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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接过衣服，那柔软的布料，突然就柔和了她心中坚硬的防备。
“我帮你。”起夏说。
阿月褪去衣裳，满身的淤青，让人咂舌。
“你……”
起夏想安慰，又怕提起会让阿月伤心，只帮她穿上了衣裳，“这边儿这样系。”
***
三辆马车，一路向北。
沿路，送几个女孩回了家。
各家人见了女儿，都千恩万谢的高兴着。
自己家的女儿啊，终于回来了，好好的回来了。
送走最后一个，终于去了往通义城的路上。
贺宁驾车，林初好、起夏和阿月带着两个小女孩，挤在一辆马车上。
年纪大些的女孩，挨着初夏。
那个小些的，眼睛一直看着阿月，但见阿月不理她，只靠在林初好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初夏问大些的，“我叫小玉。”
女孩红着眼眶，她没有爹娘，没有哥哥了。
“你呢？”初夏问那个小一点的。
小些的摇了摇头，想了想说：“我叫妹妹。”
小玉说：“哥哥说，妹妹长大是要卖给人家做妾的，不需要名字。”
林初好瞧见阿月顿了一下。
“我也想要一个名字。”小女孩看向阿月。
“阿月，你觉得什么好？”林初好问。
阿月未语。
“我觉得花好，时节也好。”起夏道。
“羽。”阿月冷冷道，“羽毛的羽。”
小女孩似乎不知道羽是什么，林初好拉着她道：“阿月是希望你，像羽毛一般，可以飞上天空。”
“羽。”小女孩笑了，“我喜欢这个名字。”
羽。
林初好看向阿月，即便轻微，也可生长出丰满的羽翼，搏击长空。
“羽不想被卖掉做妾。”小女孩又沉了下来。
“不会的。”林初好摸了摸阿羽的头。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阿月攥紧了自己的手。
这天进了通义城，天都黑了。
阿月带了路，马车到了一户僻静的院子前。
贺宁上前敲了门，无人应答。
再敲，过了一会儿，里面亮起了灯。“谁呀？”一个妇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阿月终于酸了鼻子，“娘，是我，阿月！”
“阿月？”里面的脚步急促起来，“阿月！”
门，哗啦一声打开了。
那妇人看见阿月，就扑了上来，娘俩抱在一起，“阿月，我的阿月，你终于回来了。”
把阿月送到家，也就送完了所有人。
林初好正准备带人离开，羽从车上跳了下来，她不敢去拉阿月，只拉着林初好的裙角，“羽不想走。”
阿月娘亲听见，忙擦了眼泪，“不走，都不走，你们救了阿月，怎么也要吃了饭才走。”
众人被阿月娘拉进院子。
“爹呢？”阿月往里面瞧着。
阿月娘似遮掩，只淡声道，“没了，前两年就没了。”
阿月顿住，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爹没了？
众人在院中坐了，阿月娘去了厨房。
起夏想去帮忙，林初好拦了，阿月跟了进去。
家里的一切都没变，阿月蹲到灶台下，生了火。
她环顾这熟悉的一切，什么都没变，娘干活麻利，厨房依旧干净整齐。
但显然家境不如从前，能拿出来的不多。
她看娘在一旁忙活，弄些清淡小菜。
“爹，怎么就没了呢？”阿月声音很小。
“病了。”娘抹了泪，说的轻描淡写，“都过去了，过去了。”
阿月不再问，低头烧火，眼泪却止不住的掉。
爹一向身子康健，定是自己没了，害他生了急。
清粥小菜，端上了桌。
林初好也饿了，粥入口，很是软糯。
林初好与贺宁对视一眼，赞许看向阿月娘。
“婶子手艺真好。”起夏也跟着点头道。
“这米下午时候就泡上了，要是能多煮些时候，更好吃。”阿月娘道。
这一餐，两个孩子，吃的最香。
“真好吃。”羽看着阿月娘。
阿月娘看着羽，怎么越看越觉得熟悉呢？
若不是被娘子带着，这不就是活脱脱的小阿月吗？
“阿婆再给你装一碗。”她见羽就喜欢。
“羽吃饱了，阿婆吃。”羽从杌凳上跳了下来，拉着阿月娘的手，让她到桌上吃。
阿月娘被小女娃拉着，心中一阵软。
“阿婆吃过了，羽去吃。”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吃了饭，林初好起身告辞。
走到门口，羽突然松开林初好的手，转身跑到阿月面前，抱着她的腿，“娘，羽想和娘在一起。”
“娘？”阿月娘看着羽，再看阿月，这就是阿月的孩子啊！
“阿月？”
她想去拉羽，却被阿月制止了。
“走。”阿月推开羽，“你走！”
“羽，走吧。”林初好上前，拉住了她。
不是每个娘都应该爱孩子的！
那不怪阿月，也不怪羽。
“娘……”
羽拉着林初好的手，落着眼泪，一步三回头。
***
从阿月家出来，天色已经晚了。
贺宁找了间客栈，先休息。
起夏带着两个小的休息了。
贺宁和林初好开始规划，之后几天的安排。
“明日先去看了铺子，规整了人员，就可以去二公子给的地址接粮了。”贺宁道。
当时得知这批粮食可能有问题，林慕风明面是运了回去，实际是分散在各处安置了。后来听说林初好要用这些粮食施粥，安排粥铺的时候，能接回来的，就接回来了。
但通义城是大城，行事难免被人看见，通义的粮食还未送过来。
“好。”林初好点了头，和贺宁又说了些细节。
但这些事计划一样，真的去做，又成了另一样。更多的，还是要等明日再去看。
这晚，林初好睡得不好，总是做噩梦。
梦里看见阿月身上的伤，一层又一层。
夜浓着，她就睁了眼。
小玉没了爹娘，但她还不知孩子秉性。
羽是阿月所生，虽然她想留在阿月身边，可阿月若不肯，就只能都带回林家了。
读书识字，有人教养，日后也多一份谋生的能力。
想了二人未来，林初好才少了些心思，沉沉睡去。
第二日，林初好刚洗漱了，贺宁送来晨食，摆在了桌上，还未动。
客栈的小厮就上来说，楼下有人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