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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萝山庄众人一路对寒潼及孟清宓两人盛情款待,及至回到庄中,梅萝立即吩咐下人:“替寒少侠及孟姑娘准备两间上等的厢房,若有任何怠慢,我惟你们是问。”
他们不知孟清宓便是近日武林中的传奇人物、宿北派的掌门,见她一脸病容,虽美若天仙却甚是柔弱,就算背着长剑,也不以为她有何武功。
“是。”
“等等,一间就够了。”寒潼手握孟清宓的柔荑,众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只见孟清宓俏脸含羞,微微一笑,并未反对。
他们心想两人该是对年轻夫妻,但孟清宓仍是姑娘家打扮,也难怪大家误会。梅萝瞥眼间见女儿黯然低下头,不用问也已摸透了她的心思,一时间也做不了计较。梅萝请他们在厅中稍事休憩,并吩咐殷碧黛回房去换下一身新娘红衣。
孟清宓趁隙问道:“梅庄主,若清宓所记不错,庄主在江湖上亦是赫赫有名,结交不少武林同道,今日贵庄遭逢大劫,怎不见其他门派的英雄豪杰前来相助?”
梅萝叹了口气:“孟姑娘有所不知,武林正道虽与龙虎堂誓不两立,二十几年来大小纷争不断,但谁也消灭不了却是事实。龙虎堂有个掌门蒙迪,咱们也有个武林盟主,许多事儿还不都靠这私下协议的默契共存,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就在上个月盟主他突然仙逝了,一时之间群龙无首,谁也汇聚不了这许多门派的势力,龙虎堂的小贼更是闹得不像话,连我梅萝山庄的主意也打上了。这些日子以来我虽私下请托过几位德高望重的武林同道,可这个时刻怎有人有心思管这档闲事?”
“这话怎么说?”孟清宓不解地问。
“为了赶紧再选出个武林盟主,各门派紧急决议在下个月中旬召开武林大会,可天下武功卓绝的英雄又岂在少数?大家谁也服不了谁,又有哪一个会不对盟主之位动心?所以在武林大会召开之前,每一路人马都在暗中较劲,就想在大会上一举夺下盟主宝座。这当儿蓄存实力都来不及,谁肯大费周章管我梅萝山庄的事儿?只可怜我饔邬,要为山庄的百条人命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梅萝说着鼻子一酸,忍不住便要掉泪。
这时殷碧黛换好衣衫回到大厅,听了母亲的话心中难过,却婉言安慰道:“这是饔邬应该做的,娘,您就别伤心了,况且老天待饔邬极好,遇着了寒寒大哥。”
寒潼生性活泼爱说笑,一路上也没像刚见面时摆起百丈高的架子,殷碧黛与他相谈甚欢,备觉亲切,不知何时便改了口。
孟清宓含笑瞧了他一眼,几日下来早巳习惯了他的心性,倒从没想过要他收敛,只因她就爱他这模样,有啥好改的?只可怜了错付芳心的佳人。
“不知寒少侠师承何处?梅萝见识浅薄,尚未听闻寒公子的江湖事迹。”无论如何多了解寒潼的身家背景总是好事。
“我爹娘并非江湖人士,梅庄主自然不曾听过。至于我师父,他老人家千交代、万嘱咐,不许我这三脚猫功夫的角色在江湖上拿他的名号招摇撞骗,等我哪天稍微见得了人了,他自然肯出来认我。师命难违,在下也就不敢随便提起他老人家的名讳了。”寒潼四两拨千斤地应道,他要是想出名,现在早已名满天下了。
“寒大哥武艺高强,若这样还见不了人,那碧黛不是该羞愧得无地自容了吗?”殷碧黛天真地笑道,自然听不出他这是推托之辞。
梅萝只觉这年轻人比老狐狸还要滑溜,偏偏奈何他不得。
寒潼笑了笑,见孟清宓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希望这些闲杂人等马上在眼前消失,别来干扰他们独处,于是他向梅萝说道:“梅庄主,宓儿身子不适,我俩就先告退了,想那姓尤的最快也要明天才会来,我想让她好好休息。”
“寒少侠对妻子真是呵护备至。饔邬,你领两位恩人到厢房歇息去吧!”
