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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认准了我是称职的导游,想出去玩,就一定要拖上我。
被曹寰责备几次以后,我也无语了。这不是无妄之灾是什么呢,对付东宫,难道我可以斩钉截铁拒绝么?到现在,告诉东宫“曹少师不会同意”他会马上回答“那我们不要让他知道就可以了。”
陪他游玩的不仅是我,也有别人,通常就是太子侍读,因为我跟即墨君“貌似”走得比较近,所以东宫也就爱挑即墨君一起出来玩。
东宫私自出游,磕着碰着的话,责任太大。我是习惯了没啥压力感,可即墨君给吓得不行,又被威胁要保密,负担很重的样子。
来回折腾没几次,即墨小公子学会了一到东宫放假的日子便称病。
我去他家探望过一回,没觉得他病有多重,倒是被他父亲盛情款待,差点没把即墨家的小妹妹嫁给我。因此我死也不愿意再去。
不去没关系,即墨小妹妹的书信追来了。
左一个暗示右一个对诗,不理吧又让人家女孩子难堪,我囧然,每每磨蹭七八天才回复一次。
不止是我收到暧昧信件,趵斩也同样,特别是在他射礼会上大出风头之后,脂粉味道的书信激增,有的送到状元府,有的直接让家长送来翰林院递到趵斩手上。
趵斩照旧不给面子,收到桃色书信都是转手就烧掉,几乎是统统不回,除了一个人的信件以外。
我转头去问他:“修撰大人,绣坊的姑娘又来信了?”
“你怎么知道?”他颇有些惊讶,按住袖袋。
“而且是早上你路过绣坊的时候塞到手上的吧?”
“是啊,编修真是神机妙算。”
趵斩点头,拿出信封飞快地晃了一晃,藏回袖里,窃笑。
这事对男性来说一点也不丢人,在任何时代都一样,自己有异性知交,是值得炫耀的谈资。与众不同的是,趵斩的红颜知己,并非风情万种的青楼女子,乃是京城某个绣坊的绣娘。
自从趵斩当着我的面接到几次书信以后,绣坊用来防虫的香丸气味,我就已经很熟悉了。只要嗅到那香气,我敢说,趵斩八成收到了桃色信件(还有两层是跟那女孩约会去了)。
趵斩站起身,往书架上看:“奇怪,昨天放在这里的卷轴呢?”
“你说春旱的?今儿早上,咱们还没到的时候,左学士派人来取走的。外面案桌上有留条子。”我低头继续看书,手边的事情都办完了,正空闲中。
“不是那个!”
趵斩指着空出来的格子:“诏书不在了!”
我猛抬头。
远征的十万大军昨天刚回到京城外的军营,趵斩说的诏书,是元启帝祭天酬谢时候要用的,一共九卷,七八千字。趵斩起草它花了好几天,草稿送去大学士那里审批,又打回来修改了数次才算通过。这诏书已经呈上给东宫过目,盖了监国印,正等明日盖玉玺,拿去祭天。
我起身:“诏书不是递去礼部了吗?”
趵斩有点着急了:“没有!前天装(装裱)完刚送回来,还在等定制的盒子——明明包着黄绢放在这里,怎会不见?”
交不出祭天圣诏,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翻找过整排书架,我也有点发懵:这明晃晃的一包诏书,能去哪里呢?如果被人拿走,没道理外面的衙役不知道啊。
再去询问,看门的差役取来出入名薄,从昨晚到现在,确实也只有翰林院的官员入衙门口。至于有没有进我和趵斩的“办公室”那就不清楚了。
我们是有上锁,但钥匙不止两把,还有一把公用的在上司手里,一把备用的在库房。
“怎么办?”我问趵斩。
趵斩恨恨道:“肯定是左学士派人偷拿了!”
“他拿去能做什么呢?”
“看我不顺眼而已,需要别的理由?”他坐回案前,皱眉思索。
——谁让你多次推拒人家的邀请,还背后议论左学士的人品呢?
趵斩就是太狂傲,不把别人当回事,被整一下才知道厉害。不过,连累我就不好了。
我道:“修撰大人,再多猜测也没用,而今最要紧的是找回圣诏”
“从哪里找?要真是被人偷走,会让你找回来?要是失手误取、你说,这么抢眼的东西能拿错?拿错了,还能抱出翰林院的衙门口去?”趵斩气愤地反问。
凶我干嘛
我忽略他的烦躁,小声问:“还能想起诏书的内容不?”
“当然,趵某本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再加上这是自己写的,怎会记不起?”
“重写一份可以么?”我提议。
趵斩想了想,答道:“时间不够!眼下都正午了,写好之后还要装制,交给监国过目,怎么可能来得及?”
不要再拿反问作答了,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我不是出气筒啊!
确实,就算七八千字趵斩一个时辰写完,完成以后马上拿去装裱,按两侧封面装硬纸、诏书整体裱绢丝的规格,等制作完毕,最快也要好几天!
——不可能赶得及!
这怎么就不是现代呢?用机器装裱书画也只要一小时而已。
我对趵斩道:“实在没办法,请修撰死马当活马医吧,先默出一份诏书再说。在下马上到左学士那里,看看是否诏书还没带出衙门。”
趵斩看我一眼,紧皱眉心不语。
我也没办法管到他的心思,急匆匆赶到左学士的院子,只见房门上一把铁将军镇守,旁挂一小木牌,写着“日休。”
那么他是让人取报旱的卷宗送到他府第了?
一路小跑到天街外,雇马车冲向左府,通报过后一炷香功夫,左学士出来见我。
什么黄绢包裹,什么卷轴,一问三摇头。
我不能直说是丢了拟定的圣诏,面对不知是装蒜还是真无辜的学士,只得作罢,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