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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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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印被解开了,在面面相觑的同时,就已经知道对方有了前世的记忆。

    “霁云。”她喃喃,仿佛在重复前生的呼唤。

    看到他全身穿戴整齐,婵娟心中一阵冰冷。

    “你也想起来了?”他看向她,语气冷硬。

    抱着云锦织被,婵娟挣扎着坐起来。被中失去了他的温度,只觉得极端寒冷。云锦织被下的娇躯还是赤裸的,她的衣服因为刚刚的激情,被撕扯后散了一地。

    她是想起来了,那些远古的真相还是躲不开,而她转世的目的就是要让他知道一切。

    “你听我说,霁云,我能解释的。”

    “不!”他摇头,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不想听。”

    婵娟简直不认识他了,这个人就是刚刚和她温存缠绵的男人吗?

    她开始明白老人所说的“没什么长进”是什么意思了。转生了九世,这个男人还是一样固执。

    “我想自己静一静。”他说着。极欲逃开舔舐自己的伤口。

    她挣扎着想下床,却差一点穿帮,只好乖乖的坐在床上。

    “给我站住!”她叫道。

    浩雷愣了一下,脚步稍稍停住。

    “你一定要听我解释。”

    “我会听,但不是现在。”他丢下一句话,摇摇头又想离开。

    “该死的!”婵娟气得口不择言了。“我不管你是楚霁云还是楚浩雷,我等了八百年,等得够久了。我要解释一切,而且就是现在,不准你再逃避。我承认我爱你,但是不能因为爱你,就让我不停的等下去。我现在就要说明一切,不管你听或不听。”她深吸一口气,企图冷静下来。“我不会再等你八百年了。”婵娟发现,光着身子说狠话是没什么威胁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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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浩雷的心太乱了,完全听不到婵娟在说什么。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想找个地方好好思索。

    没有回头,不敢看她清亮的眼眸,浩雷转身走出霜降房。

    “男人!”她丧气的猛捶木床。

    不管她前生许下什么承诺,她等了八百年,已经仁至义尽了。

    浩雷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没有人迹的冬院。

    他在认路,前生的路。

    这是映月阁,水月居住的地方。

    太多情感的冲击,霁云的爱恨交织、浩雷的痴爱情狂,在他脑海中不停的转动。他爱她,前世今生都一样,但那些心痛还留在灵魂中。如她所说,爱得深,恨得更深。

    为什么水月要背叛他?先是毁了两人的誓言,继而负了自己的承诺,他们的山盟海誓成了无聊的空句子。

    他在梅林中颠颠倒倒的走着。突然间,梅林变得光亮,他在亮光中看见一个老人,正是在命相馆中所见到的先知。

    “不听我的劝,终究还是要吃苦的。”老人皱眉。“怎么你还是不肯听呢?”老人伸手一挥,四周变得黑暗一片。“罢了,看在那个痴情的魂魄份上,我就破例一次吧!”

    老人的声音飘远了,浩雷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说了你又不相信,就让你自己看一看吧!”

    四周变得明亮了,华丽的宫灯被点上,空气中飘散着葯草的香味,整个庭院楼阁中都是忙碌的佣人。

    这是明朝年间的楚家大宅。

    浩雷伸出手,反复的看了看,发现自己还是实体。跑到佣人面前挥挥手,佣人却完全看不见自己。他回来了,不!应该说,他的魂魄回来了。

    回廊上有声音,他转头一看,赫是脸色苍白的水月。他匆匆忙忙的往叔父居住的主屋走去。浩雷飘到她身边,紧跟着她。

    主屋的大厅,贵为御医的叔父楚成言高坐在主位上,脸上的表情是他不曾见过的阴狠恶毒。记忆中的叔父总是沉稳慈祥的,他不曾见过他如此可怕的脸色。

    看来水月见过,他忍不住发抖,强迫自己直视叔父的眼睛。

    “叔父找我有事?”

    “啐!”一杯热茶险些飞溅在水月脸上。“一个蛮女有什么资格叫我叔父!”

