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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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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夜被叫aki的男公关吓晕后,钟芹持续发了一星期高烧,中间,她的好友兼室友小羊曾带她去看医生,也做了检查、开了葯。

    报告结果显示,钟芹的身体机能并无异样,但吃了退烧葯也不见效果,让小羊非常焦急担心,却又束手无策。

    她不由得想起那个叫aki的男公关所谓的“玩笑”或许并非一时兴起的捉弄戏言

    又到了出外景的时间,制作人已经撂下话,若钟芹再不去上班,就要将她外景主持人的位置撤换掉。

    事关重大,小羊只得将这件事告诉好友。

    “小芹,你不要勉强,身体要紧。”小羊规劝着,她相信凭小芹的条件,不怕找不到新工作。

    况且,怕黑又胆子小的钟芹,压根不适合灵异节目外景主持人的工作。

    身为好友,小羊着实不忍心看她继续饱尝压力与恐惧的折腾,现在连身体都搞坏了,一点都不值得。

    “我一定要去。”钟芹从床上撑起虚软发烫的身子,声音沙哑无力,但却很坚定。

    不过一下床,她只觉一阵晕眩,连脚步都踩不稳。

    “小芹,你连路都走不好了,要怎么工作啊?”小羊伸手扶住她,责备的语气透着浓浓的关心。

    “吃个葯,可以撑一下。”钟芹勉强牵动嘴角,反过来安抚好友。

    两人一阵僵持,小羊劝说无效,也只好依着她。

    平常两人都是风雨无阻的骑摩托车到电视台,今天则破例搭乘计程车前往。

    电视台主管一见到钟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指着她的鼻子,嗤哼道:“钟大小姐,你终于肯露脸啦?你可真大牌,还要我三催四请!”节目部主任故意提高音量,存心让她难堪。

    “主任,对不起,我不会再请假了。”钟芹强忍着身体不适,不断鞠躬道歉。

    “主任,小芹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她是生病了,又不是故意偷懒不来的。”小羊为好友挺身而出,不惜冒犯上司。

    她对这些只会指着别人鼻子教训、自以为有多了不起的老家伙实在很不满。这些人仗著有些年纪和资历,总是不把下属当人看,而是当狗在使唤!

    同样都在工作,主管并没有比较了不起,反倒是他们这些最前线的工作人员,才值得被赞赏鼓励吧!

    没有他们的卖力工作,哪来的节目可以看哪?一群没脑袋的主管!

    “你这是什么口气跟态度?”节目部主任吹胡子、瞪眼睛,恼羞成怒的指责。“你们两个胆子不小嘛!犯错不知悔改,还敢跟我大小声?”

    “我”小羊咽不下这口气,积压已久的怨气一触即发。

    “主任,对不起,这几天请假是我不对。”钟芹拉住小羊,制止好友继续惹毛上司。“我会好好工作补回来。”

    若因自己的问题而连累好友,她会没办法原谅自己的。

    “哼!”主任没好气的冷嗤。“昨天开过会,要做一个蛊术系列,你要负责去泰国取材。”

    “去泰国?”突如其来的任务,让钟芹大吃一惊。

    “怀疑啊?”主任冷着脸斥喝。“今天就去把出国手续办妥!”

    “我知道了。”钟芹没有异议的接受被指派的工作。“没其他事的话,我们先出去了。”语毕,她使尽全身仅存的气力,将气呼呼的好友拉出主任办公室。

    “你干嘛忍气吞声的?”小羊板着俏脸,低声嘀咕。

    “请那么多天假是我不对。”钟芹试着安抚好友的情绪。她知道,小羊是心疼她、担心她,但她并不认为自己是忍气吞声,或有丝毫委屈。

    两人对望一眼,没再多说话,却很清楚彼此的在乎。

    真心,无需太多言语,那是一种无言的心灵交流。

    “小芹,制作人找你开会喔!”一名工读小妹出来传达上级的意思。

    “我知道了,谢谢你。”钟芹勉强扬起嘴角,朝好友报以一抹浅笑,然后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赶到会议室。

