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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九扬大沟到东苑边城约有两个时辰的路程,所以一大早天未亮时,莫字儿就被原肆非从被窝里挖出来,准备上路。他精神奕奕,她却睡眼惺忪,其实也没多收拾什么,他就带着她一块儿上了路。
他只是专心抱着她骑马奔驰,虽然莫字儿从未骑过马,但因为昨日和他混到大半夜才去睡,实在是困得不得了,所以在他怀里睡得不省人事,根本没时间感到恐惧,也省了他的力气。
一路上她完全没醒,连已经入了边城她都浑然未觉。
原肆非先是到了一家客栈,要把马寄下。他轻手拍拍她的脸颊,让她清醒一点。
“醒来。”见她一直没什么反应,原肆非干脆重重捏了一记。
呜“啊,到了吗?”小脸看来还是一副爱困的样子。
“到很久了。”
原肆非翻身下马,然后也把她抱下,对小二交代了几句话之后,背起包袱就拉着她往外走。
他没说要去哪儿,她也没问,因为她根本还没醒,反正有他拖着她,不会迷路就好。可是莫字儿每隔三步就一个踉跄,要摔不摔的,险象环生。
原肆非终于看不下去,长手一伸,就把她抱起,让她坐在他粗壮的手臂上。
“你干什么?”莫字儿迷惑的睁着圆眼睛。怎么她突然坐得这么高?
“继续睡你的。”他伸出大掌压下她的小脑袋,不想再啰唆。
“这里是大街上”她语焉不详,显然还在跟周公下棋。“好像不太好”“管他。”这么一大早,有谁看?
其实原肆非话都还没说完,她就已经自己找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窝进他肩窝里,又睡着了。
连在家里的床铺都没他来得好睡,如果能这样睡一辈子那有多好?
她睡得安稳,但隐隐之中却又觉得不对。好像已经过了好久了,他怎么都没叫醒她?
莫字儿轻轻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却吓得差点滚出他的怀抱,他的脸近在咫尺。
原肆非正在专注的打量她。
“你你”干嘛靠得那么近?乱吓人的!
她七手八脚的想把他推远一点,但在一转头看清四周之后,才真的是差点疯掉!
“你你没事带我爬这么高干嘛?”莫字儿睁大眼,终于有些清醒。
他居然抱着她坐在某个大户人家的高墙上!
原肆非看着她瞬间变了三次的脸孔,几乎爆笑出声。他大掌支住下颚,仿佛在考量些什么,接着唇畔突然勾起意味不明的冷笑。
“因为”他的笑容变得更冷。“我正打算把你丢下去。”
什什么?不不要吧?他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啊!
原肆非二话不说,果然在下一刻双手一拋,就像丢球似的把莫字儿扔了下去,但不是向着高墙里,而是墙外的某棵大树边。
莫字儿冷汗直冒,被他吓得完全清醒,在疾速下坠之际即时一个翻身,稳稳站定在泥地上。
呜,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她们说得对!
“把那个包袱拿上来!”他对着下头的她下命令。
她虽然嘴巴一边嘀咕,心里一边抱怨,但还是拿起东西,然后轻轻一跃就上了墙边。
“你真的很坏。”莫字儿很无辜的看着他。这句话都快成了她的口头禅。
“有吗?”原肆非撇嘴冷笑。
“要人下去拿东西就说,干嘛突然把我丢下去!”很恐怖耶!
“你睡得已经够了,睡太多很容易变老。”又随口胡诌。
“啊?是真的吗?”圆圆大眼闪着亮光,刚睡醒的脸蛋红扑扑的。
让他想狠狠一口吞噬。
突然而起的欲念让原肆非有些讶异,好像和她有关的想望在他体内正不停发酵,而且愈来愈张狂,连压抑都无能为力。看来他得赶紧把她娶进门才行。
但,她还好小。她才十五,而他已经三十,而且他居然莫名的没把握起来。他这一生抢过的东西不计其数,但却从没抢过这样的瓷娃娃。
“只骗你一个人。”
莫字儿被搞得一头雾水。到底真的假的?只骗她一个人,那就是假的吧?但为什么是她一个人?其他人呢?
