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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绫儿便醒了,起床穿上衣裳,她习惯的拉开房门就要出去准备早膳。
房外陌生的景色让她清醒过来这里并不是她家!
她迟疑了一下,然后决定还是到厨房去帮忙,她一点也不习惯坐着等饭吃。
因为天色还早,所有的人都还没起来活动,整个家里静悄悄的,绫儿依着隐约传来的人声处走去,果然找着位在后头的厨房,几个仆人正专心的做着早膳呢!
“大家早!”绫儿出声招呼。“都什么时辰了,还早?快把萝卜洗干净,我等着用呢!”里头忙着炒菜的大叔探出头来吆喝一声,又进去忙了。
“是!”绫儿应声,随即卷起袖子蹲下来帮忙。
接下来,厨房里头不时传出咒骂声,绫儿好奇的问在身旁洗菜的大婶“大婶,请问一下,那位厨房大叔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不是生气,是在犯疼。”
“他受伤了吗?”
“不是受伤,是风湿,只要一变天,就会酸疼得受不了。”
“原来是风湿啊!”绫儿点头。
“萝卜!萝卜!洗到哪去了?还不快点拿进来!”厨房里又传来一阵怒吼。绫儿赶紧拿了洗干净的萝卜进去,然后,她又被叫去切菜,一直忙到灶上的火熄,才得以喘口气。
不过,她的工作可还没完呢!因为是新来的,清理的工作自然就落在她头上了。等她把用过的锅铲瓢盆全洗干净,灶头也清理好之后,大部分人也用完膳了,她又清洗起一大堆的脏碗盘,一直忙到日上三竿。
吃着大伙儿吃剩的饭菜,就和一同留下来清理善后的小厮聊了起来。
“我叫小安,你呢?”
“绫儿。”
“你今天第一天来,就碰见大厨子师傅发脾气,一定给吓到了吧?”
“还好!”他这一提,绫儿倒想起厨子大叔风湿的毛病“你知道谁有蝮蛇酒吗?”
“蝮蛇酒?”小安想了一下道:“我知道负责打扫的王伯有泡蛇酒的习惯,但至于是不是蝮蛇,我就不知道了。你要蝮蛇酒做什么用?我听说,那是给男人补身子用的,姑娘家可不能喝。”
“厨子大叔不是犯风湿吗?如果用蝮蛇酒按摩的话,就会好过些。”绫儿告诉他。
“真的吗?你怎么知道?”小安崇拜道。
“我婆婆懂许多草葯知识,全是她教我的。”绫儿道。
“你确定这样有用吗?”
“我们村子里有个张婆婆,她的风湿才严重呢!痛得连床都下不了,就是用蝮蛇酒给冶好的。”
“真的?那我待会儿就去找王伯。如果真能治好大师傅的风湿痛的话,说不定大师傅一高兴,会答应收我当徒弟呢!”小安满心憧憬的说。
“原来你想拜厨子大叔当师父啊?”
“是啊!大师傅原本是本地最有名的酒楼的大厨,因为表小姐喜欢他做的菜,所以才把他聘请回府的。”小安兴奋的说:“绫儿,如果大师傅真的因此收我当徒弟的话,我一定会好好谢你。”
“好啊!”绫儿笑道,见小安已经坐不住了,便道:“你先去找王伯吧!记得把酒倒在手掌心,搓热了之后,轻轻按摩他酸痛的地方直到手心发烫为止,多按摩几次,应该很快就会缓解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那这些就麻烦你收拾了。”小安不好意思的指指桌上的碗盘。
“没问题。”
离开厨房,绫儿本来想回房的,可是才走到后院,就听到哭叫着喊痛的声音。
“好痛哦!呜呜”
绫儿四处看了一下,才在假山后发现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男孩“你怎么了?”
小男孩听见她的声音,连忙将泪擦干,然后把手背到身后,倔强的道:“没有。”
“你受伤了,对不对?”绫儿看着他背到身后的手问。
“才没有,你别乱说。”
“没有你为什么哭?”
