮下了命令就可以不将淮水帮放在眼里?”
蓝珏城闻言一惊,暗暗忖道:“这次奉命办事,知道的人极少,为何这小子会知道,看来不可小觑这年轻人。”
蓝珏城阴沈的脸不动声色,他阴凄凄的乾笑一声,道:“笑话,老子娶亲还要淮水帮同意?这是那门子的规矩?”
蓝珏城的从随听了以后跟着起哄,刹那间整个梁宅前人声鼎沸,这情形就好像预演迎亲情景一般热闹,不同的是其中充满一触即发的杀机。
尚文野脸上杀气一显即逝,一贯的笑容中杀机已经涌现。他面露微笑的道:“明人眼前不说暗话,这小沛在淮水帮势力范围内,轮不到你这三江帮的小喽罗在这撒撒野。”
蓝珏城的心中还是不信这人是淮水帮少帮主,此时听尚文野出言恫吓。他不由的冷冷的道:“待我娶了梁小姐后,梁府举家迁至范县,免得在这儿受贵帮闲气。”
尚文野笑容顿失目光杀机已动,他右手收回纸扇,厉声道:“蓝舵主,在下给脸你不要,这会儿刀剑无眼,可别怪我出手狠辣。”
蓝珏城察言观色,心中不禁开始担忧“万一他真的是尚文野,那今天可真的吃不完兜着走。不如趁他孤身一人时,先做了他再说。”
蓝珏城本来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此时杀气上涌,尚文野看在眼中,反而暗自窃喜。
寻思:“三江帮派个莽夫来踩地盘,简直是飞蛾扑火。”
双方言语渐渐针锋相对,转眼间就要拳脚相向。事实上双方人马争的只是一个利字而已。导因于朝廷派了重兵守住河道,于是盐帮在运输上至为不利。这梁儒文经营的生意中,其中有一项是代运官盐至内地。虽然航道不是真的深入内地,但是他的船舶在黄河,淮河上有通行证。以前这河道没有禁令时,盐帮并不需要他的船只。梁儒文当然知道两帮的意图,只是这关系到身家性命的事,他无论如何不能答应,至于无端卷入这场是非,他也感到相当无奈。
尚文野早知蓝珏城身后有高手,他才会如此有恃无恐。他双手轻轻一拍,两条黑影从旁窜出到尚文野身后。
这两人一般青衣素装,长相也像,腰间各系着一柄看似古旧的长剑,两人年不过三十。
脸上都是一样冷漠无情的表情,四只锐利如鹰一般犀利的眼光,似乎已经盯着了猎物,正待伺机而动。
蓝珏城见了那两人迅如脱兔的身手,心中一凛。寻思:“这两人难道是绝命双剑胡氏兄弟?那么这年轻人白羽飞剑真是?”
绝命双剑本来是一对双生兄弟,自小被江西蓝衣剑客封随缘收养。只是两人在二十岁那年不知为何弑师潜逃。蓝衣剑客封随缘江湖上风评不恶,自然有许多他的好友为他报仇。两人的清风随柳三十六式剑招杀了不少江湖豪客,虽然因此扬名江湖,但是仇仇相扣,找上门的人越来越多,最后两人避祸加入淮水帮,成为尚文野的贴身保镖。
尚文野看了蓝珏城的神色,笑了笑道:“若是你能打败我的两个手下,今天的事我就不管了,不然,乖乖的滚出小沛,永远不准在回来。”
蓝珏城冷笑一声,侧头一点,后方走出两人肃立在他身后。这两人年纪就大的多了,一高一矮,年纪都在四十多岁上下,两人的手中都拿了把单刀,矮的脸颊上一条刀疤斜过嘴角,看上去丑陋无比。高的身材细长,满脸愁容,眼角低垂,看来无精打采的样子。
蓝珏城右手一送,道:“这场比试阁下若输了,梁小姐我就老实不客气带走了。尚文野仰头哈哈一笑道:“这我不敢保证,这要看梁老爷怎么说。不过,你总要过我这一关的。”
蓝珏城此行本来就怕淮水帮阻拦,如今淮水帮少帮主下帖接招,自己好歹也要试一试。
梁儒文眼看对方拿自己当赌注,心中不满却无计可施。不论哪一方得胜,自己都是受害者。还好家眷已经送走,今天就算遭到不幸,那也是命中注定的劫数吧!