“这里好大喔!”她刚才还没来得及仔细看就被他扔下去了。到底是谁家这么阔绰啊!莫字儿一边赞叹一边打量下头。
先别说里头建造了多少几可乱真的假山假水,光这广阔的占地,一眼望去还得到好远的另一边才看得到尽头。
“有一半是我帮他打下来的。”
因为这里正是任伯英的府第。
啊?不会吧?莫字儿错愕的睁大眼,还想再问,但他只是丢下这句话之后,就不再理她。
原肆非从刚才她提上来的包袱里拿出一个长筒镜,一语不发,只是不时对着下头观望,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她也不打搅他,就乖乖坐在一旁发呆,数着天空的云。
就在她又无聊到快要睡着时,原肆非突然改变动作,仿佛盯上猎物似的阴森冷笑。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结在箭镞上,然后自背后抽起铁弩,迅速搭上箭“咻”地激射而出,重重穿破某间房的窗户。
哀叫声从他攻击的那个地方爆出,接着是闻声而至的大群仆役,手忙脚乱自同一房间抬出一个已然没有动静的身躯。
原肆非面无表情,冷眼旁观,仿佛一点感觉也无,她却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呆楞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声音细细弱弱,听来像是随时会断。停顿了好一会儿之后,莫字儿才完全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杀人了?”
“对。”他冷眼观察她的表情,回答得毫不犹豫。
她轻闭上眼。
啊!他杀人!他居然带着她来杀人!她还天真的以为是出来郊游。莫字儿呆楞得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原肆非见状,不悦的冷冷眯起眼。
“你别不看我。”他看得出她不高兴,更是在逃避他。“也别一副我做错了什么的样子。”
傍任伯英一个警告是必要的,他刚才杀的是叛徒,从九扬大沟投靠任伯英的叛徒。对这种人没有手下留情的必要,否则只会给九扬大沟的住民带来危机,所以正好用他来示警。
“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莫字儿微皱小眉,轻声的问。
“别想教训我。”原肆非更加冷下脸。“就算我不是真的懂,至少也比你懂。我已经这样活了三十年,别妄想改变我的处世原则。”
莫字儿知道再说下去也是白搭,只是看着他然后叹了口气“那你该做的事都做完了吧?”小脸却显得阴沉沉的。
原肆非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看着她的表情,观察她的反应。
看来是做完了。莫字儿干脆的帮他把包袱背起,转过身对着外墙。“那就走吧。”接着纵身一跳。
然后一路上,不再和他说上半句话。
回到客栈时,已过晌午,莫字儿的一张小脸还是阴郁得化不开,原肆非也一样,但比起她,那森冷的气息更教人惧怕,好像他随时都会杀人发泄,搞得没人敢靠近他们这桌,就怕一不小心壮烈成仁。
他阴冷的视线盯着她,她却只是故意把脸转向另一头,用力啃着手上的馒头,好像非常生气似的啃了又啃。
“你别故意惹恼我。”低沉的声音很吓人。
但莫字儿却早已习惯。
“我没有啊!”继续啃馒头,当它是那个男人似的再啃、不停发泄的猛啃。
“你这样叫没有?”声音更见冷意。
“没有。”说没有就是没有。她姿势不变,明显的并不想搭理他。
原肆非气得一掌拍桌站起,木桌在他的蛮力之下裂了个大缝,吓得周围一票人赶紧往外逃窜,深怕一不小心受到波及。
莫字儿也被吓了一大跳,但她很明白自己不可能逃,所以只是定定坐着,再深吸口气。
“你愈来愈不怕我了。”他阴狠低吟。
“不,我很怕。”她努力深深吸气稳定自己害怕的情绪,怎么回答都还是这句老话。
“你这样有一点怕的样子吗?”
“如果你要我发抖得更厉害一点,那我可以装给你看。”如果这样他就能满意的话,何乐而不为?省得他吓坏这里无辜的一票人。
原肆非被她的话惹得怒气冲天,猛地倾身向前一把擒住她细弱的手腕,感觉她的颤抖。但这次却不再能让他感到满意,怒火反而更加高张!
不是她的诚实、不是她的惧怕,那他到底要的是什么?
他活了整整三十年!从来没有过如此混乱的时刻!他认识她短短不到三天,就已经失控到这样的地步,为她打破从不留人的原则、为她改正独来独往的惯例、为她收敛本该更加毫无顾忌的行动、肆无忌惮的脾气!