“我才没有哭!”男孩敌视的瞪她。
“好,你没哭。”绫儿安抚道:“让我看看你的手。”
男孩瞪着她。
“不要?那我去告诉别人,你躲在这里偷偷的哭哦!”绫儿威胁道。
“你敢!”男孩气急败坏的大叫。
绫儿伸出手等着。
“看就看,但是,不许你到处去乱说。”犹豫了一会儿后,男孩不情愿的说。
“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绫儿举起右手发誓。
男孩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把藏在身后的手伸出来。
他红肿的手臂一伸出来,绫儿马上就看出端倪了“这是让蜂给螫的,对不对?”
“嗯。”男孩忍住痛,硬是不肯让泪掉下来。
“让蜂螫又不丢脸,干嘛怕人家知道?跟我来。”
“去哪里?”男孩防备的问。
“去找根针把蜂针挑出来,再帮你上葯。”
“不要!”男孩倏地抽回手。
“如果不把蜂针挑出来上葯,你会愈来愈痛哦!”“”“你不希望你的手肿得像个大馒头吧?”
“你有葯吗?”男孩抬头瞄她一眼。
男孩这一问,倒把绫儿问得愣住了,对哦!她忘了她的草葯根本没带出来,这可怎么是好?
有了!她突然眼一亮,笑了起来“你自己身上就有葯嘛!”
“我自己有?”男孩听得莫名其妙。
“就是尿啊!你尿一些尿在被蜂螫的地方,很快就会消肿的。”绫儿道。
“尿?你在捉弄我,对不对?”男孩瞪她一眼。
“我没捉弄你,是真的!尿对蜂毒很有用,不信你试试看嘛!反正是你自己的尿,又不怕脏。”
“真的?你没骗我?”
“我干嘛骗你?”小小年纪疑心病就这么重,长大还得了?
“你可以走了。”男孩赶人了。
“咦?”“你不走,我怎么尿?”男孩没好气的说。
真是人小表大。
“记得要把蜂针挑出来哦!”绫儿交代完后,笑着踱出假山。
她才踏上回廊,就听到一声大叫“找到了!她在这里。”
然后,她发现自己被人簇拥地跑了起来,她心想发生什么事了?有人病得快死了吗?绫儿根据她的经验猜测着,脚马上跟着簇拥的脚步跑了起来。
哪有什么病人嘛?
十万火急的赶到大厅,气都还没喘过来呢!
江玉纶紧绷的脸就出现在她眼前了“你跑到哪里去了?”
“你找我?”绫儿拍着胸口喘气,真是的,她还以为有人得了急病快死了呢!害她跑那么快。“发生什么事吗?”
“什么事?你一大早就不见人影,还问我发生什么事?”
“你在生气?”绫儿稀奇的看着他,打从认识他,他总是嘻皮笑脸的把她气得半死,她还没见他沉下脸过呢!“是谁这么厉害?”居然能把他气得怒发冲冠?哇!她真是太佩服那人了。
“噗”一旁的冷雪梅忍不住笑了出来。
“冷小姐,你也在这里。”绫儿眼睛一亮“我正想找你呢!”她已经把一旁气得火冒三丈的江玉纶给忘了。
“找我?”冷雪梅瞄了一眼江玉纶,见他挫败的抹了下脸,又噗地一声笑了出来。江玉纶横过来一眼,她马上识趣的站起来“肚子好饿,我先去吃早点,你们慢慢聊。”
“等一下,我”绫儿想叫住她,可是被江玉纶一手拉住,同时横眼一扫,在场的闲杂人等马上识趣的走避。
“你别拉我,我有话要跟冷小姐说”但她的话已消失在江玉纶口中
良久良久之后,他才放开她,额抵着她的额,叹道:“以后,不要再玩这种失踪的把戏了。”
“谁失踪了?”绫儿奇怪的问。
江玉纶摇摇头“告诉我,你一早跑哪儿去了?”一屋子的人为了找她,差点把房顶都掀了,就是没见到她的人影。
“厨房啊!”她一副理所当然的答道。
喔!他早该想到的!
