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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山庄。
庭院中,石钧崇手中挥舞着长剑,剑气游走,树梢枝叶都微微嫌诏着。舞得正酣时,突然听见一人拍手叫好,石钧崇闻声,感到有些无奈,普天之下只有两个人敢在雷霆山庄庭院内自由来去并且打断他练功,朱瑞羽他的心腹手下兼知心好友便是其中一个。他收起长剑,朱瑞羽笑昤吟地走过来。
石钧崇故意端起庄主的架子“你最好有足够的理由说明你的举动。”
朱瑞羽眨眨眼,笑容仍是不变“我是瞧见庄主的功夫太俊,所以才忍不住出声叫好,打搅之处还请庄主莫怪。”他的语气谦恭,但一脸促狭的表情,让石钧崇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哼!亏你还记得庄中的禁令。”以前段雷霆都在此传授徒弟武功,曾颁下禁令除了他、石钧崇及女儿外,谁也不准进人。但自从段雷霆死后,朱瑞羽就不将这禁令当一回事,石钧崇对此也不在意,只是近日他心绪纷乱,来此图个清静,偏偏朱瑞羽不放过他。
“属下有江浙分堂的最新消息要察报,既然庄主怪罪,那属下不说就是了。”
“什么消息?!快说!快说!”石钧崇登时急了。他这几日心神不宁便是在等这个消息,心中直后悔,就算萱儿有千万个理由,他也不该答应让她去的。
“可是,属下不该擅闯庭院”朱瑞羽故意吊他胃口。
“你擅闯的次数不下百次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次。”
“那属下就更加该死了。”石钧崇越急,朱瑞羽就越想捉弄他。
“你”他都快急死了,朱瑞羽还这么捉弄他、吊他胃口。一转念间,他便心平气和起来“贤弟何罪之有呢?大家都是自己人嘛!江浙分堂的情况怎么样了?”
朱瑞羽一笑,他既然让步就放他一马吧,玩笑适可而止就好。“段姑娘处理得很好。虽然还是约有四成的帮众出走,但异心分子离开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江浙分堂总算是保住了。”
“那萱儿人呢?”石钧崇最关心的还是她。
“在回程途中。庄主,你就放心吧,你的未婚妻人机灵、武功又好,不会有事的。”
石钧崇白了他一眼,但眉宇间的笑意却掩藏不住。“谁担心了?萱儿的本事我还不清楚吗?”
“那不知道这半个多月以来是谁尽在那里叹气、练剑的?嗯!大概是我眼花看错了吧。”
石钧祟脸一红,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又是雷霆山庄庄主竟为了一个女人牵肠挂肚、食不下咽的,传出去恐怕会让人笑死。“你是不是没事做?”他瞪着朱瑞羽。
朱瑞羽忍不住哈哈大笑“早知道你会翻脸不认人我就该再吊吊你的胃口才是。算了,我这就去帮你筹备婚礼去了,喜帖还没发完呢,堂堂雷霆山庄庄主的婚礼怎可草率呢?偏偏庄主自己又不管事,唉!只得苦了我们这些做手下的了”朱瑞羽摇头叹气地踱开。
石钧崇只有苦笑,真拿他没办法,但也幸好有他这个得力助手在,才得以在老庄主过世后权力顺利移转,且雷霆山庄的势力更加的壮大起来。想到这里他不禁想起萱儿,她是另一个敢打断他所有正在进行中的事、甚至指责他练剑的女孩。唉!他真的好想她,一时之间,他陷人对段媛萱的回忆中
在他俩都是小孩子的时候,他就决心要照显她一辈子了。萱儿十岁时,由于机缘巧合拜了一位医术圣手、武林奇人为师,从此便随人称“回春手”的宋青浪迹江湖,直到八年后段雷霆病危时,已长成亭亭少女的她才赶回来。师父临终前执起萱儿及他的手,将她及雷霆山庄全都交给他,前年宋青老前辈也过世了,萱儿守孝三年,没多久前才答应完婚。
当时两人正为了江浙分堂的事而争执
“风云堡企图瓦解咱们分堂的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要不是我刚好总到你和朱大哥谈起,我还不知道情况已经这么严重了。”段媛萱埋怨地说。
“我不想让你担心。咱们山庄近年来扩张得很快,树大不免招风,因此风云堡会处处针对雷霆山庄,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所以我才没告诉你,只是没想到这次风云堡会做得这么过分,都怪我太过轻敌了。”石钧崇解释着。
“雷霆山庄是爹留下的,我身为他的女儿却从没为山庄做过什么事,这次的事就让我去解决吧!”