“妻子”两字入耳,孟清宓忽地羞红双颊,随着领路的殷碧黛缓缓而行。她忍不住对着寒潼的胸膛捶了一下,低声斥责道:“你听见人家说的没?若教人知道我孟清宓这等放浪形骸,孤男寡女地与你同进同出,可要丢尽了宿北派的脸面啦!”
“反正你迟早都是我寒潼的妻子,别人要说什么,便让人说去。”两人都压低了声音不让殷碧黛听到,但寒潼乘机偷亲她时,却教正好转身的碧黛逮个正着。
孟清宓羞得推开他,殷碧黛则尴尬又难过地低下头。“寒大哥、孟姐姐,到了,就这间房,若有何需要,请尽管告诉我,不要客气。”
“多谢你啦!我们不会跟你客气的。”寒潼笑道。
两人一进房,孟清宓马上被他拦腰抱住就是一阵热吻,被吻得娇喘吁吁,羞得不可自抑“寒潼,大白天的”
“我才不管哩!”他孩子气地吐吐舌,这时候的他顽皮又任性。
孟清宓忍不住嫣然一笑,由着他抱上床。他不但是个精力旺盛的男人,还喜欢恣意妄为,可自己不知怎地,总会顺着他,什么世俗礼教、礼义廉耻全抛到脑后去了。
晚膳后,殷碧黛信步走到后花园,年轻漂亮的脸上写满了愁苦,手指抚着花瓣,不自觉叹了口气,喃喃道:“寒大哥,难道你眼中除了孟姐姐便看不见其他人吗?”
“饔邬。”
殷碧黛一震,豁然转身,垂下头喊了声:“娘。”
梅萝虽已年过四十,看来还十分年轻,美丽不减当年,殷碧黛的容貌犹胜于她,随着年纪渐长已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美人之一,多少少年侠士拜倒在她裙下,偏她眼高于顶全看不上眼。如今引来摘花恶狼,最糟糕的是芳心错付,教她这做娘的怎不心焦?
“饔邬,娘知道你的心事,可那寒公子对孟姑娘的神态,你又不是没看到,晚膳一过,两人便又不见踪影,我看是谁也没法介入他们之间了,你就死了心吧!”
“娘!”殷碧黛眼圈儿一红“我瞧寒大哥一路跟我说笑,未必不喜欢碧黛。”
“你别这么死心眼、执迷不悟了,况且他已娶妻,难道你”“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碧黛愿意做小,只要能跟在寒大哥身边,就是做个小婢,我也心满意足了。”
梅萝心一震,才不过一天的工夫,她居然就已对寒潼情根深种,这“可娘不能让你受委屈啊,你抱着死志嫁给尤龙,娘虽伤心但也无话可说,江湖儿女死便死耳,但与人共事一夫的苦处,却不是死这么简单的,你懂吗?”
“寒大哥救了我的命,我便是寒大哥的人了。”殷碧黛说得坚定,其实就算寒潼不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也是会爱上他的。只要一闭上眼,寒潼举手投足的英姿便历历在目,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片刻也不能忘怀的。
“饔邬”梅萝叹了口气“好吧!等击退了敌人,娘帮你想办法。”
殷碧黛喜出望外,感激地拉着母亲的手:“谢谢娘。”
突地一阵谈笑声飘入耳际,母女俩互望一眼,同时转过一样的心思,马上不约而同地躲入一旁的草丛中,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今晚的月色真美。”孟清宓轻轻地说,心中忽有所感,不知还能见到几次明月?
“月色美,你更美。”寒潼搂着她在石椅上坐下,双手环抱她的纤腰,脸埋进她粉颈中吻了吻,汲取她身上淡淡的甜香。
“你吃了糖吗?嘴这么甜!我记得你以前就爱捧自己,什么英俊挺拔、好学不倦,亏你好意思说。”孟清宓笑道。
“你还骗我说不记得,原来记得清清楚楚!”寒潼在她耳朵上咬了一下,惹得她娇笑不已。“宓儿,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心中愈发焦急,你的伤是我的心腹大患,只要你复元,你就是要救国救民、当个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我也依你;可现在这个时候,天塌下来也不关我的事,你对自己的伤这样不要不紧的,关心人家百条性命,就不怕我急死吗?”