    浩雷全身一僵。一直以为叔父不在乎水月的出身,看来他错得离谱。

    水月抹抹身上的茶渍,没有说话,像是已经习惯了。

    “霁云被带走也有半年了,”楚成言缓慢的开口,完全不在乎水月的痛苦。“我得到消息,他已经到了南洋,每天生不如死的被刑囚。”

    她猛然抬头,眼眶中盈满泪水。

    浩雷的反应是紧皱眉头。被捉走半年?叔父应该已知道他人安全的在北京,为什么告诉水月他在南洋?

    楚成言慢慢的端起茶杯,戏弄的转玩,一如戏弄垂死老鼠的恶猫。

    “我可以让南洋那些蛮子整死他。”

    “为什么?”她颤抖的问,深切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有多邪恶。“霁云是你的亲侄子啊!”“没错!他是我的侄子。”楚成言逼近水月苍白的脸。“有一个秘密我一直忘了告诉你和楚霁云那小子。我恨他老子,那个我必须称为兄长的人。就因为他早我两年出生,所以继承了一切财产!论聪明才智,他哪一点比得上我?哈!枉费他在京城中有侠客的称号,我只要稍稍下一点葯,他和他妻子还不是一起睡进棺材里?”他笑得极狂妄。

    站在一旁的楚浩雷恨不得把他活活掐死。

    “至于楚霁云那小子,我原本想放他一马的,因为他成年后就表态,在成亲之后要和妻子游山玩水,完全不理会家产。问题是,他千不该、万不该想娶你这个蛮女。楚家要是真娶了个蛮女进门,我在皇上与众王侯的面前还抬得起头吗?所以我决定先下手为强。”

    楚成言看着水月,满意于她的痛苦与恐惧。

    “你以为是谁去告发楚霁云藏有燕王摺扇的啊?”

    浩雷和水月一样,呆若木鸡的瞪着楚成言。

    “我的老天!是你。”水月低语。

    “我看透了那家伙的心态,知道若是出事,他一定一口气全扛下来,如此一来,一石二鸟。把楚霁云扫出楚家大门,又能在皇上面前邀功。”楚成言得意的说。

    不可能!不可能!将他养育成人的叔父竟然是杀父凶手,更是将他出卖给朝廷的人!?浩雷不敢相信的紧闭眼睛。天啊!原来自己一直被他玩弄于股掌间。猛然又张开眼睛,难道楚成言寄给他的信也是谎言?可是水月也承认了将要成亲啊!浩雷的脑袋一片乱。

    “我可以让南洋的蛮子整死他。”楚成言又重复说道,威胁的意味更重了。“除非”

    水月深吸一口气。“你有什么条件,说吧!”

    他捏起水月小巧且惹人怜爱的下巴,轻浮的挑眉。

    “除非你能做我的女人,不是我的妻子,也不是我的妾,你这种蛮女只配替我暖被。”他要羞辱楚霁云,彻彻底底的羞辱。“首先,我要断了他的奢念。”楚成言丢下几张纸。“写!告诉他你决定出阁,说你不能等他。”他知道水月识字,当初楚霁云要教他识字时,楚成言曾经大力反对过。

    浩雷站在水月身边,心中万般不舍。

    一个边塞女子,深宫内院的,她无法逃出去,只能用她所知道的唯一方法帮助他。

    她写了,字字都是血泪。

    楚成言在一旁奸计得逞的冷笑。

    水月看着信被封上,被人送走,却不知道信并不是送去南洋,而是送到北京。在她为霁云的生死担忧时,霁云已成为燕王的手下爱将,在北京不可一世。

    她的脸色白得像没有生命的蜡像,沉重的转身走回映月阁。浩雷在他身后跟着。

    早该看出来那个人有多邪恶,若不是楚成言,霁云不会被流放南洋。但是,她能去向谁诉说?一个是堂堂的御医,一个是边塞的蛮女,人们会相信谁?

