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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早!”
叶震刚听闻细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急忙转身,心想会不会是天女?瞧见来者是河邬时,内心顿时有股淡淡的失落感一闪即逝,原本已到口的雀跃情绪,出口时又转为平常的声调。
“早!”河邬扬起笑,柔声道早。对于来到这里十多天的叶震刚,她已没有之前那层对男人才有的戒慎恐惧与不安。
她已经习惯这样的早晨,和三人共处的生活。
初晨乍醒的她脸上丝毫不见睡意,只是双颊上仍残留淡淡的红晕,令她看来更加的娇美。今天的她仍是一身红的服饰。
但是叶震刚停留在河邬面容上的目光如同平日,依然没有久留。
“那个她在哪儿?你有瞧见吗?”叶震刚有点迟疑的问着,仍是挂念那抹白色的身影。不知为何,就是想瞧见她,希望她在自己的视线里。
那会让他有种心安的作用。
现在他几乎只要瞧着了白色的东西,脑海就会出现她的模样
来此地这么多天了,他观察到天女总是穿着素白的衣饰,而河邬人如其名,总是一身的红,所以只要远远的瞧着,就知道是谁。
河邬想了下,才臆测的回答:“大概在庭园中,有事?”
“没没有。”叶震刚尴尬地笑笑,总不能将对她的牵挂说出口吧?他连忙旋过身,蹲下来继续他原来的工作,顺便抚平他不安的情绪。
“叶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河邬惊呼着,右手按住胸口,一双美目疑惑的瞧着蹲在地上的叶震刚。他正拿了块布拧水,双边的袖子早已挽起,露出充满男性气息的臂膀。
“值得让你如此惊骇吗?我在做件简单不过的事,难道你看不出来?”叶震刚轻松的问着,唇边扬起些许的弧度,手仍未停歇。
河邬这才发现,他额上、背上还留有因为劳动而产生的汗滴,背部的衣衫更是濡湿了一大片。
“这我当然看得出来,你这分明是在抹地。”河邬轻慢的回道,不过声音里的惊讶之意倒是没减少几分。
“那就是了。”叶震刚耸耸肩,继续跪在地上,卖力擦拭着。
“这些不需要你去做的。”她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这也是我仅能做的。”他旋过身,先将手上的布放置在一旁,站了起来,对着河邬继续说:“连身上的衣服都是你们帮我打点的,再不找些事来做做,还真的觉得我是废人一个”饱实的唇抿了下,泛起一丝苦笑。
“快别这么说,反正这些事有嬷嬷会弄的。”
“嬷嬷?”他讶异的挑眉,他来到这里也十几天了,除了天女与河邬之外从未见过任何人,就像与世隔绝般。
在这山中耸立着一栋这么大的木造房子,就只住着两位风格迥异的美人他还正觉得奇怪。
虽然心中并不害怕,但还是会想到小时候听到的那些乡野奇谈。
“嗯。”河邬点了点头,为震刚解释道:“嬷嬷常来的,屋里的一切都是她打点的,每次来都会带些我们需要的食物、衣料,还会帮我们把地方清理一下。当然,只要我有余力,还是会打扫的,只是你也知道,这地方挺大的。”
听起来倒是满像他家的张妈,一个来他家帮佣的阿姨。
“我了解,只是觉得奇怪,除了我们三个,这儿半个人影也没有,突然听见你提起另一个人,所以觉得惊讶。”
“呵”河邬掩嘴轻笑了起来,那双天生带媚的美目漾着笑意,更加具有诱惑力。
“怎么了?”叶震刚并未被那柔媚的面容所震慑,只是好奇地询问着。
“对了,从你来到这里,的确是未见半个人影,难道你心里一点也不毛?连我们是谁你都不清楚呢!”河邬想通了叶震刚的反应,坏心的取笑道。“也许”她那双美目转了一下,恐吓的说:“我长长的裙摆里藏着狐狸尾巴?”