突然一顶轿子匆匆而来,梁儒文脸色一变,急忙上前道:“琳儿,你怎么突然跑回来?
我不是让你待在婶婶家吗?”
轿子的红巾一掀,一人扑到梁儒文的怀中哭道:“爹,女儿怎能让你为我遭受危难。”
梁儒文脸上老泪纵痕,轻抚着女儿的肩膀道:“傻孩子,爹自有主张,你太莽撞了。”
梁钰琳抬头看着父亲,轻咬着嘴唇道:“爹,女儿不怕这些恶人。”她说完霍然转身对着众人道:“你们这些恶人,不准你们欺负我爹爹。”
尚文野眼前出现一张首娥眉的脸庞。直鼻梁,樱桃小嘴儿,一双眼睛虽然含着泪水却依然闪亮动人。看这美人的年纪不过十七八岁,一身绣着花凤的火红衣衫,裹着玲珑的身材更显得出尘绝俗。他的心中喔的发出一声惊叹,心想:“没想到小沛有这样一位美女,难怪蓝珏城冒死跑来求亲。”不过当他斜眼看到蓝珏城口水差点儿流到地面的样子,哈的一声暗道:“原来他也没见过梁家小姐,不过。这般美女,倒蛮适合当我的女人。”
蓝珏城亦看的色心大动,吞了一口唾液道:“原来这小娘们这么标致,这下子人财两得了。喂,尚少帮主,这场比试比是不比?”
尚文野笑着微微点头,转头又看着梁钰琳。
胡氏兄弟往前跨出一大步,抱拳道:“我俩人领教左门快刀的绝技。”
那一高一矮俩人是堂兄弟,矮的叫左百川,高的叫左百祢。两人在江湖出名后才凑在一块儿。
荆天云本来静静的看着场中变化,这时听到左门快刀,心中一震,心想:“原来这两个人躲到这儿来了。”荆天云不加思索,从梁儒文身后的护院武师中走了出来,朗声道:“若是梁家武师胜了各位,两位是否遵从誓言呢?”
尚文野和蓝珏城看了荆天云一眼,均想:“这家伙是谁?”俩人虽然感到诧异,不过荆天云是从梁家武师中走了出来,或许只是个见色起意的混小子而已,俩人一般心思,不由的齐声道:“当然。”
梁儒文心中更是茫然不解,寻思:“这年轻人是谁?”众武师都是由他亲自挑选的,明明没这个人啊!他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一身寻常百姓的打扮,混在众人中确实不怎么起眼。不过荆天云往场中一站,从容不迫的气度反而使的双方心中一阵思索。
荆天云对着左氏俩人,冷冷的道:“五年前冀州城外方家十六口灭门血案,今天该算一算了。”
荆铁山五年前受邺城太守所托,调查城中大户方毓中一家在上京途中遭到灭门的案件。
荆铁山与方毓中本是好友,自然义不容辞的着手调查。最后虽然知道是左氏兄弟所为,但是追捕一年多却毫无所获,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被荆天云遇上。
左氏俩人旧时案子被掀了出来,对看一眼齐声大喝,双刀一左一右往荆天云砍去。
左门快刀已经快如闪电,岂知刀一出手,荆天云已经不见人影。左百川感到后颈一痛,回刀已是不及,荆天云手刀斩在左百川的后颈,喀拉一声左百川双目突出,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同时没了支柱的颅首往左一倾,身子缓缓的倒了下去,虽然他的右手还紧紧握着刀柄,只是再也用不到了。
左百祢一招尚未使完就看着兄弟倒下,心中大骇,下意识的使出快刀斩八方护住周身,一片刀光之中,一掌从光幕中穿入,不偏不倚的贴在左百祢的胸口。左百祢哇的一声大吼,口中鲜雪狂吐。左百祢诧异的看着荆天云,断断续续的道:“你是。荆。”话未说完,左百祢全身力气顿失,往后一倒气绝而亡。
荆天云电光火石之间出手击毙俩人,技惊全场,梁府前空地百来人顿时鸦雀无声。左氏兄弟功夫虽然未达一流高手境界,但是一招毙命却是绝无可能的事。众人不知当初荆铁山为了追拿俩人,特别研究过左门快刀,因此从中找出其破绽。荆天云曾看过这破刀之法不下数十次,因此对这刀法早已了若指掌。
胡氏兄弟心意相通,同时手按剑柄,突然尚文野双手按住俩人肩头。俩人不解的看着尚文野,只见尚文野轻轻的摇了摇头。
荆天云转身看着尚文野三人,双手一张,道:“如何?”
