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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易隆平和胡建军,第一次走通宵夜路,就遇到这奇怪之事,根本解释不清楚。
当然,也不必明白。
胡建军洒泡尿解开了迷路,那白雾也随之无影无踪了。
这易隆平好像还懂得一点天气常识,大雾,不会在夏季出现吧。并且,出现大雾也应该在白天吧。
哎呀,反正解释不清楚,也懒得去琢磨了。
这都半夜三更的,又白白耽误了这许多宝贵的时间和精力。本来就疲惫不堪的人,连轴转地走路,时间和体力,在这个时候,都是重中之重。
现在是大雾散了,眼睛也明亮了,走起路来,轻松了些许。
胡建军原打算两个人互相换着躺在板车上的,这一闹腾,真不敢这样操作。
一旦在板车上眯着了,遇上这不干不净的鬼东西,可就更麻烦了,还是理智一点吧。小命保住要紧。
为了下半夜的平平安安,两个人说着话,聊着天,一来可防止犯困,二来可以提神。
聊着聊着,易隆平说道:“这城里,住房那么密集,人流量自然多,做什么都好做,有人气啊。”
胡建军则说:“城里的住房,吃用开支都大呀。”
易隆平反驳道:“他们都是有固定单位,月月拿工资的人,铁饭碗,不像我们种田人,靠天收啰。”
胡建军不认可:“在哪里都靠人自己去干,乡村有贫有富,城里也有贫困家庭的。”
易隆平则不然:“城里终究比农村发展的好,至少比农村前卫。”
两个人经历了刚才的白雾事件之后,强打精神,一边聊天一边赶路,不知不觉就到了转钟的时间点。也是估计到了下半夜。两个人都有点熬不住了。真的好困好困啊,
如果现在能够睡一会,是一生最大的满足了。
可是,不能睡啊,刚刚一泡尿驱走的白雾事件,还是有些后怕的。
这都大半夜过去了,剩下一小半的路程,咬紧牙关走吧,别无选择。等回到了家里,美美地睡它个三天三夜,睡它个一百个回合。
易隆平为了防止犯困,就提议讲故事打发时间。这一提议,倒提醒了胡建军:“哎呀,说到讲故事。我还真听过一个鬼的故事,你想不想听。”
易隆平为了平平安安熬过这下半夜,胡建军又乐意讲故事,当然表示赞同了:“讲就讲嘛,只可惜又是一个鬼故事。”
胡建军还未开始讲,就来了精神:“你听完了就明白了嘛。”
易隆平欣然接受:“好,那你快讲。我洗耳恭听。”
胡建军真就开讲了:“话说也是一个夏天的晚上,大伙儿都聚集在一邻居家门口乘凉,因为他家门口的场地宽敞。大家一起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鬼故事这个话题。其中有一个人,他讲故事的时候,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听他讲。这个故事就是他讲的。我原原本本说给你听啊。”
易隆平一直在胡中原家里当徒弟,没多少机会自由自在的。见胡建军真讲起了故事,也来了精神头,听听一些自己没听过的,当然乐意了,催促说:“你讲就是了。”
胡建军继续说道:“他说有两个杠精,有一天又在一起杠起来了,还是老话题,扛甲说这世上真有鬼,扛乙却反驳说没有鬼。两个人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不分高下。两个人硬是没争个输赢胜负。天也不早了,也该回去休息了,明天白天都还要下地里干活,总不能抬扛抬一通宵吧。杠精乙把大辫子一甩就起身,大家这才起身,各回各家去了。”
易隆平插言道:“哦,这还是清朝年间的故事咧,男人还扎着辫子的时代。”
胡建军一笑,继续讲故事:“是的,清朝人的故事,两个清朝的杠精抬扛抬够了,天也不早了,大家都各回各家休息。单说杠精甲,他总说世上有鬼,现在也要回去了,一开始起身走得慢,大家都一起走的,没有什么异样。可走了几步之后,大家都隔开了,各回各家去了。这杠精甲就开始快步行走。这一快步呢,就感觉有个鬼跟在自己的身后,因为他一走快的时候,身后有响声,肯定是后面有一个鬼,也跟着在走。于是他停止脚步,那鬼也停下来不走了。这杠精甲就飞快地往家里跑,那身后的鬼也跟着他飞跑。可伶这杠精甲吓得魂不附体,跑到自家门口拼命敲门,喊他老婆给他开门。老婆急忙给自己男人开门,这杠精甲一边大叫有鬼,一边快速进屋,反手就把门关上。嘴里还在不停地喊有鬼有鬼。老婆则不信,骂他,那里有什么鬼呀神的。杠精甲吓得都尿裤子了,大声叫到,有鬼有鬼,把我的辫子都拉住了。”
