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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青山有三宝:人参、红松、遍地草。? ?w?
人参即本地人俗语的棒槌,名贵之处人尽皆知。红松是松籽的母体,亦是上好的木材。而遍地草,是珍稀的药材和让很多穷苦人赖以生存的山野菜。
雷公镇也有三宝:媒婆、妓|女
“另个宝是什么来着?”善宝问身后吭哧吭哧艰难爬行的李青昭。
累得精疲力竭的李青昭索性坐在地上,没好气道:“是善宝。”
呃?
善宝住了脚步,返身走回去坐在李青昭身边:“从没见你反应如此敏捷,倒是合仄押韵,不过你敢将我与媒婆、妓|女相提并论,当心我娘骂你。”
李青昭捶着酸痛的小腿道:“我宁可现在回去被舅母骂,也不愿跟你上山挖参,你说你是不是吃饱撑的,不听舅母的话嫁给那个朱英豪好好的白吃不住,非要上山挖参。”
善宝随手折了根草,边把玩边道:“把你嫁给刘大赖你同意么?”
刘大赖是她故乡的一个无赖,平生最大的爱好是调戏良家女子,然后被良家女子的丈夫或是哥哥揍一顿,以此为乐。
李青昭立即摇头:“我不要。”复道:“可是朱英豪比刘大赖好,模样好,脾气好,关键人家还是少把头。”
少把头?
善宝偏头看着她:“这少把头的称呼出自哪里?”
李青昭讥笑道:“你真笨,他爹是把头,他当然是少把头了。? .”
善宝:“好吧。”
武则天明了曌字作为名,同是女人,为何不准许李青昭明少把头,所以,善宝只能说“好吧”
此时日光正好,李青昭懒懒的躺在身下的巨石上,满不情愿的嘟囔:“你要挖参作何拉上我,真的好累。”
善宝吸吸鼻子,似有若无的一缕缕冷香,环顾周遭并无花朵,这香气来的莫名其妙,她一壁用目光搜寻一壁回答李青昭:“我一个人寂寞,再说我们一直都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李青昭撇撇嘴:“当我不懂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是什么意思,你是胆小才对。”
善宝正看得出神,不远处的高草里若隐若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她边道:“算我胆小才拉上你,不过长青山有熊么?或是老虎?”
李青昭困意袭来,软塌塌的道:“我哪里晓得。”
善宝突然拔高了声调:“那是不是猛兽?”
李青昭一个鲤鱼打挺没起来,最后爬起来,揉揉眼睛惊惧的问:“哪里哪里哪里?”
顺着善宝手指的方向,那黑乎乎的东西竟然直立起来,李青昭吓得一把拉住善宝:“长青山果真是诡异,猛兽都能直立行走。”
善宝正仔细看着,并不答言。
那黑乎乎的东西竟朝她们这里而来,李青昭带着哭腔道:“我说我不来你偏让我来,本就是骗舅母说我们去朱英姿的绣坊玩,等下回去被舅母骂是小事,这下要被猛兽吃了,只怕连骨头都不剩,舅母想安葬我们都找不到。”
善宝不理她的胡言乱语,仍旧在认真看着,拍拍她抓着自己的手安慰:“即便是死,也是我陪着你。? ?.?”