    她还记得自己的诺言: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魂。她绝对不能让那个人污了自己的清白,写下将出阁的信只是缓兵之计。

    回到房中,水月拿出房中的各类葯石。从小帮着楚成言整理葯材,她对这些东西太熟悉了。

    砒霜,只要吃少量就能致命。她知道死前会极端痛苦,但是比起让楚成言玷污,她宁可一死。

    浩雷只感觉完全的无助,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自尽,却完全没有办法帮助她;泪水恣意的漫流,心被撕裂、啃蚀,但无力抗拒。

    水月的尸体带着异样的苍白,浩雷想碰触,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她的身子,到现在他才知道,魂魄有多么的脆弱。

    她没有违背诺言,到最后还是念着他。是他,忘却誓言的人是他,竟然还死咬着一个谎言,错怪她八百年。

    四周的光线又变暗了,景物一样一样的消失,浩雷仍然一动也不动。

    “真相总是令人难以接受的。”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不是婵娟,也不是水月,不过站在他身边的女子同样穿着红衣。

    “你又是谁?”浩雷没好气的问。

    “我?”女子想了一下,不太确定应该说些什么。“我是织女的相思血泪所化成的石头,数千年前被贬下凡,后来沦落到水月手上。本来在明朝时我就能回仙界了,但是见到水月的魂魄那么痴傻,于是又不忍心的多陪了她八百年。”

    “你是想告诉我,你就是婵娟手上那只红玉古镯?”浩雷问。

    “是啊!”女子看了他一眼,又问:“你相不相信?”

    浩雷冷哼一声,已经完全认命。“为什么不相信?最近我身边常出现这种奇人,我已经习惯了。”

    女子轻笑着“怎么样?看了真相,准备好求饶的话没有?”

    浩雷瞪她一眼“快点让我回去吧!婵娟铁定气炸了。我不听她解释,又放她一个人在房里”

    “转世之后,她真的有很大的不同喔!”女子说道,似乎很享受他的焦急。“哎呀!八百年都等了,不差这点时间啦!我有一些事情想告诉你。经过你们这一世后,我不会再存在了。”

    浩雷点头,按捺下急着回去的冲动。

    “还有,因为我欠花妖一个人情,所以有义务要警告她,麻烦你替我转告了。”

    “花妖?”浩雷的眉心打着死结。

    “喔!你们都叫她苏恋荷。记得告诉她,她在最近会有一个大劫,要是躲不开的话,别说是千年道行会毁于一旦,恐怕连命都保不住哦!”红衣女子严肃的叮咛。

    浩雷点头,却在一旁咕哝:“我怎么老是碰到这些奇奇怪怪的妖精、神仙?”

    “去问你的女人吧!是她的耐心把我们引来的。我现在送你回去,记得把我的话转告给花妖喔!”

    又是一阵亮光,浩雷眨眨眼睛,发现自己还是在冬院中。天空已经有一些灰蒙蒙亮,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时间了。

    他往秋院的霜降房走去,理不清心中是什么情绪。虽然明白了一切,但是他一直在错怪这个深爱自己的女人。婵娟会原谅他吗?亏自己昨天还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可能把她的魂魄封在八卦盒中,结果他不但做了,更严重的是还误会她、错怪她数百年。这下子,要是婵娟肯接受他,不知是他楚浩雷几生几世前修来的福分。

    霜降房如他所料的一片漆黑,婵娟一定是睡了,门也给锁上。浩雷在门外徘徊,没有去惊扰她。为了生命安全着想,浩雷完全没有想到要去拿钥匙开门。他离去时她正在气头上,要是门一开,难保婵娟不会丢出一些花瓶、椅子、桌子之类的东西,在浩雷有机会开口前,恐怕就被她砸死了。

    只穿了一件单衣,浩雷渐渐感觉冷了。试着推寒露房的门也推不开。这姑娘,难道不知道两人昨夜的床上运动是很耗费体力的吗?亏她还那么温柔热情发觉自己有开始胡思乱想了,浩雷往雨花石亭走去。

    幸亏两个人没有动到的晚餐还未被佣人收走。浩雷冷菜配着冷酒,食不知味的吃着。如那个自称是红玉镯原身的红衣女子所说,他是在想求饶的方法。

    一夜下来,经历了太多,浩雷的体力也用尽了,伏在大理石桌上不知不觉的睡去,等醒过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伸伸懒腰,正准备去找婵娟,却看到经理朝他瞪大了眼,一脸的吃惊。

    “楚先生,你怎么还在这里?”