易隆平也听得起劲,又插言道:“真有鬼跟着他了,要不然,也不会把他的辫子拉住了。”
胡建军抿着嘴笑,停了一会才说:“他大呼小叫的喊有鬼,还说把他的辫子拉住了,在门外,自己也不敢开门,辫子的尾巴真的被夹在门外了。他还在不停跟老婆解释,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就一直跟在我身后,我转头看也没看到,我跑它也跑,我停下它也停着不走。老婆见 他说得如此真真切切,可又得把他的辫子拉进来呀,只好壮着胆子把大门打开,把他的辫子拉进屋里来。等老婆把辫子拉进来了,立马关好大门,再看他的辫子,笑得是前仰后合的。原来哪里有什么鬼,是一片新摘的荷叶,被扎在了他的辫子上了。”
易隆平听后,大笑不止,路也走慢了,注意力都在故事上。
这两小哥,说着故事赶着路,真就消除了疲倦。
易隆平听上瘾了,要胡建军继续讲故事,胡建军却说:“哪里有那多故事,我听了也都忘记了,唯独这个鬼故事记得清楚些,因为蛮好笑,所以记住了。”
如此一番热闹的闲扯,两个人总算赶走了困意,这才好继续赶路。
这一耽误,直到了大天光,还没有到家。
胡中原按计划的时间,本应该回来了,可是却不见两个人回来,在家里着急,师娘准备了菜饭,只等两个人回来就吃饭,然后再让他们休息睡觉的。
这胡中原左等右等不见人回,哪有不急的,还是师娘安慰:“也许卖的时候耽误了时间,所以回来晚了一点,这大的两个男娃子,怕什么,马上就会回来的。”
这个点,他们两个正在上渡船,下了渡船,还要走一堂课时间的路程。在渡船上坐着歇了一会,等下了渡船,爬堤坡的时候,就散劲了,那上坡路,空手都走不动,还要拉个板车。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快到家门口了,两个人像卸了气的气球,软软绵绵的,巴不得有人用八抬大轿抬他们回去。
这最后的一程路,比所有走的路都难走,因为实在是没力气了。
就这么短短的路,两个人换了三次才到了家门口。
早有师父接着他们进屋,两个小哥进屋就是双膝跪下。不知道是给师父师娘下跪呢,还是腿软了瘫软在地。这一跪,跪得全是辛酸。
这卖柜子的活,永远都不会再去的,真的是要了人的命啰。
两男娃在胡中原的搀扶下起来吃饭,哪里有胃口吃哟,随便叭了两口,各自摸各自的床铺,倒头就睡。口脸脚都没洗。
这是易隆平在师傅家里的最后日子,因为去省城卖柜子,这经历让他记住了。
也正是这一趟去省城,看到了乡村与城市的不一样。并不是忘根忘本,而是向往美好的生活。
这应该属于正常的向往吧。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自然现象也。
易隆平在师父家里的日子里,只学了一年,手艺就学得差不多了,完全可以出师了。
但是,学艺有学艺的规矩,谁都不能打破了规矩。
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
易隆平是不会做,出格的事情来的。所以,手艺虽然学成了,三年的效力也是应该的,理所当然的,应尽的义务。
学艺三年足满,易隆平这才可以从师父家里,回到自己家里。
回来之后,与爹娘商量着请师父的谢师宴。
那时候都这样,这也是规矩,这谢师宴就是摆一两桌宴席,请当地的所有木匠师傅,来易隆平家里吃吃喝喝一顿,师父胡中原给徒弟介绍所有来参加宴席的木匠师傅,宴请结束后,易隆平就是这群木匠大家庭里的一员了。今后有什么事情,在座的每一位都会相互配合,这就是谢师宴的意义。
谢师宴,谢师宴,顾名思义,就是感谢师父,感谢师父三年来的教导,感谢三年来师父的传授技艺,感谢师父把自己带入了这个手艺大团队里,感谢师父无私的爱。
谢师宴是当时标准的酒席宴请菜肴,由易隆平的父母出资宴请。席间座位上,还不能有父母的座位,宴请桌上,全是木匠师傅们。
这也是标标准准的的木匠大盛会,从此,易隆平就是这个大团队里的一个成员。
易隆平的学艺生涯,也随着这场热闹的谢师宴,画上完美的句号。
谢师宴一结束,就意味着易隆平正式出师了,他也成为了真正的木匠师傅了。可以正式用手艺谋生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