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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蒙蒙亮,晚睡的苏小妹正好眠时,电铃突然铃声大作,侵扰她的睡眠时间。她连眼皮都懒得撑开,就知道是谁。事实上,最近这几天她都遭逢如此不人道的对待。
“铃”可恶!再这么下去,她可怜的门铃迟早报废。
苏小妹霍然翻开棉被,怒气冲冲地找寻拖鞋,穿着走向门口,然后一把拉开门,僻哩啪啦的开始数落对方“别按了!吵死人了!”
站在门口的人不并陌生,正是三天前信誓旦旦绝不回家而被她赶出门的大宝。此时他孤寂可怜得如被抛弃的小狈,惨兮兮地蹲在门口巴望着,一见她开门,马上涎着笑脸冲着她直笑。
“做什么?“她口气不佳的问道。
同居许久,知道她有起床气,早有被她骂的预计。龙行云本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求她息怒,让他回去。“我想回家。”
“回什么家?你不是跟我炫耀说要当别人家的孩子吗?”她不客气的断绝他的要求,这会儿她要看看他如何仟悔。敢对她不敬,就要有胆接受她的怒气。
旧事重提,如今他只剩无尽的悔恨,虽然住在隔壁张爷爷家也不错,可是他就是不想离开小妹,已习惯了被她管的方式。尽管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几步路,可是她的心思却遥遥在望,不在身边,要不然他也不会厚着脸皮,三天两头騒扰她。
“我想回家。”他怯生生地说。
“不准!”她冷哼一声。“你说回就回啊!我家又不是旅馆,岂能让你来去自如。我看啊,你还是乖乖待在张先生家,反正你也不满我的管教,况且住他家你还可以安稳的当少爷,不说了,再见。”当着他错愕的脸,面无表情的她很率性的把门重重地关上。
甭消说,门外的龙行云又是可怜兮兮?嵫弁敉舻鼗卣偶艺依舷壬匏咭环?br>
至于隔着一道门的苏小妹,则捂住嘴巴狂笑连连,笑弯了腰肢。从门上的小透视孔望出去,可以瞧见大宝流下懊丧的眼泪,尤其他那愁眉苦脸的模样,让她更是得意万分。
谁教他要质疑她的权威,敢不听话。就让他吃吃苦头。
当然啦,说她不在乎是骗人,毕竟也相处了一段时间,很多地方都少不了他?缢跎倭烁雠i倭思依锷u挠度耍约拔蘅商娲某栉铩蛲硭跏保咕醯妹薇徊还?br>
暖和,原来是少个暖被的。
为了这个可耻的理由,她涸祈大的把对大宝的责罚缩减了。明天吧,明天等他再次上门按铃,她就准备宽宏大量的原谅他。
教育本来就是要恩威并重,小孩子的教育要趁早,不然等翅膀硬了,他就飞了不受教,大宝勉强算是成功的例子,偶尔不乖恐吓一下,表现良好再赏几颗糖果,瞧他哪敢不乖巧呢。
对他,她可要担负起极大的责任。他之所以沦落至此,她虽不是始作桶者,但内心还是隐的的猜测,会不会是她的疏忽,不小心让他头撞了几下,他才会丧失记忆。不过事实的真相很难说的,普通人哪有那么简单说遗忘就遗忘,也许真是他自己不小心被打到头。可万一有一天他真的恢复过来,一口咬定是她千的胡涂事时,那又怎么办?
