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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风眷顾着我的脸,我的发,亦佛乱了我的思绪。
金黄落地露肩长袍,纤细水蛇腰,精美发髻,淡妆浓抹总相宜,眼角蕴泪,嘴梢微翘,轻移莲步。两行长老重臣悄然无声地目视我的行动。东长廊尽头,那结束我生命的地方,亦是我生命开始的地方。
古藿公元368年,我成了古落的大祭司。
古落自古属于古藿,却又高于古藿。
站在祭祀之门,听着煦长老的诵词,我无心地张望。
长老重臣们一个个严肃地站着,或微低着头,或黯然仰视,他们目光中的崇敬与渴望如同干柴,燃起了我隐藏心中的欲望。我是女祭司,我将拥有无上的权力,我可以制定古落的决策,亦可以控制古藿大地。这就是我想要的,我渴求的,我生之所需,死之所往。
所有不爱我的人,都去死吧。
举目,眼神不再游离,充斥着自信、霸气,微笑中的野心,我早已死了,我被父亲抛弃时流落的两行无助在我心中深深地落下了河床的阴影,我不愿再当煦长老和父亲手中的棋子,我要获得属于我自己的权力,我不要任人摆布,我要掌控一切。
母亲颜卢在我8岁时因病早逝,父亲罗政就此堕落,即是古落的一名无名市人,本可以平凡一生,却在古藿的一次次赌博中输光了所有财务,遭到赌坊的殴打,而高利贷主则在逼债中硬要要贩卖我到古藿的窑子,而那日正是母亲的忌日。“我不要当妓女,我不是妓女,父亲,你说你爱我的,救啊我,救我啊,父亲——”声嘶力竭,而父亲则在一旁看着,无情的看着,当时我的世界已经崩溃,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包括你,父亲。我含泪,无尽的恨意从眼中喷薄而出,我不再嘶叫了,垂下身体,任由他们拉着我和我破碎的衣裳向车上拖,回头瞥了一眼父亲,目光锐利之极端,心死了,从那时起,我不再是那个纯真无邪的少女,我没有了一切,我什么也没有了。
这时,煦长老的马车方巧路过,“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你们干什么?”随身的便衣侍卫制止了他们的强行将他们遣退。
我瘫跪在地上,沉默,低着头,目光呆滞,风中青丝狂舞,眼泪无止尽地滴落,打在身上,很疼,很疼,真的很疼。煦长老慢步走了过来,听到陌生却坚定的脚步声,我微微抬起头,与煦长老目光所触,他的深邃,我的怜惜与无声的伤痛,目光交织,是共鸣,亦是利用。煦长老扶起了我,沉默。煦长老替父亲还了高利贷,扶着我上了车,离开。从此,我不再是穷苦的小女孩,而是煦长老的棋子,他的傀儡。
他威胁父亲,他逼迫我走上女祭司的权力之路。
原祭祀已死,我正是女祭司的不二人选,我的年龄,我的背景,是他登上权力巅峰的工具。选举只是形式,只需略耍手段,我就是下一任的女祭司。
而那个赌场在煦长老接我到仒提拉斯之前就被封了,赌坊老板和高利贷主一行人也从此销声匿迹,这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不愿意成为傀儡,不愿意一生孤守青灯。我与父亲争执,无用已,父亲的绝情我早已领略。
父亲,我看不起你。
站在祭祀之门,一站就是几个时辰,仪式终于结束,我终于成了古落的女祭司,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扫视群臣,婉约一笑,似狡黠,似深沉。
突然,目光一震,避不开,逃不脱,心跳加速,是那个人,正是泽,他在远处,他正注视着我,面无表情,却含情脉脉。
昨夜,一幕幕,一场场,一片片,寂静春夜,梨花垂泪,悠扬箫声,俊美男子,我心所动。
不知所措,微微垂下了头,是失落,是恨意,是无奈。
注定,我为他动情,注定他成为我权力的绊脚石。
而一切才只是开始。
雨夜,微痛的雨丝坠在我身上、泽身上。
逃亡,似乎是无尽的吞噬。腹中的胎儿蠢蠢欲动。“泽,我们走了多久了?”我望着泽,褶皱的眉头让泽担心,“不行了,我走不动了。”“前面有一茅屋,先歇会吧”。泽扶着我缓缓走进屋中,漆黑吞噬着夜,夜凝固了屋里的气氛,稻草散落一地,杂乱,不过还可以遮风避雨。泽生起了火,搂着我,守着我。望着泽俊秀睿智的脸庞,我会心一笑,虽笑得有些勉强。“小丫头,笑什么呢?”泽亦苦涩地笑了笑。“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你和——第二天在祭祀之门——见到你的样子,那样的——”,我顿了顿,沉默。泽看着我,苦涩一笑,“或许没有相遇,你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不是,不是这样的,泽也知道不是这样的,沉默。
世上的相遇没有意外,皆是必然的偶然。注定的相遇,注定的折磨。若赐予你一万次机会重新选择,你也会选择相遇那个你爱过恨过纠缠一生折磨一世的人。
我与泽即是如此。