尚文野不变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其实内心的震惊不已。他轻描淡写的道:“阁下好身手,不知高姓大名?”
荆天云微微一笑,道:“萍水相逢,何必互道姓名。”荆天云话中并无恶意,尚文野看了他的身手知道合三人之力也未必讨的了便宜。尚文野颔首道:“好,青山不改,绿水常流,我们走。”
尚文野右手一挥,梁家护院中跑出三十多人往尚文野身后一站,原来这些人竟是尚文野预先安排的人。尚文野看了梁钰琳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右袖一甩,潇的领着淮水帮众离去。
连尚文野都识相的离开,蓝珏城恨恨的看了荆天云一眼,道:“没想到梁家安了一支伏兵,今天老子认栽了,小子可别高兴,得意没有落魄的久,咱们走着瞧。蓝珏城不甘心的看了梁钰琳一眼,哼的一声吐了一口痰,悻悻然的离去。转眼之间梁府门前变的空空荡荡,秋风萧瑟,忽而刮起一片尘沙。梁儒文咳咳两声,对着荆天云道:“这位壮士,今日义助之恩,不知如何报答?荆天云听到梁儒文出声,急忙转身拱手道:“晚辈适才贸然出手,还望梁老爷不要见怪。”
梁儒文看荆天云谦卑有礼又不居功,心中猜想他是真的路见不平吗?
荆天云知道梁儒文心中并不信任自己,不过那不是自己此行的目的。荆天云恭敬的道:
“晚辈有事相告,可否请梁老爷移尊就驾?”
梁儒文略觉奇怪,寻思:“这年轻人的脸似曾相似,不过他帮了我一个大忙,且听他说些什么。”
梁儒文转头看着女儿,面露笑容的道:“琳儿,你先进去吧!我和这位壮士有些事要谈。”
惊魂未定的梁钰琳不安的看着父亲,担心的道:“爹,您让女儿陪着您嘛。”
梁儒文摇头道:“没事的,别担心。你快进去吧!”梁儒文心想两边人马都对付不了眼前之人,你这小女孩跟着又有何用。
梁钰琳嘟着嘴儿看了父亲一眼,接着转头瞪着荆天云。
荆天云见她眼光怒视着自己,想来她将全部的人都当坏人了。荆天云尴尬的对她笑了一下。没想到梁钰琳以为荆天云如同别人一般,俏脸一扳,哼的一声,小脚一跺转身跑了进去。
梁儒文叹了一口气对着荆天云抱歉道:“小女不知礼数,得罪之处还望壮士不予计较。”
荆天云勉强一笑道:“梁老爷不必客气。”
梁儒文颔首道:“请壮士往这儿来。”
庄子旁的竹林之中一座亭子装饰的颇为雅致。朱红四角大柱上龙凤盘据,中间一张石桌一尘不染。四周景色幽静,微风吹动竹叶发出沙沙之声。
俩人对坐在石桌两侧,梁儒文开口问道:“还未请教壮士贵姓大名?”
荆天云抱拳道:“晚辈荆天云,家父荆铁山。”
梁儒文面露惊异之色,道:“原来是邺城飞龙荆大人公子,难怪功夫如此了得。我与令尊缘悭一面,没想到今日竟蒙大恩,他日老夫必定登门道谢。”
荆天云犹豫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气道:“梁老爷,家母是。韩云娘。”
梁儒文啊的一声霍然长身道:“你说什么?”