李青昭不依了:“明明是我陪着你,再说你这么瘦,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猛兽怎么会看上你,要吃也是先吃我,我这么大一坨,吃完我猛兽也饱了,你断不会死,我才现你如此狡诈。”
善宝噗嗤笑了,刚想安抚她,不料李青昭蓦然喊道:“长青山果然名不虚传,猛兽居然长着一副人模样。”
善宝舔了下嘴角,无奈道:“或许你可以换一种想法,这所谓的猛兽他其实就是个人。”
李青昭身子前倾看了又看,欢喜道:“真的是个人啊。”
是个男人,不过是那男人穿了件皮毛的鹤氅,头散开,而满脸的络腮胡子难以看清他的五官,也就不确定年纪。
距离善宝两个十几步处,那男人立住了脚步,看了看她们,与善宝对望,双眸清澈凛冽,冷且冷,却说不出的好看。
须臾,他换个方向走了,崎岖不平的山路在他脚下仿佛坦途,没等善宝二人有其他想法,比如这男人会不会是衙门搜捕的杀人凶犯,这对她们的性命构成威胁,或是神出鬼没的采花大盗,这对她们的名节构成威胁,容不得多想,人家已经没了踪影。
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加剧了李青昭不愿上山的心思,嘟嘟囔囔:“你又不懂挖参,我们还是回去吧。”
善宝拍拍身上的宝贝,从崔氏那里偷来的烧火棍权且当做索拨棍,这是扒拉草寻找人参的。从朱家厨房偷了根竹筷子用菜刀销得尖尖的,算是挖参出土时的鹿骨签子。另外,顺带把朱家的菜刀也偷了出来,这是参出土时隔断草根树根用的。
她这都是从朱英姿那个半瓶水口中得知的放山需知,其实放山所带的物品很多。
李青昭左顾右盼,刚刚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提醒了她,长青山多毒虫猛兽,还说一般的大货都有毒蛇看护,她现下已经胆战心惊,哀求的口气道:“我们回去吧,其实老六叔说把你许给祖家大爷挺好的,正室夫人,祖家又是富,从今后你可以吃香喝辣,我和舅母也跟着你吃香喝辣,何必辛辛苦苦挖参,如果人参好挖,老六叔家也不至于不富裕。”
山风起了,吹动高草和树叶,沙沙、瑟瑟,放眼望除了树就是乱石,障目又荒凉,善宝岂能不胆怯,只是嫁给祖百寿她是抵死都不愿意的,所以哄李青昭道:“等挖到千年人参,我把卖参的钱分给你一半,白花花的银子,你可以买好多烧鸡好多熏肘子。”
民以食为天,人以命为先,这些美食比之生命,打动不了李青昭,她见劝不动善宝,转转眼珠,间歇性聪明作,叹口气:“看在烧鸡和熏肘子的份上,走吧。”
善宝一笑,使劲拉起她,两个人继续赶路。
长青山何其高何其大也,善宝并不知道哪里才有人参,放山需要观山景,这是参把头该做的,也就是搜寻哪里可能有人参,善宝不懂,惟听说人参喜欢长在半山腰,她就直奔半山腰。
李青昭脚下磕磕绊绊,路越来越难行,她提拉着裙子,问:“要说长青山的三宝还说得过去,雷公镇的三宝真是不敢恭维,这里的人好奇怪。”
善宝已经开始用烧火棍扒拉草寻找人参,边道:“媒婆、妓|女和那个,媒婆是成就婚姻的必须,婚姻是生儿育女的必须,生儿育女是人一代代传下去的必须,你说媒婆重要不重要。”
现了什么,蹲下去看了看,一根蒿子而已,继续赶路,继续道:“至于妓|女,雷公镇人参的买卖和药材的买卖还有其他山货的买卖兴隆,很多外地客商来此,少则几天多则几月住在镇上,离家日久难免情切,妓|女是用来安抚他们的,使得客商源源不断来此,你说重要不重要,至于第三宝,不得而知。”
李青昭嘿嘿一笑:“第三宝是你呀。”
善宝晓得她是玩笑话,为了哄她开心,顺着话道:“善宝善宝,善良的宝贝,劫富济贫、除暴安良、打家劫舍”越说越乱。
李青昭哈哈大笑,猛然脚下一滑,人就扑倒,摔得地动山摇,她也嗷嗷大哭。
善宝忙丢下烧火棍来看她:“怎么了?”
李青昭边哭边指着脚:“崴了。”
善宝握住她的脚脖忽而现这是个高难度的手法,她的脚脖太粗握不住,于是按了按,问:“痛么?”
李青昭被她提醒,使劲点头:“痛,痛的。”
善宝现她目光闪烁,心里叹口气,明白了什么,道:“你看,我身上没有膏药,不如你下山回去。”
李青昭咔吧下眼睛:“我下山?”
善宝点头:“不然你一瘸一拐的很难行走,也拖累我。”
李青昭欢喜道:“好的好的,你也下山,你一个人害怕。”
不料善宝摇头:“我不能下山,今儿骗了我娘,改天她会有所防备,必须挖到千年人参我才回去。”
李青昭还想劝,善宝却起身走了,丢下一句:“要么你自己下山,要么跟上来。”
李青昭坐在地上想啊想,一方面觉得丢下善宝是对她不义,一方面觉得上山危险是对自己不仁,权衡又斟酌,半晌也没定下来该如何,却见善宝渐行渐远,她朝善宝的背影喊道:“我回去让朱英豪来陪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