“不行!”石钧崇没等她说完就断然拒绝“太危险了,我绝对不同意!”
“你是不相信我能解决?”
“当然不是。萱儿,这件事你就别管好不好?”
“石大哥,你让我去嘛!”她开始软语相求“我曾经跟师父到那里行医过,认识好些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到时看看情况如何,我如果需要人帮忙,很多人会买我的帐的。庄中事务繁忙,你和朱大哥都抽不开身,只有我去最合适了,你就答应吧!”
她说得是有道理,但“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我和师父闯荡江湖这么多年,江湖经验绝对足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再说,自从师父去世后,我一直没再出去走动过,一身医术、武功弃置不用,我自己也觉得可惜,因此这一趟让我去,岂不是一举数得?除非你是藐视我的能力,否则干嘛不让我去?”
石钧崇真说不过她。“我看你是在庄中闷久了,想出去透透气吧?”
段媛萱脸上一红,使得原就清丽动人的容颜更增几分娇媚,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她笑问:“好不好嘛?”
石钧崇心中一动,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柔荑,叹口气说:“你执意要去,我反对还有用吗?”
“这么说你是答应啰?”媛萱兴奋不已。看见她的表情,石钧崇只觉得就算她要他去死,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萱儿”他握紧她的手,诚恳地说:“师父和宋老前辈已仙逝这么久了,我答应师父要照顾你一辈子,我想等你从江浙分堂回来后,咱们就完婚吧!我是真心诚意请你与我共偕白首,答应我好吗?”
媛萱不由得垂下了头,一脸的娇羞,尽管她的个性爽朗,一遇上此事,也不免害羞起来。她心中对石钧崇的敬爱是打从很小的时候就存在了,长大后更是有增无减,对这门亲事她并无异议,只觉得再自然不过了。“一切由你作主就成了。”语声细若蚊呜,但却探探震撼着石钧崇,他只觉得一颗心似飞上云端般飘飘然的。
“你答应了?!”他犹自愣愣的看着她,心中喜不自胜,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
媛萱不禁笑出声,气氛顿时恢复了自然。她回到原先的话题说:“现在江浙一带应是风光明媚吧?好些年没去了,不知景物是否依然?那里的姑娘可美了,难怪人家总说江南多美女,的确没错。”
石钧崇满怀冲动的想抱抱她、亲亲她,但却没有付诸行动。对她,他只有敬她、爱她、疼惜她,从不敢有丝毫的亵渎,她带笑的话使他平息了冲动,只剩下满满的爱与幸福充斥在胸臆间,他突然发觉自己在她面前好像变笨了。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他的嘴角不禁浮起一抹笑意,仰望天边的云,他轻喃道:“萱儿萱儿你现在在做什么?可如我想你这般想着我?唉!快回来吧,我想你想得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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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媛萱四处闲逛了一阵,然后漫步走到林间,突然觉得有些累,便找了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纵身一跃,斜倚在枝极间,闭上眼睛,掠风袭来,舒服得让人想睡觉。想起酒楼中自己所做的事,她不禁感到好笑。没错,她便是那女扮男装的年轻人。女扮男装的习惯是随师父行医时养成的,一穿上男装她就忘了自己是女儿身,这么多年来被女孩子倾慕早已习惯了,虽然她一直觉得既无奈、又有些好笑。但是那男子想起他的目光、他的笑,她突然脸上一热,唉!想他做什么?她与他根本不相识。
就在她任由思绪四处游走时,一阵由远渐近的对话飘进媛萱的耳内。
“我不是叫你好好跟着他吗?如今人呢?”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透露着些许焦急。
“这我明明瞧见他走人林中,便再也没出去过了,我守在这林子唯一的出口处,另一边是通往寨子的方向,照道理他应该还在林中才是啊。”另一个较年轻的男子解释道。
“可是现在却不见人影,你确定他没发觉你在跟踪他吗?”