近来另一个烦她的隐忧是,距离二哥进修结束的日子越来越近,难保他一回来,不会发现她捅了大楼子。挨顿骂是应该的,最怕是惊动乡下的阿爸跟阿母,让那些亲朋好友组团上台北鞭答她,甚至押她回家结婚。可怜的她连最基本的保命符都没有,大难临头时就没兄妹情谊可言,就怕二哥落井下石,又推她一把。
唉!麻烦事还不止这些,昨天买菜时听到一些街坊邻居的耳语,说是这附近要改建为什么医院,所以土地都要收购,好几位地主都把土地卖给了开发商。
照理说对她是毫无影响,她房租可是一年付清,短期内也应该不会起涨。他们这栋公寓的房东,虽然为人尖酸刻簿,行事小人又斤斤计较,不过当初有签约,不然那房东必舍弃道义,把她赶出去,双手将房子泰送给开发商。
她不雅的打了个呵欠,准备囤温暖的小窝里睡回笼觉。专家说耍保持吹弹可破的肌肤,除了常常保持开心愉悦的心情外,还要有充足的睡眠。捉弄了大宝,让她开心愉悦,符合了第一项条件,所以现在所缺少的正是睡眠时间,况且才早上七点多而已。“睡觉,睡觉吧。”
话刚说完,一声巨大的破击声毫无预警的自大门外响起,伴随着高昂的吼叫、声嘶力竭的咒骂。
她狐疑的踞起脚尖往小透视孔望出去,看到肇事者放大扭曲的身影,在门外的走廊上纠缠成一团,再仔细一看,
哗!可不是对门的邻居陈姓夫妻吗?怎么会演出全武行?
陈太太涂着寇丹的手指甲抓了陈先生的脸一把,碎骂道:“没良心!狼心狗肺的东西,有种你就永远不要回来!”
没想到陈先生也不甘示弱的抡起拳头,揍了陈太太已经淤青的眼睛。
烂男人!竟敢打女人,苏小妹顿时激奋得想出去帮忙,后来想想,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种浑水少淌,不然人家床头吵床尾和,反过来埋怨人,多划不来啊!还是静观其变吧。
陈家夫妻感情不好众所周知,每次去传统市场买菜,三姑六婆便会辈短流长的耳语一番,本来她也不喜论人是非,可是主角住在自家对门,多少要提防一下。不是她乌鸦啊,事情都有万一的,打个比方,假如陈太太想不开用瓦斯自杀,这气味关不住,飘过界,她可是第一个陪葬;比如说,陈先生失手杀伤妻子,一想到对面有人发生这种不幸的事情,她可会毛骨惊然;更不幸的是,新闻记者为抢新闻,无孔不如的騒扰访问过程,而她却是一问三不知,那也是一大糗事。
重要的是夫妻之间的事情,没拿个准很难懂的,谁对谁错更是扑朔迷离。她再次眯眼望向小孔。听了他们对骂叫阵后,她隐约知悉缘由,原来是陈先生在外头金屋藏娇,惹得正牌陈太太发狂。这会儿她又痛恨起男人的三心两意,那些自私的男人和不自爱的第三者!
唉!算了,回去睡美容觉吧,免得心情恶劣。
“你们不要再吵了!”
一声高昂的悲痛声,吸引苏小妹的注意,拉回她跨人房门的第一步。再次偷看下,她才发现,陈家的儿子阿发委靡不振的缩在现场角落,许是她只顾着看主角,忘了配角。
“你们不要吵了,我求求你们。”脸上脏污得如小流浪汉的阿发,平常至喜爱捉弄人,调皮捣蛋的他,这会儿却窝在角落喘息不已。
此举并不能止息他父母亲的争执,他们反而以阿发为题材,互相指责对方的错误,仿佛一切都是阿发的过错,殊不知他才是家庭破碎下的受害者。
“都是你不好!三天两头跟人家搬弄是非,虚荣又爱花钱,把家搞得乌烟瘴气!看看孩子惹出来的是非,全都是学你的,以后他一定会作奸犯科!”