    小羊没辙的轻叹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岗位,展开一天忙碌的工作。

    结束冗长的会议后,已是下午三点多,钟芹强迫自己吃了一点热粥维持体力,并且吞了葯,以应付接下来的庞大工作量。

    这一忙,就一直到晚上八点多,她才终于能够离开电视台。

    一天下来,她几乎是凭着强大的意志力才得以支撑下来,战战兢兢的做好每一件事,不允许自己出错,否则,她很有可能因此工作不保。

    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半途而废,绝对要坚持到底

    母亲因病临终前,她答应过母亲,不再凡事三分钟热度,或遇到困难、挫折就放弃努力。

    换作以前,她一定不会把承诺当一回事,反正说过的话就像吹过的一阵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直到母亲去世后,她才恍然发觉自己再也没有人可以依靠,所有的一切都只脑瓶自己,不能再像过去一样,一不顺遂就逃避、撒手不管。

    即使从小案母离异,但母亲将她一手带大,辛苦赚钱供她念书、花费甚至于玩乐,同学朋友有的,她一样也没缺过,享有母亲百分之两百的疼爱。

    母亲生前,她爱玩不懂事,未能好好尽孝,母亲离开后,她说什么也要遵守她对母亲最后、也是唯一的约定。

    会成为灵异节目外景主持人,算是她的自我挑战。

    她想证明自己也可以禁得起磨练以及残酷现实的考验,不是一撞就坏的草莓族一员。

    钟芹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一角,昏沉的脑子里不断涌现过去的种种,想起母亲对她的期待,心中便多了几分勇气与力量。

    “原来你在这里。”小羊跨步走到她面前,紧皱的眉这才松缓开来。

    钟芹抬起头,一见是好友,忧愁的脸蛋立即浮现浅浅的笑容。“小羊,你怎么还没回家?”

    她并不全然孤单,因为她有这么一个知心好姐妹。

    “你的身体还那么虚弱,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一个人?”小羊不假思索的答道,关心之情表露无遗。

    一股暖意注入钟芹的心头,她不由得扩大笑意。“小羊,谢谢你。”

    生病的人情感总是格外脆弱且丰富,钟芹此刻有着深刻的体认。

    小羊愣了几秒,然后才恢复两人惯有的戏谑相处方式,伸出食指轻轻的戳了她的额头。“少恶心了!”要成为好朋友并不容易,除了缘分的牵引外,彼此心灵的契合更是可遇不可求。

    钟芹抚着额,装模作样的噘起嘴以示抗议,随后两人相视一笑。

    “走吧!”小羊挽住她的手,一起离开会议室。

    好友的关切,温暖着钟芹的心房,驱散了她因病而产生的寒意,相对的,头痛的症状也随之缓和了。

    出了电视台,小羊再三征询过钟芹的身体状况,确定她没有大碍后便招来计程车。

    等上了车,听到小羊向司机所报出的路名,钟芹不禁发出疑问:“我们不是要回家吗?”她们租的房子可不是在地价贵得吓死人的信义区耶!

    “我有说要回家吗?”小羊反问。

    “不回家要上哪?”钟芹疑惑更深。

    小羊干脆把计画告诉她。“你下星期一生日,不过那时你已经在泰国了,所以我想提前帮你庆生。”

    “不用那么麻烦啦!”钟芹望着好友,嘴里婉拒着,但对于她的这份心意打从心底开心与感动。

    “一点都不麻烦。”小羊飞快的反驳。“我生日时,就轮到你帮我庆生了。”

    钟芹明白小羊是故意这么说,好让她没有反对的理由,不过她还是忍不住声明强调。“先说好,不能去消费太贵的场所,不然等到你生日,我可没那么多预算替你过生日。”

    “安啦!我才舍不得花太多钱咧!”小羊答得理所当然。

    得到好友的允诺,小芹安心许多。

    电视台到信义区路途并不远,约莫十分钟的车程,小羊请司机在路旁停车,付了车资后率先下车,钟芹则亦步亦趋的尾随其后。

    当她确定好友的目标,是离她三步之遥的奢美华丽建筑物时,她慌忙的叫住已经准备推门入内的小羊。

    “你要进去lionheart?”开什么玩笑?那是男公关俱乐部耶!而且据说费用也很“高级”