“他年纪轻轻,如何能发觉我的跟踪?”年轻男子的口气颇为自负。“我真不懂,他有什么重要的?又长得一副娘娘腔、弱不禁风的样子,充其量也不过就是打赢几个壮汉而已,真不知道曾大叔干嘛那么紧张。”
媛萱原本还在奇怪他们说的是谁,听到后来才知道他们说的人便是自己。听到那较年轻的男子这样说自己,心里不禁冷哼一声,不过没发现被人跟踪倒是真的。唉!太久没行走江湖果然退步不少。她继续待在树上,听他们到底找她做什么。
“你别这么大声,若是被他听到可麻烦了。”曾大叔四处张望了一下,却不知道他们要找的人便在不远处的树上。“你可知道他是谁?”
“不知道。”瞧曾大叔这样子,他不禁有些好奇起来。
“唉!你这么孤陋寡闻怎么行走江湖啊?我问你,小李,你可知道天下第一名医人称回春手的是哪位前辈?”
“当然知道,就是宋青嘛,难道他跟宋青有关系?”小李讶然地看着他。
“不错。这宋青不只是医术高超,就连武功也高人一等,想拜他为师的人不知有多少,可是他脾气古怪,一个个都打了回票,想拜师的这些人当中不乏王公贵族、武林世家之子呢。然而就在十几年前,他终于收了生平唯一的弟子,当时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难道那年轻人便是宋青的弟子段谖?!”
曾大叔点点头“没错,就是他!大约七、八年前他曾随宋老前辈来此行医过,虽然为时甚短,但我有幸一睹这两人的风釆。这段公子脾气之古怪不下于他的师父,加上他聪明伶俐,难怪宋青前辈会收他为徒,当时我便对他留下深刻的印象。原本事隔多年要认出他也着实不易,但见到他在酒楼内露那一手,我就知道绝对是他没错,所以才叫你好好跟着,我赶忙回去禀告大当家,现在人不见了,教我怎么跟大当家交代?唉!”
“曾大叔,你是想请他去寨中医治夫人?”小李这下也感到事态严重了。
“宋青前辈已经死了,世上有能耐救治夫人的恐怕只剩他了,我们寻访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找着,却趁大当家还没来之前,我们赶紧再找找吧。”
“嗯。可是大叔,那段谖年纪轻轻,看来不过是二十出头,他真有能耐医治夫人吗?”
“唉!我们已寻访过那么多名医了,若他再不行,恐怕夫人就好不了了。”
媛萱听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中盘算着要不要现身,随他们去救他们的夫人。微一沉昤,她否决了这念头。这山寨的名声并不好,寨主曹群行事乖戾,并非善类,何况她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还是不要插手管这档子事好。
正想跃下树离开时,突然看见另一棵大树上跃下了一人。媛萱一怔,想不到除了她之外,还有人待在树上。她凝目一瞧,心跳突地加快了起来,那人竟是不久前在酒楼中遇见的俊逸男子,看来他比自己还早到此地,这林子枝叶茂密,就算仔细察看也不一定看得出有人待在上头,难怪她没发现。
“还不下来,等着人家来围捕吗?”原来朗诤一离开酒楼便往这林子来了,而媛萱却是四处闲晃了一阵才来的,所以他比她还早到。
媛萱一听便知道他在对自己说话,她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那些人又不是白痴,怎会不知道树上可以躲人?再待下去迟早会被找到的。她跃下地,没好气地说:“像你这样大呼小叫的,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在这儿似的,想不被围捕都难。”
朗诤不由得笑了出来“你不领情就算了,要走不走随便你,我可要走了,免得被你连累,那可划不来。”
“你快走吧!我才不希罕。”
朗诤闻言淡淡一笑,举步便走,但这林子只有一个出口,媛萱若想离开只得跟在他后面走,而她是非离开这里不可的。
“你跟着我做什么?”朗诤转身问着媛萱。
媛萱心里很清楚这个男人知道她跟着他的原因,但他偏要明知故问,摆明了是故意跟她过不去。
媛萱停下来,瞪着他“谁跟着你了?你不会走别条路吗?”