“作贼喊捉贼!你才是凶手,每天只会在外面花天酒地。赚的钱只有一点点,还敢说大话,这个家你什么时候尽饼一点心力?还不是都是我在持家,现在你倒好,外面养了野女人就想抛弃我们母子,你上梁不正下梁歪,孩子才会有样学样。”
陈氏夫妻越吵越烈。相互指责,欲罢不能,似有把整栋公寓全吵翻起来的打算。
苏小妹真为阿发感到可怜,有这么一对父母,难怪上次阿发郁卒得泪流满面,他的反抗力量过于簿弱。大人听不到他的求救讯号的。
苏小妹在心里盘算着,为了可怜的阿发。她是否要出去终结这场闹剧?在她拿捏不定主意时,有人已早她一步出去捍卫真理。
龙行云稚拙的从张家大门冲出去,挡在阿发面前,高分贝的怒吼着“不要吵了!”他高头大马,身形硕壮的模样对矮小的陈氏夫妻有着显着的吓阻作用,他们见状都骇然的退后一步,怔仲不安的盯着高大的他。
“大宝。”身高仅一百五十公分的阿发,抬头看着他的好朋友,脸上淌着眼泪。
这一唤,让陈太太认出了龙行云,知悉他底细的她,害怕的脸孔马上转为不屑,她浩多藐视的骂道:“你这个白痴,关你什么事!”
苏小妹不知道大宝听到这话会有怎么样的心情,不过她可以确定的是,她现在有强烈想揍扁人的欲望。
她非常不淑女的一把拉开大门,如老母鸡般双手插腰站立在门口,火爆的瞪着陈氏夫妻。“是谁骂我家大宝是白痴?”她娇小的身躯中,仿佛隐含着千万吨炸葯般。
龙行云一看见心爱的苏小妹,见机不可失,登时惊喜的奔向她,佯装弱势的躲在她单薄的身后,还微微地发抖,增加可信度,也不想想强壮的自己是如此巨大。
“是我又怎么样?他本来就是白痴!”陈姓男子依然嚣张。
“你这王八蛋!狈嘴里吐不出象牙!本小姐警告你最后一次,不要再让我听到白痴这两个字,否则我要你吃不完兜着走!”苏小妹气得嘴角抽搐。
仗着自己是现场唯一正常的男性,陈性男子的声音也高昂起来。“我爱骂就骂,怎么样?你打我啊!白痴就是白痴,哼!”苏小妹眯起眼,左右寻找凶器,准备来一场殊死战。除了她之外,谁敢欺负大宝就是犯着她。管他是何方神圣。
炳!找着了,她从鞋柜里翻出鞋拔,用尽力量丢掷过去,黑色鞋拔不偏不倚的砸中恶邻居的头。
“谁丢我?”本来己经不在乎苏小妹,也不管妻子、儿子哀求,正想离去的陈先生,愤怒的回头。看到苏小妹早已摆好架式的跳来跳去,左勾拳、右勾拳的猛挥臭动着。他怒不可遏的冲过去。直觉要攻击她,却在距离她面前两步的地方止步。
因为那名被他取笑为白痴的高壮男子,正稳稳地护在她的身后。原本涣散的眼神此时露出野兽特有的锐利,邪魁的盯着他,浑身散发出强大的力量,令他望之生畏,不敢造次。他就好像是站在一只猛狮面前。对方随时都会扑过来,用庞大的躯体籍制住他。
他惊骇,对,那名他嘲讽的男人令他毛骨慷然,一直以为他是弱智人,所以他耀武扬威的展气魄,想不到
正当苏小妹受威胁时,龙行云不自觉的展现绝佳的攻击力,虎视沈沈地盯住敌人的举动。
备战姿势摆了好久的苏小妹,怀疑的看着眼前汗流陕背的晃男人,干什么在她面前吓得满身大汗,她都还没动手呢,啊!他必定是知道她的厉害了。
她沾沾自喜的心想,既然人家知错,她也要给人改过向善的机会。“喂!说声对不起,我就原谅你。”
陈姓男子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惊慌跌退远远地才敢偷骂“神经病!谁理你。”然后抛下老婆、儿子,仓皇失措的提着皮鞋、西装外套,一溜烟的跑了。
苏小妹犹不甘愿的嘀咕几句“算你跑得快!以后让我遇上,就没这么好运了。”
“小妹。我好怕喔!”一直隐于后的功臣,这会儿怯生生地扯扯她的在角,恢复手无缚鸡之力的稚龄弱者,嘴角颤抖。
“有什么好怕,有我在啊!”苏小妹骄傲的拍胸。
“你看。”他指着趴在走廊上,哭得歇斯底里的陈太太。
她瞄都不瞄一眼的对他说:“看什么看?回家睡觉!”