“喔”叶震刚长长的叫了声,漆黑的双眸里带着玩味之意,直盯着河邬的裙子,像极了挑逗猎物的豹子,用着优雅的姿态一步步欺近河邬。
“你要做什么?”河邬不安的咽了口口水,莲步直往后退。
“嘿嘿”叶震刚嗄哑的闷笑,然后装作很无辜的说:“我得要印证这几天是不是跟两只狐狸在一块,所以”他盯视河邬裙摆的目光说明了一切。
“啊人家说着玩的啦叶大哥,别闹我了啦!”河邬忙不迭的求饶,但逃跑的脚步可没停歇,甚至有别于平日的轻慢。
“天女!”河邬如遇救星般地躲在天女的身后,还不住用手拍着胸口顺气。
“你们俩是怎么了?”天女漾着温顺的微笑轻问,清澈的目光则是看向眼前的叶震刚。
叶震刚那俊帅、桀骜不驯的面容出现尴尬的神情,还忙把卷起的衣袖给放下,拉拉衣服的下摆。
“呃没有什么。”他有点结巴的回着。
很奇怪,在她的目光前,总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心虚得很,而且不希望她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
河邬看看天女温柔的笑容,再看看叶震刚不安的神情,心思一转,顿时有了勇气,她慢慢从天女的身后踱到天女的面前,慢条斯理的开口“叶大哥呀,”那双美目故意瞟了他一眼“他刚说要掀我们的裙子。”
“不是这样的”叶震刚闻言,古铜色的面容竟出现明显的红晕,原本流利的口齿竟无法将事情解释清楚,心愈急,话就愈说不清
天女那双灵动的瞳眸倒是没有出现任何的波动,只是看到他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她轻抿了唇,甜柔的声音接着溢出“看你急的,慢慢说。”
“我我”他仍是不知从何解释起,看到天女的笑,他的魂就像掉了一半,她的笑容真的是比天上的日月星辰还灿烂。
“反正叶大哥他要欺负我!”河邬揽着天女的手,调皮的加上这么一句,还恶劣的朝叶震刚吐了吐舌。
“我没有!是你”叶震刚气恼地想要抓河邬,但碍于她在天女身旁,又不敢动手。
“河邬,你不要总是欺侮震刚。”天女微笑地盯视河邬,她倒难得,平常她是不近男子的,却对震刚有说有笑。
“我才没有。”河邬扁着嘴回答,还不怕死地跟震刚那双冒火的眸子遥遥相对。
“真的没有?”天女了然的看着河邬,轻声再问一次。
河邬沉吟了三秒才颔首“有。”
他看着眼前河邬奇异的转变,不懂为什么河邬会一下子就承认了?
“你们看,今天有彩虹呢!”天女仰首望向遥远的天际,清秀的面容上是欣喜的。
“哇!好美!”河邬赞叹着。
他的目光却不在远方的彩虹,而是落在那身白影上,为何她的目光总让他感觉就像是一个思念家乡的人?
“我喜欢风、喜欢雨、喜欢云、喜欢花儿、喜欢草,喜欢大自然的一切,因为它们总是如此的有生气,让我觉得自在。”天女轻声的呢喃,像是与他们分享自己的心境。
是这样吗?他从未仔细看过这些。
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孩?他实在愈来愈不懂了,他以往身边的女孩不是谈明星、谈电影、谈男友,就是谈衣服,哪有注意到这些的?发觉她真是愈来愈引发自己的好奇心,叶震刚在内心想着,视线仍是离不开她。
蓦然惊觉,自己对谜样的她已投入愈来愈多的关注
“河邬,他们这样是在做什么?”叶震刚躲在一棵树上,窥伺着下面的一切。
屋前的庭园里聚集着很多的人,从上面看简直就是黑压压的一片,数不清有多少人。
说真格的,几个月没看到人烟,一下子出现那么多人,看了还真觉得头有点晕。
庭园的正前方摆着一个很大的炉子,正烧着香檀木,旺盛的火燃起浓浓的白烟,檀香的特殊香气飘散在每个角落。
庭园里虽然有很多的人,但是却很安静,不管老的、小的,大家都很安分的跪坐在地上,像是在等待什么,气氛是庄严肃穆的。
“看了就明白了。”河邬回答,她紧挨在叶震刚的身边,同样注视着下方的情形。
没多久,人群里起了小小的騒动,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射向同一个地方。
叶震刚的目光自然也跟随着人群移动,看到的是那熟悉的白色身影。
她正从屋内缓缓走了出来,走到廊前,下了木阶,对着人群微微颔首,面容是详和的。
同时,身上又泛着那柔和的白光。
“天女!”所有的人同声喊道,并且极富敬意的弯身膜拜。
眼前不可思议的景象让叶震刚不由自主地震了下,看向河邬的眼眸写满惊讶。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画面,分明就是
她莫非是
“我们都唤她天女,你说呢?”河邬抿了抿嘴淡淡的回着,看向其下的众人,在望及一个熟悉的身影时,一双美瞳随即转为冷漠,甚至是充满了恨意,与平时大相径庭。
叶震刚闻言,内心大受震惊与冲击,俊脸上显现不敢置信的神情,正握着树枝确保平衡的手不自觉的收紧,视线再度落在下方那抹总是牵动他情绪的白色身影上。
她仍是一身的白,微风吹得她那身素衣轻盈的摆动,恍若有生命,丝缎般的黑发整齐的垂放在肩后,双手自然地垂摆在身侧,正闭目翘首面向天际,粉嫩的唇瓣细微的张动着,像是在与上天谈话。
他扫视那些静坐在一旁的人,每张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面容上都带着共通的神情希冀、请求,还有盼望。
虽然不愿去多想,但他隐约知道她是特别的、不凡的;却没想到
天女!上天之女!
叶震刚的脑海中浮现这几个字,就像匹绢白的布上落下墨黑的字迹似的,深深烙在他的心底。
无形的鸿沟在他与她之间慢慢的筑成,好比棋盘上的楚河汉界,将他与她化分成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心,有点沉了
一夜无眠,突来的震撼带来多得不得了的疑问,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想得他的头都痛起来了。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他就迫不及待地下了床,心想也许出去走一走,呼吸清新的空气心里会舒服点。
不期然地听到一串清脆的笑声,让他愣了好一会儿,也停住了脚步。
天女与河邬虽然常笑,不过天女总是只带着亲切的笑意在脸上,而河邬顶多是掩嘴轻笑罢了!