朗诤哈哈一笑“是我走在前面,你若不想跟着我,自然是你改道。”
“哼!这条路又不是你开的,凭什么要我改?”
两人开始互不相让地斗起嘴来。他们虽是在口头上针锋相对,但她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他也明白她不是认真的。真是奇怪,这是两人第一次交谈,可是感觉上却像是认识了许久一般。
正当两人争论不休时,朗诤听到一阵马蹄声朝他们而来。“自认路是他们开的人来了,两条腿终究比不过四条腿的,既然你不需要我帮忙,那你就自个儿应付吧,自求多福啰!”
可恶!净说些风凉话!媛萱在心中咒骂,然后开口斥道:“你怕死就快走吧!省得在这见啰哩巴唆、碍手碍脚的。”
说话间,马蹄声越来越近,朗诤抱拳笑道:“那我先走了,兄台保重。”说完,他纵身一跃,不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人影了。
媛萱没想到他说走就走,心中不禁有些失望,本以为他是世间少见的英伟男子,结果一说到逃命溜得比谁都快。事已至此媛萱知道自己再跑、再躲也没用了,都怪那臭男人耽误她的时间,她干脆优闲地靠着大树等着。片刻,十余人骑着马围在她面前,阻挡了她的去路。
“大当家,这人便是段谖。”媛萱认出说话者便是方才那位小李。
曹群上下打量她一番,心想虽听说段谖年纪甚轻,但也没想到是如此俊秀的年轻人,心中不禁有些怀疑,他不客气的说:“兄台既是宋青老前辈的弟子,想必医术不错,请随在下回寨救治内人吧。”
媛萱见他神态倨傲的坐在马上,本已不悦,再听他话中隐含怀疑,忍不住冷哼道:“抱歉,在下医术浅薄,夫人的病还是另请高明吧。”
“就算医术浅薄也得去!”曹群提高了音量“若是医不好,少不得也要留下点东西作为惩戒。”
“大当家,这位段公子医术高超,恐怕只有他才能救夫人了,您可得好言相请哪。”出声者正是刚才的曾大叔?
“哼!在下没空,若是你们山寨有什么好玩的,我倒可以去看看,偏就只有一群长相丑陋又奇怪的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类,去了反而碍眼,若没别的事,请恕在下先走一步。”
“你既踏人本山寨的地盘,要去要留恐怕由不得你!”
“照你这么说,医术在我脑子里,要救不救恐怕也由不得你!”
“阁下之意是不去啰?既然如此,留你这颗脑袋在颈上也没什么用。来人!拿下他!死活不论!”
“大当家,有话好说”曾大叔还想劝阻,但媛萱已首先发难了。
她飞身而起,右掌劈向曹群,所谓擒贼先擒王,一旦她抓住了曹群,他的手下投鼠忌器,她才有脱身的机会。但能当一寨之主,武功自是不弱,曹群侧身闪过这凌厉的一击,乘隙回了一掌,媛萱人在空中无处借力,左手与他相击后翻身后跃,待她身子一着地,四面八方的贼众都围了过来。
媛萱抽出背后的长剑,决定先砍马,数骑被她逼得四处乱窜,最后这十余人只好跃下马背与她厮斗。媛萱武功虽比他们高出许多,但对方人多势众,轮番上阵,让她想乘隙抢马都没办法。媛萱脑中也想过十几种脱身之法,但对方比她还熟悉这林子,无论她上纵下跃都不成,她在心里一叹,难道她段媛萱注定要命丧于此?
“大当家,请别伤了段公子!”曾大叔情急地喊。
“为什么?”曹群对这位曾大叔倒颇为敬重。
打斗中的媛萱无暇细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有断断续续的语句飘人耳内。
“大当家,请您想想看,就算武功再高,又有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受伤?”