“可是”她前嫌尽释的唤他回家,他当然高兴,但是好兄弟阿发委靡不振的样子,实在让他放心不下。
龙行云话都还没表达清楚,坐在地上的陈太太傻地跳起来拉着苏小妹疯狂叫骂起来“都是你的错!你赶走我先生,你这恶婆娘!你存什么心?”
苏小妹莫可奈何的摇叹,费力的拨开她的手。果真是“歹年冬,厚肖人”以为随便诬赖一个人,就能为自己的过错脱罪。自己怎不检讨、检讨,还怪东怪西!“喂!你有病啊,明明是你先生对我失礼在先,我不过是讨公道,你发什么疯!大家都知道是他自己要抛弃你们母子。向外头发展,你怪谁啊!”才解决一个又一个。
“是你!是你的错,他还是关心我们的。”陈太太泪如雨下的哭诉。
苏小妹无力。遇到这种有理说不清的状况,她该如何解释?将心比心,假如她遇到这样的男人,首先她会打他一顿,a光他的所有,然后出去找一个比他好的男人,过自己愉悦的生活。但是她不是陈太太,她没办法把自己的思想灌输至她身上。“你再自我欺骗,他还是不会回来。他己经不在乎你们了。与其冀望一个负心人,你为什么不能好好自立,扶养阿发长大。”
陈太太依然摇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拿什么去谋生?都三十几岁了,却什么都不会,当初一切美好,把将来都托付给他,年纪轻轻就嫁给他,谁知道”
“谁要你眼睛不擦亮点,事情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再坏也不会惨到哪里去,你一直这样自暴自弃,连第一步部踏不出去,怎么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好是坏?你是妈妈耶,你不坚强点,阿发怎么办?他还不,什么都不懂,难道你任他自生自灭啊!”苏小妹发表了长篇大论后,陈太太的哭声渐渐平息,情绪慢慢稳定。
“是啦,要报复敌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活得比他好,你要是怕没工作的话,我可以帮你找啊,住在台湾还怕饿死啊。”除了她之外。
“可是,他要是回心转意,那我”陈太太犹豫的啜泣着。
“那也是以后的事,没有绝对的。当务之急,就是镇定,把横在眼前的民生问题解决,才有多余的时间去处理后续。阿发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先生放弃,那是他的损失,你振作一点,不要老让他左右你的生活,控制你美好的人生。”言尽于此,听不听得进去,可不是她所烦恼的。苏小妹手指头转向,命令尚挂着泪痕的阿发“快把妈妈扶回家去,要听妈妈的话,别调皮捣蛋了。”
一向不驯的阿发,顶着流里流气的小阿飞头,似懂非懂地点头,扶持母亲回家。
他们母子之间可能有很多问题需要沟通,不过苏小妹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更何况少掉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情况只会更好。