寒潼突然这样掏心掏肺地说起正经事,惹得孟清宓叹了口气,软软地靠在他怀中“别担心,我舍不得死。”她是真的舍不得死,可是主宰生死簿的并不是她,现在她能做的只是把握仅有的时间,而且她终于知道自己要怎么利用她宝贵的时间了,只是还得想个方法。
“你干嘛不爽快点说舍不得我?”
孟清宓被他逗笑了,白了他一眼“你呀!无赖一个!还有,我实在该说说你,在人家殷姑娘面前,得顾着女孩儿家的心情,太过率性会伤了人的。”
“我只顾得了你。”寒潼又搂着她索吻,沉浸在柔情蜜意中便没太大的警觉心发现躲在草丛中的母女。
殷碧黛听了他的话,立即忍不住落了泪,捂住嘴以防自己哭出声。
孟清宓与他缱绻片刻才开口:“寒潼,此间事了,我想回洛阳一趟。”
寒潼挑起眉:“为何?”
“梅庄主说过,下个月要召开武林大会,我们自然不能缺席。”更何况她还得回去交代后事,传掌门之位给房师兄。
“拿到解葯之前,其他事一律不重要。”
她无可奈何地抿着唇:“若我对那武林盟主之位也有兴趣呢?”
“只要你解了毒,我就帮你把盟主之位拿来,又打什么紧?”
孟清宓为之气结“万一我们拿不到解葯呢?”
寒潼脸色一白,冷声回道:“不会的,丐帮消息最是灵通,韩雄也愈来愈忍受不了躲躲藏藏的日子,不出几天,我一定会追到他。”
她最怕的就是那一天,韩雄很清楚,误了解毒的时机,她的命只是在拖而已,万一寒潼知道这件事,她不敢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孟清宓一挣,离开他怀中“你依我一次好不好?我真的必须回去。”
“我什么都能依你,就这件事不行。”寒潼说得斩钉截铁。
“你”她一跺脚,大声嗔道:“那我就自己回去!”话出口,心也随之一阵绞痛。
他脸色变青,一把将她拉进怀中,咬牙道:“你就喜欢折磨我是不是?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紧张你的毒伤,没有一刻不在害怕你会突然离我而去,难道你就不能让我安心一点吗?”
“寒潼,其实我”她差点脱口而出,就在这时,剧痛袭来,她秀眉紧蹙,毒性又发作了,一时之间只能运息抗毒,说不出话来。
“怎么?又毒发了?”发觉她额上冒汗,寒潼一把抱起她,只恨不得自己能代她受罪。“我带你回房练功调息。”
他们走了好半晌,梅萝和殷碧黛才缓缓走出。殷碧黛满脸泪痕,一颗心被嫉妒摧折得伤痕累累,要是寒潼对她有对孟清宓十分之一的好,教她死也甘愿,可是他眼中只有孟清宓,只有她!
“原来她是中了毒”梅萝若有所思地喃道。
原本她只是想偷听些关于这两个神秘年轻人的来历,毕竟寒潼实在太过莫测高深。小两口情深意笃,让人不禁忆起年轻时恋爱的甜美滋味,不过令她惊骇的却是另一件事,听他们说起取得武林盟主之位像是探囊取物一般!寒潼的口气还似挺不屑去争,如果他真有夺取武林盟主的实力,那么将女儿嫁给他,自然是天大的好事,梅萝山庄怕还不成为天下第一庄?!