    浩雷皱眉,一阵不详的预感冉冉升起。

    “穆小姐昨晚三更半夜摇醒我,说她要连夜赶回去。我到处找不到你,以为你先回去了。”经理咽咽口水,困难的加上一句:“穆小姐把行李全打包走了。”

    “该死的!”他匆忙奔回霜降房,一脚踹开木门,赫然发现所有东西都不见了。除了床上霍乱的被单暗示着一ye激情外,他的行李、护照、钱包、证件等等全部消失了。

    浩雷心里明白,那些东西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婵娟在盛怒之下,八成把它们全丢进台湾海峡里泄愤了,而她则有可脑瓶着北郡集团的力量,连夜办好一切手续回台湾。

    他太小看婵娟了,天真的以为她会待在房间里生闷气,想不到她已经跑得远远的,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临走前还摆他一道,让浩雷困在大陆。

    “楚先生,现在怎么办?”经理怯怯的开口。

    浩雷一翻白眼“先通知北郡集团在这里的分部,我要直接和最高阶的管理者讲话。”走了几步,他又突然停下来,气急败坏的大骂:“该死的!”

    经理被他吓得脸色苍白,贴在墙壁上不敢动。

    当初是自己允诺朱炎请两个礼拜假期的,还坚决的要求不接受任何干扰,现在出了这么大的状况,朱炎不笑得从椅子上摔下来才怪!

    这个磨人的小女妖,看来只能回台湾再跟她碰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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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婵娟从大陆回来后,房间所在的方圆三公尺内被穆家列为“地雷区”谁胆敢接近一步,就等着被刮、被揍、被咬

    原本欢天喜地的把女儿送到大陆旅行,满心以为回来后就能为她准备婚礼了谁知婵娟回来后心情极低落,像是无时无刻头上都有一片乌云,正在打雷、闪电、下大雨似的。

    穆家的人还以为楚浩雷那家伙始乱终弃,一票亲戚杀到北郡集团去兴师问罪,哪知北郡集团给的消息出乎大家的意料

    楚浩雷先生目前身陷大陆,生死未卜。

    啊!比他家女儿还惨!

    到底在大陆发生了什么事呢?穆家好奇死了,公推瀚禹去想婵娟打听,瀚禹却打死不去,他比谁都明白,要是婵娟发起火来,有九条命都不够死。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离她远远的,千万别去惹那个大小姐。

    没有人敢靠近她,正好让婵娟有时间冷静的想想。

    罢回台湾时,心中气的是浩雷,而现在,她气的是自己。不知骂过自己多少遍没出息、软心肠,但就是没有办法不想他。

    她记得浩雷对自己的错怪、对自己的冷漠,但是婵娟更常想起他的温柔。不论前世或是今生,他总是温柔而蛮横,尤其是那一夜的缠绵

    婵娟痛恨自己忘不了他,却也明白自己对他的情意是不可能消失的。感情太深刻,存在得太久,已经和她的灵魂不可分离了。

    朱梦蕾这一次的任务是当说客。

    老实说,她还是没有办法相信那个石头人楚浩雷会成为为爱痴狂的傻瓜。听完他的故事,她不禁考虑要劝他改行。有这种想象力,楚浩雷应该改行去当小说家,在北郡集团工作太埋没他的才华了。不过这些话在父亲可怕的眼光下,她全吞回肚子里了。

    楚浩雷从大陆回来后就没办法专心工作,朱炎也快接近崩溃状态了。所以当楚浩雷要求她当说客时,梦蕾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

    “我不能保证能成功的说服穆婵娟。”她冷傲的斜坐在沙发上。“再说,我也不相信你的故事,太荒谬了。”

    浩雷费了历尽艰辛从大陆回来,整个人比以前略瘦了些,看在梦蕾眼中,却感觉他多了一点“人味”不再是过去那只知道工作的机器了。

    “一样都是女人,我想你说的话她比较能听进去。你可以不相信我的故事,跳脱我所说的转世,用女人的身分去劝她,”浩雷已经接近病急乱投医了,要梦蕾去劝婵娟只是一个薄弱的借口,主要是他害怕婵娟不肯出来,所以想借梦蕾出面把她诱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