回家吧,这一折腾下来,觉都别睡了。她拉开自家大门,踏了进去。
“小妹,那我呢?”被冷落在一侧的龙行云,无辜地眨着大眼,故作清纯地绞扭手指。
苏小妹看他那样子,好气又好笑,她爱娇地瞪了他一眼“还不去买早餐,我都快饿死了。”
得到特赦令的龙行云点头如捣蒜,狂喜地大叫,蹦蹦跳跳地去完成小妹交付的任务。
苏小妹还在他身后说了几句:“快点回来!家里都没人打扫,衣服也没洗,电费也没缴,手工花也没办法如期交货”她唠唠叨叨地念着。
鲍鸡昂首嘹亮地啼鸣,旭阳缓缓升起。
田里的农作物享受大自然的恩泽,饱吸露水地随风飘散,这一望无际的绿油油田地都属于苏家。
苏家四合院位于南厝村小镇上的边缘地带,土地遍布邻区的山腰,山腰上种植各种季节性果物,平地则是花卉草景所占有。
苏家本是原地的地主,虽不是名门望族,但是每到选举时刻,苏家永远是地方上候选人必要拜票的关卡。没办法苏家长辈从日据时代开始,一直是调息者的身分,扮演爱护乡里的长者,直到苏旺财这一代,犹是地方上昵称的“旺伯。”
和一般乡下庄稼人一样,苏旺财有着斑白的发丝,黝黑的肌肤,虽然年过五十岁,身子却还硬朗得很,常常在寒冷的冬天季节,看他穿着短衣短裤在儿子的果园穿梭忙碌,即使他退休多年,工人也请了十几位,可是他就是闲不下来,非要亲自监督不可。有时候看不惯工人懒散也会骂几句。家里的工人都知道他是面恶心善,刀子豆腐心的头家,也就皮皮地让他叨念。
老一辈的人都重男轻女,羞于表达自已的情感,尽管苏旺财最疼女儿苏小妹,也不假辞色的责备她,尤其当她坚持大学毕业后要留在台北工作时,气得他当场发作,威胁着非要马上把她嫁出去不可,地点当然是南部。
他想和女儿好好相处也不行,真是气死他了。他认为女人本来就该乖乖待在家等人养,出去抛头露面,简直是丢人现眼。
“你又在气什么啦?一大早就发脾气,你是要吓坏工人,是不是啊?”妻子苏王秀玉,如传统的妇女般早早起床忙碌于厨房煮好早餐,招呼家人吃饭。
同桌还有大儿子和怀孕的媳妇,他们全静观其变的不语。
苏王秀玉刚嫁进门来时,一直是乖巧的媳妇,是逆来顺受的“阿信”以夫为天。不过自从丈夫气走唯一的女儿后,她也变相埋怨起他,三天两头能丈夫脸色看,完全不复早期的安分。
“还不是你教的好女儿,这么久了都不打电话回家报平安。”苏旺财泄恨的扒了一口粥。
“你还敢讲,要不是你说要嫁掉她,她会惊吓到不敢回家!”苏王秀玉也不甘示弱的把煎好的菜圃蛋大力丢到桌上。
理亏的苏旺财讪讪回答“我是讲气话,怎么知道她会当真。”
“哼!”苏王秀玉用鼻孔冷哼一声,瞪了丈夫一眼。
外表斯文、书卷气味浓厚的苏大哥,托了一下眼镜,无奈地当和事老“阿爸,阿母,你们要是想小妹,就去看她嘛!我有地址啊。”说着说着就把纸张摊在桌面上。
苏家大媳妇美芳是苏小妹的中学同学,两人私交不差,她见状,着急的用手肘顶一下老公,秀眉微皱,意思是你怎么把小妹的住址公布出来。
苏大哥莫可奈何的摊摊手,对妻子诉苦“你说说看,自从小妹宣布独立后,我们什么时候吃过一顿正常的早餐,每天如临大敌,要护着桌上的饭菜,怕它们飞来飞去,我都快得胃溃疡了。所以,不如让他们亲自去看看情况,免得试凄的是咱们,对不对?”