荆天云亦站起身来道:“家母韩云娘。实不相瞒,晚辈这次前来,乃是奉了父母之命。”荆天云接着简述了情形。
梁儒文听完转身闭着双眼对着碧绿的青竹,仰头沈思起来。一股奇异的气氛在林中发酵着。荆天云似乎也能感受到梁儒文百味杂陈的心情。
时间悄悄的从俩人之中流过,梁儒文睁开双眼,转身喟然长叹道:“你母亲确实有眼光,我比不上你的父亲。你们荆家没欠我什么,你可以安心回去覆命了。”
荆天云大感讶异,语气充满怀疑的道:“梁老爷,我爹娘对梁家深感愧疚,您有什么吩咐,晚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梁儒文微微一笑,脸上的表情似乎沈浸在往事里。过了半盏热茶的时间,梁儒文语重心长的道:“当初美女如云我都不屑一顾,没想到仅仅见了你母亲一面,我便深深为她着迷。
其实你母亲当时骨瘦如柴,病容满面。不过就是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和深情款款的眼神打动了我。不过那都是陈年往事了,现在事过境迁,你告诉你的双亲不必再为此耿耿于怀。”
论相貌,荆天云不讳言父亲差之甚远,但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一切似乎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不过梁儒文淡淡的一语带过,着实令荆天云忧喜参半。
梁儒文伸手轻轻拍了荆天云臂膀一下,笑道:“若是事情没有变化,说起来你可能是我儿子。”
荆天云脸上表情颇为尴尬,心想这种事说穿了其实很难堪的。
梁儒文看荆天云神色忸怩,哈哈一笑道:“声名有如浮云,钱财有如粪土。若不是利字作祟,今天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荆天云闻言悚然一惊,道:“这些枭雄恐不会轻易罢休,晚辈有个不情之请。”
梁儒文叹了一声道:“其实我早已声明不再和官家合作,没想到还是躲不过此劫。麻烦总是接踵而来,你孤身一人又能帮我多久呢?”
没想到梁儒文一语道破荆天云的心思,荆天云语气一顿道:“三江帮的人好打发,可是淮水帮就比较麻烦。而且那领头的似乎对令千金颇为心动,这事恐怕比较难处理。”
梁儒文摇头笑道:“若是早知道会演变成今天的局面,老夫早早将她嫁掉算了。荆天云陪着乾笑两声,道:“夫妻是百年大事,轻忽不得。”
梁儒文颔首接口道:“没错,唉。缘份实难捉摸,不过这事情就这样了,你可以安心的离去了。”
荆天云迟疑的道:“这。,好吧,既然梁老爷没有其他吩咐,那晚辈告辞了。”
荆天云偷瞧着梁儒文眼角溢着泪水,寻思:“如此匆匆将我辞退,或许梁老爷对娘还余情未了吧!”他猜想着梁儒文的心事,缓缓的离开竹林。
梁儒文慢慢走回府内,一见到父亲进门,梁钰琳急忙上前关心的问道:“爹爹,您没事吧?”
梁儒文回答道:“没事。”
梁钰琳见父亲神色黯然,心知有异,急忙扶着父亲坐下,续问道:“爹,您有心事为何不让女儿为您分忧解劳?”
梁儒文看着女儿着急的神色,笑道:“刚才那年轻人,是你大娘的儿子。”
梁钰琳樱桃小口一张,惊呼道:“大娘的儿子?那岂不是爹的儿子,我的哥哥,那他为什么不上前相认呢?”
家财万贯,膝下却无子继承,是造化弄人呢?还是前世的业报?梁儒文想到此事,不由的面露苦涩的笑容,道:“他叫荆天云,和咱们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这次他是奉了你大娘的旨意,前来帮咱们的。”
梁钰琳不解的看着父亲,心中暗忖道:“大娘的儿子却不是爹的儿子,那么他是。”韩云娘离家出走,梁家引以为耻,所以梁钰琳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那荆天云帮了梁家,自己却误会他,梁钰琳的心中不禁对荆天云浮起一丝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