“当然没有人能保证。想当年即便是武功高强的段雷霆,他在西土立堂时,与当地的帮派相斗而身受重伤,他会死恐怕和这伤也有些关系。”
“这就是了。大当家,您再想想看,当初有回春手之称的宋青前辈行走江湖时,为何黑道、白道都对他敬重有加,这原因何在?我想他的武功还是次要的,医术才是大家最看重的,所以武林中必须要有医术高明的人。”
“嗯,有道理。”
“我们虽不知段公子的医术得到宋老前辈几分真传,但武林人士总不免将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若我们杀了他,这岂不是会引起武林公愤?再说若杀了他,那夫人的病恐怕也好不了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向这小表低头?!”曹群怒道。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曾大叔惶恐的说。曹群是一寨之主,怎能在部众面前向个年方二十出头的小表示弱?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曹叔,这段谖的武功这么高,要不是我方人马众多,早就让他跑了。如今我们没法请他到山寨治病,若是为了怕引起武林公愤而放走他,那我们山寨不就成了让人自由来去的地方?这要是传了出去,我们岂不是成了武林的笑柄?还有被他杀伤的兄弟们,我要怎么跟他们交代?这笔帐又该如何算?”
“这”曾大叔一时之间也哑口无言了。
一阵打斗下来,寨中兄弟已有多人受伤,虽说伤势不重,但反观段谖,他的武功实在高超,只有衣袖被割破,身上一点伤也没有。相较之下,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自己山寨的面子不知要往哪里摆了。
“曾叔,我知道你的顾虑没错,但事已至此,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能生擒段谖自然是最好,否则也只有杀了他。就算有人知道此事,哼!武林中人凡是与自己无关的,多半是不会多事蹚浑水的,就算有人来找碴,咱们来个死不承认,大不了大干一场也就是了,那又算得了什么?”
“大当家,这唉!”
媛萱隐约听到他们的争论,再看两人的神态,便知道自己这回是凶多吉少了。她决定豁出去了,干脆放手一搏,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于是她剑法一变,像疯了一般使剑,吓了众人一跳,但这样一来她气力耗损得更快。
突然间,起一阵马的嘶呜声,十几匹马朝他们奔过来,打斗中的人登时乱了手脚,媛萱见状大喜,这是个绝佳的逃命机会!
“上来!”
媛萱循声看去,竟是方才净说风凉话的男子。她毫不犹豫地拉住他伸来的手,跃上了马背,坐在他的身前。
马儿载着两人一阵狂奔,不久便将那群贼单远远抛在后面了。
轻风徐来,吹动媛萱的发,朗诤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低头凝视怀中的人,只见颈项优美、肤如凝脂,心想:若他是个女子,必定会是个天仙般的美女。
直到后面的追兵已不见人影了,朗诤才把马停下。
跃下马后,媛萱说道:“你不是逃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明知你有难,我怎么能抛下你独自一人逃跑?”朗诤笑道。突见媛萱双颊染上一层红晕,少了眉宇间那股英气,多了一点女孩子家的娇态,他心中不禁一动,段谖若是女人一定是个大美人,他会是个女人吗?这个疑惑虽在朗诤心中一闪即逝,却也播下了种子。
听他这么一说,媛萱突然有些娇羞,心也怦怦地加快起来,她连忙收摄心神斥道:“说得可真好听,既然要救我干嘛不早点现身,反而等到我都快被打死了才来?”
“不知道是哪个人说不希罕别人帮忙,叫我快走的?既然人家都表明不要我帮了,我何必自讨没趣?”
媛萱被他夸张的语气弄得又好气、又好笑,不禁跺脚悴道:“你哼!我可没求你救我,你虽救了我,我可一点都不感激。”
朗诤一笑“你可真爱生气。好吧,算我多事,我也不用你感激,你‘一点’人情都不欠我,这总行了吧?段公子。”
媛萱只能瞪着他,她还能说什么?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逃跑的,你想想,若我们俩一起被围住了,脱身的机会不就更小了吗?之前我跑走不过是想趁他们不注意时,扰乱他们好让你脱身。”
“算你说得有理。”媛萱不得不承认他的顾虑是对的。
“不会再在心里骂我了吧?”