美芳还想开口“可是”
“别可是啦。你看看吧,还是让两个思女心切的老人家去忙吧。”
美芳看着神色自若的老公,又看了一眼在一旁为抢那张住址而追来追去的公公婆婆,她叹了一口气后,也加入老公不动如泰山的姿态,安静的吃饭。
隔天一大清早,苏家夫妇就提着大包小包的上火车,风尘仆仆地抵达台北火车站。
本来苏大哥要司机送他们直接到达苏小妹家门口,是苏旺财坚持要自己来个突击检查,看小女儿有没有隐瞒什么,
直到吃足苦头后,他们才后悔当初的决定。
“都是你啦!让司机送不要,偏偏要自己找,这边不像乡下那么整齐,光找个十二巷就一个头两个大。”更别说手里还提着她炖了好久的补葯和一大堆行李,简直累死人了。
“你查某人,不懂啦!”苏旺财挥汗如雨,口头上还不认输。
台湾街头巷道的住址五花八门的,得经验丰富的邮差才知道。他们明明到了目的地,却问不出是哪一户,绕来绕去的,头都晕了。
终于,夕阳的余晖也照在他们身上了,他们放弃的蹲在巷道边休息。
“博仙,你不是讲说你都知道?”苏王秀玉抱怨的放下重物。
“别吵啦!我休息一下再找就有了。这所在比不上我的土地大啦。”
苏王秀玉冷笑连连“天都快暗下来了。”
两夫妻互相亏损对方,好减轻失落感。
而巷子的另一头,远处蹦跳走来的龙行云正兴奋的抱看苏小妹交代要买的酱油,他仔细的数着手中的铜板,生怕少了一元,因为苏小妹说要节省开销。
他数着数着,一个不注意,手中的小铜板从指缝中漏掉下来,滚呀、滚呀,滚到苏氏夫妇面前的水沟,扑通一声掉下水。
“啊!”他大叫一声,不敢相信一元就这么不见了,他紧张的仆跪到水沟前大喊“还钱来!还钱来!”还作势准备挖掘水沟淤泥。
苏氏夫妇被他唐突的动作吓一跳。面面相觑后也跟着低头看阴暗的水沟。要是他们没眼花的话,刚刚滚下去的好像是一元铜板,这年头还有为着一元而哭泣的男人,实在不多了。听说台北人都很浪费又挑食,这年轻人真是要得。他们对龙行云投以赞许的眼光。
“年轻人,算了,下次小心点就好了。'看龙行云这么难过,苏氏夫妇不仅安慰他。还想掏腰包爱心捐款呢。
“谢谢,不用了。”他推卸。“如果我收下来会被骂。”小妹三令五申的警告他,不准收陌生人的礼物,否则会被绑架。眼前的老先生看起来是很好,可是他还是不能乱收钱。
龙行云言辞幼嫩,行为如小孩般稚气,浑身还停不住的乱动。苏氏夫妇这才看出他没有外表般稳重。可怜啊!苏旺财对妻子比了一下脑袋,两人了然于心,更执意要塞钱给他。
龙行云怕痒的呵阿大笑,身体扭动得更厉害,然而口袋早被塞了十张大钞。
“对了,你知不知道附近住了一个叫苏小妹的人?”苏旺财本着随便问问也好的心态提了出来。并料想不会有答案的。
听到熟人的名字,龙行云眼中晶亮,举手回答“知道,她跟我住在一起。”
苏氏夫妇辨不出活中真假,诧异的问道:“真的?”有这么巧的事?
等他们半信半疑的跟到家,才知道这傻小子真的没说谎。
而苏小妹则嘴巴大开的呆望她的父母亲。“阿爸,阿母,你们怎么来了?”她穿着围裙,手拿锅铲的大叫。根本来不及伪装。
苏旺财回神怒道:“你这个死查某鬼仔,也赶流行学人家同居,你能我的面子都下了了。我哪是再给你留在台北,我就愧对祖先啊!”慈眉善目的老先生一下变了样,在门口闹烘烘她吵架。龙行云紧张得不知所措。看小妹的样子好像很害怕,他只能护着她。
在屡劝不听后,苏小妹冥顽的回道:“要回去你自已回去,我才不要嫁人。”
“不嫁人你要留在台北做什么?屋里还藏男人,要不要脸?”苏旺财气呼呼地怒吼,声音洪亮得快把屋顶掀了。
“事情才不是你想的那么龌龊,我们清清白白。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她句句属实。
“没有?这傻小子都招了。说你们好到天天睡一起。”
这只能怪龙行云没戒心,口无遮拦的把跟苏小妹的日常生活作息,或多或少的说出来。起先苏旺财还不信。这下他看得分明,小女儿还煮饭给那俊小子吃。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没尝过,凭什么这傻小子有福分。
苏小妹目光犀利的瞪了龙行云一眼,他马上知错如乌龟,头低低地躲到沙发旁。
“阿爸,是他骗你的,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没有啊,我们真的一起睡觉,刚刚睡午觉才起床而已。”当苏小妹正满头大汗的在自我辩解清白时,龙行云又出声瞎搅和。
苏旺财横眉竖目的逼向龙行云,大刺刺地指着他。“你又是什么东西?敢欺骗良家妇女,看我收拾你!”他拿起随身携带的雨伞,作势扑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苏小妹迅速的来到龙行云身前,替他挡下父亲的重击。“啪!”的一声,她的脑袋被重敲一下,顿时头昏眼花。
“啊!小妹!”这下子屋内的人全大惊失色的尖叫,七手八脚的扶苏小妹到沙发上休息。
苏王秀玉护女心切的边斥责丈夫,边着顾女儿的伤口。“你做什么?打我女儿出气,要打打我好了,不怕你啦!”