为什么要带着她去看他杀人的一幕?明知道她必然会反抗、必然会反感,但为什么要她去?他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原肆非恼火的甩开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让她又跌出去,她险险的扶住桌缘,却还是歪了一边身子才稳住。
唉!这个粗暴的男人!和他在一起时总是随时得提心吊胆,否则肯定会死得很惨。
当原肆非眼光瞥见差点被他飞甩出去的莫字儿时,不觉更加光火!她圆圆的眼睛里没有责备、没有妥协,就如同往常一样平静,好像不论他对她做了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怎么会有这种人?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狂乱的将披风一卷,猛地旋身离去。“我去武器铺,买了新的箭镞就回来!”硬是咬牙交代自己的行踪。
莫字儿看着他高大背影有些惊讶。只是这样吗?他这次就只是这样吗?莫名的,她微微勾起可爱笑容。
她还以为,原肆非会狠狠揍她一拳,或者要她拿起剑和他互砍,直到分出胜败、直到他气消为止。
但他只是这样。
他脾气好差、个性好差,毫不留情的阴冷狠劲更是差劲!但他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执拗,硬是把她拉得死紧,不肯放手。也就是这样让她放不下。
姥姥告诉她,原肆非就是杀了她亲生父母的仇人。
从小姥姥就对她很严格,丝毫没有半刻放松,即使她再累、再痛,姥姥也不肯轻易让她松懈分毫。她怎么受得了?她当时只是小小的孩子,怎么会受得了?于是有一天她终于承受不住,挥剑指向姥姥。
那一年,她十二岁,她亲手击败养了她十二年的姥姥。然后姥姥说,原肆非就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
所以当莫叔叔他们来到村里抢人时,姥姥的眼中出现了她一辈子从未见过的喜悦光芒。姥姥对她说:“这是个大好机会!你就去,虽然你打不过他,但你可以想办法让他痛苦,就让他痛苦!”
但怎么让原肆非痛苦?她不会呀!她甚至从没想过这样的事。
她的亲生父母,她没见过。养了她十五年的,却是姥姥。要她帮从未谋面的亲生父母报仇雪恨,她莫名其妙的怎么也提不起劲,也感觉不出有非那样做不可的必要。
但姥姥说:“你去。”所以她来了,好像也不需要考虑太多,她就来了。
但接下来呢?
她一直在等村人来接她。这样一切就可以圆满了。
可是这个男人,这个好奇怪的男人,他说要留下她。为什么呀?他知道他想要留下的是什么人吗?
他好固执、好固执,固执到全无转圜的余地。
原肆非杀了她的亲生父母?如果那是他认定该杀的,她现在可毫不怀疑这个事实。
但那些都没什么意义。因为她不会因为如此就动杀机,因为支持她这么做的情感实在太过薄弱,因为她的亲生父母,她从没见过。
她留在这里,就只是为了等待,等待回去的时机。
但那个时刻若真的到来,他会肯吗?他会肯吗?
一定不会。莫字儿笑了。因为他总是笨拙的把事情做得全然不留余地。他说要就是要,他说不许就是不许。
其实莫字儿能体会他的性格其来有自,因为原肆非是从死人沟里挖回来的孩子。他母亲在他一出生的时候就把他当成死婴扔进死人沟里,但他没死,三日之后又让人救回。
可能是因为这样,自此以后养成他阴狠的性格。原肆非是前代九扬大沟掌权人的儿子,她母亲出身书香门第,也是被抢去的。不过他是谁的儿子并无足轻重,因为在九扬大沟里,是以实力论排行,然后在十三年前,他杀了掌权人夺下大权。
对照原肆非曾经对她说过的,大概就是军队进犯诛杀的那一年,所以是不是他自己杀了亲生父亲也未可知,毕竟那些都是传言。
莫字儿还沉浸在回忆的思绪之中,但却莫名的从右手腕上头传来奇怪的触感。
她一抬头,是个胖大叔抓住了她的手,还不停使劲揉捏。
“你干什么?”她很用力的把手抽回来,那胖大叔却又死缠烂打,靠她靠得更近。
“哟!小姑娘声音好甜啊!”然后扭着肥大的身躯贴坐下来。
“你走开啦!”她一边推人一边后退,甜甜的声音不像推拒,反而更惹人心痒不堪。
胖大叔见状,笑得更加淫秽,肥手一搂就要把她抱进怀里。“别害羞嘛!”
莫字儿吓得一躲,马上站起来往后逃,但那大叔却跟在她身后穷追不舍。
她直觉的想抽出软刃吓吓这个大叔,让他知难而退,但小手一摸腰际,一片空荡荡的,才想起从小就随身的软剑早在出村庄的那一天就解下了。
她抱头逃窜,四处躲藏,却躲不过坏大叔肥手的搔扰,而且也没半个人来救她,因为所有的人刚才都被原肆非给吓跑了。
“啊!”她惊喊。
胖大叔为了要把躲在桌子底下的她拉出来,硬是撕了她一截裙角。她惊骇的想要从桌子另一头钻出,却又被拦住。
“看你往哪儿逃!”胖大叔嘿嘿笑,伸出两手就要扑上她娇小身躯。
她转向另一边想爬出去,脚踝却被抓住往外拖!
“不要、不要!”她吓得尖喊。她好怕!她好怕!谁来救她?
