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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总给人一种酒的感觉,仿佛存放的越久,那酒的味道就越加的绵长、浓烈香醇、令人回味。久远的记忆留给人的情感沉积也无时不是香醇而绵长的回味。有些时候,那记忆是一种心灵的渴望与期盼,是一种虚幻、一种梦境。而一旦醒来,却不能不感到那留在枕边的一丝微凉
不是吗?,如果不是这二十年后的重聚,留在阿惠心中的他和有他的那段日子,是那么的叫人梦牵魂绕、不能淡忘。阿惠想着他和她之间永远会是这样的一种美好,即使再过一万年也不会改变。那应该是生命的一个定格。
他们本是中学的同学,同是初三时学校选进“尖子班”的学生,又都是在班级学习的各项活动中很要强的分子。说不清他们是从什么时候由竞争的对手开始相互的照应着对方。他是班委,住在农村,家境不是很好,而阿惠是吃供应粮的,这就意味着在课余的时间不用干农活。这在当时多少有点叫同学羡慕。但在学习上是不分城里与农村的,学习上的你追我赶自不必说,为了参加刚刚恢复的全国统一的高考,他们和所有的同学一样,刻苦的学习着有限的课本知识。阿惠记得,无论两人中谁发现了书店里来了新的复习资料,都会最早的通知对方。阿惠也不会忘,那时在偏远的小镇里,唯一的娱乐就是看电影了,而在农村放电影,是不用买票的露天影院。这时班长总是会通知阿惠,阿惠也就会在吃过晚饭拉着邻居的同学一起走上五、六里路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往往再由班长和其他的几个同学送回来。农村的土路很难走,特别是雨后的路,不小心就掉进泥坑里。那一次,在接着看完两场电影后,已经很晚,班长和另外几个同学用自行车来送,阿惠坐在班长的车子上,走在大家的前面,没想到前面一个水坑把班长和阿惠两人一下摔倒,滚的全身是泥不说,还把阿惠的膝盖摔破了。从此,阿惠再不敢坐自行车,而班长一句“你是‘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却叫阿惠记到了现在。在那个花季的年龄和生活在那个刚刚从动乱中走出的那个年代,派生出多少稚嫩与天真的故事都是应该叫人理解的。但阿惠和班长在一起的时间除了学习上的问题,他们几乎没有其他的话题。可他们各自的心里都明白,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很愉快,时间也显得过得特别的快
这些事情,回忆起来,就像发生在昨天。可是现在他们的孩子已经到了他们当初相伴时的年龄。而班长已经是两个儿女的父亲,小女儿马上就要高中毕业了,阿惠的儿子也已经上了大学。在阿惠经历了人生许许多多的是非后,阿惠变了,她不在是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学校时的争强好胜,现实生活中种种不如意,叫她低迷而不自信。她因此而断绝了和所有同学和朋友的联系,孤独的走向他乡。
然而阿惠的心中又怎能忘记那过去属于自己的一切,还有那手足兄长般的情谊。在相约二十年后的同学聚会中他们终于想见,是他终于找到了她并为她安排了这次聚会。百感交集中,那份激动、那份感慨,在相互的对视中,久久不能释怀“你叫我们找的好苦”班长的话叫阿惠垂下了泪眼:我何尝不想见到大家呀我也许比任何人都渴望我们童贞的伙伴。
同学相聚,忆不尽的学生时少为人知的趣事,道不尽分别后的思念和各自的经历。最终大家不由得感慨,学生时代真好,同学真好。
班长的今天已经不在是过去的农村娃,他现在是一个很大规模建筑公司的老板,在同学中还和过去一样有着一定的凝聚力。在酒宴上,他不停的唱着旧时的歌曲,不停的说着,喝着,阿惠很明白,这样的释怀,是多么的难得。
在回旅馆的路上,他和她终于有了一次单独在一起的机会,班长和阿惠坐在一个咖啡馆里,真正的面对面的时候,纵有千言万语,却无从开口,班长说,我从来没有单独和一个女人来过这种地方,这是第一次。而阿惠也感觉到了不合适,回去太晚班长的太太会不会有想法。阿惠虽是单身,但她不能不考虑他的处境。事过境迁,他们是不适合单独在一起的。于是阿惠不再说什么他们很快的离开了这个地方。
第二天,班长带着阿惠走进了他的家,也认识了他的太太,他的家很豪华,各种的新潮家电在不同的房间里陈列,房间的颜色一式的大红颜色流露出农村的格调。客厅里超大的家庭影院占居了大部分空间。但阿惠却感觉到缺憾,因为她一直认为书生气十足的班长,现在的家里除了两个孩子的书桌外竟没有一个气派的书柜,更谈不到有多少书了。从进到他的家门,班长一直是喋喋不休的夸赞着他的太太,那个和他共患难的农村小女人。说他是多么的吃苦、多么的大度、多么的贤惠,阿惠听着,不时的微笑,回应着祝福的话。而班长的太太对阿惠说的也是班长创业如何的不容易,他对她如何如何的好,如何为了她喜欢的一件衣服特意起早赶到省城
在经历过婚姻破裂的打击后,阿惠对于家庭的概念和家庭中的琐事已经淡漠,也不感兴趣去谈论,她甚至觉得自己不知该说什么。阿惠忽然的感到了困惑,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打扰了人家正常的生活,是不是给人家的心里带来了某种不安?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参加这次聚会。她又想起是哪本书中说过:再好的朋友也不要相聚太久,不要在团圆中停留太久,不然,团圆的气氛就淡薄了重聚的意义。阿惠想着,我也许该走了。但同学们的盛情,却叫阿惠不能移动离开的脚步,她真的不忍心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团圆气氛,她为了能再一次的和同学们站在一起,她是做了多少年的准备,鼓足起12分的勇气来。
“也许是我太注意他的言行,引起他的不安和误解,也给自己带来了困惑。”阿惠忽然想到自己是为什么而来。人生的故事,随着悠悠的河流,逝去的故事已是隔岸风景,恍若梦境,其间人物的喜怒哀乐,虽然不是人家的演义,但是那个和自己同名同性的主角看起来也是熟悉里透着陌生,更何况其他的配角呢?在意的是曾经的友情,那么还在乎二十年后的变化干什么?浓酒终于冲淡了微凉的记忆。阿惠释然的笑了,仿佛刚刚写完一篇日记,轻轻的合上后,重新藏进了记忆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