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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黑了。
雍王府外看热闹的人,大都三三两两散了回去吃饭了。
只留下失去女儿的人家,还在外苦苦等着。
等一个答案。
他们本以为,这辈子都无法有的答案。
等一次信任。
信任通义府,真的能给他们一个公道。
留在府中的衙役,渐渐搜遍了雍王府的所有地方。
“没有。”有人回来。
“也没有。”又有人回来。
“大人,找遍了,也没找到阿月。”
没有?
席行之紧蹙了眉,突然心中一惊,莫不是,雍王已经把人送出去,然后故意让自己搜的?
“既然没有,不如就让大家散了吧。”王府管家道。
“虽未找到阿月,但笼内那些女童得带走。”席行之道。
“那都是我家老爷买来的,可随意处置,府尹大人若想带走,得我们王爷同意。”管家上前,似笑非笑。
查无所获,席行之只能一挥手,“走。”
“这就走了?”东方同厉了神色,“不如今晚就留下吃饭吧。”
说完,一个眼神,府中的侍卫围了上来,将通义府的衙役统统围起来。
“擅闯王府,都拿下!”东方同道。
“我们不是擅闯,雍王,你竟敢扣押朝廷命官!”席行之拿出身上的府尹令牌,却被侍卫一脚踢开,抓住他脖领子,“王爷,这人怎么办?”
“吊起来,让他好好想想。”东方同转身离开。
雍王府的大门开了,管家走出来。
“各位父老乡亲,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席府尹错怪了我家王爷,那丢失女娘并不在我府中,现下误会已经解开,王爷留府尹大人和官差在府上用膳,就不劳诸位,再候着了。”
说完,走下来挥了手,“散了吧。都散了吧。”
众人一听,席行之和官差留下府中用膳,心中凉了半截。
“哎,白信他一回。”
“官官相护,怎么会有主持公道的那天哦。”
“竟然会相信席行之那个窝囊废,走了走了。”
“还不如回去做些活计呢。”
林初好看着散去众人眼中的失望,盛京之中各大家族都有官职傍身,百姓舆论甚至能上达天子。
可通义不成,通义的天就是雍王,通义的百姓斗不过他们的天。
***
三天。
通义府尹席行之三日未上值。
衙役们,倒是三三两两的回来了,只是从雍王府出来的人,便似变了一个。
再无此前的义愤填膺,和勃然的生气。
各个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像是受了严刑拷打,对雍王府内的消息避而不谈。
说到席行之,各个都说在雍王家吃酒。
夜。
东方同洗漱后,和衣躺下,“席行之可有供出什么?”
管家摇头,“王爷,席行之恐真的是一人,并无人撑腰。”
“那林家女呢?”
“一直监视着。”管家道,“确是她出钱,召集了此前和王府有过节的众人来闹的。王爷要动手吗?”
“等身后之人被我查到,便给她葬了吧。”东方同道。
“那这府尹大人?”管家问的小心。
“先挂着。”
东方同闭了眼,在脑中思索。
给蒋屠遗孀撑腰的,是那林家女。
而林家女奉旨施粥,太子是督办。
一同办事,却未一同出发。
且从未听闻,林家和太子一派有何牵连。
她和太子应不是此前就相熟的关系。
而自己与太子从未有过嫌隙,可除了太子这层关系,何人会想他雍王府不得好呢?
这林家女又是谁的刀?
左相?右相?
还是暗中的谁?
东方同转念眉头微展,给了这么大的饵,那想要他死的人,怕是坐不住了吧。
既来之,则杀之!
雍王府外的高处,王婶远远看见被倒吊着的一身官服,红了眼眶。
她本想讨个公道,却不知害了府尹大人。她突然跪在了林初好脚下,“大小姐,我不告了,不告了。月儿没了,我还有羽啊。”
“我不能这般连府尹大人了。”
“可席行之说过,即便龙潭虎穴,他都要闯一闯。”林初好扶王婶起身,“他还未退,我们更不能退。”否则他的苦,就白吃了。
王婶点头落泪,“人说民无法与官斗,眼下面对皇亲,是这官也斗不得。”
林初好摇头,“不是所有生在皇家的人,都是这般的。”
席行之快撑不住了。
明日,就是明日了。
林初好心道。
第二日,通义府上的师爷敲了雍王府的门,说是找府尹大人。
那人开门瞧了师爷,又往后看了一眼站在后面的林初好,问:“那人是谁啊?”
“是,找府尹大人断案的。”
“断案?”守门的下人,鼻子一哼,“断案没空,我们王爷说了,若是府尹大人的朋友,倒可见上一见。”
“我正是,”林初好上前,话未说完,只听整齐的马蹄声由远至近。
一辆马车停在雍王府前,车后跟着黑色盔甲黑色披风的盛京黑骑军。
车门开。
逆着晨曦,林初好觉得东方珩像天上的仙人,祥瑞初生,华美而立。风吹过他身上锦袍,拂过他俊美的脸庞。
他们约好了,会调黑骑军来护她,可她不想他竟亲自来了。
“你怎么来了?”他走到她身边,她低声问。
东方珩手持折扇,放在嘴边,“我想了想,觉得既然我们是队友,就应并肩作战。”
说完便向前走去。
守门人被似从天而降的黑骑,吓傻了眼,“见太子殿下,还不跪?”松拓一柄长剑,剑柄扫在守门人腿上,那守门人扑通一声,跪了个老实。
“是太子殿下?”
“太子竟也来了通义。”
“不会是东方山海没了,皇家特别派了太子殿下来祭奠吧?”
“那这府尹怕是更断不了案了。这通义城的百姓,日子又要难过了!”
瞧见太子登门,通义府的百姓,那凉掉的半截心,凉了个彻底。
雍王府大门敞开,雍王东方同,穿戴整齐迎出门来。
率众人躬身拜道:“参见太子殿下。”
“雍王免礼。”
“不知殿下,为何而来啊?”东方同抬起眼,审视,揣测,他就是饵后的那条鱼,还是只是偶然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