“我我不小心的,谁教她要给我打。”苏旺财呐呐地辩驳。
“没听小妹说是误会吗?也不能她机会解释,脾气那么冲,要不是在乡下时你再三的保证,我才不让你跟。你现在反悔了是不是?你要逼走女儿啊,小妹是我生的、我教的,不满意你找别的女人生去!'苏王秀玉越就越气愤,疼惜的吹敷乖女儿肿起来的额头。
“你你怎么这么说,我当然只要你生的。好好啦,别生气,我不靠近她就是了。”苏旺财面有菜色的退到三步外,远远地关心女儿的额头。
“哼!”苏王秀玉不理他。
果然是母女,连对付男人的手法都那么快狠准。
龙行云紧张的直叫“小妹,你要不要紧?”他双手万般轻柔的碰触她红肿的额头,起身翻箱倒柜的找来个护士葯膏,笨拙的挖出清凉透明的葯膏抹在伤口上,还不停吹气。
苏王秀玉看他急得哭哭啼啼的,怪罪的瞪了丈夫一眼。虽然相识不久,她觉得这个男人虽然弱智,但是呵护女儿的模样是陌生人表现不出来的,对他原有的不满,也淡淡地释然。
“好痛喔!”昏迷好一会儿的苏小妹,终于呻吟着清醒。
“小妹、小妹!”龙行云买力的唤她,怕她如果被这一敲也忘记一切,那该如何是好。
昏迷不醒的时候,她老听到有人在耳朵旁吵她,原来是大宝。“别叫了、别叫了,我这不就起来了。”她睁眼一着,大个子果然泪流满面的挨着她哭,真是傻瓜一个。
“小妹,你还好吧,还有没有哪里觉得疼?”苏王秀玉关心的问道。
见到好久不见的母亲,苏小妹眯起眼撒娇的抱住她。“阿母,我好想你呢!”
“真的还是假的?想怎么不回家看看阿母?”她宠爱的轻抚女儿的发丝。
苏小妹期期艾艾地说:“我当然想啊,尤其生日时更想你煮的猪脚面线,可是我怕阿爸逼我嫁人,所以不敢回去。阿母,人家还想多陪陪你,才不要那么早结婚。”
“听到没有?”苏王秀玉膘了丈夫一眼。
“阿爸好坏,老想逼我嫁人。”苏小妹爱娇的扑进母亲的怀里享受久违的骄宠,小女儿娇态表露无遗,噘着嫣红小嘴赖在母亲怀中撒娇。
两个男人十分羡慕苏王秀玉能让苏小妹这般无防备的取宠,巴望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苏旺财也希望女儿能跟他撒娇谈心;龙行云隐藏心中的爱意则重新被挑起。两个男人不期然的互望后又揽勉的别开眼。
相处了两个礼拜,苏茂夫妻依然挑剔龙行云的处世能力。外表是一百分,可是没有一对父母愿意把女儿嫁给没过去未来的男人,他连谋生能力都有问题。虽然苏小妹一直强
调他们之间的关系很简单,一旦真要她把他交给慈善机构处理,她又坚决不愿意。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之间有股很微妙的气氛,只有苏小妹还在死心眼,死不承认。
晚饭过后,苏王秀玉和女儿挤在厨房,清理善后。
“你真的要跟他在一起?”她眼睛扫向正努力在擦桌子的男人。
“阿母,你说什么啦?我说过,只要他恢复,我就跟他断绝一切。我有照顾他的责任,我没办法潇洒的丢下他,你应该看得出来,他只信任我。我相信只要他好好休养,还是会有恢复的机会,我不能放弃。”苏小妹心虚的回答,她手里沾满洗碗精,滑不溜丢的,抓不住碗好清洗,如同她无法解释的心态。