媛萱闻言,不禁与他一起大笑。“这里是哪里?”她四处观望着。
“我也不知道,但我想大概还在这林子中。”
“这么说还是在他们的势力范围内?”
“嗯,慌乱中没弄清楚方向就随便闯,这下情况可不乐观了。”
“这座林子没有其他出口可走了吗?”她忧心地问。
“照刚才那两人的说法,恐怕是真的了。”
“唉!他们现在一定四处在找我们,出口处也一定被堵住了,难道天注定我要命丧于此?”
“你害怕吗?”朗诤瞅她一眼。
“害怕?”媛萱摇摇头,淡笑道:“既要行走江湖就得有此体认,没什么好怕的,其实怕也没有用。”
此时夕阳西下,媛萱侧着头凝视他,心中突然兴起一种感觉,若真能与他死在一起,也是挺好的。但随即被这种想法吓出一身冷汗,她根本不认识他,甚至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更何况她已答应石大哥的婚事了,怎可唉!想这些又有何用?自己活不活得过今天还是个未知数呢!
“难道你没有亲人吗?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不会伤心难过吗?”朗诤听他说得如此淡然,不禁好奇的问。
媛萱想了一下,若她死了,大概只有石大哥会感到难过,除了他之外,她想不出第二个人。“可能会吧,你呢?你有亲人吗?”
媛萱发现他脸上有抹一闪即逝的哀伤,他淡淡地回答:“没有。”
因为都不想再深谈这话题,所以谁也没再问下去。
“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死吗?”媛萱转个话题问道。她的话声方落,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阵的吆喝声,心想搜寻的人迟早会找到这里的。
朗诤耸耸肩“不然出去送死好了。”
媛萱不禁噗哧一笑“你这人真怪,都什么时候了还净说风凉话。”
朗诤看着她的笑容,越看越觉得眼前之人美到了极点,或许美还不足以形容,那种灵动的味道才真是扣人心弦。“若要说我怪,你恐怕也没正常到哪里去吧?”
媛萱被他的话逗得大笑,但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其实你方才若是怕死逃命倒还好,省得多一个人陪我一块死。”
“你方才为何不下杀手?否则那群人起码已死一半了,说不定你也早就逃掉了。”
媛萱听了一怔。“我不喜欢杀人。”她谨慎地答道。对一个行走江湖的人来说,这句话其实很可笑,所以她从来不曾对谁说过,今天她却对他说了,本以为他会笑,可是他没有。
“然而你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你,难道你宁愿被杀?”朗诤也很认真地问。
“我是个医者,学医是为了救人。”
“那学武呢?”朗诤笑问。
他师父丁翼是医术、武功双绝,他跟随师父十几年,医术只学了点皮毛,武功却学了八、九成,只差内力稍逊于师父。而他学艺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报仇!
“自保啊!”媛萱这话说得理所当然,朗诤不禁一怔。
“可是现在你却无法自保。”
“寡不敌众又有什么办法?”她耸耸肩,看了他一眼“倒是你,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会不会觉得遗憾?”
朗诤莫名的一阵心动,回看媛萱一眼“不会!是我自己要回来的,你没求我,也没逼我。”
媛萱这辈子从没这么感动过,不觉眼眶有些湿润。她撇过头,探吸一口气道:“我想出去送死了,你别再多管闲事跟着我。”
朗诤吓了一跳,情急之下拉住媛萱的手阻止她离去,却只觉握住的手十分温软滑腻,心中又是一动,但焦急之情使他没多细想。“你疯了!你以为这样就救得了我吗?他们早已知道有人救你,所以无论如何不会放过我,你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做!”