这笑却是开怀得仿若能将欣喜的情绪传染给别人。
叶震刚的好奇心被挑起,脚步随着悦耳的笑声探进,却是来到了天女的房门前。
内心起了阵阵悸动,他想像着天女开怀笑着的面容,不知道何人能让她笑得如此愉悦?
门是未关的,声音就这么从里头传了出来,叶震刚实在很想一探究竟,却又深怕自己会打断这清脆的笑声。
心思不定,脚就这么定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心被这笑声给迷惑了
“嬷嬷,你这么久都不来瞧我,是不是不想我了?”天女睁着晶璨的双瞳,撒娇似的问道,她正坐在床沿,抱着软软的棉被。
今天的她笑得特别甜,因为每当嬷嬷来的时候,她总是开心得很。
“怎么会?”被唤作嬷嬷的妇人漾起慈祥的笑意回着,进而走到床前将天女拉下床,仔细的将床单拉整齐,并顺手将棉被给折叠好。
“那你怎么这么久没来?”天女在帘后换衣服,一边询问。
“还不是我那丫头病了,我分不开身。”说到这个,嬷嬷的脸上就起了一思愁容,语调里更是有着藏不住的担心。
靶受到嬷嬷那丝担忧的情绪,天女原本欢愉的心情降了下来,换衣的动作停了一会儿,半晌才开口“是吗?那她好一点了吗?”
“比较不危险了,但是身子骨仍是孱弱得很。”嬷嬷的眼中泛着些许泪光,原本她以为这个女儿是保不住了。
“嬷嬷,你别担心,会好的。”天女从帘后走了出来,握住嬷嬷的手,诚挚的说。
“多谢天女金口。”嬷嬷闻言大喜,万分感激的道谢。她知道,只要天女说出口的话,绝无虚言的。
“其实我好羡慕”看着嬷嬷的反应,天女内心感受到她与女儿之间那种真挚关心的情感流动,不禁垂下眼睑,喃喃吐露想法。
其实她真的很希望自个儿就如寻常女子般,有着爹娘的宠爱,平淡、平凡地过一辈子,无奈
“什么?”嬷嬷年纪大了,耳朵不如年轻人的灵敏,听不清楚天女的低语。
“没事,这些我能自己来的。”看到渐渐老迈的嬷嬷还忙着要打扫她的房里,她很快的制止。
从小她算是嬷嬷扶养长大的,嬷嬷对她而言是特殊的。
要不是嬷嬷需要这工作挣点银子补贴家用,她打从心底不希望嬷嬷做这些活的。
“不行,这是我该做的工作。”和蔼的嬷嬷这时竟执拗了起来,说什么也不肯让步。
“你女儿不常帮你做这些事?”她轻问,儿女帮父母做事是天经地义的事。
“你不同啊!你可是天女,可别折煞我了。”嬷嬷万分惶恐的说道,那模样就像只要天女帮她做这些事,她就会折寿似的。
“是吗?我就不行。”原本伸出去的手慢慢缩了回来,内心受到些许的伤害。
她早该认清,无论如何,她是天女,她的一生就注定与别人不同,就算她不在乎这个身份,别人还是会将她当作天女看待。
总有些事是做不得的,有些话是说不得的做了、说了只是增添别人的烦恼罢了!
不然,她是多么想唤嬷嬷一声“娘”就算只有一次也好!
“啊!对了,这盒脂粉给你,你也十七了,该替自己打扮打扮,我一上街瞧见这颜色,就觉得挺适合你,你试试。”嬷嬷兴奋的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到天女的面前。
“嬷嬷”她感动的低语,颤着手从嬷嬷手中接过那只小盒,觉得接过来的岂只是这盒胭脂而已
“像我家那丫头,就算用什么脂粉也是浪费。”嬷嬷自顾自的叨念着,兴冲冲地端起天女秀致的小脸,仔细将那脂粉妆点在天女的脸上。
天女静静的让嬷嬷为她上妆,清澈的双瞳注视着这将她打小带大的嬷嬷。
尽管在某些事情上,嬷嬷仍因为她是天女的缘故,无法将她视为一般的女孩对待,但嬷嬷是真心疼她的,她该满足了。天女在心中对自己说着。
“来,你瞧,是不是很好看?”嬷嬷拿起铜镜让她照照。
“嗯。”她轻轻颔首,眼眶有些发热。
“呀!耽搁了这么久!我准备了好些菜,等会儿做给你吃,有你最爱的翡翠白玉我先去忙了,不然会来不及的。”嬷嬷看了眼屋外的天色,急急的嚷着,轻拍了下天女的脸颊,微笑的转身离开。
就在嬷嬷转身之际,她轻轻拭去眼中的泪水,而唇是笑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