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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实毕竟是残酷的
等苏炔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被秦子俊拉着站到了姐姐和那个人面前。
秦子俊正和对面贴着姐姐身体的男人握手,谈笑言欢,苏炔没心思听清楚,大约是秦子俊在揶揄他厉害,新婚数月就让姐姐肚子有喜了。
寒渊一手搂着苏听婵盈盈一握的细肩。另一手不咸不淡的伸出来,与秦子俊交握,从苏炔的角度看过去,那只纤长修白的手在光下散发出来的温度,与他薄唇边散漫挂着的一撇寡淡的笑意,并无两样。
俊逸冷酷的轮廓上,休想看到多余的表情,就是那么淡漠着,绅士侃侃,却没有多少热络可言。
完全不似一脸热切笑意的秦子俊。
“姐夫,我比你早结婚两年,却叫你赶了个先,面子上挂不住啊,你这都要当爸爸的人了,发表发表感想啊!”秦子俊笑嘻嘻的,有点不正经。
苏炔在旁边站着,持续装木头。
秦子俊越是这样傻帽,她那张本就没有多少面子的脸,更是被他挥霍得糟糕透顶。
抬眸,橘色暖光下,偷偷摸摸朝他看过去。
冷不丁就撞上一汪如墨般浓郁流动的深潭,黑暗的井,撞上去,险些就掉进了危险的深渊。
斜对面的男人,目光分明对着秦子俊,但苏炔却从他那双不见底的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惊惶忐忑的倒影。
那抹深邃的墨色,不经意地朝她锁过来,像是有些急切的想要表达什么,但他那张精致的脸上,却又只是淡淡着一切,令人无从猜测。
这个男人!
他又在作什么秀?
难道以为她还会相信他吗?以为只要这样负罪般地沉沉失落地看着她,她就会傻到心软吗?
真是可恶!
姐姐都怀孕了,板上钉钉的事,他竟然还有脸跟她玩这种眉来眼去的恶劣戏码!
苏炔愤怒地绞紧拳头,腮帮子鼓了起来。
很快移开目光。
懒得再看他一眼!
这是今天晚上第二个默然无言的对视。
却让苏炔更加抵触这个表里不一的男人了,她讨厌透了他虚伪地站在姐姐身边,手还搂着姐姐的肩,和别人侃侃而谈,一双比刀刃更犀利比动物皮毛更懒散的眼睛,却时不时有意无意朝她看过来!
当她是什么?
寒渊见苏炔不肯多看他一眼,有点失落地收回目光,转而才慢吞吞看向得不到回应有些尴尬的秦子俊。
拍拍秦子俊的肩膀,薄唇挂起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妹夫,不是我说你,你这都结婚两年了还没动静,真让人怀疑,你身体是不是”
说到关键处却卡住,戛然而止,意味深长地一笑,接着,抬起削尖犀利的下颌,目光黑如墨,却十分懒散,高傲凌人地在秦子俊和苏炔身上来回晃悠了两下。
苏炔恨不得冲过去扇死这可恶可耻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蛋!
就知道他即使对不起她到了这个份儿上,还是会逮着机会就整她和秦子俊!
变态!
难道没有一点这样做很讨人厌的自知之明吗?竟然屡试不爽还越来越来劲儿!
苏炔侧头,见到秦子俊的脸果然不好看了。
寒渊的话不声不响就戳到秦子俊的死穴。
这也怪秦子俊自掘坟墓,做什么跟这种变态扯淡?他压根不是寒渊的对手,怎么都玩不过他的,自己不作死就不会死。
苏听婵察觉到气氛的诡异,忙不迭尴尬的笑了笑,偷偷捅了捅寒渊的手肘,然后走过来,手素手在空中摸了摸,拉住苏炔,就说“阿炔,不如让子俊去厨房看看,张妈晚餐准备的怎么样了,然后你跟我过来,咱们姐妹说说私房话。”
苏炔来不及点头,苏听婵又转过头,朝着寒渊的方向,娇着声音撒娇“喏,老公,你不是说还要给你总经办开个什么视频会议嘛?现在正好啊,还没开饭,你快去忙吧。”
寒渊很配合地点点头。
对于苏听婵一个人热乎的暖场,大家都很有意思地默默接受了安排。
寒渊临走前深深看了一眼在苏听婵身侧扶着她的阿炔。
阿炔一直低着头。
漠然无视头顶那道偏执而伪伪的目光。
然后,不长不短的时间过后,头顶的压迫感消失了。
她默默松了口气,因为低垂着脑袋,所以不经意地一下子就看到了姐姐修身针织长衫下平坦清瘦的小腹。
那里面,他的种正在生根发芽。
而她,作为他的小姨子,姐姐依赖的好妹妹,今后,有的是机会,要目睹他建立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了。
苏炔不觉得心有多么痛。
她想,大概是一直疼痛着,剧痛来袭的时候,也就麻木了。
“阿炔,走,咱们坐到沙发上去,说说话。”
苏听婵握紧她的手,脸颊上的笑,从苏炔见到她开始,就没消失过。她都忍不住暗暗想,虽然知道姐姐这是高兴,但一直这样笑,不累么,肌肉不会痛吗?
“姐,你慢点。”
苏炔怕姐姐看不见,膝盖撞到沙发。
而苏听婵却笑着回头嗤她“你别跟你姐夫似的,我走哪跟哪,神经兮兮的,不就是坏了个孕么。”
“祖宗,你也知道你怀孕了?那你什么身体什么情况你当回事了吗?”
一旁的刘芸忍不住插嘴。
“妈。人家知道了啦。”苏听婵笑嘻嘻撒娇。
苏炔在旁边傻站着,看着这一屋子其乐融融,觉得自己实在多余。
便找了个要去洗手间的借口,径直去了花房。
她现在就想呆在那里。
唯一的没有人干扰的清静之地。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走入玻璃花房的瞬间,二楼露台上独自迎风斜倚着雕花栏杆的男人,悠长飘渺的黑眸在黛青色的夜中一扫。
俯瞰的当口,就看到了玻璃花房内簇拥在一堆堆姹紫嫣红中眉目冷淡脸色森白的女人。
一头波浪卷发徜徉在花海里,姣姣纤身,素丽橘纱,虽容色寡淡,眉宇含愁,那个孤傲地寂寞地屹立的姿态,却别致生情。
黑眸一顿。
下颌线微微凝滞。
骨节分明的手不自禁地摸上半人高的雕花栏杆。
仿佛手心摩挲过的,是她紧致如雪般又冷又烈又销。魂的肌肤。
修长的手指一点栏杆。
深眸尘埃落定。
男人长吸一口气。
毅然转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