“他们的目标是我不是你,如果我引开他们,你要逃走就很容易了。”听见敌声越来越近,媛萱急忙说:“我和你非亲非故,你有此侠义心肠试图救我,我已经十分感激了,你就别再管我了。”
“不行!”朗诤不知为何对这年轻人特别关心,虽然说他来此另有目的,并非巧合,但他的关心却是真诚的“我心意已决,要不要跟着你是我的事,你也管不着吧,若你真要害我,那你就出去送死吧!”
“你你这个”
“大好人?”朗诤眨眼笑着。
“大笨蛋!”媛萱吼道。
“别这么大声,会把他们给引过来。”他哈哈大笑。
“反正被找着也是迟早的事。”
“你为什么坚持不去山寨医病?”朗诤试探的问。两人靠着树干坐下聊起天来,都没发觉手还拉在一起。
“我听说曹群素行不良,所以不想帮他们。而且”
“而且什么?”
媛萱抿抿唇,略带气愤地说:“他们弄得这里天怒人怨,而这个需要我救治的山寨夫人其实原是曹群的二房。曹群不但偏袒二房,还虐待与他一起打天下的元配夫人,结果那元配一怒之下将二房打成重伤,曹群因此大怒,将元配夫人给杀了,这件事在道上传得人尽皆知,凡是被抓来医治二房的大夫皆因无法治愈她而被砍手斩脚的,我才不屑救这种人渣!”
“那你又为何自己送上门来?”朗诤失笑。
媛萱看了他一眼,不知该不该说,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原本也只是到处闲晃,但无意间发现一个特殊的记号,是帮派内互通讯息的那种。我行走江湖多年,各门各派的记号也看过不少,就是没见过这种,所以就一路寻了过来,一时也没细想这林子是属于谁的,等进了林中之后那记号又不见了,真令人不解。”
朗诤心中一惊,那记号正是他留的,这年轻人心思倒真细密,居然能寻了过来。他不动声色地笑笑“这就正好教训你,以后好奇心不要那么强烈。”
媛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若有以后的话,我会记住这个教训的。”
“我想这样等也不是办法,倒不如你就先答应去医治那个山寨夫人,到时候再乘机溜走吧,你说如何?”
媛萱考虑了一下,他的方法说不定只是拖延送死的时间而已,但起码是个机会,总比坐在这里等死好。可是她怎么拉得下脸来?只是若不这么做,他恐怕会被自己给拖累。唉!罢了,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留着这条命总比莫名其妙死掉要好。
“嗯,就这么办吧。”她随即抬高音量喊道:“姓曹的,你给我听清楚了,要我去救你夫人也行,但我要求的酬金是五十两黄金,否则的话,你就等着给你夫人送终吧!”声音远远地传了出去。
这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同时也不会显得自己姿态太低的一个办法,相信曹群也不愿损兵折将地杀了她,又救不活自己的夫人吧!
果然,曹群的声音传了过来:“就这么说定了,请段公子移驾本寨。”能这样收场,曹群也觉得很庆幸。
没多久,一群贼众便出现在媛萱和朗诤的面前,曹群还准备了马。媛萱本想要朗诤先离开这危险之地,但见他并无离去的意思,也就不再勉强。其实说老实话,她心中也有些舍不得他离开,于是两人就这样上山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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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帐中,一名气息奄奄的少妇卧于床上,媛萱正在为她把脉,身旁围了四、五个人,全都屏气凝神,不敢出声干扰,片刻后,她拿出几根金针。
“你要做什么?”曹群大声问道。他越看这小子越不顺眼,怎么看都不像个大夫。
“针灸啊!”她当他是白痴似的回答。
“废话!不准你把那些针扎在她身上!”他怒气冲冲的说。
媛萱实在不懂他干嘛那么生气,于是冷哼道:“到底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如果你不想救她的话那就算了,我也不用在这里耗费工夫。”
“你哼!也不想想现在是站在谁的地盘上,还敢这么嚣张!”
“反正我是豁出去了,死就死吧,看你舍不舍得让你的夫人和寨中半数兄弟做陪啰。”她是故意这么说的,看到曹群脸色一变,她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众人见她竟敢跟曹群顶嘴,不禁替她捏了把冷汗,曾大叔见状急忙打着圆场“大当家,段公子如此做必定有他的用意,为了救夫人的命,您就让他试试吧!”