江玉纶和绫儿两天后成亲的事宣布后,整个江家全都为冷雪梅抱不平,更教人生气的是,江玉纶竟然还要冷雪梅替他们张罗婚事,可江玉纶是主子,他们当下人的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敢怒不敢言的遵照嘱咐张罗起婚礼来。
然后,祈寒赶了回来,还没见到江玉纶,只见大伙儿忙着张灯结采、张贴喜字的景象就让他冷峻的脸更加深了几分,问明了江玉纶的去向后,他直接就上书房找人了。
“祈寒,你回来了。”江玉纶对他的出现似乎一点也不惊讶,笑着和他打招呼。“王健民那小子和猪公相处得还算愉快吧?”真是可惜了,没有目睹他们亲戚间的相见欢。
“李绫儿呢?”祈寒没有回答他,冷着脸问。
“大概在雪梅房的里试嫁衣吧!因为来不及替绫儿缝新嫁衣,雪梅那件刚好可以派上用场。”江玉纶高兴的说。
“你要雪梅小姐把嫁衣让给李绫儿?”祈寒用紧绷的声音问道。
“对啊!”江玉纶仍是笑嘻嘻的,一点也不畏惧他的冰寒。
“你不觉得这样做太过分了吗?”祈寒咬着牙道。
“会吗?”江玉纶歪着头想了一下“不会呀!我一点也不觉得我哪里过分了!”
祈寒冷着眼瞪着他,似乎想将他大卸八块。
“我要娶她。”祈寒冷声道。
“雪梅?好啊!”江玉纶故意误会他的意思。
祈寒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我要娶李绫儿。”他赶紧声明。
江玉纶摇着头,正想回答,书房的门突然让人推开了,冷雪梅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身边是一脸讶异的绫儿。
绫儿是看冷雪梅一听祈寒回来了,马上显得心不在焉地,便借口要找江玉纶,把她拉来书房的。没想到,才走到门口,就听到这件匪夷所思的事。
“你为什么要娶我?”绫儿担心的看了眼冷雪梅,先是江玉纶,现在是祈寒,她会不会以为她故意要抢她的夫婿?
“负责!”祈寒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眼神回避着冷雪梅。
“负责?你要对我负什么责?”绫儿大声的质问,又瞄一眼冷雪梅,害怕她会因而误会。
“我既看过你的身子,就该负起责任。”
“你什么时候看过我的身子了?”绫儿大声斥道,他怎么可以这样破坏她的名声?
“那天在姓王的小子那里。”祈寒冷冷的道。
“祈寒,住嘴!”江玉纶喝道。
可惜慢了一步,就见绫儿脸色倏地变白,一动也不动的愣看着祈寒。
“雪梅,把他拉出去,不然我要揍人了。”江玉纶眯起眼,祈寒要敢再说一句刺激绫儿的话,他保证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祈寒。”冷雪梅的叫唤像在叹息。
“等等!”回过神来的绫儿开口了“你救了我,我感激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硬逼你负责任呢?”
“你非嫁我不可!”祈寒冷硬的道。
“为什么?你爱的不是雪梅吗?”绫儿冲口而出,然后才想到冷雪梅也在现场,马上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歉然的看向冷雪梅,却发现她正用热切的眼光瞧着祈寒。
怎么?难道祈寒从没对她表白过?绫儿不禁起了疑问。
祈寒冷凝的脸僵了一下,在迎视到冷雪梅热切的眼后,狼狈的撇开脸,怒道:“这不关你的事!”说完随即用头想要离开。
“你要娶我,却告诉我你爱的是谁不关我的事?”绫儿对着他离开的背影叫道:“虽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我可以拒绝嫁给一个不爱我的人吧?”