殷碧黛全然不懂母亲的心思,她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想方才令她心痛得几欲发狂的情景,不由得扶着椅子坐下,绝望地望着母亲:“娘,女儿该怎么办?我怕我就是想为奴为婢待在他身边,他都不会要。”
“你放心,你有机会的。”梅萝淡淡一笑,脸上忽现阴冷“只要孟清宓的毒好不了,她就会死;你只要不放弃,寒潼总会是你的。”
“启启禀庄主,他们来了!”守门护卫慌慌张张、上气不接下气地奔进大厅。
梅萝脸色一变站起身来,便听到杂沓的脚步声及暴怒的呼喝。殷碧黛不自觉躲到寒潼身后,寒潼却还旁若无人地把玩孟清宓的发丝,轻声谈笑。
“姓梅的,你胆敢说话不算话!你不想好好嫁女儿,咱就用抢的!”人未至、声先到,领头的那人生得鸱目虎吻,身后跟着数十名壮汉,各个身手矫捷。
梅萝山庄中大都是不懂武功的人,瞧见这些个凶神恶煞,全都远远地躲着,只怕被他们瞧见了,便要倒霉。
梅萝心中忐忑,虽然来的只有尤豹,不见武功最高强的尤龙,可已是不易对付,但事到如今,也只有壮大胆子沉声说道:“我梅萝山庄与贵派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若定要找我们麻烦,说不得我也只有得罪了。”
尤豹怒极反笑:“听说你找来了什么武功高强的帮手,好,我就看是哪个短命鬼敢给你撑腰!”他双手叉腰往厅中一站,随从声势浩大地摆开阵势,已准备大干一场。
突然听见一个娇婉的语声清清冷冷地穿透空气而来:“那尤龙怎不跟你一道来送死?这样多无趣啊,累得我在这儿等那么久,不值、不值。”
看到这些夺命的克星,梅萝就算得寒潼撑腰,但毕竟不曾见他出手,此时脸色已是一阵青、一阵白;谁知道这孟清宓一开口就是出言挑衅,尤豹立即目露凶光。
眼神转到了那一身白衣的孟清宓脸上,尤豹眉往上挑,冷冷笑道:“你这娘儿们胆子不小,没想到这里还有个绝世大美人,好极,也不枉这回劳师动众,就连同你一块儿抢回去,让大哥好好开心开心。”
寒潼听他出言下流,不禁动了气,脸色一沉,却听见孟清宓淡淡笑道:“尤虎可好!有蒙迪老贼的救治,这会儿应是下得了床了吧!我送去的礼物,尊师可喜欢?”
尤豹一怔,脸色丕变,这才瞧见了她背上宝剑的剑柄,失声叫道:“霜虹剑?!你是孟清宓?!”竟是情不自禁退了一步,仿佛见到了世上最可怕之人。
众人眼睛都不由自主地转到了这娇娇弱弱的美娇娘身上,无法相信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尤豹居然会怕这个弱女子。
“你说,这梅萝山庄的闲事,我管得起还是管不起啊!”尤豹简直想转身逃走,但他毕竟是个人物,这样一跑日后还怎么做人?当下壮起胆子,强忍颤抖地冷笑道:“原来那没用的韩雄还是把解葯给你了,真是枉费我们兄弟花那么多精神。”
“韩雄”这个名字挑动了寒潼最敏感的神经,眼中闪过一抹危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尤豹这番话大出孟清宓意料,宿北派并不擅使毒,也少与江湖人士打交道,韩雄究竟是打哪儿拿到毒葯的,她始终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便是龙虎堂的毒计之一,要教他们自相残杀?
“那‘飞仙散’自然是我们兄弟的压箱宝,若非为了对付你,给我二哥报仇,我们还舍不得用呢!为了怕韩雄起疑,连真的解葯也给了他,哼,谁知道他这么没用,掌门之位都不敢抢了,能成什么大器?!”他愈说愈气,还以为孟清宓早已断了气,都怪那韩雄办事不力!
众人愈听愈心惊,万万想不到这娇滴滴的小姑娘是什么掌门。只见寒潼脸色惨白,盯着孟清宓颤声问道:“你中的是天下三大奇毒之一的飞仙散?!”
孟清宓轻轻地抚着他惨白的俊颜,脸上透出无比温柔的神色,见他难过,自己也泛起丝丝心疼。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是飞仙散,拖到现在还能有救吗?
“怎么?你毒没解吗?”尤豹这才发现孟清宓苍白的病容,一时间既兴奋又不敢置信“你没解毒,又怎会活到唔!”
只听见“啪啪”数声,一道白影飘过,涌起数道虹霞,眨眼间孟清宓已坐回原来的地方,仿佛未曾动过,但尤豹的两颊已肿得像只鼓饱了气的癞虾蟆,随意一动便痛彻心肺,哪还能说出一个字?