她使尽所有力气和脚上的蛮力对抗,却发现她完全敌不过,只能让人不停拖出去。
莫字儿怕得大哭,怕得拚命推打!在惊骇的泪眼之中,她看见一个好熟悉的身影朝她奔来,好高、好壮、好霸道,却也很有安全感。
她被搂进一堵强壮的胸怀之中,然后一阵杀猪似的哀号在她耳边清楚响起,刚才的胖大叔已经抱着折断的手在地上打滚。
“没事,你没事了。”原肆非破天荒的软语安慰,不停拍抚她的背脊。
但一转头,眸光却马上变得阴冷。“你!”他一手拔剑出鞘,指向跪在地上的人。
“饶命啊!大爷饶命啊!”胖大叔不停磕头求饶。谁晓得这小姑娘是这个可怕汉子的人,要早知道,他连碰都不敢碰!
“我要杀了你!”他自齿缝森冷低吟。高张怒火正嫌没地方发泄,这人渣竟然自己送上门来找死,那他也就不必客气!
闻言,还埋在他怀里不停啜泣的莫字儿突然清醒,伸出两手毫不犹豫的抓紧他的手腕。“你不要、你不要!”
“你在做什么?”他低咆,冷眼逼视。
“够了,已经够了!你不要杀他!”她还是泪眼蒙眬。
“你知道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吗?”原肆非的声音更冷。
她差点就被人侵犯,她却还要饶过这种人渣!这种人,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从不相信什么人会改过自新那套狗屁理论!
“你折了他的手也就够了,别杀他!”莫字儿哭着求他。
“为什么你要帮这种人求情?”为什么?他不懂!真的不懂!身陷这样的危险之中难道还不能让她学到一点教训?为什么还要这样固执的坚持?
原肆非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泪眼,却抓不出半点头绪。
胖大叔趁着两人起内哄之际悄悄逃走,他也烦乱得无暇去注意,只是死盯着眼前脆弱的小娃娃。
“我只是不想要你把每件事都做绝。”这样会让人以为他很坏。其实他做的很多事背后都有很正当的理由,只是他从不说、从不解释。
“我把事做绝?”他冷笑。看来是他用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了。
她可知道他刚才一上楼看见那样的景象时,打全身涌现全然压制不住的狂暴,他恨不得再狠狠砍他个十刀、八刀,用力在伤处抹上盐巴,再把人给踹进海里去喂鱼!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可是那种人,你只要给他一点警告,让他知难而退就好了,没必要杀他!”
“我为了你?那你也未免太高估自己。”原肆非火大到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刻意重重伤她。“我只是看不惯这种人渣,就是想砍人,就是想拿人来开刀!”
喔!她有些受伤的垂下眼眸。原来他做这些都不是为了她。下次她会好好记住别太高估自己,免得丢脸。
“但你伤人的时候别人会痛。”莫字儿虽然低着眼轻声争辩,但气势早已经随着他刚才说出的话少了一半。
他的心防好重,重到她难以突破、重到她无能为力、重到连她自己都深深受伤。
“那又不是我在痛!”他用力咆哮。到底要他说几次!别人的事与他何干?若是他想砍人之前都还得考虑别人痛不痛,那他还砍什么!
“可是我会。”
莫字儿蓦然吐出这句话,然后什么都不再说。
她会?替别人还是替他痛?
原肆非沉沉吸气,不想再这样恶言相向下去。为什么他们两人的差距会如此之大?为什么他就是怎么都不能放开她?
孬种!
然后他突然冷冷开口“是不是在你眼中我永远就是那么坏?”好像他做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是十恶不赦?
莫字儿疑惑的抬眼看他,不懂他为什么这样问?“我没有那个意思。”
“你说出来的话和做出来的行为就都是这个意思。”
因为他做的都是错的、都是不可原谅的,所以她才会拚了命的阻止,拚了命的为人说话,不是吗?
“我处罚人,你就只会说我别只是处罚人,还得要再考虑得更多;我砍人,你就只会拚命阻止,叫我再退一步多替人想想;我杀人,你就只会不问原因,一相情愿的当我是做错、当我十恶不赦!”
看着她惊讶的眉眼,原肆非只是冷笑。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
这些大道理,他这辈子早不知听过几百回。
“我不是这个意思。”莫字儿轻轻垂下眼眸。
其实她想告诉他的还不只他现在说的这些,但在他如此直言说破之下,她反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你的脑子里只有别人。”
那他呢?为什么他就得照她说的去考虑别人的心意?为什么别人就不能来考虑他的?为什么她就不来考虑他的?
莫字儿愕然抬眼,却不知他指的是什么?
“我”还有你。我的脑子里还有你。
但这句话在原肆非冷漠的眼神瞪视之下,她怎么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