    小羊对她的大惊小敝感到好笑。“又不是没来过。”

    钟芹蹙起秀眉,抵死不从。“上次是一场误会。”那次外景结束后,她就一直迷迷糊糊的,根本就没办法思考,甚至对自己身处“lionheart”没有丝毫知觉。

    那晚的细节她早已记不清楚,唯独对坐在她身边的男公关印象深刻他的气息、声音,还有让她一病不起的惊悚玩笑?!

    包糟的是,她“似乎”吓得昏过去了

    总之,那晚的记忆就到这里,至于后来发生什么事、又是怎么回到家的,她一概不知。

    “走啦!”小羊踅回她身边,半强势地偕同她入内。

    “我不要”钟芹不肯妥协的使尽全身的力量抵抗。“你的好意我心领,我身体不舒服,要先回家了。”思及自己吓到晕倒的糗事,她就觉得懊恼、丢脸,说什么也不想再踏进里面一步。

    总之,只要她不再来,就永远不会跟里头的任何一个人有交集,特别是那晚被她抽中的男公关。

    如此一来,就算她的事迹成了他们店里的笑柄也无所谓,反正她不知道就好。

    再者,她不喜欢俱乐部里纸醉金迷的氛围,以及那太过贴近的距离,会让她喘不过气。

    和陌生男人靠得那么近,会让她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外表太过出色的男人,更会让她起鸡皮疙瘩。

    她想,她大概是对帅哥过敏,越帅的她越不想靠近,这可能也是她宁愿选择成为灵异外景节目主持人的因素之一吧!

    挣开好友的手,钟芹头也不回的来到路边拦计程车,打算打道回府。

    “小芹”小羊追上钟芹,横眉竖目的瞪着她。“你这女人真无情,要放我一个人?”

    “那就一起回家吧。”挽着好友的手臂,钟芹露出一抹浅笑。

    小羊翻了翻白眼,却没有异议。

    事实上,是她前几天巧遇一位家境良好的千金小姐大学同学,并给了她两张招待券,约今晚在“lionheart”碰面、叙旧。

    两方都是朋友,不过几经斟酌,小羊还是决定跟钟芹同在一起,陪身体尚很虚弱的她回家。

    “回家前,先去买晚餐吧!饿死了。”一坐上车,小羊就嚷嚷着。

    “嗯,我请客。”钟芹笑着爽快应道。

    一星期后

    三月天,台湾气候还有些微凉,但处于热带地区的泰国终年如夏,气温高达三十度以上。

    一出机场,钟芹就被头顶上炽热的太阳晒得头晕。“好热。”她以手当扇,来回煽着发热的脸庞。

    等了将近半小时,制作单位预订的饭店交通车却迟迟没出现。

    大伙按捺不住,干脆自掏腰包搭计程车前往饭店,休息过后,今晚就要展开一连串的采访活动了。

    三天的采访内容,要做成三集的蛊术专题,要去的地方不少,时间可说是非常紧迫。

    节目的工作人员一共十几人,若进度落后导致必须多留在泰国一、两天,所有的开销制作单位只肯补助一半,其余的将由参与此趟外景的工作人员自行负责。

    这样一来,才能确保每个人都全心投入工作,不会一出国就抱着玩乐的无所谓心态,摸鱼打混。

    虽然有这样的条约在,但看在外景费还挺优渥的份上,大家还是愿意前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抵达饭店,向柜台人员checkin时,对方却表示前两天发生火灾,他们所预订的房间恐怕无法供他们住宿。