寒潼站在厅中,方才见她目露寒光瞥向尤豹,他就知道她要有所行动,但偏偏要阻止已是来不及。眼见她拔剑、用剑身掴脸、收剑回坐,眨眼便完成,旁人只怕连发生了何事都不知道。
寒潼悲愤地瞪了她一眼,抓起尤豹的衣襟喝问:“解葯呢?说!”
尤豹先是被孟清宓给吓呆了,现在被寒潼一抓,更是动弹不得,想解释,却哪里能说出一个字?只痛得唔唔呻吟,双手乱摇。
“把解葯交出来,今天就饶你狗命!”寒潼咬牙喝道。
众人都被眼前的变化惊呆了,每一件事情都大出他们的意料,那个令人光听到名字就心惊胆战的尤豹此刻哪还有一丝让人害怕的凶狠?
只见尤豹又指又比,寒潼的耐性被磨光,正想叫他写出来,却听闻孟清宓轻轻叹道:“他是说,他没有解葯,全给了韩雄了。”
寒潼还没问已见尤豹猛点头,刚涌起的惟一希望霎时又烟消云散,狂悲狂怒上涌,寒潼大吼一声,抓起尤豹便往墙上一掷,庞大的身躯撞出巨响,闷哼一声,就此断了气。
随尤豹而来的余众见了寒潼的神威,吓得连尸体也不敢收,立即拔腿就跑,一哄而散。
他气愤地盯着孟清宓淡然的神色,狂怒之下又是伤心、又是绝望“你还瞒了我什么?”
孟清宓此刻是说不出的后悔,早知会有这结果,就不该管这档闲事,现在寒潼说什么也不会善罢甘休了。“我没有瞒你,这事我也是现在才知道。”
“那你何必打肿他的脸,教他说不出话来?你怕他说了什么让我知道?”
孟清宓秀眉一蹙:“你同我讲话定要这么凶吗?”见他红着眼、双拳紧握似强忍痛楚,她走了过去,轻轻握起他的手,柔声哄道:“咱们找韩雄去吧,嗯?”
寒潼喉中梗着硬块,殷碧黛又急又伤心,梅萝回过神来,眼珠子一转,突然说道:“两位恩人请留步,几里外有个大夫,医术还挺精湛的,孟姑娘身子不适,不如给大夫瞧瞧,或许便能葯到病除,寒少侠以为如何?”
“多谢梅庄主好意,我这毒伤并非寻常疾病,毋需瞧大夫。”孟清宓断然拒绝,便要拉着寒潼走人。
她的反应反而教寒潼疑心“好!”他突然道,眼睛盯着孟清宓,探究着那一闪而逝的心慌。“去将大夫找来,就算没用,看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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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摒退了闲杂人等,孟清宓伸出皓腕让这年过四十、胡子花白的大夫诊脉。寒潼、梅萝和殷碧黛围在身旁,她心中维持着平静澄明,相对于寒潼的心焦,反倒显得事不关己。
“咦?”大夫脸现惊异,困惑地直皱眉,而后捻须苦思,好半晌不说话。
“如何?”寒潼捺不住性子追问。
“姑娘体内留有剧毒,然这毒已深入五脏六腑,怎能到此刻还不死?奇怪、奇怪。”
“你说什么?!”寒潼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襟,怒喝道:“你胡说什么?究竟会看不会看?!”
“寒少侠息怒、息怒。”梅萝赶紧上前劝道“王大夫定是还诊不明白。王大夫,你再看看清楚。”
“是啊,孟姐姐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定是这毒性太奇特了,需要再看看清楚。”殷碧黛赶紧帮腔,只怕寒瞳一个失控把王大夫给捏死了。
“对、对,我还得看看清楚些”王大夫吓得直打哆嗦。
好不容易寒潼放开了他,梅萝对他吩咐:“王大夫,你可得看仔细些,给孟姑娘开张解毒的方子,好把这毒给解了。”
王大夫收到梅萝递来的眼色,这才记起之前她对自己的嘱咐,立时恍然大悟:“是,梅庄主说得是。”
梅萝是老江湖,做事技巧高明,就连最亲的女儿也摸不透,当着这几个年轻人做脸色,别人只当她心存感激,自是不会起疑。然而孟清宓心境平和,除了寒潼之外,谁的心思都清清楚楚地映在心田,忽觉梅萝闪过恶念杀机,不由得一怔。
只听见王大夫说了几句心肝脾胃肾的医术行话,便拿笔开起方子来。梅萝在旁帮腔,孟清宓计上心头,待王大夫写完,突然微微一笑:“梅庄主,清宓助你退了大敌,虽算不上什么功劳,却也不必兔死狗烹,加害于我吧?”