“你不在乎身子让我看过?”祈寒冷冷的提醒道。
“祈寒!”江玉纶再度警告。
“我在乎!”绫儿点点头,她是姑娘家,哪有可能不在乎身子让人看光的事呢?“可是,比起一辈子的幸福来说,那根本不算什么了。否则照你这么说,看到我身子的人还有王健民,难不成我也得嫁给他吗?”绫儿不以为然的道。
“说得好!”江玉纶喝起采来。
“就算你不嫁我,我也不会让你嫁给少爷的。”祈寒丢下话就走了。
绫儿恍然大悟,看着冷雪梅道:“原来他是因为不要我嫁给江玉纶才说要娶我的。”她还觉得奇怪咧!怎么祈寒会突然说起什么要负责任娶她的话,原来如此!江玉纶果然没说错,祈寒是爱雪梅的。
冷雪梅对她点了下头,便追祈寒去了。
“娘子,你真是太聪明了。”江玉纶拍起手来。
“你早知道了?”绫儿瞪着他。
“知道什么?”江玉纶赶忙装蒜。
“少来了!祈寒要娶我的事,你一定早就知道了,所以,你才急着把我带离村子,对吧?”如果祈寒把她和江玉纶的事说穿,然后再把他看了她身子的事说出来,村子的人一定会认为她该嫁的人是祈寒,然后又会引起一大堆麻烦来。
“娘子果然聪明绝顶。”江玉纶赞许的点点头。
“你为什么不跟我明说?你知不知道刚才我差点被吓死了,要是让雪梅误会,那该怎么办?”绫儿抱怨道。
“雪梅不可能会误会的。”江玉纶摇头道:“她是最了解祈寒的人。”
“那倒是!”绫儿点头赞同他的说法“雪梅很爱祈寒。”从一见到祈寒开始,雪梅的眼神就没离开过他,倒是祈寒像在躲避什么似的,一直不肯正视她。
“你想帮她?”江玉纶道。
“嗯。”不管怎么说,冷雪梅是江玉纶的未婚妻,如今江玉纶要娶她,冷雪梅不但一点怨言也没有,还好心的把自己的嫁衣送给她,她总觉得欠她一份情。
“只要你如期和我拜堂,就算是帮她的忙了。”
“你的意思是,祈寒会抗拒这份感情,是因为雪梅和你有婚约?”绫儿问。
“只有一半吧。”
“那另一半是什么?”她真的很好奇耶!
“最主要的问题是祈寒的顽固,他自认自己是个下人,配不上雪梅。”
“雪梅又不在乎。”
“对,可是祈寒在乎。”说到这个,他也很无奈啊!
“又是男人要不得的面子!”绫儿马上嗤之以鼻。
“什么?”江玉纶讶异的问,这跟面子有什么关系?
“你看祈寒像是会自卑的人吗?”绫儿问。
“怎么可能?”江玉纶失笑。
“那他为什么认为自己配不上雪梅?”
“因为身份”
绫儿打断他“那不就是了?如果今天换成祈寒是主子,雪梅是丫环,祈寒还会认为自己配不上雪梅吗?就像钱继祖,只不过家里有几个臭钱,他就自认为高人一等;以为凭他家的钱财,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才不会去想什么配不配的问题。”绫儿不屑的说。
“祈寒和钱继祖不同”
“有什么不同?不同的只在于男人爱面子,怕娶了比自己身份地位高的妻子,会被人耻笑为吃软饭,抬不起头来,如此而已!”
“这”江玉纶无法否认她的话。
“面子真的比爱重要吗?真不知道你们男人是怎么想的?”绫儿无法理解。
“这是男人的骨气。”江玉纶反驳道:“你想,如果祈寒像其他男人对雪梅一样,又是阿谀又是奉承的,雪梅还会喜欢他吗?”
“这倒也是!”这点绫儿并不否认“既然如此,我和你成亲,对雪梅有什么帮助?”
“雪梅可以当个弃妇,来争取祈寒的怜惜啊!”“有用吗?”“祈心寒疼雪梅是一定的,至于会不会因此而娶她,我就没有把握了。”心疼?怜惜?绫儿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主意,或许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