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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欢带着落雁走到了茅草房的前面。
屋子的确是有一段时间没有人居住,打开门之后,里面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但桌椅还是齐全的。落雁帮忙把窗板支开,屋子里立即就明亮了起来,几阵山风吹过,气味也渐渐的消散。
“落雁,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好的。”
落雁找到了水桶,到外面的的水井汲了清水回来,把桌椅都抹洗干净。然后把粽子拿出来,烧着了灶膛里面的柴火,把它们全部放进锅里隔水蒸热。粽子冷掉之后就不好吃,当水烧开之后,随着白色的水气冒出,满屋子都飘荡着粽叶的清香。
一路走来,他们都还没有吃午饭,落雁的肚子此际感觉到了饿意。
在她干活的时候,清欢一直没有进来打扰。她等待柴火烧完之后,走到外面才发现他躺在了大树底下。光滑的青石板像是天然的床席一样,他枕着自己的手臂,闭合着眼睛,样子舒适到不得了。
“真是的。”
落雁抱怨着走过去,她怎么说也是客人,结果客人在干活,清欢这个主人却在睡觉,他总是这样非要把人气死不可。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投映下来,照在清欢干净清秀的脸上。她平常没有太多地注意他的容貌,如今凑近了细看,才发现他长得真的是好看。
无论是肤质还是五官,他都不像是普通的下人出身。
他似乎是许久没有好好地睡这样一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连她在屋子里抹洗以及烧火,弄出那么大的声响都没有吵醒他。
落雁注看了他的睡容一阵,结果还是不忍心把他叫醒。
她在清欢的旁边坐下来,托着腮安静地等他醒转。山风吹过,松涛阵阵,她渐渐的忘记了饥饿,在舒适的环境中阖上了眼睛。或许是过了许久,也或许是只过了一小会儿,她迷迷糊糊之中几乎要像清欢一样睡着,忽然感觉到有人伸手过来碰触她的脸颊。
“落雁,你睡着了吗?”
她连忙睁开了眼睛,清欢的笑脸跃入了她的眼中。
“嗯嗯嗯。”
她坐直了身体,睡意也一下子打消。
清欢弯起了眉眼,眸光明亮地注看着她。落雁有些抱怨地开口说:“你怎么躺在石头上就睡着了呢?”
“听着你在屋里抹洗和烧火的声音,像是有家里的感觉,落雁,你一定会是很称职的小妻子,我已经许久没有睡得这样踏实。”
“你这样说我会不好意思。”
落雁的耳根微微地发烫,“清欢哥,你家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他们都死了。”
清欢的眼神沉了下去,不管是什么时候他总是带着笑意,机敏而伶俐,但当提及他的家人,即使是落雁也感觉到了他跟平常不一样。
“清欢哥,不要难过。”
这些年州府没有发生大的灾害,同时也没有打仗,落雁不知道清欢的家人都是怎样去世,但她不想再挑起他的伤心事,所以也没有再追问。她把藏起来原本要给他的那个香包拿了出来,“这个是送给你的。”
“谢谢。”
清欢笑吟吟地接了过去。
落雁有些泄气,“你早就知道我会把它送给你?”
“当然。”
清欢理所当然地回答,“你的三哥、月桂,甚至是霍总管都有,你怎么可能不绣给我。”
“我才不要非绣给你不可!”
他像是她肚里的蛔虫,落雁任何的想法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被他捉弄了太多次之后,她实在是非常泄气。
“我闻到了粽子的香味,我饿了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吃?”
清欢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表明已经是饿扁了过去。落雁连忙站起来说:“粽子已经蒸热了好一会,但你总是睡着不醒来,只怕又冷了回去。”
灶膛仍然带着微温,粽子的暖热也正好入口。
落雁与清欢两个人在屋里坐下来,分食从府中带出来的几只粽子。清欢是真的饿了,落雁才吃了小半只,但他风卷残云一样已经吃掉了三只,以致落雁非常担心他会撑坏。不管她会不会成为最称职的小妻子,但他一定是最不客气的主人。
吃饱了之后,落雁把桌上的粽叶清理掉,他居然都不帮忙。
落雁任劳任怨,也就不跟他计较。
日影渐渐的偏移,龙舟比赛大概已经要赛出冠军,他们再不回去原来的地方,只怕有力会非常担心。落雁屋里屋外都察看了一遍,确认火星已经全部熄灭,然后才拿起了篮子,催促着清欢离开。
“清欢哥,我们回去吧。”
“这么着急干嘛?难道还怕翠苹把你三哥拐跑了不成?”
“你到底走不走?”
正当两个人要走出茅草房的时候,外面却响起了脚步声,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弯身走了进来。清欢说过他的家人都死了,所以落雁当然不会认为这个男人是他的父亲,她询问地看向他,不知道该如何向走进来的这个男人打招呼。
“洛叔。”
清欢似是有意无意间,用身体拦在了落雁的前面,挡住了对方锐利的目光。
“她是谁?”
中年男人毫不客气,语带不善地开口追问。他的眉心下面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所以当眉毛拧结起来的时候,样子显得格外的凶猛。他身形的强壮不输归靡,落雁迎上了他的目光都隐隐地觉得害怕。
“落雁,你先往回走,到溪头那边等我。”
落雁纵使单纯,也看出了这个中年男人并不欢迎她的出现。她点了点头,顺从地挽起了篮子离开。那个男人目光防备地看着她离开,然后用力地扣住了清欢的手腕。清欢皱起了自己的眉头,“我不知道你今天会回来。”
“如果我不回来——”
中年男人回过了头盯视着他,“就不知道你带了个女子回来是吗?你怎么可以随便带人回来?”
“你迫得我这样紧,只是片刻的欢愉,你也不要给我吗?”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一下子之间剑拨弩张。
屋外的落雁已经走远,身影隐入了山林之中。清欢挣脱了中年男子的箝制,踏出茅草房追赶着她的脚步而去。山林有风,溪水流淌,当他追到溪头的时候,却不见落雁的身影,她比他先行,同一条路上不可能他没有遇见。
他的眼里掠过一阵无奈。
即使是在杨越的府中也可以走失方向,落雁根本就像是不识归途的兔子,他不过是少看了她几眼,她一定是又走到了别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