梅萝脸色一变,勉强笑道:“孟孟姑娘何出此言?”
“你以为能瞒得过我吗?”突然拿起王大夫开的葯方淡笑道:“是与不是,拿了这张方子去问问别的大夫就知,清宓要是吃了这方葯,怕是葯到命除了吧!”
寒潼与殷碧黛齐齐变色,见梅萝和王大夫脸色惨白,便知孟清宓所言不假。
寒潼眼现杀机,冷声质问:“我们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使这样的手段?”
“娘,是真的吗?”殷碧黛不敢相信,虽然她柔肠百折,也希望孟清宓能就此消失,可也想不到母亲会想杀了救命恩人。
梅萝惨然一笑,盯着孟清宓问:“我什么地方让你起了疑心?连饔邬都不知道我的心思,你什么时候察觉的?”
“你没有什么地方可让人疑心的,只是我多年清修,你对我起了恶念,王大夫心虚又害怕,瞒不过我的。”说着瞧了殷碧黛一眼“你是为女儿打算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虽是恩将仇报,我也不想跟你计较了。”
寒潼又抓起王大夫,恶狠狠地问道:“所以方才你说的话全是放屁了,是不是?”
王大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颤声回道:“大侠,我不敢瞒你,这位姑娘已是葯石无救,离死不远了。”
他不这么说,寒潼还能冷静饶他一命,这话一说完,他举起拳头,咬牙吼道:“你再给我说一遍!”
“是是真的”王大夫早已屁滚尿流,哪还敢说一句假话?可就因为如此,才教寒潼发狂。
孟清宓拉住了寒潼的手,轻笑道:“你要吓死他啦,只不过是个蒙古大夫说的话,你何必这般认真?若他真能说说我怎地还能活到现在,再信他不迟。”
王大夫果然没法说出个所以然来,寒潼才忿忿地放开他。方才他心中闪过一个模糊的想法,教他心慌意乱的,可又抓不住究竟是什么,不由得蹙起眉头。
“你说得对,这蒙古大夫的话不可信,只有查民的医术我信得过。他家世代都行医,当代称得上神医的查晟也占了个名头,咱们去找查晟问个究竟。”
才刚说服了他不去信王大夫,这下她又得开始烦恼了“那韩雄怎么办!不找他了?”
中了飞仙散这许多天,她都不紧张,寒潼终于不得不告诉自己,或许解葯已经无用了,好半晌他才开口:“我相信查晟的医术,他说毒能解、用什么方法解,就是天大的困难我也可以办到,其他的我全不信。”
孟清宓吐了口气,脑中主意顿生:“我可以去让查公子看病,可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还跟我谈条件?!”寒潼几乎是用吼的,瞧见她这毫不要紧的淡然模样,他就一肚子气。
她眨了眨眼睛,突然搂着他的脖子,也不顾有旁人在场,便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娇柔地说:“我毕竟是宿北派的掌门嘛!发扬宿北派是我的责任,可我现在受了毒伤,打不过蒙迪啦,下个月武林大会,你要帮我取下武林盟主宝座,好吗?”
寒潼被她吻得火气全消,无奈地叹了口气,用力地抱住她,火热索吻。她红着脸轻喘,早该知道这无赖禁不起挑逗,可她又没别的办法。
“你要我当武林盟主,我便去当武林盟主,只要你在我身边,你说什么,我便做什么。”
听他说得情深似海,孟清宓满怀的柔情竟泛起丝丝酸楚。
寒潼轻轻将她抱起,头也不回地穿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