“你也大了,有能力自主,阿母只能永远在心里支持你的决定。万一遇要任何困难就回家来,大家都很关心你的。”
“我知道。”苏小妹闷闷地点头。
“其实你阿爸是最疼你,你不回家他每天都唠叨着、担心着,他是旧式人,没办法沟通讲些体己话,可是你的出生是他最大的成就,他从以前就把最好的都留能你,害大哥、二哥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你不会不晓得吧。”
苏王秀玉说的是从前苏旺财跟团赴海外学习新农作物的栽植法时,所到之处他必定买女孩子的衣服跟玩具,每次回国行李大小包的礼物,都只有女儿的份,莫怪乎两个儿子频频抗议。
的确如此。苏小妹承认。她或许真的太冲了,才会造成这种状况。难怪二哥说她跟阿爸脾气那么像,原来遗传得这么彻底。其实要不是阿爸那么独裁,反对她北上工作,她也不想把场面弄僵。
转身望着坐在沙发上正在看乡土剧,看得哈哈笑的阿爸,一年没见,他变得有点苍老。虽然二哥说阿爸的身体状况比三十几的壮年人好,可是人都会若逝,她应该把握时间孝顺父母亲才是。
打定主意后,她洗了洗手,舀了碗热河诠汤,小心的端到父亲面前。
苏财旺错愕的忙接过女儿的好意,怎么突然那么乖,说不定有诈,他得先声明:“你别以为我会让你继续跟傻小子住一起。”
“阿爸,你真是的,我说我对他是基于责任的问题,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不然你跟阿母留下来监视我们好了,反正家里有大哥坐镇便行了。过几天我带你和阿母到姓玩,台北有好多好玩的喔。”她亲热的挽着父亲的臂膀。
许久不熟悉这种撒娇方式。苏旺财整脸红透透地扯嗓门道:“我才不要哩。台北人那么多,车子也多,屋子盖得乱七八糟,住在这种鸟笼里我不习惯。说到你大哥,他假如没我在一旁看着。一定会出岔子,我才放心不下。”
苏王秀玉端着水果出来“听你阿爸在吹牛,现在果菜园、花卉园里全部自动化,工人自已会做好好,你阿爸在家也是闲着,天天在家泡茶聊天。'她不客气的打击丈夫的自信心。
“真的吗?“苏小妹故意询问。
不想在女儿面前出模,苏旺财大声反驳“你说瞎米,要不是我在看,工人会偷懒,久了就蚀本。'他争得面河邡赤。
“哼,膨风!”苏王秀玉慢条斯理的拨香蕉吃。
为了在女儿面前争点面子,苏旺财硬是不服老的和妻子互争口舌。
苏小妹着实想不到阿爸也有斗不过阿母的一天,以前阿母老是不吭声,原来是保存实力,等在适当的时候发作。看来她不在家的日子,家里的权威性改变很多,女权果真提高不少。
苏家人笑闹成一团,龙行云羡慕不已,不知真实的他是否和家人也是这般和谐。他消失这么久。不知他们会不会担心?
或许他表现良好,通过试用期,苏氏夫妇观察了近三个礼拜后,决定不拆散他们,准备打包回家,临走前,苏旺财还是不放心的把他拉到角落,再三警告他,不许他逾越礼法一步,否则耍他死无藏身之地。
可是苏小妹的魁力大于苏旺财的威胁,所以苏氏夫妇前脚刚走,龙行云便为了庆祝久违的限制,快乐的抱着苏小妹转圈圈,直到她笑到吃不消才放下她。
天啊!如果没有小妹,他该如何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