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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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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床头的电话突然响起,吓了我一跳。

    才刚拿起话筒,另一头传来怀恩的声音。“喂,萱萱,你是不是有打电话给我?我刚才在洗澡,有听到铃声。会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的,应该只有你了。”

    他在家。我吐了口气,分不清这一刻是什么心情。

    “什么叫会在这时打电话给你的只有我?”我吸吸鼻子,软声抱怨。

    “因为只有你会这么没礼貌。”他低低地笑。

    “魏、先、生!”搞清楚,有这样的交情我才打的。

    “等一下!”他顿了顿。“你声音有点怪怪的,你在哭是不是?”

    有吗?我摸了摸脸颊,果然湿湿的。

    “萱萱,你有事?”

    “”我犹豫了一下。“怀恩,你可不可以过来?”

    他连一秒都没考虑。“好,你等我。”

    十分钟后,他出现在我家门口。

    爸妈睡了,我拖着石膏脚去开门,带他进我房间。

    “要不要说说这双兔子眼怎么来的?”我们靠坐在床上,他拇指轻抚我的下眼皮,这么问我。

    我摇摇头。“只是睡不着,想起很多以前的事。”

    他动作顿了顿。“还是耿耿于怀吗?”

    我又摇一次头。“那个时候,我感觉到的,是自己被你伤得很深,可是后来,我看到的,是你的伤口并不比我浅。”

    他似乎有些惊异我会这么说,张大了眼看我,然后斟酌如何说起“关于我和汪静仪,不是你想的那回事”

    我伸手,阻止他往下说。“不用解释,我相信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太幼稚。”

    “那不是单方面的错,我也有责任。一开始或许不知情,但后来明明隐约察觉汪静仪对我的态度不单纯,还企图隐瞒你,反而显出作贼心虚,欲盖弥彰的感觉。疏离她的方式也有很多种,我却做得很糟糕,最后更加牵扯不清。很多事情,本来可以处理得更好的,却弄得一团糟,后来想想,我太忽略你的心情了。”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舒坦多了。“这是不是表示,你可以原谅我?”

    “那你呢?能原谅我吗?”

    我没有回答,反问他:“你现在学会怎么技巧地拒绝女性爱慕了吗?”

    “你现在学会包容与信任,成熟地去看待感情了吗?”他也反问,与我对看一眼,同时笑了。

    我仰首,主动亲吻他的唇。“眼前就有女性主动示好,我想知道,你会怎么拒绝?”

    他了声,搂紧我的腰,将唇贴得更深。“真糟糕,我不想拒绝”

    那天晚上,怀恩没有回家,就在我房里过夜。

    不要想太多,就只是“睡觉”而已,没有任何引申涵义。

    虽然,那一吻几乎擦枪走火,都吻到床上去了,我也感觉得到他明显的,但他还是什么也没做。

    他就是那样的人,没有万全的准备,就不会乱来。

    这样讲有点羞人,但我其实还满失望的。

    早上爸爸看见他出现在这里吃早餐,也没表示什么,就只是盯着我们笑,那个表情哦我大概猜得到他想到哪里去了。

    怀恩走的时候,跟爸爸说今天有排班,晚上会过来。爸爸拍拍他的肩,笑笑地要他去忙。

    喂,你该交代的人是我吧?昨天晚上你抱在怀中的可不是我爸!

    啃完早餐,翻完一份报纸,一只只拍死路过的蚊子,正想着这漫长的一天要怎么打发,就有人自动送上门来了。

    要体谅我现在是“残障人士”任何人只要愿意送上门来让我解闷,我都会万分感激地叩谢皇恩。

    而那个皇恩,名叫郑旭尧。

    坦白讲,看到他还真有那么一点心虚愧疚。

    当初,他是为了我才去屏东读书的,可是他不知道我报的是二专部,他的四技到现在还混不完。而我却丢下他先落跑回来。

    我以为他是来找我算帐。骂我没江湖道义的,不过他一看到我,反而是先表达关心。

    “你脚怎么了?”

    “车祸。”简单回答就是这样。

    “那有没有怎样?”他看了看,表情很担心。

    我敲敲石膏。“一只脚包成两只大,你说有没有怎样?”

    “你就是这样,做事少根筋!”

    “停!怀恩已经念过我了,你不要再来一次。”有人听过一罪二罚的吗?事情过去就算了嘛,这些男人真是!婆婆妈妈的。

    他听到怀恩的名字时,表情有些改变,见他不说话,我猜想他大概是在拟定骂人词汇,准备开口时,一口气骂到地老天荒

    “那个你放暑假了哦”我开始乱扯装白痴。

    “废话。”他白了我一眼。

    也对啦,我都毕业了,他没放暑假难道要留在学校养蚊子?