    “你们临时这么说,那叫我们晚上住哪里啊?”担任节目外景组长的阿飞,以有些蹩脚的英文,向饭店经理据理力争。

    “真的万分抱歉。”饭店经理承认错误。

    “光是抱歉有什么用?”阿飞有点火大。再这样拖下去,今天既定的行程势必会拍不完了。“这是你们饭店的错,要想办法弥补。”他的态度很坚持。

    经理频频致歉,最后双方达成协议,由他们选择任一家饭店,扣除已支付的订金,其余费用由该饭店负责。

    饭店口碑好坏,住客的评价十分重要,业者丝毫不敢怠慢客人,表面上饭店似乎有所损失,但若事情处理圆满,为饭店带来好评,将为往后带来可观的利益。

    因此,对饭店业者而言,这也许一点都不吃亏。

    就这样,节目的相关人员,住进了泰国当地最著名的五星级饭店。

    “哇!好棒喔!”站在房间内的观景台,钟芹愉悦的欢呼出声。

    “对啊!能来真是赚到了。”和钟芹同房的女性工作人员,则在宽敞舒适的房里东摸西瞧。

    没一会儿,房里的内线电话响起,是外景组长要她们五分钟后到饭店lobby集合,开始今天的工作。

    钟芹匆匆换好衣服,连忙离开房间,跑着赶到电梯,却眼睁睁看着门关上

    她垮下肩头,有些沮丧。

    虽然还有其他部电梯,但只差一点点的感觉总是令人泄气。

    意外的,那座本该下降的电梯,门扉却再度开启。

    钟芹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跨进电梯。“谢谢。”她用英文向帮她按住开门键的房客道谢。

    “不客气。”对方也以英文回答。

    照那标准且好听的腔调判断,钟芹以为对方一定是西方人,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俊美的东方男性脸孔,更教她惊讶的是那张脸她见过!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面。”向亚霁几乎是毫无迟疑的认出她。“来度假?”他改以中文亲切的问。

    并非他记忆力非凡,而是她曾因为他的一番话吓昏在他怀里,最后还是他送她跟她朋友回家的。

    不晓得,后来她的情况如何?

    钟芹低下头,不敢直视他那闪闪发亮的好看双眸。“来工作的。”她才没那么好命,可以出国度假。

    有假日的话,能无事一身轻的好好睡上一觉,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灵异节目的外景?”向亚霁随口接腔。

    “嗯”钟芹从干涩的喉间挤出单调的声音。

    她万万也没想到,以为再也不会见面的人“lionheart”的男公关aki竟然会在国外遇上了?!

    世界这么大、国家那么多,为什么他们会巧合的在同一个国家,甚至同一家饭店、同一部电梯

    “我刚刚看到你的背后”

    她诧异的情绪尚未平复,他的话再度让她从头皮凉到脚底,心脏仿佛停止跳动好几秒。“不要说!”钟芹气势万钧的制止他继续往下说。

    她不想听!不想听!不想听!她才不相信他的信口胡诌。

    向亚霁被她突然激动的态度吓了一跳,随后他理解她误会了他要说的话。

    “我只是要告诉你”他还没把话说完,钟芹就冷不防将包包往他脸上一甩,接着按开电梯,以跑百米的速度冲了出去。

    “好凶的女人。”遭受突如其来的“恐怖攻击”向亚霁捂着吃痛的脸,闷哼一声。

    他只不过想告诉她,她背后的衣服沾到污渍,她的反应却那么激烈?!叹口气,他也只能怪自己倒楣。

    不过,天性乐观的他并没有生气,意外的插曲全然破坏不了他悠哉的好心情。

    不到一分钟,电梯便抵达了饭店一楼。

    向亚霁戴上墨镜,踩着从容优雅的步伐越过大厅,他颀长如模特儿般的身材,以及与生俱来的贵族气息,吸引了许多注目的眼光。

    他勾起嘴角,享受着四面八方投射而来的注视。

    相较于他的不疾不徐,随后才惨白着脸出现,因迟到被外景组长骂到狗血淋头的钟芹,则显得狼狈不堪。

    之后的时间,她脑海中一直盘旋着那个叫aki的男公关未竟的话,导致她工作时恍神,频频出错,当然免不了又挨骂。

    她甩甩头,逼迫自己别去在意然而,他的话却像一道咒语勒着她的心头。

    他到底,在她背后看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