“像你这副态度,病人好得了才怪,没啥大不了的病都被你拖成重病了,她能活到现在算是奇迹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既然段公子要下针,那我们就先回避吧。”
“随便你们,走了也好,省得在这里碍事。”媛萱边说话,手中的金针已隔着衣服刺人病人的穴道。
“咦?你不用脱她衣服吗?”曹群讶然。
媛萱瞪了他一眼“哼!原来是为了这个。”她这才知道曹群不肯让她下针的原因。
曾大叔拍马屁地笑道:“段公子医术如神,自然不是以前那些庸医比得上的。”
媛萱懒得搭理,专心地下针。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工夫,媛萱才收回金针,床上的病人呻昤出声,幽幽转醒,曹群见状大喜。
媛萱提笔在纸上写了数个葯名,吩咐道:“照这方子去抓葯,吃法我已写在上头照着做就行了,她这病太重了,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这帖葯吃个几天我还得换葯。”
“是是是。”曹群频频点头,他拿着方子转身对手下说:“你们马上去抓葯,还有打扫一间客房给两位贵客住,听见没有?”此时他对媛萱的态度也有了转变“段公子,就请两位在寨中盘桓数日如何?”
“我们还能说不好吗?”媛萱淡淡地回答。至于朗诤一路上除了与她说过几句话外,根本不搭理任何人,脸上冷冷的表情与单独和她在一起时全然不同。
曹群干笑几声,曾大叔赶紧接话,以免两人又吵起来。“这位公子来了这么久,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就凭你们还不配问。”朗诤冷冷的开口。
“你哼!看在段公子的面子上,我也不跟你计较,若是!”曹群还要放话,曾大叔赶紧打断他。
“我想两位公子一定也累了,就请随在下去客房休息吧。”他看得出这人来头必定不小,不想让个性暴躁的寨主多树敌。
两人跟在他身后,走到一扇门前停下,媛萱对曾大叔笑了笑“大叔,能不能给我们两间房?”
曾大叔还没答话朗诤就抢先问道:“为什么要两间房?”
“我独来独往惯了,不习惯与人同住。”
“要另一间房自然是可以,但是客房之间颇有一段距离,再说这房间够大,在下实在看不出有此必要。但若公子一定要另一间房的话,在下也会遵从公子的要求。”
“借一步说话。”朗诤拉着媛萱到角落去,低声说:“你是怎么回事?担心我会打呼、磨牙、梦游吵得你睡不着吗?”
媛萱双颊微红,啐道:“胡扯!没那回事。”她一个女孩子家与一个大男人共处一室还同榻而眠成何体统!虽说他并不知情,但她可不容许自己如此。
朗诤浮起一个笑容“还是你会?没关系,我能忍受,而且保证不笑你,也不会去跟你中意的姑娘说。”
媛萱双颊一阵燥热“别胡说!我才不会那样!”
“那就没问题啦,再说他们没把我们隔得远远的,就表示没疑心我们,现在你反要将自己置于险地,真是莫名其妙!你就别再别扭了,现在不习惯过两天就习惯了,走吧!”朗诤拉了媛萱的手走向曾大叔“劳你的驾带我们到这里,这一间房就够了,不用再麻烦了。”
“那等会儿我再差人送晚饭过来。”曾大叔说完朝两人拱拱手便走了。
“多谢。”
“喂,喂,等等”媛萱还不死心,这两人根本没给她机会说话。
“别再叫了,真弄不懂你,我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什么?又不是女孩”他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上下打量媛萱一番“你是吗?”
“是什么?”媛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女孩子啊。”朗诤浮起一抹好整以暇的微笑。
“当然不是!”她憋着气喊道,故意大踏步地走进去。到了这种地步她还能怎么样?不知为什么,在他面前,即使穿着男装,她也越来越有女性的自觉,这是以前没发生过的啊!她可要多加小心了,以免有被识破的一天。
看着媛萱的反应,朗诤浮起一抹奇特的笑容,快速得没让媛萱发现,这段谖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