    “那个你放完暑假还要再回去读吗”

    “啊不然咧?”他这句话更没好气。

    “那个你不能怪我”

    他瞪了我一眼。“好了啦,不要装无辜了,我又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严格说起来,还是我对不起你。”

    咦咦咦?他在说什么?

    “敢问郑兄,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瞇起眼,整个人谨慎起来。我这个人心胸很狭窄哦,不太容易原谅别人的。

    “你这种表情要我怎么说?”

    “就实话实说吧,否则我算利息了!”

    “哦,那两年的利息可能不少。”他似乎也做好必死的决心,吸了口气,告诉我:“其实,你会和魏怀恩分手,我也该负上一部分的责任。”

    什么?他也掺了一脚?“敢问郑兄,此话从何说起?”

    “两年前,你们还没分手时,有一次他来学校找你,我跟他说过一些话。那时,我很气他拥有你,却没有好好珍惜,总是惹你伤心哭泣,如果不能给你全然的幸福,还不如放了你,让能够给你快乐的人去拥有你。我说,他只是利用先天的优势,在你还懵懵懂懂的时候,就已经是他的了,你根本没有机会去选择,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你有权利,去体验人生各种不同的快乐与幸福的可能,我有自信做得比他更好,而且不会伤害你。”

    原来如此!所以当我告诉他,不论流多少眼泪都要和他在一起时,对那时的他来说,反而是深沉的悲哀。

    于是他说,也许心境开阔之后,人生还有其他可能,要让我有空间去思考,自己要的是什么

    他愿意放我去飞、去成长,如果最后,我的选择依然没变,那也会是全新的开始,他一直都在原地等我!

    我蓦然领悟了这点!

    郑旭尧扯了下唇角,带点自嘲意味。“只是后来,我才发现自己的行为有多无知,感情的事,根本不是第三者所能置喙的。当我看到你男友一个换过一个,用灿笑去掩藏背后无助哭泣的心,我觉得好难过,是我害你失去挚爱,必须强颜欢笑用一个又一个的男人来麻痹痛苦,忘记魏怀恩。我懂了,幸福,不是我想给就能给,而是你要的那个男人才能给,能够使你哭”你笑的人,就是你的幸福”

    他停下来,抬头看我。“我心里一直觉得对你有亏欠,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弥补”

    他这两年,一直抱着这么深的愧疚吗?想坦白,却又开不了口,那一定很不好受吧?

    “那个”我轻咳了下。“其实哦,你不用太自责啦,不管你有没有跟怀恩说那些话,我们最后都还是会分手。”

    “怎么说?”他一脸狐疑,以为我在安慰他。开玩笑,我是那么善良的人吗?他要真的是害我分手的元凶,我第一个乱棒打死他,还安慰咧,没门儿!

    “真的啊!怀恩不是那种你三言两语就能左右他想法的人,他很深思熟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我们会分手,因素有很多,最主要是我们自己本身的问题,他必定是早做好这样的准备了,最多只能说,你那些话,让他更加确认他的决定是对的,这样而已。”

    “是这样吗?”他松了一口气。“那你们我是说现在,还有那个可能吗?”

    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关心我,希望我过得好。

    “对不起,旭尧,以前我很任性,对你的态度不是很好,但我心里其实很清楚你对我多好,我很高兴有你这个朋友,也很感谢你一直这么包容我,只是”

    “你的心太满,容不下别的了,对不对?”他苦笑,替我说完。

    “嗯。”我的心,一直都为怀恩保留着。

    他吐了长长一口气。“没关系,你开心就好。”

    他张开手,给了我一个祝福式的拥抱,我感动地笑了,回他纯友谊的拥抱。

    “要是他再惹你哭,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扁他。”他在我耳边,轻声地说。

    “已经很多人这么说了,不差你一个。”我跩跩地回他。

    “你这家伙!”他敲了我的头一记。“好了,既然没事,那我要回去了,死会的女人,不值得我浪费宝贵光阴,省下时间搞不好还能多把几个辣妹。”

    厚!这家伙!亏他刚才还那么感性,害我乱感动一把的,没几秒就原形毕露。

    我挥苍蝇似的摆摆手。“去啦去啦,大门在那里,不送!”

    他也还真的起身走人,经过玄关时,脚步停顿了一下,我随便瞄了一眼,整个人就傻住。

    怀恩和他点头打了个招呼,擦身而过

    要命,他来多久了?会不会乱想啊?唉,我就说我的运气坏得匪夷所思吧?

    “怀、怀”惨了。怎么会结巴?我不必心虚啊!

    小心观察他的表情,没太多变化。我思考着要怎么解释。“那个,怀恩”

    “三叔说他赶不回来,所以我就利用午休时间,买了点东西过来陪你吃,是你最爱的那家港式烧卖。”他取出塑料袋里的餐盒,抽出免洗筷递给我。“快吃,我等一下还要赶回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